很久以前,在一个村庄里,住着一对小两口,一天,妻子在厨房包包子。丈夫累了,躺在炕上休息,从门缝里看见妻子往笼上放包子,就暗暗记下了每笼包子数。等笼上了锅,丈夫也就睡着了。丈夫睡的正香,妻子的包子已蒸好了,要下笼前,妻子推醒丈夫,丈夫睡眼朦胧地说:“好梦让你给打断了。”妻子说:“什么好梦,莫非梦见了我今天蒸了多少个包子?”丈夫一听,乐了,“嘿!真让你说对了,今天就梦见了你蒸了多少包子”。说着丈夫便把每笼的包子数说了出来。妻子不信,揭开笼来一数,竟然一个也不差,妻子感到惊奇,而丈夫笑而不语。
过了几天,丈夫的舅舅来到他们家,叫外甥区帮他寻猪。原来,他舅家的老母猪快下崽了,因猪圈墙倒塌,母猪已丢了几天了。妻子听说后,对丈夫说:“你不是会梦吗?快去帮一帮舅舅的忙。”并把丈夫梦包子数的是给舅舅讲了一遍,舅舅听后,大腿一拍说:“好,外甥,你就给舅舅梦一回。”在妻子和舅舅的再三督催下,他去了舅舅家。当晚,舅舅家的人都睡着了,他独自挑着灯笼,拴好了门,外出寻猪。走了一里多路在一片荒坟地里,他突然听到有小猪叫声,挑灯一看,在一个墓坑里,有一只老母猪和十二只小猪崽。他暗暗叫好,忙找了一块大石头,堵住墓口,打着灯笼,数着步子回到舅舅家,熄灯睡觉。第二天一早,舅舅就叫醒他,问他梦到猪了没有,只见他伸伸懒腰,揉揉睡眼说:“舅舅,我已经梦到了。”接着,他把墓坑的方向和离家的步数以及母猪的特征和小猪的数量都告诉了舅舅,自己仍然躺下睡觉。不一会儿,舅舅和家里人抬着小猪,赶着母猪高高兴兴地回来了。舅舅逢人便夸:“我外甥的梦还真灵!”从此,他就有了一个“梦先生”的大号。
过了一段时间,县官骑的白马丢了。派衙役们四处寻找也没找到,衙役们倒找了这个“梦先生”,尽管梦先生推说“不行,不行”,但最终还是被“请”进了县衙。梦先生立了三条规矩:第一,白天、晚上睡觉,不许外人打扰;第二,用一条红毯从我睡觉的床头铺至衙门外,沿途昼夜不得有人走动;第三,卧室内挂两个灯笼,室外栓两匹马,以供“梦”用。县官答应了他的要求。当夜,衙役们熟睡之后,梦先生即牵马外出“梦游”。一路上,他故意逗着马鸣,一夜跑约百里,连跑了两个晚上,第三天的晚上,在一片竹林旁,他的马鸣后,竹林里传出马鸣声。梦先生走进竹林一看,正是县官的那匹马,他随即用带来的马缰拴住那马,把他拴在竹林深处的一棵大树上。梦先生回到县衙,便鼾声大发地睡着了。第四天的早上,县官亲自来问话,梦先生不慌不忙说出了白马所在的竹林的位置,片刻工夫,衙役们就牵着县官的白马回来了。县官竖起大拇指连声称:“梦先生,神!神!”
梦先生的名气越来越大,在方圆几个县都传开了。一天,州官的官印突然丢了。丢了官印,又不能张榜寻找,只能秘密侦察。州官派亲信私访了几天,仍没有官印的下落,只好请来了梦先生。梦先生心想,这官印又不是猪和马,夜里下点功夫,心里多个心眼,也许能找回来。官印就那么大一点,又是个贵重的东西,谁盗去藏起来,到哪里去找?梦先生心里这样想着,到底还是推辞不过,无法只好壮着胆子来到了州府。
话说梦先生住进州府后,众衙役们倒松了一口气,而梦先生自己尽管有好吃好喝,却终日愁眉不展,一连在床上躺了两天,这天晚上,他怎么也睡不着觉,在院子里转来转去,忽然门外走来两个衙役,寒暄之后,衙役便问:“梦先生这几天可梦得官印是谁盗去的?”梦先生轻声一笑,说道:“我看盗印的决非外人,不是张三,便是李四。”两个衙役听罢,慌忙跪下磕头,连声说道:“梦先生饶命,梦先生饶命。”原来,这两个衙役一个叫张三,一个叫李四,都是州府的内役,二人密谋盗了官印后,心中一直不安,前来探听消息,不想真让梦先生蒙对了。梦先生听了二人诉说,心中暗喜,躬身扶起两个衙役,说道:“你二人已犯杀头之罪,此事不可外传。我有一计可救你二人性命,只有如此如此。”梦先生给二人面授机宜后,轻松极了,一觉睡到大天亮,第二天,州官派兵将城隍庙围了个水泄不通。正当午时,州官和梦先生一同来到庙内,向“城隍”索要官印。梦先生让一衙役从梁上取下官印,州官收了,心中好似一块石头落地,重重地赏了梦先生,并向皇上写了奏折,推荐梦先生为贤能。
梦先生的事迹轰动了朝廷,众臣交口称赞。但是皇后依然不信,一天清晨,皇后手中握着一枚刚从树上采来的清枣,派人叫来梦先生,考问道:“你能梦出我手中握的什么吗?”梦先生心中惶惶,出了一身冷汗,但他马上灵机一动说:“大清早……不梦。”皇后一听,“大清枣(清早),真让他猜中了,看来这小事一猜就中,不需要梦呀。于是,皇后也深信梦先生的功力,向皇上荐举了梦先生。
之后,梦先生就成了皇上的宠臣,过上了梦一样的生活,还繁衍了许多子孙呢!
秦王政请来的是个大梁人,叫尉缭。秦王政挺恭敬地问他:“怎么样才能够统一天下,请先生指教。”尉缭说:“如今各国大权全在大夫手里。大夫占了公家的土地,国君当然不乐意,大夫可不管这些个。这是说,大臣们并不是个个都忠于国君的。再说做官的差不多都是贪财的。大王只要花上二三十万金子,就能够把他们收买过来。要是能够把各国的大臣收买过来,诸侯还不就完了吗?”秦王政真舍得花钱,当时就先给尉缭五万斤金子让他去花。尉缭又把他的门生王敖推荐给秦王,叫他到各处跑跑道儿。他又请秦王派大将桓齮带了十万兵马去攻打魏国。
魏景湣王[安僖王的儿子]一听说秦国军队来了,立刻打发人上赵国去求救,还拿邺郡三座城作为谢礼。赵悼襄王就派大将扈辄[hu四声zhe二声]带着五万兵马先去接收邺郡三座城。扈辄接收了邺郡,还没布置好,桓齮的军队已经到了。两下里一开仗,扈辄就败下来了。三座新得来的城给秦国军队夺了去。这还不算,另外又丢了赵国自己的几座城。
扈辄退到平阳[在河南省临漳县西],赶紧派人去请求赵悼襄王再派救兵来。赵悼襄王召集了大臣们,叫他们出个主意。大臣们都说:“以前赵国只有廉颇大将能够打得过秦国。除了他以外,要算庞煖了。如今庞煖死了,廉将军倒还在大梁闲着。要打算打败桓齮,除非把廉将军再请出来。”大夫郭开反对说:“廉将军已经是七十岁的人了,哪儿能再打仗呐?再说以前因为大王不信任他,他才赌着气跑了。如今再把他请来,反倒彼此不便。”
原来当初廉颇骂过郭开是个小人,郭开就在赵悼襄王跟前给他说坏话。赵悼襄王才把廉颇的兵权收回。廉颇气哼哼地说:“我自从伺候惠文王一直到如今,已经四十多年了,一向没打过败仗。他竟听了小人的话,把我的兵权夺了去。这怎么能叫我受得了呐?”他就赌着气跑到魏国去了。魏王虽然收留了他,可是不敢用他。廉颇只好闷闷不乐地在大梁住着。这回赵国遇见急事,大臣们都劝赵王把廉颇请回来。可是郭开一来跟他有私仇,二来他已经接受了尉缭的门生王敖送给他的三千斤金子。因此,他在赵悼襄王跟前直说廉颇不中用。
赵悼襄王听了郭开的话,本来不用再费心了。可是扈辄打了败仗,找谁去抵挡桓齮呐?他就说:“要不然先派人去慰问廉颇。要是他还能够当大将,咱们再去请他。”郭开不便再开口,心里可是挺着急,怕廉颇真回来。
赵悼襄王打发宦官唐玖带着一副挺名贵的盔甲和四匹快马,上大梁去慰问廉颇,顺便看看他的身子骨儿还硬朗不硬朗。郭开偷偷地把唐玖请到他家来喝酒,说是给他送行。喝酒的时候,郭开送了他二十斤金子。唐玖一愣,说:“无功不受禄,这叫我怎么能收呐?”郭开说:“受禄就有功。我有一件事情拜托您。您收下礼物,我才敢开口。”唐玖说:“大夫有什么指教,尽管说吧。”郭开厚着脸皮说:“不瞒您说,廉将军跟我素来有点仇恨。这回您去看他,要是他身子骨儿不结实,那就不用说了。万一精神还是挺好,请您回报君王的时候,就说他……哎,您知道怎么说。拜托拜托。”
唐玖到了大梁,见了廉颇。廉颇开口就问他:“秦国打到赵国来了吧?”唐玖说:“将军怎么知道?”廉颇说:“我在魏国已经好多年了,赵王从来没跟我通过音信。如今突然给我盔甲、马匹,想着准有用我的地方了。”唐玖故意说:“将军恨不恨大王呐?”廉颇说:“我整天整宵地想念着本国,怎么能恨大王呐?”两个人随便谈了一会儿。廉颇请唐玖吃饭。他故意在唐玖面前卖弄筋力,狼吞虎咽地吃了一斗米、十斤肉。又把赵王给他的盔甲穿上,跳上马,来来回回地跑了几回,对唐玖说:“您瞧我跟年轻的时候差不多吧?请在大王面前多替我说几句好话。就说我情愿把我晚年的精力全拿出来报效国家。”
唐玖回到邯郸,对赵悼襄王说:“廉将军虽说年老,饭量可真好。可惜老年人得了肠胃病。跟我坐了一会儿工夫,倒拉了三回屎。”赵王叹了口气,说:“战场上哪儿能老忙着出恭呐?可惜廉将军老了!”廉颇再也得不着为国效劳的机会了。
廉颇回不了本国,郭开无拘无束地做他那卖国的勾当。他对尉缭派来的王敖说:“我瞧赵国非常危险,魏国也保不住。先生是魏国人,我是赵国人,万一敝国和贵国都亡了,咱们上哪儿去呐?”王敖说:“我已经有了着落了。要是大夫愿意的话,我能把您推荐给秦王。”郭开说:“秦王能用着我吗?”王敖笑着说:“大夫还蒙在鼓里呐!秦王知道大夫能够管理赵国,才派我来跟您结交。要是赵国亡了,秦王还得请您管理赵国的事呐。”说着,他又拿出七千斤金子交给郭开,对他说:“秦王托大夫拿这点礼物去结交贵国的大臣。以后的事情,还得请大夫多帮忙。”郭开一个劲儿哈腰打躬、眉开眼笑地说:“我受了秦王这么大的恩典,要是再不用心去报效,我是小狗子!”
王敖辞别了“小狗子”,回去禀报秦王政,说:“五万金子还富余四万。我拿一万金子结交了一个郭开,拿一个郭开就能够了结赵国!”秦王政就又催着桓齮进兵,赵悼襄王急得病死了。赵悼襄王原来有个嫡长子叫公子嘉。后来因为赵王爱上了邯郸城里的一个妓女,跟她生个儿子叫公子迁。他就废了公子嘉,立公子迁为太子,叫郭开做太子迁的师傅。如今赵悼襄王一死,郭开就奉太子迁即位,封给废太子嘉三百户,他自己当了相国。君臣俩非常投缘,常在一块儿饮酒作乐,反倒不把眼前的困难放在心上。公元前234年(秦王政13年,赵王迁2年),桓齮把平阳打下来,赵国的大将扈辄和十几万人全都给杀了。桓齮乘胜一直打到邯郸来了。
夏征舒杀了陈灵公,带领兵马进城,按照列国杀了国君以后的老办法,说“酒后害急病归天”通告出去了。他和大臣们立太子午为国君,就是陈成公。夏征舒是臣下,再加上陈是个小国,他就是有一百个消灭昏君的理由,也不得不防备别的诸侯来责问。他就请新君去朝见晋国,作为外援。
楚国的使臣只知道陈侯给人杀了,可不知道其中的底细,因此他说:“陈国正乱着呐。”没有两天工夫,孔宁和仪行父到了。他们见了楚庄王,就说夏征舒造反,杀了陈侯,请盟主作主。楚庄王召集了大臣们,商量怎么去平定陈国的内乱。
楚国的大臣之中,有个叫屈巫的,不光文武全才,他也像夏姬一样,不管“岁月催人老”,自己总保持着青春漂亮。他从打在陈国看见过夏姬,心里就老惦记着她。现在一听陈国有内乱,就打算“混水摸鱼”,劝楚庄王去征伐陈国。令尹孙叔敖也说,平定邻国的内乱是霸主应当做的事。楚庄王就率领大军到了陈国。这时候陈成公午到晋国去还没回来。大臣们一向害怕楚国,不敢对敌,只好把一切罪名全都推在夏征舒身上,开了城门迎接楚国人。陈国的大夫辕颇自告奋勇地去见楚庄主,恭恭敬敬地跪在他跟前。楚庄王问他:“你们为什么不把乱臣贼子治罪呐?怎么让他胡作非为?”辕颇说:“不是甘心屈服,实在是因为我们没有力量,只好等着大王来处治。”楚庄王就叫辕颇带道,到株林去拿夏征舒。
夏征舒听到楚国的大军到了,还想抵抗一下。不料大臣们开了城门,投降了楚国。他只好退到株林,想带着他母亲一块儿逃到别的地方去,因此多费了工夫。就差了这点工夫,株林给楚国的军队围住了。夏征舒寡不敌众,末了叫人家逮住。这位少年就给楚国人弄死了,还死得挺惨。他们又逮住了夏姬,把她送到楚庄王跟前,请他处治。
夏姬跪在楚庄王眼前,不慌不忙地说:“我们已经是国破家亡了。我的一条性命全在大王手里。大王要是把我杀了,就好比抹死一个蚂蚁。要是大王可怜我这么一个软弱的女子呐,我情愿做个丫头,伺候大王。”楚庄王一瞧这个披头散发满脸眼泪的可怜相儿,不由得对大臣们说:“我打算把她带回宫去,你们瞧怎么样?”屈巫一听,可急了。赶快拦着说:“万万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大王发兵来征伐陈国,原来是为了惩办有罪的人。要是大王收了她,别人就会说大王贪色。征伐有罪是正义,贪爱美色是坏事。大王为了正义而来,可别为了一个女人损坏了霸主的好名望。”楚庄王说:“可是这么一个女子,杀了有点可惜。”大将公子侧赶快跑上一步,请求说:“我是中年的人,可还没娶媳妇儿,请大王把她赏给我吧!”屈巫又拦他,说:“这个女人可是害人精。你瞧御叔、陈侯、征舒不是全都死在她手里的呢?孔宁、仪行父不是为了她弄得无家可归了吗?漂亮的姑娘有的是,干么一定要娶这种寡妇呐?”只听见公子侧说:“得!那我也不要了。”
楚庄王哪儿知道屈巫的心事。他说:“襄老大将近来死了太太,就把夏姬赏给他吧!”屈巫不便再多嘴。他一琢磨:“襄老已经上了年纪,说不定一年半载她又守寡呐。到那时候,再想法子吧。”夏姬叹了一口气,只好谢了楚庄王,跟着襄老去了。
楚庄王杀了夏征舒,又安排了夏姬,查明陈国的地界和户口,把陈国灭了,改为楚国的一个县。一切安排好,就回去了。大臣们全来朝贺。南方的属国和许多小部族全都争先恐后地到郢都来进贡道喜。只有楚国的大夫申叔时出使齐国,还没回来,当然不能来道喜。过了几天,申叔时回来了。他向楚庄王报告了他办的事情,可是道喜的话连一句也没提。楚庄王就责问他,说:“夏征舒杀了国君,犯了叛逆大罪,中原诸侯没有一个敢去过问。只有我主持正义,征伐有罪。现在楚国又增加了不少土地,哪一个大臣,哪一个属国不来庆贺。只有你一声不响,难道我把这件事情作错了不成?”申叔时说:“哪儿,哪儿!我为了一件案子解决不了,想请示大王呐。”楚庄王说:“什么事?”申叔时说:“有个人拉了一头牛,从别人的庄稼地里过去。那头牛踩了人家的庄稼。田主火儿了,把那头牛抢了去,说什么也不给。这档案子要是请大王审问,大王打算怎么处理呐?”楚庄王说:“牵着牛踩了人家的庄稼,当然不好;可是就为了这个,把人家的牛抢了去,说什么也太过分了。”就到这儿,他突然停下了,眼珠子直在申叔时的脸上打转。末了眉毛一纵,眼珠子努出了三分,一个劲儿地责备申叔时,说:“可真有你的!说话老是转弯抹角的。我把‘那头牛’退还给人家就是了。”
楚庄王就把陈国的大夫辕颇召来,问他:“陈君现在在哪儿呐?”辕颇说:“还在晋国。”楚庄王说:“我恢复你们的国家。你们去迎接他回来,仍旧叫他做国君吧!可是你们从此以后得一心归附楚国。别辜负了我一片心。”他又对孔宁和仪行父说:“你们也回去吧!好好地扶助你们的国君。”陈国的大夫感激得说不出话来,只是连连磕头谢恩。
陈成公午非常感激楚庄王,他归附了楚国,不必提了。就连中原的诸侯也个个佩眼楚庄王的道义精种。只不过太便宜了那两个狗大夫。陈国的老百姓,尤其是夏征舒的朋友们都代抱不平。没出一个月工夫,孔宁掉在河沟里淹死了,仪行父挺在家里,可是脑袋给人割去了。
张仪在魏国住了半年,听说苏秦当了赵国的相国,打算去投奔他,找个出身。正在这当儿,有个买卖人,人都把他叫贾舍人,恰巧赶着车马走到门口站住了。张仪出来一问,知道他是从赵国来的,就问他,说:“听说赵国的相国叫苏秦,真的吗?”贾舍人说:“先生贵姓,难道您跟相国是朋友?”张仪说:“他不光是我的朋友,还是我的同学。”贾舍人听了,高兴地说:“哦,失敬,失敬!原来是我们相国的自家人!要是您去见相国,相国准得重用您。我这儿的买卖已经做完了,正要回本国去。要是您瞧得起我,车马是现成的。咱们在道上也好搭个伴儿。”张仪挺喜欢,就跟他一块儿上赵国去了。他们到了城外,刚要进城的当儿,贾舍人说:“我住在城外,就在这儿跟您告别了。离着相国府不远的一条街上,有一家客店。先生到了城里,可以上那儿住几天去。我得工夫,一定去拜望您。”张仪挺感激贾舍人,千恩万谢地说了一声回头见,独个儿进城去了。
第二天,张仪就去求见苏秦,可是没有人给他通报。一直到了第五天头上,看门的才给他往里回报。那个人回来说:“今儿个相国忙得很,他说请您留个住脚,他打发人去请您。”张仪只好留个住址,回到客店,安心地等着。哪儿知道一连等了好几天,半点消息也没有。张仪不由得生了气,他跟店里掌柜的叨唠了一阵子,说完了他想回家去。可是店里掌柜的不让他走,他说:“您不是说过相国打发人来请您吗?万一他来找您,您走了,叫我们上哪儿找去!别说刚这么几天,就是一年半载,我们也不敢把您放走哇!”这真叫张仪左右为难,心里憋得慌。他向掌柜的打听贾舍人的下落,他们都说不知道。
就这么着又呆了几天,张仪再去求见苏秦。苏秦叫人传出话来,说:“明天相见。”到了这时候,张仪的盘缠早就花完了,身上穿的衣裳该换季了。相国既然约定相见,身上总该穿得像个样儿。他向掌柜的借了一套衣裳和鞋、帽。第二天,摇摇摆摆地上相国府去了。他到了那儿,满想苏秦跑出来接他。哪儿知道大门还关着。他跟看门的说了又说,那个看门的叫他从旁边的小门进去。张仪耐着性子从旁门进去。他到了里边,刚往台阶上一走,有人拦着他,说:“相国的公事还没办完,客人在底下等一等吧!”张仪只好站在廊子下等着。他往上一瞧,就瞧见有好些个大官正跟苏秦聊天。好容易走了一批,谁知道接着又来了一批。张仪站得腿都酸了,看了看太阳都过了晌午了。正在气闷的当儿,忽然听见堂上喊着:“张先生在哪儿?”两边对张仪说:“相国叫你进去!”他就整了整衣裳,擦着袖子,上了台阶。他想:苏秦见了他,准得跑下来。万没想到苏秦挺神气地坐在上边,一动也不动。张仪忍气吞声地跑上去,向苏秦作了一个揖,苏秦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对他说:“好些年不见,你好哇?”张仪气哼哼地也不答理他。就有人禀告说:“吃饭了。”苏秦对张仪说:“我为了公事忙,累得你等了这么半天。该吃饭的时候了,请你在这儿用点便饭吧。我还有话跟你说呐。”底下人把张仪带了去,叫他坐在堂下。跟前摆着的只是一点青菜和粗米饭。张仪往上一瞧,就见摆在苏秦面前的全是山珍海味,满满地摆了一桌子。他要想不吃,可是肚子不争气,“咕噜噜”地直叫唤。只好吃吧。
呆了一会儿,堂上传话,“请张先生上来!”张仪就走上去,只见苏秦挪了挪屁股,连站也没站起来。张仪实在忍耐不住了,往前走了两步,高声地说:“季子![苏秦的字]我以为你没忘了朋友,才老远地来看你。谁知道你没把我放在眼里,连同学的情义都没有!你……你……你太势利了!”苏秦微微一笑,对他说:“我知道你的才干比我强,总该比我先出山。哪儿知道你竟穷到这步田地。我要把你推荐给赵侯,叫你得到富贵,倒不是什么难事。可是,……可是我怕你没有志气,做不了什么大事,这……这不是反倒连累了我吗?”张仪气得鼻子眼冒烟,他说:“大丈夫要得富贵,自个儿干。难道说非叫你推荐不成?”苏秦冷笑着说:“既是这样,你为什么还来求见我呐?好吧,我看在同学面上,帮助你一锭金子,请你自己方便吧!”说着,他叫底下人给张仪十两金子。张仪把金子扔在地下,气呼呼地跑了出来。苏秦光是摇摇头,也不留他。
张仪回到客店,就见自己的铺盖、行李,全都扔在外边了。他问掌柜的:“这是什么意思?”掌柜的挺恭敬地说:“先生见了相国,当上大官,还能在我们这儿住吗?”张仪摇着脑袋,说:“气死人了!真正岂有此理!”他只好脱下衣裳,换了鞋、帽,交还给掌柜的。掌柜的问他:“怎么啦?”张仪简单地说了说。掌柜的说:“难道不是同学?先生有点高攀吧——别管这些,那锭金子,您总该拿来呀!这儿的房钱、饭钱还欠着呐。”张仪一听掌柜的提起房钱、饭钱,心里又着急起来了。
正在这当儿,那个贾舍人可巧来了,见了张仪,就说:“我忙了这些天,没来看您,真对不起。不知道您见过相国了没有?”张仪垂头丧气地说:“哼,这种无情无义的贼子,别提啦!”贾舍人一愣,说:“先生为什么骂他?”张仪气得说不出话来。店里掌柜的替他说了一遍,又说:“如今张先生的欠账还不上,回家又没有盘缠,我们正替他着急呐。”贾舍人一瞧张仪和掌柜的都愁眉苦脸的,自己也觉着不痛快,挠了挠头皮,对张仪说:“当初原是我多嘴,劝先生上这儿来。没想到反倒连累了先生。我情愿替您还这笔帐,再把您送回去,好不好?”张仪说:“哪儿能这么办呐?再说我也没有脸回去。我心里打算上秦国去一趟,可是……”贾舍人连忙说:“啊!先生要是上别的地方去,怕不能奉陪。上秦国去,这可太巧了。我正要上那边去瞧个亲戚,咱们一块儿走吧!现成的车马,又不必另加盘缠,彼此也有个照应。好极了。”张仪一听,好像迷路的人忽然来了个领道的,挺感激地说:“天下还真有您这么侠义心肠的人,真正叫苏秦害臊死了。”他就跟贾舍人结为知心朋友。
贾舍人替张仪还了帐,做了两套衣裳,两个人就坐着车马往西边去了。他们到了秦国,贾舍人又拿出好些金钱替张仪在秦国朝廷里铺了一条道。那时候,秦惠文王正在后悔失去了苏秦,一听说左右推荐张仪,立刻召他上朝,拜他为客卿。
张仪在秦国做了客卿,先要报答贾舍人的大恩。哪儿知道贾舍人可巧来跟他辞行。张仪流着眼泪,说:“我在困苦的时候,没有人瞧得起我。只有你是我的知己,屡次三番地帮助我,要不,我哪儿有今日。咱们有福同享,你怎么能回去呐?”贾舍人笑着说:“别再糊涂了!‘打开壁子说亮话’,你的知己不是我,是苏相国!”张仪摸不着头脑,说:“这是什么话?”贾舍人就咬着耳朵对他说:“相国正计划着叫中原列国联合起来,就怕秦国去打赵国,破坏他的计策。他想借重一个亲信的人来执掌秦国的大权。他说这样的人,除了先生没有第二个。他就叫我打扮成一个做买卖的,把先生引到赵国。又怕先生得了一官半职就满足了,特地用个‘激将法’。先生果然火儿了要争口气,他就交给我好些金钱非要叫秦王重用先生不可。我是相国手下的门客,如今已经办完了事,得回去报告相国了。”张仪一听,不由得愣住了。呆了一会儿,叹息着说:“唉!我自以为聪明、机警,想不到一直蒙在鼓里还没觉出来。我哪儿比得上季子啊?请您回去替我给他道谢,他在一天,我决不叫秦王去打赵国。”
楚怀王逃到赵国的边界上,赵王可没在本国。这位赵王就是赵肃侯的儿子赵武灵王。说起这位赵武灵王,他是赵国数一数二的贤明君主。眼光远,胆子大,外国的东西,好的就要学习,本国的东西不好的也要改革。赵国的大臣像楼缓、肥义、公子成,全是他挺有才干的好帮手。
公元前307年(周赧王8年,赵武灵王19年),有一天,赵武灵王对楼缓说:“赵国的北面有燕国,东面有东胡,西面有林胡、楼烦、秦、韩,中间还有中山。四面八方全是强横的敌人,什么是咱们的保障啊!自己要是不奋发图强,随时都能给人家灭了。要奋发图强当然有好些事要做。我打算先从改革服装下手,连带着就可以改变打仗的方法。你瞧怎么样?”楼缓说:“服装可怎么改呐?”赵武灵王说:“我们穿的衣裳,袖子太长,腰太肥,领口太宽,下摆太大。穿着这种长袍大褂,做事多不方便。”楼缓把话接过去,说:“还费衣料。”赵武灵王说:“多费点衣料倒是小事,要紧的是要改一改咱们的态度跟精神。穿上长袍大褂做事不光不方便,走起道儿来摇摇摆摆的,干起活儿来就会迟慢。因此,也就减少了急起直追的精神。全国的人都这样,国家哪儿强得了?我打算仿照胡人的风俗把大袖子的长袍改成小袖儿的短褂,腰里系一根皮带,脚上穿双皮靴。要是穿上这种衣裳,就能做事方便,走道灵活。你再想大模大样,摇摇摆摆地走也就办不到了。”
楼缓听得挺高兴,说:“咱们能够仿照他们的服装,也能够学习他们打仗的方法。”赵武灵王说:“是啊!改变了服装,打仗也能够学胡人了。胡人穿着他们那种衣裳,能够挺方便地在马上射箭。咱们打仗,向来用兵车。只知道用马拉,可不会骑着马打仗。驾着车打仗哪儿能像骑在马上那么灵活呐?我主张仿照胡人的服装跟骑马射箭的法子。”楼缓愿意帮助赵武灵王,去教导老百姓都这么办。
君臣俩人商量妥当之后,第二天,赵武灵王就在朝上对大臣们宣布了这件事情。他们听了,大多数都反对。有的说:“衣裳不光是保护身子,也是表示礼节。咱们的礼节是由古时候圣贤传留下来的,不能随便改变。”有的说:“应当拿中国的文化去改变胡人的风俗才是道理,哪儿能拿胡人的风俗来改变中国文化呐?”赵武灵王想不到他们竟这么顽固,心里很不痛快,改革风俗的心里可就有点晃悠了。
赵武灵王回头对大夫肥义说:“我本来想教老百姓都穿胡服,学习骑马射箭,好改一改咱们这种拖拖拉拉的习气,可是我要这么办,准得有好些人会反对。”肥义说:“不下决心,办不了大事!不论改革什么,总会有人反对。反对改革的人大多看不到将来。一般人就知道看过去,咱们是看到将来的。古时候的圣贤哪儿不主张改革呐?要是他们也这般顽固,只能够仿照古人的话,到如今咱们也许还赤身裸体地住在山洞里呐?哪儿能有这衣裳呐?更谈不到什么礼节了。不改革就永远不能进步。要改革就不妨仿照胡人的风俗。古时候的圣人又怎么不是这样的呐?帝舜的时候,有个部族叫有苗。他们的文化虽说不如中原,他们的跳舞可比中原的好。帝舜就向他们学跳舞。大禹也是这样。他到了裸体国,就见那地方的人都是赤身裸体的,大禹就脱了衣裳跟他们一样地光着。可见古人也有仿照别地方的风俗的。只要对国家,对人民有好处,不论什么都能学着办,不必管它是古时候的还是现在的,是中原的还是别的部族的。大王何必犹疑不决呐?”
赵武灵王听了肥义的这一篇道理,就说:“不错!也许有人会笑我,骂我。可是那些有见识的人跟后辈人总会赞成我的。”他自己就先穿起胡人的服装来了。他们君臣们还以为穿胡人的服装是个大改革,他们哪儿知道赵国的老百姓,尤其是临近边界的人们早就有人穿这种衣服的了。
第二天上朝的时候,赵武灵王、楼缓和肥义,都穿着小袖子的短衣出来了。一般大臣瞧见他们这个样子,都吓了一跳。他们还以为赵武灵王犯了疯病呐。这不是太丢脸了吗?这不是把中原的文化、道德、礼义,都扔了吗?可是赵武灵王下了决心,非实行新服装不可,他又用种种理由把他那个最顽固的叔叔公子成也说服了。公子成也穿上胡服。大臣们一见公子成也穿上了胡服,大伙儿只好随着改了。然后赵武灵王出了一道改革服装的命令。没有几天,全国的人不分富贵贫贱,全都穿上了胡服。有钱的人起头觉着有点不像样,后来因为比起以先的衣裳实在方便得多,反倒时兴起来了。
伍子胥听说越王勾践扩充军队,操练兵马。就气冲冲地去告诉夫差。夫差把伯嚭叫来,埋怨他,说:“越国不是已经归顺咱们了吗?怎么勾践又派范蠡练起兵来呐?”伯嚭说:“大王封给勾践土地,也得有人把守。操练兵马,也是应当应份的事啊。”虽是这么说,夫差到底还不放心,心里就有点要征伐越国的意思。
夫差正想着要去征伐越国,还在犹疑不定的时候,可巧来了一位北方的客人,就是孔子的门生子贡。子贡怎么会跑到吴国去呐?原来上回吴国和鲁国一块儿打齐国的时候,齐国人杀了齐悼公,归附了吴国,立齐悼公的儿子为国君,就是齐简公。齐简公拜陈恒为相国,让他掌握着齐国的大权。陈恒善于收买人心,他用大斗把粮食借给穷人,收回的时候他用小斗。齐国的老百姓大多归向他。他不怕国君,他倒担心齐国的高家和国家抢他的地位,因此,他总得想办法不让他们过好日子,最好能叫他们出外打仗,死在外边。他就对齐简公说:“小小的鲁国竟敢跟着夫差来欺负咱们,这个仇不能不报。”齐简公当然同意了。陈恒就请齐简公派国书为大将,高无丕为副将,率领一千辆兵车去打鲁国。他还亲自送他们到汶水,一定要他们把鲁国灭了。这时候,孔子正在鲁国编书。他的门生子张从齐国回来,跟老师提起齐国兵马驻扎在汶水的事。孔子吓了一跳,说:“鲁国是我父母之邦,哪儿能让人家灭了呐?”他就和子贡商量了一下,打发他上汶水去。
子贡到了汶水,求见陈恒。陈恒知道子贡是孔子的门生,就成心摆摆架子等着子贡去见他。他一见子贡进来,迎头就说:“先生是来替鲁国说话的吗?”子贡说:“我不是来替鲁国说什么话,我是来替齐国说话的。鲁国不是那么容易打得下来的,相国为什么发兵来呐?”陈恒说:“鲁国有什么难打呐?”子贡说:“鲁国的城墙又矮又薄,鲁国的护城河又窄又浅;君臣全都软弱无能,士兵打仗的能力很差。就因为这些个,我说鲁国不是那么容易打得下来的。我替齐国打算,还不如去打吴国。吴国的城墙又高又厚,吴国的护城河又宽又深;兵多将广,还都是久经大敌的。吴国够多么容易打啊!”陈恒差点把肚子都气破了,瞪圆了眼睛,大声地说:“你这些话颠三倒四的,什么意思?”子贡不慌不忙地说:“当然有意思喽!可有一样,我就是不能随便说。”说着就往四下里张望了一下。陈恒明白他的心思,叫底下的人全都出去,然后心平气和地向子贡拱了拱手,说:“请先生多多指教。”子贡说:“相国执掌着齐国的大权,难道大臣们就没有一个想跟您争一下子么?您准能压得住他们吗?就拿这回国书和高无丕他们来打这软弱无能的鲁国来说,没说的,准是马到成功。这么容易办到的事,也得算他们大功一件。他们的功劳一大,势力也就大了。要是您叫他们去打那强大的吴国,把他们牵制住,相国治理齐国可就方便得多了。”这一番话把陈恒说得连连点头,说:“先生的话固然不错,可是齐国的兵马已经到了这儿,要是无缘无故地去打吴国,准得让人家起疑,那怎么行呐?”子贡说:“这还不容易?您先叫兵马驻扎在这儿,我马上去见吴国,叫他发兵来救鲁国。这么着,您再叫国书和高无丕去跟吴王开仗,就有了名目了。”
陈恒真照子贡的主意,对国书他们说:“听说吴国要来打齐国,咱们不如把兵马驻扎在这儿,先别发动,赶紧打发人去探听探听吴国的动静,然后再说。”国书答应了。陈恒自己就先回齐国去。
子贡见了吴王夫差,说:“上回贵国联合鲁国去打齐国,齐国认为这是个挺大的耻辱,老想着报仇。如今齐国的大队人马已经到了汶水,他们打算先把鲁国灭了,然后再来跟贵国报仇。要让我瞧,大王还不如先发制人,派兵去打齐国。您要是把强横的齐国打败了,不光是救了鲁国,中原的霸主您还不是准当上了吗?”夫差说:“你的话说得不错。上回是齐国请求我把它收为属国,我才撤了兵。齐国没来朝聘,我本来就打算去征伐。谁知道事情一档跟着一档,这几天又听说越国也正在练兵,有意要来侵犯。我打算先去收拾越国,然后再去整治齐国。”子贡说:“越国还能成得了什么大事!齐国才是大王的对手!征伐越国没有多大的好处,放松齐国害处可大了。您要是不去救鲁国,中原诸侯准说您怕齐国。只有帮助弱小的、压制强横的,才能显出大王的气魄来!您要是担心越国,我愿意去跑一趟,叫越国也发兵跟着大王一块儿去打齐国,您瞧好不好?”夫差听了挺高兴,叫伍子胥上齐国去送战书,叫子贡上越国去通知勾践。
越王勾践听说子贡上越国来了,就派人到三十里地外去迎接。子贡见了勾践,说:“我刚才见了吴王,请他去打齐国,他可是打算先来征伐贵国。您要是想报仇,就不该叫人起疑。”勾践就跪起来[古人席地而坐,“跪起来”是由坐的姿势改成跪的姿势,而不是跪下去的意思],说:“先生可得想个法儿救救我!”子贡连忙请他坐下,对他说:“吴王这人向来骄傲自大,还喜欢人家奉承他。您顶好拉住那个专会奉承吴王的伯嚭,多多请他出主意。这回您必得亲自带一队人马帮着吴王去打齐国。他要是打败了,就损失了实力;要是打胜了,就得跟晋国争夺霸主的地位。这么下去,吴国准不得太平。吴国不太平,贵国就有了出头的日子了。”勾践就打发文种带了礼物跟着子贡一同去见夫差。
文种见了夫差,说:“东海下臣勾践,蒙大王不杀之恩,不知道该怎么样报答您才好。如今听说大王要去征伐强横的齐国,救护弱小的鲁国,勾践特地派我奉上最名贵的一些盔甲、宝剑,作为贺礼。大王发兵的时候,勾践也打算挑选三千精兵,听凭大王使唤。他自个儿还愿意来给大王当差。”夫差一听,非常得意。他向子贡说:“你瞧怎么办好?”子贡说:“勾践诚心诚意地来侍奉大王,您就答应他派三千人马来吧。可是他要是再自己跑了来,那就未免有点过分了。”夫差就对文种说:“你告诉他,不必亲自出马了。”文种辞别吴王回去了。
赶到吴国和齐国开了仗,子贡又跑到晋国去。他对晋定公说:“吴国跟齐国正在开仗。要是吴国打了胜仗,准得来跟贵国争夺霸主的地位。君侯您可不能不防备呀!”晋定公听了子贡的话,真就准备起来。子贡就这么四面八方地都弄妥当了之后,才回到鲁国去。赶到他向孔子报告的时候,吴国正把齐国打败了。这么着,孔子凭着门生子贡的一张嘴,总算齐国没打到鲁国来。
公元前548年(周灵王24年),莒国的黎比公亲自上齐国去朝见齐庄公。齐庄公大摆酒席,叫大臣们都去招待黎比公。偏偏齐国的相国崔杼[zhu四声]没去。他打发人向齐庄公告病假。齐庄公听说崔杼病了,反倒暗自喜欢。他又能去会见棠姜了。
第二天,齐庄公带着四个卫兵亲自上崔府去看崔杼的病。崔家的人对齐庄公说:“相国的病挺重,这时候刚吃了药,在书房里躺着。”齐庄公一听崔杼没在内房,就一直跑进去。四个卫兵紧跟随着。内侍贾举小声地对卫兵们说:“主公的意思你们还不知道吗?他去会见相国夫人,你们进去多不方便呐。我说,你们在外头伺候着吧。”贾举安排好了那四个大力士,就跟着齐庄公进去了。齐庄公进了中门,贾举就跟着进了中门,齐庄公进了内门,贾举就关上内门。齐庄公进了内房,就见相国夫人棠姜迎上来了。
那棠姜是崔杼的家臣东郭偃的姐姐,起先嫁给了棠公,所以叫棠姜,生个儿子叫棠无咎。棠公死了以后,棠姜再嫁给崔杼,生个儿子叫崔朋。东郭偃和棠无咎都做了崔杼的家臣。崔杼还特意嘱咐他们好好地辅助崔朋。不料齐庄公见了棠姜就爱上了她,跟她有了来往。他跟棠姜的事慢慢地给崔杼知道了。崔杼就盘问棠姜。棠姜真叫直爽,一点不藏私地说:“是啊!他是国君,要怎么着,就怎么着。叫我一个女人可有什么法子呐!你不能保护我,害得我受了人家的欺负,还怪我吗?”崔杼说:“得了!过去的事别提了。你既然不是情愿受人家的欺负,咱们就应该想个报仇的法子,才是道理。”可巧齐庄公近身服事的内侍贾举为了一点小事给齐庄公抽了一百鞭子。崔杼就拉上了他,暗中商量好,要一块儿出这口恶气。
这天,棠姜过来迎接庄公,刚要说话,一个丫头跑来,说,“相国嘴里发苦,要喝蜜汤。”棠姜跟齐庄公说:“我去去就来。您先躺一会儿吧。”说着,她跟着丫头出去了。
不一会的功夫,就听见外头一阵乱哄哄的声音愈来愈近。他忙着喊贾举,没答应。又往窗户外一瞧,只见一大群士兵围上来了,吓得他连忙跑出去。可是前后的门都锁着。齐庄公打破了一扇门,一看,也没处可跑。他就跑到一个台上。一会儿工夫,台底下的士兵就围满了。齐庄公对他们说:“我是你们的国君,放了我吧。”棠姜的儿子棠无咎说:“我们奉了相国的命令来捉拿淫贼,哪儿有这样儿的国君?”齐庄公说:“我跟你们起誓,决不为难你们,请相国来吧!”棠无咎说:“相国病着不能来,你还是放明白点,自个儿动手吧,别再丢脸了!”齐庄公没法子,只得跳到临近的屋顶上,打算从那边逃跑。棠无咎一箭射中了他的大腿,齐庄公站不住,从房顶上掉下来。士兵们就是不杀他,他也活不成了。
那边几个卫兵,早就由东郭偃请他们喝酒,把他们安顿了一下。接着乱杀一阵,死的死,逃的逃了。
齐庄公平时对有些臣下很有交情。他们听说齐庄公给崔杼杀了,也有自杀的,也有躲在家里不出来的。只有晏平仲跑到崔杼的家里,扑在齐庄公的大腿上,哭了一顿。棠无咎对崔杼说:“砍了他吧!”崔杼说:“他有点小名望,杀了他,叫人家说话。”晏平仲出来,他手下的人对他说:“国君给人杀了,大臣中有跑到外国去的,有死了的,您打算怎么样?”晏平仲把国君和国家区别开来,他说:“我以国家社稷为重。要是国君是为了国家社稷死的,我应当一块儿死。要是国君是为了私人的事死的,我何苦白白塔上一条命呐?”他不怕人家说什么,仍旧跟崔杼、庆封这些人上朝办事。
崔杼、庆封、晏平仲几个人立齐庄公的兄弟为国君,就是齐景公。齐景公和留在齐国的黎比公订立了盟约,让他回去。崔杼一面打发使臣带了好些礼物上晋国去求和,一面又叫太史伯记录齐庄公的事情,说:“你一定要写:先君是害病死的。”太史伯听了崔杼的话,就反对说:“按照事实写历史,是当太史的本分,哪儿能颠倒是非,捏造事实呐?”崔杼没想到一个史官,没有权势,没有兵器,只凭着一枝笔,也敢跟他为难。他挺生气地问他:“你打算怎么写呐?”太史伯说:“我写给你瞧吧。”崔杼等他写好,拿来一瞧,上头写着说:“夏五月,崔杼谋杀国君光。”崔杼可火儿了,对他说:“你长着几个脑袋,敢这么写?重新写吧!”太史伯说:“我虽然只有一个脑袋,可是你叫我颠倒是非,我情愿不要这个脑袋。”崔杼就把他杀了。
太史伯的兄弟仲继承他哥哥的位置。崔杼要看看这位新的太史是怎么写的。他就递了上去。崔杼一看上头写着:“夏五月,崔杼谋杀国君光。”崔杼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想不到天下竟有这样不伯死的人。他气哼哼地说:“你难道没瞧见你哥哥是怎么死的吗?你不怕我也把你杀了吗?”太史仲面不改色,冷笑着说:“太史只怕不忠实,他可不怕死。你就是再把我杀了,难道说你还能把所有的人都杀了吗?”崔杼不再废话,吩咐一声,把他也杀了。第三个太史叔还是不屈服,也给崔杼杀了。崔杼一连杀了三个太史,虽然气得了不得,可是也挺怕他们。等到第四个太史季上任,崔杼把他写的拿来一看,上头还是那一句话。崔杼说:“你不爱惜性命吗?”太史季说:“这是我的本分。要是贪生怕死,失了太史的本分,不如尽了本分,然后死去。请您也要想开一点,就是我不写,天下还有写的人。您不许我写,您可是不能改变事实。您越是杀害太史,越显出您的不是。”崔杼叹了一口气,说:“我为了保全国家社稷,没有办法才担了这谋杀国君的名分。懂事的人总会明白我的心的。”他就不杀他了。
第四个太史拿着写好了的竹简[那时候还没有纸,文字是记在竹片上的]出来,路上碰见了南史氏抱着竹简和笔迎头走过来。他说:“听说三个太史都杀了,我怕你也保不住这条命,我是准备来继承你的。”太史季把写好了的竹简给他瞧,南史氏才放下心,回去了。
贾舍人回去报告了苏秦。苏秦就禀报赵肃侯,说:“秦国决不敢侵犯赵国,我还是去约会各国诸侯吧。”赵肃侯听了苏秦的话,给了他好些金钱、车马和底下人,到各国去走一遭。苏秦就向各国诸侯,详详细细说明割地求和的坏处跟联合抗秦的好处。韩、魏、齐、楚各国诸侯都给他说服了,大伙儿情愿听他的。苏秦就向北往回转。各国诸侯送他金钱和底下人。一路上前呼后拥,威风凛凛,好像国君出巡似地。沿道上的官员,个个出来拜见。路过洛阳[苏秦的老家],周显王预先叫人打扫街道,打发大臣上城外去迎接他。苏秦的老母拄着拐棍站在大道旁边,高兴得简直有点不信。两个兄弟和自己的媳妇儿低着脑袋不敢抬眼睛看他。他嫂子趴在地下直打哆嗦。苏秦见了对她说:“嫂子,你先前够多么高傲!如今干么这么恭敬起来了呐?”她说:“因为如今叔叔做了大官,发了大财,不得不叫人恭敬啊!”苏秦叹了口气,说:“唉!怪不得人们都想升官发财。”他请自己的家眷们上了车,一块儿回家。
苏秦在家乡住了几天,动身回赵国去。赵肃侯封他为武安君,打发使者去约会齐、楚、魏、韩、燕五国的诸侯到赵国的洹水来开大会。公元前333年(周显王36年)苏秦和赵肃侯预先到了洹水,布置会场和房屋招待诸侯。
呆了几天,燕、韩、魏、齐、楚五国的国君先后到了。苏秦先跟各国的大夫接了接头,商量了座位的次序。拿地位来说,楚国和燕国是老前辈,齐国[田氏的齐国,不是姜氏的齐国]、韩国、赵国、魏国都是新起来的国家。可是在战争的时候,还是拿国家的大小来排次序比较合适。要这么说,楚国最大、齐国第二、魏国第三、赵国第四、燕国第五、韩国最小。其中楚、齐、魏已经称“王”了,赵、燕、韩还称“侯”,爵位上差了两级,怎么能并排着结为兄弟呐?大家伙儿都觉得这事不好办,连称呼都叫不上来。苏秦有了主意,他建议痛痛快快地六国一概称王。赵王是发起人,也是主人,坐主位,其余按照国家的大小依次排列。各国“君王”都同意了。
到了正式开会的日子,各国君王按照预先议定的次序坐下。苏秦上了台阶禀告六国的君王,说:“在座诸君都是大国的君王,土地广大、人口众多、兵力雄厚。难道愿意低三下四地去给秦国磕头,把自个儿的土地一块一块地送给人家吗?”苏秦接着说:“六国合纵抵抗秦国的计策,我已经跟诸位君王一位一位地说过了。如今只要‘歃血为盟’,结为兄弟,有困难互相帮助。”六国的君王都拱拱手,说:“遵命!遵命!”苏秦捧着盛牛血的铜盘,请六国的君王歃血,拜告天地和六国的祖宗,写了六份盟约,各国收藏一份。
赵王提议说:“苏秦奔走六国,我们才能够联合起来。我们应当封他一个职位,请他专门办理‘合纵’的事情。”五位君王都赞成这个意见,他们就公推他为“纵约长”,把六国的相印都交给他,让他总管六国臣民。苏秦向他们谢了恩。六位君王都欢欢喜喜地回去了。苏秦跟着赵肃侯回到赵国,他叹息着说:“我要是在洛阳郊区有两顷田地能做财主的话,我还能出门求富贵挂上六国的相印吗?”
六国在洹水订立盟约的举动简直是跟秦国挑战一样。秦王对相国公孙衍说:“要是六国真合而为一,秦国还有什么开展的希望呐?咱们必得想法儿破坏他们的合纵才成。”公孙衍说:“合纵是赵国开头的,大王不如先发兵去打赵国,看谁去救赵国,就先打谁。这么一来,诸侯都怕秦国去打他们,他们的合纵就容易拆散了。”张仪连忙反对,说:“六国新近订了盟约,正在兴头上,一下子是拆不散的。要是咱们发兵去打赵国,那么韩、楚、魏、齐、燕一块儿出去帮它,咱们该对付哪个好呐?我想还不如用点工夫先去联络几个国家,他们一定会彼此猜疑起来的。他们内部起了疑,还怕合纵不散吗?比方说,离着咱们顶近的是魏国,顶远的是燕国。从魏国拿来的城多少退还几个给魏国,魏国准得感激大王,自然会来跟咱们和好。另外,把大王的女儿许配给燕国的太子,咱们跟燕国就做了亲戚。这么一来,秦国就不孤立了,各国的‘合纵’不难变成‘连横’了。”秦惠文王依了张仪的计策,就这么办起来。魏国和燕国的国君贪图眼前的便宜,不顾后来的祸患,果然跟秦国好起来。这叫纵约长怎么对付呐!
张禄准备上宫里去,路上碰见了秦王坐着车过来。他也不迎接,也不躲避,大模大样地照旧走他的道。秦王的卫士叫他躲开,说:“大王来了!”张禄回答:“什么?秦国还有大王吗?”正在争吵的时候,秦昭襄王到了。张禄还在那儿嚷嚷说:“秦国哪儿有什么大王呐?”这句话正说在秦昭襄王的心坎上。一问,他就是张禄,就挺恭敬地把他迎接到宫里去。
秦昭襄王叫左右都退出去,向张禄拱了拱手,说:“请先生指教!”
张禄说:“哦,哦!”他可一句话也不说。秦王见他还不说话,就又说:“请先生指教!”张禄仍然不言语。秦王第三回挺真心实意地请求说:“难道先生认为我是不值得教导的吗?”张禄说:“从前姜太公碰见了文王,给他出了主意,文王灭了商朝,得了天下。比干碰见了纣王,给他出了主意,倒给纣王杀了。这是什么缘故?还不是为了一个信服一个不信服吗?如今我跟大王还没有多深的交情,我要说的话可是非常深。我怕的是‘交浅言深’,也像比干那样自招杀身之祸,因此大王问了我三回,我都不敢张嘴。”秦昭襄王说:“我仰慕先生大才,才叫左右退出去,诚诚恳恳地请先生指教。不管是什么事,上自太后,下至大臣,请先生只管实实在在地说,我没有不愿意听的。”张禄说:“大王能给我这么个机会,我就是死了也甘心。”说着他拜了一拜,秦王也向他作了个揖。君臣俩就谈论起来了。
张禄说:“论起秦国的地位来,哪个国家有这么些天然的屏障?论起秦国的兵力来,哪个国家有这么些兵车、这么些强壮的士兵?论起秦国的人来,哪个国家的人也没有这么遵守纪律、爱护国家的!除了秦国,哪个能够管理诸侯、统一中国呐?大王虽说是一心想要这么干,可是几十年来也没有多大的成就。这就是因为秦国光知道一会儿跟这个诸侯订立盟约,一会儿跟那个诸侯打仗,根本没有个一定的政策。听说新近大王又上了丞相的当,发兵去打齐国。”
秦王插嘴说:“这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张禄说:“齐国离着秦国够多么远,中间隔着韩国和魏国。要是出去的兵马少了,就许给齐国打败,让各国诸侯取笑;要是出去的兵马多了,国里头也许会出乱子。就算一帆风顺地把齐国打败,也不过叫韩国和魏国拣点便宜,大王又不能把齐国搬到秦国来。当初魏国越过赵国把中山打败了,后来中山倒给赵国并吞了去。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中山离赵国近、离魏国远吗?我替大王着想,最好是一面跟齐国、楚国交好,一面去打韩国跟魏国。离着远的国家既然跟我们有了来往,就不会去管跟他们不相干的事情。把近的国家打下来,就能够扩张秦国的地盘,打下一寸土地就是一寸,一尺就是一尺。把韩国和魏国兼并之后,齐国和楚国还站得住吗?这种像蚕吃桑叶似地由近而远的法子叫‘远交近攻’,是个最妥当的法子。”秦昭襄王拍着手说:“秦国真要是能够兼并六国,统一中原,全在乎先生的‘远交近攻’了!”当时就拜张禄为客卿,照着他的计策做去,把攻打齐国的兵马都撤回来。打这儿起,秦国单把韩国和魏国当作进攻的目标了。
秦昭襄王非常信任张禄,老在晚上单独和他谈论朝廷大事。只要张禄说出办法来,秦王没有不听的。这样过了几年,张禄知道秦王已经完全信服他了,就挺严密地对他说:“大王这么信任我,我就是把我的命丢了,也报答不了大王的情义。可是我还不敢把我整个儿的意见献出来呐。”秦昭襄王央告他,说:“我把国家托付给先生,先生有什么意见,只管说吧!”
张禄挺正经地对他说:“我在山东的时候,就听说齐国有孟尝君,没听见说过有齐王;可是秦国呐,光听说有太后、穰侯、华阳君、高陵君、泾阳君,听不见说有君王!一国的大王原本是最高的首领。太后把持着大权已经四十多年了。穰侯、华阳君、高陵君、泾阳君全是她的一党,这四个人各立门户,统治着秦国,称为‘四大贵族’。这四大贵族的私人势力和财产比大王的还大、还多!大王只是拱着手当个挂名的国王。这够多么危险?当初齐国的崔杼把持着大权,把齐庄公杀了;赵国的李兑把持着大权,把赵主父杀了。如今穰侯仗着太后的势力,借着大王的名义,每打一回仗,诸侯没有不怕他的;每逢讲和,诸侯没有不感激他的。国内国外他都有联络,朝里的人全成了他的心腹。大王已经孤立了。我真替大王担心!”
秦王一听,汗毛都竖起来了,他说:“先生说的,句句都是从心坎里发出来的话。怎么先生不早点提醒我呐?”
公元前266年(周赧王49年,秦昭襄王41年,魏安僖王11年,赵惠文王33年,楚顷襄王33年,齐襄王18年),秦昭襄王把穰侯的相印收回来,叫他回到陶邑去。穰侯把他历年搜刮来的财宝装了足有一千多辆车,其中有好些宝物连秦国国库里都没有。过了几天,秦昭襄王又打发华阳君、高陵君、泾阳君上关外去住。跟着他逼着太后去休养,不许她参预朝政。他拜张禄为丞相,把应城封给他,称他为应侯。
第二年,宣太后闷闷不乐地害病死了。秦昭襄王更加可以自己作主了。他听说赵惠文王死了,新君赵孝成王刚即位,惠太后掌握了大权,平原君做了相国,就趁着这个机会发兵进攻赵国。秦兵很快地打下了三个城,急得赵王马上派使者向齐国求救兵。齐国要求赵国把惠太后的小儿子长安君送去做抵押,才肯发兵。惠太后要了她的命也不答应。大臣们再三恳求太后,太后气得痰拥上来。她说:“再要有人提长安君做抵押,我老婆子就唾他的脸!”这一来,谁也不敢再多嘴了。
有个老大臣叫左师触龙求见太后。太后就知道他准是为了长安君做抵押的事来的。她气冲冲地等着,心里想:“他一开口,我就把他顶回去,用不着多废话。”左师挺吃力地又挺慢地走到太后跟前,一坐,连忙赔不是,说:“老臣腿有病,不便走路,好久没来向太后请安了,又挺惦记着太后的身子。”太后说:“我的腿也不行,要走动就得坐车。”“胃口不错吧?”“也就是吃点稀饭。”左师又说:“老臣平时吃不下饭,我勉强自己每天走三四里地,身子一活动,倒能够吃一点了。”太后说:“老婆子还走不动呐。”这时候惠太后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左师说:“我那个舒祺孩子,岁数最小,没多大出息。我老了,身子骨儿又差,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喜欢那个小儿子。我希望太后能够让他补上黑衣队的缺,保卫王宫。太后能不能开开恩?”太后说:“可以。多大啦?”左师回答说:“十五啦。岁数不算大,可是我总想在我没死以前先托托太后。”大后笑了笑,说:“做父亲的也疼小儿子吗?”左师回答说:“要比做母亲的疼得多了。”太后笑着说:“妇女不同了,特别疼小儿子。”左师说:“照老臣看来,太后疼燕后要比疼长安君多得多。”太后说:“你错了,长安君疼得多。”左师说:“做父母的疼儿女,不在眼前而要顾到将来。燕后出嫁的时候,太后送她,拉住她的手,哭得真是厉害,越想到她以后怎么过日子,越哭得伤心。燕后走了,您还老想着她。祭祀的时候,祝告着说,‘千万别退回来呀!’您这不是为了她长远打算吗?您不是希望她的子孙能继续做燕王吗?”太后说:“那倒是。”左师说:“咱们赵国君主的子孙,三辈以后继续封侯的,有没有?”太后说:“没有。”左师说:“赵国没有,别的诸侯当中有没有?”太后说:“老婆子没听说过。”左师说:“为什么君主的子孙不能继续封侯呐?这是因为地位高的人没有功劳就长不了。现在太后提高了长安君的地位,不让他对赵国立上大功,太后百年之后,您叫长安君去靠谁呐?所以老臣说太后疼长安君还不如疼燕后那么多。”太后点了点头,说:“长安君交给您,听您指挥吧。”
长安君到了齐国,齐国立刻发兵帮着赵国抵抗秦兵。秦兵只好退去。秦昭襄王这才服了张禄,真心采用远交近攻了。
这张禄究竟是难呐?他原本是大梁人,原名叫范睢[sui一声]。虽说挺有才干,可惜没有机会进见魏王,只好投到大夫须贾[gu三声]门下做个门客。当初乐毅联合五国一同攻打齐湣王的时候,魏国也曾经出兵帮助过燕国。后来田单用火牛阵打败了燕军,恢复了齐国,齐襄王法章即位。魏昭王(魏襄王的儿子,魏惠王的孙子)怕他来报仇,就跟相国魏齐商量,打发大夫须贾上齐国去聘问。须贾带着范睢一块儿去。
齐襄王见了魏国的使臣,不由得触景生情,想起以前的仇恨,痛骂魏国反复无常。他说:“从前先王跟贵国一同征伐宋国的暴君,彼此帮忙,够多么亲密。想不到你们后来会帮助燕国打得我们齐国差点亡了国。这个仇我还没忘呐,你们倒还有脸来见我!”须贾迎头就碰钉子,窘得说不出话来。范睢在旁边替他回答说:“大王这话可不能那么说。当初魏国、齐国、楚国征伐宋国的时候,齐王约定灭了宋国之后,所有的土地三股平分。可是大伙儿灭了宋国,宋国的士地呐,全叫贵国独吞了。这是贵国失信,不是敝国失信!后来各国诸侯都怕贵国强横起来,才跟着燕国一同出兵。这是五国共同的事,不能单怪敝国。再说敝国知道‘适可而止’,才没跟着燕军打到临淄来。这也就是敝国对贵国的交情!如今大王即位,贵国有了这么一位英明的君王,寡君非常高兴,他希望大王能接续齐桓公的事业,好替湣王遮盖遮盖,这才特地打发使臣前来庆贺,两国重新和好。哪儿知道大王只知道责备别人,不想想自己的错处。难道大王不看桓公的样儿,反要学湣王的样儿吗?”齐襄王站起来,拱着手说:“这是我的不是!”回头问须贾,说:“这位先生是谁?”须贾说:“是我的门客,叫范睢。”齐襄王挺器重范睢,真想把他留在齐国。
齐襄王打发人背地里去见范睢,对他说:“我们大王挺钦佩先生,打算请先生做个客卿,请您千万别推辞!”也是范睢一时大意,没想到自己是跟着须贾出使到齐国来的,不该私自跟别国有交往。他就回答说:“我是跟着魏国的使臣一块儿出来的,要是不跟他一块儿回去,不就没有信义了吗?不讲信义,还能算人吗?”齐襄王听了这个回话,更加敬重范睢,就派人给他送去十斤金子,一盘子牛肉,一瓶子好酒。范睢一死儿地推辞,非叫他拿回去不可。来人一定要请他收下,还说:“这是寡君的诚意,先生要不收下,叫我怎么回去交代呐?”他苦苦地央告,说什么也不走,闹得范睢实在没有法子,只好把牛肉跟酒留下了,那十斤金子死也不收。来人知道不能再强逼他,叹息着带回去了。
早有人把这件事向须贾报告,须贾不由得疑心范睢私通齐国。他们回到魏国之后,须贾把这事跟相国魏齐说了。魏齐疑心更重,立刻把范睢拿住,带到宾客们面前审问他,说:“你把魏国的机密大事告诉齐王了吧?”范睢说:“我哪儿敢做这种事!”魏齐说:“那么为什么齐王要留你呐?”范睢说:“他虽说留我,可是我并没答应他!”魏齐大声骂着说:“你倒推得干净!我再问你:你不是收了齐国的金子、牛肉跟酒吗?说啊!”范睢说:“他们再三再四地逼着我,我怕得罪齐王,弄坏了我们两国交好的大事,就把牛肉跟酒收下了;金子我可死也没收。”魏齐又喝了一声,说:“你还强嘴?他无缘无故给你送礼干么?先打你一百板子再说,瞧你招不招。”
两边把他按倒,噼里啪啦地打了一阵,范睢嚷嚷着说:“老天爷在上,我并没做错什么事,叫我招认什么呐?”须贾坐在一旁只是冷笑。魏齐恼羞成怒,吩咐底下人把他打死。起先范睢还直喊冤枉,打到后来,连一点声音也没有了。手下的人报告说:“已经断了气了!”魏齐还不大相信,亲自下来一瞧。就瞧见他浑身没有一处好地方。一根肋骨折了,戳到肉皮外头,两个门牙也掉了。魏齐指着他骂:“你这个奸贼,死得正好,也好给别人瞧个样儿。”回头叫手下的人拿张破苇席把他裹起来,扔在厕所里,叫宾客们往他身上撒尿,叫他死后做个邋遢鬼。
天黑下来了,范睢慢慢地缓醒过来。睁眼一瞧,只有个底下人在那儿看着他,范睢叹了口气,就对那个人说:“我活是活不了啦。可是我家里还有几两金子,你要是能够让我死在家里,我把金子全给你。”那个人一听说有金子,就答应了他,说:“你还得跟死人一样地躺着别动换,我去请求相国把你抬出去。”这时候,魏齐和宾客们已经喝得醉模咕咚的了,就见那个看尸首的来回禀,说:“那尸首臭得厉害,不能再搁在厕所里了。”宾客们也都劝解魏齐,说:“范睢虽说有罪,相国已经把他治死,就算了吧。”魏齐说:“扔到城外叫鹞鹰收拾他去。”
看尸首的那个人等到半夜里,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把范睢背了去。范睢家里的人一见,全都哭了。范睢叫他们别声张,又叫他媳妇儿拿出金子来谢了那个人,把那张破苇席交给他,嘱咐他扔到城外去。那个人走了之后,范睢跟他媳妇儿说:“魏齐也许还要打听我的下落,你快把我送到西门郑家去。”家里人连夜把他弄到西门郑安平的家里。范睢嘱咐家里人千万不许走漏风声,叫他们第二天在家里号丧穿孝。
第二天,魏齐果然疑心范睢没死,打发人上城外瞧瞧去。那个人回来说:“那张破苇席还在,尸首可早给野狗吃了。”魏齐又叫人去探听范睢家里的动静。他们正在那儿披麻带孝地哭着。他这才相信了。
春秋时期,咱鹿邑名叫苦县。城东十里有个村庄,叫曲仁里。村前有条象小河一样的赖乡沟。沟水清凌凌,两岸有很多李子树。沟边有一户人家,这家有个闺女,年长一十八岁,模样俊俏,知书识理,爹娘把她看成掌上明珠,这闺女有个犟脾气,她决定终身不嫁,一生守在二老身旁,安心攻读诗书,侍奉爹娘。
一天,这闺女到赖乡沟洗衣裳,在石头上搓了一阵,举起棒槌正要往下捶,忽然看见两个对肚子长在一起的李子从水面漂了上来。她放下棒槌伸手把李子捞起来。只见两个李子都是一面鼓肚儿,一面扁平,象两个切开的半拉李子对到一块,又象两个耳朵合在一起。这李子青里透黄,黄里透红,咬一口尝尝,又甜又酸。这闺女还没顾得仔细品味,几口就吃完了。
刚吃完李子,她就感觉心翻难受起来,光想呕吐,又吐不出来。她刚想站起来回家,忽听肚子里有人说起话来: 母亲大人,莫要难过,等孩儿坐正了也就好了。 她红着脸,小声对着肚子问: 你是谁:咋钻到我肚里了: 肚里说: 你刚才吃下李子,怀了我,我是你的孩子呀。 你既然是我的孩子,也会说话了,快出来吧。 不行,我要在娘肚里用心思考问题,考虑如何能使笨人变聪明,恶变善良。 你啥时候才出来呢? 要等到天长严,牵骆驼的人来了,我才能出去。 转眼过了十个月,孩子还没有降生,这闺女害怕了。她偷偷跑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小声问肚里的孩子: 儿啦,人怀了孕有七个月.八个月生的,也有九个月十个月生的,你都十个月了,咋还不出生呢? 肚里问: 天长严没有? 天没长严,牵骆驼的没来。 时间不到,我不能出来。
就这样,母子两经常隔着肚皮说话,可孩子一直不肯出生。整整过了九九八十一个年头,这闺女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姑娘,她觉得自己没有几年阳寿了,实在等不下去了。这天她走进自己的屋子,坐在床上,问肚里儿子说: 儿啦,我的冤家呀,整整八十一年了,你还不该降生吗? 儿子又问: 天长严了没有?牵骆驼的来了没有? 你咋老问这两句话呢?到底是啥意思? 娘啊娘,天机不可泄露,反正是天不长严,牵骆驼的不来,我不能出去。 又过几天,老闺女想:反正天就剩了东北角一点没长严,今天我干脆给孩子说天长严了,牵骆驼的来了,把孩子给哄出来。主意拿定,她坐在床上,对着肚子说: 孩子快出来吧,天长严了,牵骆驼的也来了。 话音刚落,肚里的孩子就顶短母亲的右肋,拱了出来。咦,原来是个小孩模样的白胡子老头,连头发眉毛都是白的。
母亲右肋流血不止,儿子见牵骆驼的没来,知道是母亲骗了他,一时慌了手脚,不知如何是好,哭着说: 母亲大人,牵骆驼的没来,我无法撕下骆驼皮补在您身上,这该咋办呢? 说着,双膝跪地,给母亲磕了三个响头。母亲说: 儿啦别哭了,我不埋怨你。你是为娘吃李子怀孕生下来的,李子又象两个耳朵,娘给你指姓起名,就叫李耳吧。临死只前我没别的话讲,常言说人过留名厣过留声,娘进入九泉之后,你在尘世上做个好人,也不枉费我怀你八十载余了。 说罢,气绝身亡。李耳跪在母亲身旁边,好生痛苦一场。因为李耳出生时是老头模样,后来人们就把李耳称为老子。
卫宣公死了,公子朔即位,就是卫惠公。他还办着丧事,就出兵跟着齐僖公打纪国去了。齐僖公带着齐、宋、卫三国人马,把纪国围住。纪国和鲁国是亲戚。鲁桓公为着郑厉公的事跟宋国记下了仇,纪国就向鲁国求救。鲁桓公约了郑厉公赶着上纪国来。纪国人一见鲁国和郑国的救兵到了,就从城里往外杀出去,两下夹攻。六国的人马乱打一阵子。鲁、郑、纪倒占了上风,把齐、宋、卫的兵马打得乱跑。齐僖公回头对着纪国起着誓,说:“有我没有纪国;有纪国没有我!”
他回到了临淄,直生气。公元前699年冬天病倒了,他对儿子诸儿说:“纪国是我们的仇人,你总得给我报仇。”后来诸儿即了位,就是齐襄公。他正想替他父亲报仇,可巧宋庄公冯又来约他打郑国,他马上就出兵。宋国捞不上郑国的三个城,干脆把子突送来的头一批礼物分送给齐、卫、陈、蔡的诸侯,要他们一块儿去打郑国。诸侯们见了黄金、白玉,都摇旗呐喊地跟着宋庄公打到郑国去。
郑厉公听见宋庄公带领着五国兵马又来“要谢礼”,实在忍不住了。他叫祭足出兵跟他们打去。祭足可另有好主意,下令说:“光许守城,不许出战!谁要打,谁就有罪!”这个法子倒叫宋庄公为难了,五国的兵马又不能老在郑国等着。他们就在东门外乱抢了一阵,总算没有空手回去,也就下了台阶。
祭足的法子倒是好,就是把郑厉公惹急了,一心怪他太专权。
过了一年(公元前697年,周桓王23年),郑厉公听说天王去世,想叫人去吊丧。祭足拦着他,说:“他是先君的仇人,祝聃还射过他肩膀。咱们要是去吊丧,准得让人家笑话,干么自找没趣!”郑厉公也就拉倒了,心里可更恨他,嫌他太不把自己搁在眼里了。
有一天,郑厉公在花园里溜达,只有大夫雍纠一个人陪着他。郑厉公瞧见小鸟儿随便飞着,就叹了一日气。雍纠说:“眼前正是好景致、好天儿,小鸟儿都快活呐。主公怎么反倒唉声叹气的?”郑厉公说:“当了国君还比不上小鸟儿!”雍纠说:“做儿子的帮不了父亲就是不孝,做臣下的帮不了国君就是不忠。主公有什么心事,我得给您想法子。要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水里火里我也敢去。”郑厉公说:“你不是他的女婿吗?”雍纠立时脸红了,说:“唉,别提了!这门亲事是怎么逼成的,主公是明白的呀。”郑厉公说:“要是你能想法子把他去了,我就叫你顶他的位子。”雍纠想了一想,就说:“东门外给宋国人打坏了,这会儿正修着。主公叫他上那边去慰问慰问老百姓,瞧瞧活计。我摆上酒席,替主公慰劳他。酒里搁上毒药,把他毒死,不是挺容易的吗?”郑厉公就叫他留神着干去。
雍纠回了家,一瞧见他媳妇儿,就有点心慌。一来怕她看透他的心事,二来明天要害死她爸爸,少不了有点别扭。没想到祭氏先问了:“朝廷里出了什么事儿啦?”雍纠愣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说:“没……没……没有什么。”祭氏瞧他神气不是味儿,又逼着说:“我瞧你不对劲儿,准是出了什么事情。你瞒着我干什么?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两口子本来就跟一个人儿似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有什么为难的事,我也能帮帮忙啊。”雍纠听她说得入情入理的,又想多一个亲人帮忙也不错,就一五一十地告诉她了。祭氏眉头儿一皱,眼珠子朝眼角上一溜,说:“我瞧不怎么好。万一他不去呐,你还能上家去拉他吗?”雍纠压根儿没想到这一层,这会儿倒没有主意了。还是他媳妇儿聪明,她出个主意,说:“我说没有我帮你不行,是不是?还是我自个儿跑一趟吧。我回娘家去,从旁劝他,叫他去,准保没错儿。”雍纠嘱咐她:“小心点儿,我的命全在你手里呐。”她啐了他一口,说:“别傻了!我的命不是也在你手里吗?”
她回到娘家,见了爹妈,闲聊了一会儿,就去睡了。她不能从国家大事着想,也不去分析事情的是非曲直。她着急的只是她丈夫和她父亲的命运。在家里,她光给男人想,见了爹妈,她又为爹妈想。折腾了一宵,合不上眼。心里打开仗了:一边是丈夫,一边是父母,两边都是亲人,她不能不管这件事。她必定得害死一个。救谁好呐?救丈夫就得害父亲,救父亲就得害丈夫。想来想去,越想越没有主意了。她倒愿意把自个儿这条命豁出去,把他们俩全救了,可是没有这么好的事!她就跑到她娘跟前,问:“妈,爸爸跟男人谁亲?”她妈说:“傻丫头!我当什么事呐,一大早就来问我!一样,都亲。”她又问:“比起来呐,谁更亲点儿?”“那当然是爸爸喽!没出门子的时候,谁知道男人是谁?出了门子,男人死了,还能再嫁。爸爸呐,可就只一个。”祭氏听了,就哭着说:“哎呀!那我可就得对不起男人了!”她就把雍纠打算怎么害死她父亲的事全说出来了,急得那老婆子歪歪斜斜地跑去告诉祭足。
到底是雍纠给祭足杀了,郑厉公子突只好逃到别国去。祭足打发使臣上卫国去接子忽回来,仍旧请他做了国君。
子忽回来之后,简直就没有一天太平日子。宋、鲁、蔡、卫都帮着子突来打郑国。祭足还是用光守不攻的法子,一回一回地过了难关。可是他觉着郑国太孤单了,总得有别的人帮助才行。他打算跟齐国交好。齐是大国,鲁桓公又是齐襄公的妹夫,要是齐国和鲁国能答应帮着子忽,郑国就有了靠山了。这么着,祭足亲自上齐国去见齐襄公。齐襄公答应了,想打发使臣回拜郑国。忽然传来个消息,说郑国的高渠弥趁着祭足不在本国,杀了子忽,另立子?做了国君。新君派人召祭足回去,祭足只好回去。齐襄公气得要命,当时就想去打子?和高渠弥。正好鲁桓公和夫人文姜来了,齐襄公只好把打郑国的事搁一搁。文姜来一趟多难哪!依齐襄公瞧来,什么事都没像招待文姜那么要紧。
楚考烈王一听说信陵君大破秦兵,就想起平原君和毛遂请他当合纵抗秦的纵约长的事来了。他为了怕秦国,不敢答应,后来架不住毛遂一逼,他才叫春申君带着兵马去抵抗秦国。如今想起来实在怪害臊的。呆了几天,春申君带着军队回来了,一点功劳也没立。考烈王叹息着说:“赵公子所说的合纵计策实在不错,可惜咱们没有像魏公子那样的大将。”春申君一听,臊得什么似的,可是他心里头还有点不服气。他想:“我一向学着孟尝君、平原君、信陵君的派头,也养了不少门客,怎么会跟不上他们呐?真怪!”他就厚着脸皮,对考烈王说:“上回不是赵公子他们公推大王为纵约长吗?如今秦国打了败仗,威风下去了。大王这时候就该掌起纵约长的大权来,赶紧打发使者去约会各国,再能够得到周天王的同意,借着他的号令去征伐秦国。大王能够这么办,就比齐桓公、楚庄王的功业大得多了。楚考烈王经春申君这么一鼓动,又引起了当霸主的瘾来了。当时就打发使臣上成周去请求周赧王下令征伐秦国。
周赧王向来软弱无能。虽说挑着个天王的旗号,他还不如列国里最小的诸侯呐。真正受他管辖的土地不过几十个县。哪儿知道光是这么个小小的天下,还分成两半。河南巩县一带叫东周,河南王城一带叫西周[平王东迁的时候把镐京叫西周,洛阳叫东周;到了周赧王的时候,这原来的东周又分成了东、西两周]。东周由东周公治理,西周由西周公治理。不光各自独立,时常还要你欺我、我压你地彼此攻打。天王只不过是个高高在上的大傀儡。他就好比是一个大户人家的老太爷,没权没势,受着晚生下辈们的欺负。这还不算,连那最小的一些房产也给两个管家分着霸占了。周赧王就是这么个老太爷。有时候受了西边管家的气,就跑到东边管家那儿去住几天;有时候受了东边管家的气,就跑到西边管家那儿去住几天。这会儿,周赧王正住在西周,西周公总算还养活着他。
周赧王接见了楚国的使臣,高兴得差点掉下眼泪来。他正在气恨秦王欺负他,屡次三番地要想打通三川来抄他的老窝。真难得有这么个远房的孝子贤孙替他打抱不平,他哪儿能不答应呐?他立刻用天王的名义叫楚国去约会列国诸侯。
周赧王把楚国的使臣打发走了之后,叫西周公准备出兵,跟着六国一块儿去征伐秦国。西周公把西周的兵马集合起来,东拼西凑地好容易把军队都拢在一块儿,数了一数,老老少少,一股脑儿还不到六千人。这哪儿像话呐?白起一个晚上坑死的赵国投降的士兵就有四十五万。这六千来人能顶什么事?不用管那些个,出去替人家壮壮声势也是好的。周赧王和西周公就决定把这六千人送出去加入合纵抗秦的阵营。
六千人一集合起来,就发生了几件难事:头一件,那些破旧的兵车得修理修理;第二件,拉车的马不够了;第三件,人吃马嚼一点没有着落。库房里拿不出这笔打仗的开销来。老太爷皱着眉头子,抓耳挠腮地急得差点要哭出来了。末了,还是那个管家的西周公想出一个借钱的招儿来。周天王就向那些富裕的商人、地主去借钱,给他们立字据,说明这回借的钱是作为军饷用的,等到打仗回来,拿战利品作为担保,连本带利一齐归还。这个新招儿居然招起商人、地主们的兴头来了。有钱的人愿意放账的还真不少。军饷、军费就有了着落了。
公元前256年,西周公带了六千人马到了伊阙,就在那儿驻扎下来等候各国诸侯的大队人马。可是韩、赵、魏三国刚跟秦国打了仗,元气还没恢复,没有出兵的力量。齐国跟秦国一向是挺不错的,不愿意发兵。只有燕国和楚国派了几队人马,大家伙儿在伊阙驻扎下来。楚国和燕国等了三个多月,也没见别的国派兵马来。这回合纵抗秦的玩意儿又算吹了。他们没精打彩地回去。西周公也只好原封没动地带着他那六千人马回王城去了。
周赧王出了一回兵,一仗没打,什么东西都没得着,军饷可全耗费完了。这回的买卖连老本全赔在里头。那些账主儿拿着字据在宫门外头向天王要账。要账的要不着钱,也见不着该账的,哪儿能答应呐?可就哇啦哇啦连吵带闹地嚷开了。这一下子,弄得周赧王脸红得一直到耳根子。跑又没处跑,躲又躲不了。他只好到高台上去躲账。就为了这件事,那座高台,人家就给它起个名儿叫“避债台”。直到如今,我们不是有句成语叫“债台高筑”吗?
从前,兄弟俩外出,见大路外边有一间比较矮的房子,门头上写有“社廟”两字,哥哥说是“社朝”,弟弟说是“杜廟”。
兄弟俩争论不休,都说自己是对的,对方错了,谁也不服谁,为了验证自己是对的,只好在大路边等人,问人家。
不一会儿,来了一个道士,哥哥急忙拦住对方,问道:“请问,这门头是‘社朝’、还是‘杜廟’?”对方是个混饭吃的道士,识字不多,门头上的两个字,他根本不认识,他本来去做斋,只好说:“你俩去问别人吧,我要去做齐。”说完就跑了。
兄弟俩只好在路边等人路过。不一会儿,来了一个算命的先生,虽然他的双眼时好好的,但是他是个睁眼瞎,弟弟问他:“叔叔,这门头上哪两个字读什么音?”
算命的先生说:“你俩去问别人吧,我要去给人家弄命。”说完就跑了。他实际上是去给人家算命。
“难道今天就没有人认识这门头上的两个字?”弟弟说。
“再等等,会有人认识这两个字。”
他俩终于等来了一个教书的先生,他来到兄弟俩跟前,哥哥问道:“请问您,这门头上是哪两个字?”
教书先生抬头一看,便说:“你俩去问别人吧,我要去教昼。”他说完也溜之大吉。他实际是白字先生,把書念成昼。
兄弟俩又在大路边等人,好容易等来了县太爷。兄弟俩拦住了轿子,其中一个轿夫说:“别拦轿子,要告状请去县衙。”
“我不是告状的,是找娇中的人认识这门头上的两个字。”哥哥说。
县太爷命轿夫停娇。
县太爷走出轿子,询问兄弟俩,“你俩问过他人吗?”
弟弟将问字的前后经过如实地告诉了对方,县太爷说:“社朝杜廟两相宜,可恨道士去做齐,弄命先生有事可,教昼先生应剥皮。”
“这门头上是哪两个字?没有直接告诉我,是不是也不认识这两个字?”弟弟问道。
“谁说我们大人不识字?大人已经说清楚了,就是社廟两字,道士去做齐是可恨的,不应该说错字。弄命的先生是算命的,骗人的,不识字是可以原谅的。教昼的先生决不能认错字,认错了字,应该剥皮。”誉为随从说。
县太爷听了随从的解释,笑了。
漳州城西南的九龙江畔,高高地耸立着一座圆山。这座圆山从前后望去有十二面,景色都不一样。俗话说:“圆山十二面,面面都有宝。”这里单说圆山的东北面山麓,有一块坡地,树林苍郁,环绕成琵琶形状,地名叫琵琶坂。坂上涌出一股清清的泉水,滋润着山下田园,这就是驰名中年的水仙花产地了。然而,你可知道水仙花的来历吗?说起来真有点神奇。
传说在明朝景泰年间,有一个名叫张光惠的,他为人耿直刚正,在河南汲县当个小官吏。在仕宦生涯中,他看透了官场的黑暗、腐败,因此,就知音辞官返乡了。他的老家就在漳州府南乡圆山琵琶坂下。这一天,他乘船经过浩瀚的洞庭湖,
正清闲自在地靠着船舷,欣赏着湖光山色,眺望那蓝蓝的晴空,绿绿的湖水,青青的远山,不免心旷神怡,宠辱皆忘,不知不觉地沉浸在恬静的梦境中。这进他恍惚看见一位美丽的仙子,身披着金黄色的羽衣,下身穿着白玉色的裙袜,站在象牙雕成的船头上,背后张起一面绿绸的风帆,乘风破浪地飞驶而来。他十分惊奇地站起来,揉揉眼睛,定神注视这奇景。霎时间仙子和仙船都不见了,只见银波粼粼的湖水中,飘来一茎花卉,碧绿的叶 间,射出一箭花茎,白色伞形花序,十几朵花蕊都还含苞未放,唯独在顶端翘然开放一朵小小的白花,雪白晶莹的花瓣,拼成六棱的玉盘,花心托起一盏金色的酒杯,袅袅娜娜,亭亭玉立,十分可爱。
张光惠非常爱惜这株不知名的花卉,就伸出手去,想从水里把它捞起。谁知道这株仙花却很乖巧,她悠然地离开船舷,飘到老远的湖心去了。张光惠心里十分懊恼,怅惆地望着湖水出神。这时,这株俏皮的仙花却又悄悄地靠近船舷,但总是不远不近地保持一段距离,不即不离地随着船游动。张光惠几次很想捞起她,总是捞不到手,心里很是焦急,然而也无可奈何。慢慢儿他的心情平静下来了,自责地想道:物各有志,既然她是水上的仙子,就不可以用亵慢的态度对待她,一
定要彬彬有礼地予以接待才行呵!于是他肃然起敬地振衣弹冠,恭恭敬敬地点了三支香,对着水上仙子,默默地祝祷道:
凌波仙子国色香,
湖上飘游欲何往?
岂愿伴我南归去,
琵琶坂下是仙乡!
张仪死了之后,秦武王反倒觉得他对秦国实在有功劳,又想起张仪早劝过他先去打韩国,接着去夺取成周。这是个大事业。他越想越觉得秦国应当有些特别的地方,不应该跟六国的诸侯一样。从这一点说起,他就想到六国都有相国,秦国也有相国,这还不是一样的吗?他就把“相国”改为“丞相”,拜甘茂为“左丞相”,樗里疾[樗chu一声;樗里,姓;疾,名]为“右丞相”。这才显出秦国高人一等。
有一天,他跟左右两个丞相说:“我生长在西戎,从来没见过中原的教化。我总想上成周瞧瞧去。你们两位丞相,谁替我去打韩国?”右丞相樗里疾说:“大王要打韩国,为的是想把宜阳[韩国的大城,在河南省洛阳县西南]打通。可是宜阳这条道不大安全,道又远。咱们去打宜阳,魏国跟赵国发兵去救,可怎么办?”左丞相甘茂说:“让我先去访问魏国,约会魏国一同去打韩国,您瞧好不好?”樗里疾不言语。秦武王就打发甘茂去联络魏国。
甘茂到了魏国,真得到了魏襄王的同意。可是他怕樗里疾从中破坏,就先派他的助手向寿回去报告秦武王,说:“魏王已经答应了,可是我劝大王还是别去打韩国。”秦武王起了疑,就亲自去迎接甘茂,问他个究竟。
到了息壤[秦国的地名],君臣见了面。秦武王问他,说:“丞相答应我去打韩国,又仗着你的力量约定魏国一块儿发兵。一切事情都布置好了,怎么你反倒劝我不去打了?这是怎么回事?”甘茂说:“咱们去打韩国,要经过一千多里地。准得有好些麻烦。这且不说,要打败一个国家也不是几个月可以办得到的事。这当中难免发生别的变故。”秦武王犹疑了一会儿,可想不出有什么变故来。他说:“有你主持一切,还怕什么呐?”甘茂说:“从前有个跟孔子的门人曾参同名同姓的人,跟别人打架,杀了人。有人跑到曾参的母亲那儿,慌慌张张地跟她说,‘嗨!曾参杀了人啦!’曾参的母亲正在织绢,听见这话,一点也不动声色,说,‘我儿子不会杀人的。’说着,她仍旧像没有事似地照样织她的绢。不大一会儿工夫,又跑来了一个人,一边喘气,一边说,‘嗨!曾参杀了人啦!’他母亲拿着梭子,抬起头来,想了想,说,‘不能,我儿子不至于干出这种勾当。’说完了,挺镇静地还是织她的绢。又呆了一会儿,第三个人急急忙忙地跑来说,‘哎呀!曾参真杀了人啦!’曾参的母亲听了,扔了梭子,下了机子,哆里哆嗦地从后边的矮墙爬出去,逃到别的地方躲起来了。大王请想想:曾参是个贤人,他的母亲非常信任他,可是三个人连着说他杀了人,他母亲也不由得起了疑。这不过是个比方。我自己知道:我比不上曾参;大王也未见得准跟曾参的母亲相信她儿子那样地相信我;可是给我使坏的人也许不止三个。万一大王也扔了梭子,下了机子,可叫我怎么办呐。”秦武王是个爽快人,就说:“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我不听别人的话就是了。好吧,给你立个字据行不行?”
君臣俩就“歃血为盟”,把盟约藏在息壤,然后就拜甘茂为大将,向寿为副将,发了五万兵马,到了宜阳。没想到宜阳的将士把城守得挺紧。这边甘茂围住宜阳整整五个月还没打下来,那边右丞相对秦武王说:“甘茂去打宜阳差不多快半年了。要是不把他调回来,怕有变故。”秦武王也有点疑惑了,“怎么耗了这么些日子呐?”他就下道命令,叫甘茂撤兵回来。甘茂可没听令,就给秦武王写了一封信。秦武王拆开一看,上头只写着“息壤”两个字。秦武王一看,好像挨了个耳刮子给打醒了,就老老实实地说:“这是我的错,太对不起甘茂了。”他又派了五万士兵去帮甘茂。宜阳到了儿(公元前307年,周赧王8年)给甘茂打下来了。
魏文侯想起中山离着本国太远,一定得派个亲信的人去守才放心。他封太子击为中山侯,把西门豹替换回来。
太子击坐着车,耀武扬威地准备上中山去。刚要出京都城门,对面来了一辆又破又旧的车,上头坐着的是魏文侯一向顶尊敬的名人田子方。太子击知道他的怪脾气,连忙停住车,拱着手,让他先过去。田子方连正眼看他一眼也没有,照直地就过去了。太子击瞧他那个神气劲儿实在有点不服气。他叫手下的人跑过去揪住田子方的车。他自己上前问他,说:“我有句话要请教:谁可以骄傲,是富贵人呐还是贫贱人?”田子方笑着说:“我告诉你,自古以来,只有贫贱人才能骄傲,那些富贵人是不能骄傲的。当国君的一骄傲,国就保不住;当大夫的一骄傲,家就保不住。你瞧楚灵王为了骄傲亡了国,智伯瑶为了骄傲把家族也灭了。说到贫贱人,那可不同了。他吃的是粗菜、淡饭,穿的是旧衣、破鞋,他不仰仗富贵人,又不争权夺利。要是贤明的君主来请教他,随他的高兴贡献点意见;要是君主不听他的话,他就把两只空袖子一甩大摇大摆地躲开。周武王能够把那个有万辆兵车的纣王杀了,他可拉不住首阳山上的两个穷人!贫贱的人不神气,谁神气?”太子击挨了他一通教训,只好再行个礼,奔中山去了。
太子击到了中山,西门豹回到安邑就又闲起来了。翟璜对魏文侯说:“邺城[在河南省临漳县西]那地方正在上党[在山西省长治县]和邯郸[战国的时候,邯郸包括河南省北部和河北省两南部的地界]的中间,跟韩国、赵国两下里紧贴着。这块重要的地方非派西门豹去不可。”魏文侯就派西门豹去管理邺城。
西门豹到了邺城,一瞧那地方非常萧条,人口也挺稀少,好像刚打过仗,逃难的居民还没回来的一座空城似的。他就把当地的父老们召集到一块儿,问他们:“这个地方怎么这么凄凉啊?老百姓一定有什么苦楚吧。”父老们回答说:“可不是吗?河伯娶媳,害得老百姓全都逃了。”西门豹一听,摸不清是怎么回事。又问:“河伯是谁?他娶媳妇儿,老百姓干么要跑呐?”父老说:“这儿有一条大河叫漳河。漳河里的水神叫河伯,他喜爱的是年轻姑娘,每年要娶个媳妇儿。这儿的人必须挑选模样好的姑娘嫁给他,他才保佑我们,让我们这儿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要不然,河伯一不高兴,他就要兴风作浪,发大水,把这儿的庄稼全冲了,还淹死人呐。您想可怕不可怕?”西门豹说:“这是谁告诉你们的?”他们说:“还有谁呐?就是这儿的巫婆。她手下有好些个女徒弟,当地的乡绅又都跟她一条藤儿。我们这些小民没有法子,一年之中,要拿出好几百万钱。他们为了河伯娶妇,大概也得花二三十万,其余的就全都入了他们自己的腰包了。”西门豹说:“你们就这么让他们随便搜刮,不说一句话吗?”父老说:“要是单单为了这笔花费,还不太要紧。顶怕的是每年春天,我们正要耕地撒种的时候,巫婆打发她手下的人挨门挨户地去看,瞧见谁家的姑娘长得好看一点,就说:‘这个姑娘应当做河伯夫人。’这个姑娘就送了命了!有钱的人家可以拿出一笔钱来作为赎身。没有钱的人家,哭着求着,至少也得送他们一点东西。实在穷苦的人家只好把女儿交出去。每年到了河伯娶妇那一天,巫婆把选来的那个姑娘打扮成新娘子,把她搁在一只苇子编成的小船上。那时候岸上还吹吹打打,挺热闹的。然后把小船搁到河里随着波浪漂去。漂了一会儿,连船带新娘子就让河伯接去了。为了这档子事,好些有女儿的人家都搬走了,城里的人就越来越少了。”西门豹说:“你们这儿老闹水灾吗?”他们说:“全仗着每年给河伯娶妇,还算没碰上过大水灾。有时候夏天缺雨,庄稼旱了倒是难免的。要是巫婆不给河伯办喜事,那么,除了旱灾,再加上水灾,那就更不得了啦!”西门豹说:“这么一说,河伯倒是挺灵的。下回他要媳妇儿的时候,你们告诉我一声,我也替你们去祷告祷告。”
到了日期,西门豹带着几个武士跟着父老去“送亲”。当地的里长和办理婚礼的人,没有一个不到的。西门豹还派人去约了些过去把女儿嫁给河伯的人家都来看看今年的婚礼。远远近近的老百姓都来看热闹。一时聚了好几千人。真是人山人海,热闹得厉害。里长带着巫婆来见西门豹。西门豹一看,原来是个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老婆子。在她后头跟着二十几个女徒弟,手里拿着香炉、蝇甩什么的。西门豹说:“烦巫婆叫河伯的新媳妇儿上这儿来让我瞧瞧。”巫婆就叫她的女徒弟去把新娘子领来。只见她们搀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走了过来。她还哭着呐。苍白的脸上擦着胭脂粉,有不少已经给眼泪冲去了。西门豹对大伙儿说:“河伯夫人必须是个特别漂亮的美人儿。这个小姑娘我瞧还配不上。烦巫婆劳驾先去跟河伯说,‘太守打算另外挑选个更好看的姑娘,明天送去。’请你快去快来。我这儿等你的回信。”说着,他叫武士们抱起那个巫婆,扑通一声,扔到河里去了。岸上的人都吓得连口大气也不敢出。那个巫婆在河里挣扎了一会,沉下去了。西门豹站在河岸上,静静地等着。聚在那儿的人张着嘴,顺着西门豹的眼睛向河心盯着。这许多人都没有声音,只有河里的流水“哗哗哗”地响着。
呆了一会儿,西门豹说:“巫婆上了年纪,不中用。去了这么半天,还不回来,你们年轻的女徒弟去催她一声吧!”接着就扑通扑通两声,两个领头的女徒弟又给武士们扔到河里去了。大伙儿吓得瞪着眼、张着嘴,一会儿望望河心,一会儿望望西门豹的脸,大伙儿嘁嘁喳喳地就议论开了。又呆了一会儿,西门豹说:“女人不会办事,还是烦收捐钱的善士们辛苦一趟吧!”那几个经常向老百姓勒索的土豪正想逃跑,早就给武士们抓住了。他们还想挣扎一下,西门豹大声喝着说:“快去,跟河伯讨个回信,赶紧回来!”武士们左推右拽,不由分说,把他们推到水里,一个个喊了一声,眼看活不成了。旁边看着的人有的手指着河心,直骂这几个土豪。西门豹冲着大河行个礼,挺恭敬地又等了一会儿。看热闹的人当中有的害伯,有的高兴,有的直咬牙,可是谁也不愿意走开,都要看个究竟。
西门豹回头又说:“这些人怎么这么没有用?我看还是烦当地的里长大家伙儿辛苦一趟吧!”吓得那一班人的脸上连一点活人的颜色都没有了,直流凉汗,哆里哆嗦地跪在西门豹跟前,直磕响头。有的把脑门子都磕出血来了。西门豹就对他们说:“什么地方没有河?什么河里没有水?水里哪儿有什么河伯?你们瞧见过吗?罪大恶极的巫婆,欺压良民的土豪,利用迷信,搜刮百姓的钱财,杀害他们的女儿。你们这些人,不去教导百姓也就罢了,怎么反倒兴风作浪,助长这种野蛮的风俗?你们已经害了多少女子,应该不应该抵偿?”一大群年轻小伙子好像唱歌似地嚷着说:“对,应该!太应该了!这批该死的坏蛋,早就该办罪了。”那些里长连连磕头,说:“都是巫婆干的勾当。我们实在是受了她的欺骗,上了她的当,并不是成心要这样干的。”西门豹说:“如今害人的巫婆已经死了。往后谁要再胡说八道地说河伯娶妇,就叫他先去跟河伯见见面!”群众都嚷着说:“对呀!把他扔到河里去!”
西门豹把巫婆跟土豪们的财产都分还给老百姓。打这儿起,河伯娶妇的迷信破除了,以前逃走了的那些人慢慢地又都回到邺城来了。
西门豹叫水工测量地势,动员魏国的劳动人民开了十二道水渠,使漳河的水灌溉庄稼,把荒地变成良田,一般的水灾、旱灾可以免去。老百姓安居乐业,五谷丰登。魏文侯听到西门豹这种办事的能耐,就对翟璜说:“我听了你的话,叫乐羊收服了中山,叫西门豹治理好了邺城。如今只有西河[地名,在现在陕西省华阴、白水、澄城一带,在黄河西边,所以叫西河]地方,要防备着秦国的侵犯,你瞧叫谁去守呐?”翟璜仰着头,想了一想,说:“有了,主公要是派他去,一定能成功。”
吴王阖闾一见楚国的两个属国来归附他,进攻楚国就有了领路的,已经有几分高兴了,再加上伍子胥和伯嚭又直在旁边鼓动,不由得他不发兵。孙武也说:“我当初不愿意急着去打楚国,就是为了楚国的属国太多,恐怕沿路有阻挡。这回晋国会合诸侯,到会的就有十八国,其中像陈、许、顿、胡这些个小国向来都是归附楚国的,这回居然都脱离楚国,归附了晋国。由此可见东南诸侯差不多全都怨恨楚国,哪儿光是蔡国和唐国呐?目前楚国这么孤单,咱们要发兵,这可是时候了。”
公元前506年(周敬王14年,鲁定公4年),阖闾嘱咐被离和专毅[专诸的儿子]辅助太子波守卫本国,拜孙武为大将,伍子胥和伯嚭为副将,派自己的亲兄弟公子夫概为先锋,发出六万大兵,由水路去救蔡国。囊瓦打了败仗,一见吴国兵马这么强大,赶紧扔了蔡国,跑回去了。
蔡昭侯和唐成公全都来迎接吴王阖闾。他们自动地率领着本国的兵马跟着吴国的大军去打郢都。囊瓦早已失了人心,他又不信任别人,内部先就起了乱子,发号令也不管事了。他一连气打了几阵败仗,死伤了不少将士,急得他偷偷地一个人跑到郑国躲着去了。
楚昭王眼瞧着郢都难保,匆匆忙忙地带着一部分亲信的大臣和将士逃到随国[在湖北省随县南]。吴国的大军连着打了五阵胜仗。这是东周时期一个大战争。楚国从来没败得这么惨,连建都两百来年的郢城也丢了。孙武、伍子胥、伯嚭、蔡昭侯、唐成公护卫着吴王阖闾进了郢都。吴国的君臣和将士就在楚国的朝堂上开了个庆功大会。
第二天,伍子胥劝吴王阖闾把楚国的宗庙拆了。孙武不赞成这个主张。他劝阖闾废去楚昭王,立太子建的儿子公子胜为楚王。他说:“楚国人一大半都替太子建抱不平,要是大王能够把公子胜立为楚王,楚国人准会感激大王,列国诸侯也必定佩服大王,公子胜更忘不了大王。这么一来,楚国不就永远是吴国的属国了吗?这是个名利双收的办法,请大王细细想一想吧。”阖闾贪图楚国的地盘,听了伍子胥的话,把楚国的宗庙拆了。伍子胥还不满足,他一定要亲手把楚平王杀了,才能解他心头的仇恨。可是楚平王已经死了,怎么办呐?他就请求阖闾让他去刨楚平王的大坟。阖闾说:“你帮了我不少的忙,这点小事,你自己瞧着办吧。”
伍子胥打听出楚平王的坟是在东门外的寥台湖。他就带着士兵上湖边去找。谁也不知道楚平王的大坟在哪儿。伍子胥捶着胸脯,叹着气,说:“天哪,天哪!我父兄的大仇为什么报不了呐?”正在这个时候,来了个老头儿。他对伍子胥说:“楚平王自己知道他的仇人多,唯恐将来有人刨他的坟。为这个,他做了好几个空坟。他又怕做坟的石工泄漏机关,在完工之后,就把石工全杀了。我就是当时做活儿里头的一个石工,侥幸逃了一条活命。今天将军要替父兄报仇,我也正想要替被害的伙伴们报仇呐。”
伍子胥就叫这老石工领道,找着了坟地的地界。大伙儿拆了石头坟。凿开了棺材,里头只有楚王的衣裳和帽子,连一根骨头也没有。伍子胥大失所望,真要哭出来了。那老头儿说:“上面的坟是假的,真的还在底下呐。”他们拆了底板,再往下挖,又露出了一口棺材。据说楚平王的尸首是用水银炼过的。打开棺材一看,居然还很完整。伍子胥一瞧见楚平王的尸首,当时怒气冲天,立刻把他拉出来,抄起铜鞭,一气打了三百下,打得骨头也折了。他还不解气,把铜鞭戳进楚平王的眼眶子里,说:“你生前有眼无珠,认不清谁是忠巨,谁是奸贼。你听信小人的话,杀了我的父兄。今天你再死在我手里,已经晚了。”他越骂越有气,把楚平王的脑袋砍了下来。
伍子胥亲手“杀了”楚平王的尸首,又对阖闾说:“必须把楚王杀了,楚国才能算灭了。”阖闾就让他带领着一队兵马去找楚昭王。
公孙归生和公子有不见蔡洧回来,也不见救兵来到,急得像热锅的蚂蚁似的。后来他们得到了一个消息,说蔡洧回国的时候,给楚国拿去,已经押在公子弃疾的兵营里了。公孙归生对公子有说:“咱们不能坐在这儿等死。不如我亲身上楚国兵营去见公子弃疾,也许能劝他撤兵。这是无可奈何的一个指望了。”公子有说:“现在城里的事情全靠你一个人调度,你一走,怎么办呐?”公孙归生就叫他自己的儿子朝吴去。公子有和公孙归生含着眼泪打发朝吴去见公子弃疾。他们担着心就好像叫绵羊去见狼似的。
朝吴见了公子弃疾,对他说:“您来攻打敝国,敝国一定得灭了。可是敝国到底犯了什么罪?就算是先君做错了事,他已经给楚王治死了。他的儿子有什么罪呐?敝国的老百姓又有什么罪呐?猜您细细想一想,发点善心吧?”公子弃疾说:“我倒能够体谅你们,可是我是受了大王的命令来攻打贵国的。要是我不听从他的命令,我自个儿先有了罪。这一点你总该明白吧!”朝吴说:“是啊。不过我还有一件要紧的事禀告您,不知道能不能在这儿说?”公子弃疾说:“左右都是我的心腹,你有话放胆说吧。”朝吴说:“楚王篡夺君位,您是知道的。贵国的大臣哪一个不是敢怒而不敢言。他又大兴土木,失了民心,欺负小国,跟诸侯结下了怨仇。您也应当想想,他本来是您的仇人!再说,当初楚共王本来要立您当太子,楚国人哪一个不知道。现在他们恨不能让您当国君。您怎么反倒给仇人奔走出力呐!”公子弃疾听到这儿,起先不说话,向朝吴笑不唧儿地一看,忽然把脸往下一沉,骂着说:“你来干什么?你么胡说八道,该当何罪?我本当把你杀了。现在暂且放你回去,快点叫蔡国投降,免得全国的人遭殃。”说着,又看了朝吴一眼,吩咐左右把他轰出去。朝吴向公子弃疾点头行礼,就出来了。
蔡国从公元前530年四月被围,一直到十一月,实在不能再支持了。公孙归生得病死了。城里的人饿死了不少。守城的人也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末了给楚国攻破城墙。公子弃疾进了城,安抚百姓,把公子有和蔡洧装上囚车,送到楚灵王跟前去献功,单单把公孙归生的儿子朝吴留在身边。楚灵王把蔡国改为一个县,封公子弃疾为蔡公。
楚灵王杀了公子有,拿他去祭祀鬼神。蔡洧一见公子有被杀,整整哭了三天。楚灵王倒挺佩服他,就收在自己手下。从此,蔡国的朝吴伺候着蔡公弃疾,蔡洧伺候着楚灵王。这两个亡国大夫忍辱偷生地投降了敌人。
楚灵王把陈国和蔡国灭了之后,又把许、胡、沈、道、房、申六个小国的老百姓遣送到荆山[在湖北省南漳县西]一带去开荒。这一帮给楚灵王轰出去的“移民”没有一个不怨天怨地地痛恨楚国的。楚灵王反倒觉得挺得意。他要把诸侯灭完了,再去废去天王。他就嘱咐伍举和蔡洧辅助太子,管理国事,派司马督率领着三百辆兵车去攻打徐国。自己统领着大军,在乾谿[gan一声xi一声,在安徽省亳县东南]驻扎下来作为接应。
那年(公元前530年)冬天,天气非常冷,简直是天天下雪。徐国的人民又挺顽强地把守着城,司马督不能把城打下来。楚灵王就在乾谿过了冬。转过年来,楚灵王一见那边的春天可比郢都好,景致特别好,就叫人在乾谿盖起宫殿来,作为行宫。自己住下,打打猎、喝喝酒,不想再回郢都了。
蔡国的大夫公孙归生的儿子朝吴,挺殷勤地伺候着蔡公,没有一天不想着恢复蔡国。朝吴有个心腹叫观从,这时候,他和观从商量着恢复蔡国的事。观从说:“楚王就喜欢打仗,这会儿离着本国挺远,郢都里边没有多大实力,咱们不如帮着蔡公打进去,废了楚王。咱们既然帮助蔡公得了君位,你又是他顶亲信的人,那时候,你劝他,他准能答应。”朝吴说:“可是蔡公不顺意做国君,怎么办?”观从说:“当初昏王篡夺君位,他的兄弟子干、子皙、弃疾他们没有一个心服的。子干和子皙一赌气跑到晋国去了。蔡公弃疾挺机警,又能够屈意听从昏王。他准是另有心思的。咱们不如假传蔡公弃疾的命令,叫子干和子皙到这儿来。就说蔡公保护他们回本国去,他们准得回来。”朝吴就私下里发出了蔡公的命令,把子干和子皙都召回来了。
朝吴先到城外迎接他们,同他们订了盟约,要替先君报仇。会盟之后,他们到了城里,一见蔡公,就抱着他痛哭起来,说:“事情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大丈夫做事,应当有个决断。别再扭扭捏捏了。”蔡公说:“别这么心急,你也得让我想一想。”朝吴不由分说,就叫人到外面去喧嚷,说:“楚王无道,灭我蔡国。现在蔡公发兵去征伐昏王,允许我们恢复家邦。你们都是蔡国的老百姓,难道一辈子愿意当亡国奴吗?凡是不愿意当亡国奴的,都应当起来,跟着蔡公去打昏王。”蔡国的人民一听见这话,大家伙儿集合起来,拿着长矛、短刀、锄头、铁耙跟着朝吴聚在蔡公的门口。蔡公逼得没有主意了。朝吴说:“民众都归附您,您应当利用他们。要不然,也许就要出了别的差错。”蔡公说:“你逼着我去骑老虎吗?”朝吴说:“不是逼您去骑老虎,我们是请您乘龙。您赶紧跟两位公子带着蔡国的兵马先往郢都进发,我上陈国去请陈公一块儿发兵来接应,大事准保成功。”蔡公弃疾只好签应了。
朝吴吩咐观从连夜上陈国去见陈公。观从在半路上碰见一位朋友叫夏齧[nie四声],是夏征舒的玄孙。两个人就谈起天来了。夏齧说:“我在陈公手下做事,时时刻刻想恢复陈国。你们这么进攻楚国,正合我的心意。眼下陈公正病着,大小事儿全叫我拿主意。你用不着去见他,我带着陈国的人马来帮你们就是了。”观从高兴得了不得,立刻回去报告了蔡公。朝吴又打发他心腹带了一封信去见蔡洧,约他作为内应。没有几天工夫,夏齧的兵马到了。他们就一块儿往郢都进发。
蔡洧一见蔡国的兵马到了,立刻开了城门让他们进去,又跟楚国人说:“蔡公已经把楚王杀了,随后大军就快到了,你们快迎接去吧。”楚国的老百姓向来就恨楚灵王,情愿奉公子弃疾为王,谁也不去反抗蔡公的兵马。朝中有几个忠于楚灵王的臣下,也有自杀的,也有逃跑的。楚灵王的两个儿子也给人杀了。随后蔡公弃疾进了王宫,要立子干为王。子干再三推辞。蔡公说:“你是我的兄长,应当继承王位。”子干只得即位,拜子皙为令尹,蔡公为司马。
朝吴私下里对蔡公弃疾说:“怎么把王位让给别人呐?”蔡公说:“你知道什么?楚王还在乾谿,这个王位靠得住吗?再说,我这两个哥哥在我上头,要是我越过他们,不是叫别人说闲话吗?”朝吴才明白了他的意思,就提议说:“楚王准得来争夺,咱们不如先打发能说会道的人去安抚住楚王那边的将士们,劝他们转到这边来,然后再发兵去攻打,准保能把楚王逮住。”蔡公依了他这个办法,打发观从上乾谿去。观从到了那边,向大众宣扬说:“蔡公已经奉公子干为王,废了楚王围。新王有命令说:先回到本国去的,有赏;后回去的,削去鼻子;跟着昏王不回去的,全家抄灭;有人敢供给昏王饮食的,就犯死罪。”将士们一听,散了一多半。
周朝的天王周宣王40年那会儿(公元前788年),有个谣言,说周朝的天下将来得灭在一个女妖精手里。周宣王向来算是贤明的,这回一听见有妖精来夺他的天下,可就吓糊涂了。他派了一个大臣叫杜伯,去逮女妖精,把有些有嫌疑的女人都逮来办罪。有几个不幸的女人就这么给害了。
过了三年,就是公元前785年(周宣王43年),这位害怕妖精的天王做了个梦。梦里瞧见的,不用说就是妖精了。他吓得从梦里嚷醒,心里还扑腾扑腾地跳着。第二天临朝的时侯,他问杜伯:“妖精的事怎么着啦?”杜伯倒是个老实人,他不乐意乱杀人,再说他也不信真有什么妖精,这三年来他早就把这个没有道理的命令扔在一边了。这会儿天王问了他,他就说:“有几个有嫌疑的女人早都杀了。要是再搜查啊,就得弄个鸡犬不宁,不是叫全国老百姓不安生吗?我就没往下办啦。”
周宣王听了这话,直发脾气,骂着税:“你好大的胆子,敢不服从我的命令!我要你这么不忠心的人干什么?”他对武士们说:“把他推出去砍了!”这下子大臣们一个个吓得脸都白了。里头有个大臣叫左儒,他赶紧挡住武士,对天王说:“不能杀!不能杀!”那些个脑袋缩在肩膀里的大臣们这会儿全都朝着左儒发楞。周宣王板着脸,说:“你有什么要说的?”
左儒磕了一个头,对周宣王说:“唐尧的时候闹过九年水灾,成汤的时候闹过七年早灾。唐尧和成汤还是当了中国顶贤明的君王。老百姓呐,过着太平的日子。天灾都不怕,还怕什么妖精?再说这妖精,连影儿都没有,哪几就能信呐?要是天王把杜大夫杀
了,全国老百姓还当真有了妖精,弄得都害怕了。这个事拾列国诸侯听见,准得小看咱们。我央告天王还是饶了他吧。”
周宣王鼻子里笑了一声,说:“我知道你是杜伯的朋友。明摆着,你把朋友看得比君王还重!”左儒说:“要是君王对,朋友错,我怎么着也得顺着君王;要是君王错,朋友对,那我就得顺着朋友了。”周宣王气得什么似的,大声嚷着:“你找死吗?敢跟我顶嘴!”那些个歪着脑袋发楞的大巨们全替左儒担心。左儒自己可不在乎,他把身子一挺,说:“大丈夫不能贪生怕死,成心把黑的能成白的,把白的就成黑的。杜大夫并没有死罪,天王要是把他杀了,天下的人就会说您不对;我要是不拦住您,天下的人就会说我不对。”周宣王不理他,还说非杀杜伯不可。左儒就说:“好吧,天王既然非杀他不可,干脆请您把我也一块儿杀了吧。”
左儒这份不怕死的劲头倒叫周宣王对他软了下去。那个杜伯,一声不言语,反倒叫周宣王直冒火儿。他换了个口气,对左儒说:“用不着你多嘴。”回头又对武士们说:“把杜伯杀了吧!”武士们就把他推出去杀了。左儒叹了一口气,不言语。他闷闷不乐地回了家,就在那天晚上自杀了。
周宣王听见左儒自杀的信儿,心里倒有点下不去。他想实在不应该杀杜伯。就为一时挂火儿,死了两个大臣,真太糊涂了。
又过了三年(周宣王46年),有一天,他自己也带上弓箭跟诸侯们凑热闹一起去打猎。一天下来,因为太累了,脑袋发涨,胸口也有点闷痛,就提早回来了。半道上,他在车望打起盹儿来。忽然前面来了一辆小车,上面站着两个人,穿戴着大杠的衣帽,拿着大红的弓箭,向他射来。周宣王一瞧,一个是上大夫杜伯,一个是下大夫左儒。他正想喝退他俩,胸脯上已经中了一箭。周宣王“哎呀”一声,原来是个梦。回到宫里,他就病了,病得厉害的时候,他迷迷糊糊地就好像瞧见杜伯和左儒站在他跟前,他更不安生了。这么着,他的病越来越厉害,没有几天就死了。临死他还当妖精没逮着,自己倒给冤魂逮去了。
王贲派人上咸阳去报告胜利的消息。秦王挺高兴,亲自给王贲写了一封信,大意说:
将军一出兵,就把燕国和赵国平了,奔走了两千多里地,劳苦功高和令尊不相上下。将军这么辛苦,按理应当回来休息休息。可是从燕国回来,最好顺便到齐国去一趟。五国全平了,光剩下个齐国,好像一个人五官都挺齐备,可就少了一只胳膊。请将军再发挥一下威力,中原就能够统一了。将军父子对于秦国的功劳,谁还比得上呐?
王贲瞧完了这封信,非常得意。他就带领着军队到齐国去了。
齐王建向来听从相国后胜的话,不敢得罪秦国。秦王也一个劲儿地拉拢他,称他为东帝。齐王建觉得天下应该分为东西两部:秦国统治西部,齐国统治东部。让秦国去奔走、去作战,自己坐享其成。多少年来,各国遭了殃,齐国远在东边,过着比较太平的日子。每回列国中有谁来求救,他老是用好言好语拒绝了。每逢秦国灭了一国,齐王建就打发人去给秦王祝贺,秦王老给他个糖头儿叼着,送给他不少金子作为回敬。齐国的使臣得到了秦国的好处,回去老跟齐王建说秦王怎么怎么好,秦国怎么怎么尊敬齐国。齐王建就挺放心地把“和好”作为靠山,死心塌地地听秦国的话。他觉得有了秦国,什么都不必怕了,就是天塌下来,也有秦国替他顶着呐。你瞧好多年来齐王建就因为跟秦国和好,不去帮助别的国家,秦国没打过他。齐国不打仗,干么还操练兵马呐?赶到韩、魏、楚、燕、赵五国都灭了,齐王建才觉得秦国太强大了。他这才害怕起来,跟后胜商量派兵去守西部的边界。可是已经太晚了。公元前221年,好几十万的秦国军队好像泰山一样地压下来。多年没打过仗的那一点齐国的兵马哪儿抵挡得住呐?这时候,齐王建才想起来向各国去求救,可是各国早已完了。王贲的大军一路进来,简直一点拦挡也没有,没几天工夫就到了临淄。齐国人不拿兵器,连城门都没关,等候着秦国来接收就是了。相国后胜早已拿定了主意:他劝齐王建投降。齐国根本用不着攻打,王贲就把所有的城全接收了过来,好像晒台上收衣裳那么容易。
王贲派人去报告接收齐国的经过。秦王下令说:“难为田建向来顺服,这回免他死罪。叫他和他家小搬到共城去住,每天给他们一定的口粮。把后胜就地杀了。”王贲接到命令,先把后胜杀了,然后派兵把齐王田建和他的后妃宫眷押解着送到共城去。
齐王建到了给他往的那个地方,就是几间小屋子。一进去,欢迎他的是一屋子潮湿的猫屎味儿。住惯了宫殿的大王,哪儿受得了这种委屈呐?齐王建和王后倒还能够忍饿受冻,可是他们还有个小孩子。他哪儿知道什么叫亡国,就知道肚子饿得难受,半夜三更哭哭啼啼地逼着他妈、他爹回王宫去。哭得他爹跟妈整夜合不上眼。有时候他们坐起来,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句话不说,只能静静地掉眼泪。四周围就跟坟地那么可怕,那么凄凉。松树和柏树给风一刮,那声音显着特别叫人难受。没有几天工夫,这两位当初享过荣华富贵的君王和王后,就离开了人间。宫人们只得五零四散地跑了。那位王子的下落也就没有人知道了。
齐国人听说齐王落了这么个下场,又是恨又是伤心。大家伙儿叹息着,叨唠着。后来还真都唱着一首民歌叫《松柏歌》。齐国人背地里偷着小声地唱,也就算纪念他们的国君。那首歌是:
松树哇,柏树哇!
没见咱们的君王受饥寒吗?
松树哇,柏树哇!
谁害得他去住共城啊?
有一天,管仲对齐桓公说:“郑国向来不服天王,这时候又跟楚国拉拢到一块儿。主公要扶助王室,抵御蛮族,非得先收服郑国不可。”宁戚也说:“郑国从郑庄公死了以后,四个公子抢君位,简直闹得不像话。咱们先君杀了子?,原来想叫子突回去复位,没想到祭足立了子仪。现在祭足死了,要是主公帮助子突复位,他一定一辈子也忘不了您,还不听您的话来订盟约吗?”
齐桓公听了他们的话,帮助子突打进郑国去,杀了子仪。子突又做了国君,加入了中原的联盟。没想到楚国跟着就打郑国,郑国给楚国打得没有办法,只好退出齐国这一边,又依附了楚国。齐桓公知道要叫郑国一心归附,非把楚国打败不可。
齐桓公这儿正和管仲算计着怎么去征伐楚国,燕国派使者来请救兵,说北边的山戎侵略进来,来势非常凶猛,燕国人已经打了几个败仗,眼瞧老百姓都要给山戎杀害了,央告齐侯快点去救。管仲对齐桓公说:“主公要征伐楚国,先得打退山戎。北方太平了,才能够专心对付南方的蛮族。”齐桓公就带领着大队人马去救燕国。
公元前663年(周僖王的儿子周惠王14年,齐桓公23年,鲁庄公31年,燕庄公28年),齐国的大队人马到了济水,鲁庄公来迎接他们。齐桓公把去征伐山戎的事告诉了他。鲁庄公说:“您出来抵御北方的外族,不让他们侵略进来,不光是燕国,就是对我们鲁国也有好处。我愿意派一队人马跟着您去。”齐桓公正想建立武功,征伐山戎很有把握,就说:“北方路远,道上又有危险,我不敢麻烦您。万一需要更多的人马,那时候我再请您帮忙。”鲁庄公就依了齐桓公的话。
齐国的大队人马到了燕国,山戎早已抢了一批壮丁和女子和无数值钱的东西逃回去了。管仲说:“山戎没打就走,等到咱们一走,他们准又来抢掠。要安定北方,非打败山戎不行。”齐桓公就决定再向前进。燕庄公要带领着本国的人马作为前队。齐桓公说:“贵国的人马刚跟敌入打了仗,已经辛苦了,还是放在后队吧。”燕庄公又对齐桓公说:“离这儿八十里地,有个小国,叫无终国[在河北省玉田县],跟我们有点交情。要是把他们请出来帮帮忙,咱们可就有了带道的了。”齐桓公立刻派人带了礼物去请无终国国君。无终国国君也真派了大将来助战。齐桓公就请无终国的人马带路。
齐国、燕国、无终国的人马打败了山戎。山戎的头儿密卢向北边跑去,抛下了马、牛、羊、大豆、帐篷等不少东西,都给中原的人拿回来了。他们又救出了不少从燕国掳去的壮丁和女子。山戎的老百姓投降了。齐桓公打算收服山戎,嘱咐将士们不许杀害他们。山戎人做梦也想不到打了胜仗的会这么宽待他们,简直感激得要哭出来了。齐桓公问他们:“你们的头子逃到哪儿去了?”他们实话实说:“到孤竹国[在辽宁省朝阳县到河北省卢龙县一带地方]借兵去了。”齐桓公和管仲决定再去征伐孤竹国,好叫中国的北方能有太平的日子。三国的人马就又往北前进。
中原的大队人马到了孤竹国附近的地方,就碰见山戎的头儿密卢和孤竹国的大将黄花,每人带着一队人马前来对敌。他们又给齐国打了一个败仗。齐桓公一瞧天也不早了,就安营下寨,打算休息一夜,明天再去攻打孤竹国。到了头更天的时候,齐国的士兵带着孤竹国的大将黄花来见齐桓公。齐桓公一瞧他双手捧着一颗人头,就问他:“你来干什么?”黄花跪在地下,奉上人头,说:“我们的头子答里呵不听我良言相劝,非得帮助山戎不行。这会儿我们打了败仗,答里呵把老百姓都带走,还亲身到沙漠去请救兵。我就杀了山戎的头子密卢来投降,情愿在大王手底下当个小兵。您的人马去追赶答里呵,我可以带路,省得他回来报仇。”齐桓公和管仲把那颗人头仔细瞧了一阵子,又叫将士们认了认,真是密卢的脑袋。大概他们是窝里反了。齐桓公就把黄花留下。第二天,齐桓公和燕庄公跟着黄花进了孤竹国的都城,果然是一座空城。齐桓公叫燕庄公带着燕国人,守住孤竹国的都城,自己带着全部人马跟着黄花去追答里呵。
黄花在前头带道,中原的队伍在后头跟着,浩浩荡荡,一路走去。到了快掌灯的时候,他们到了一个地方,当地人把它叫“迷谷”,又叫“旱海”。那地方就跟大海一样,没边没沿,别说是在晚上,就是在大天白日,也分不出东南西北来。中原人哪儿到过这样的地方啊!大家伙儿全迷了道儿。齐桓公和管仲急得什么似地赶紧去问黄花。喝!哪儿还有他的影儿?大伙儿才知道中了黄花的诡计。原来黄花杀了山戎的头子密卢,自己想做头子,倒是真的;投降中原可是假的。天一会儿比一会儿黑,又碰上冬天,西北风一个劲儿地刮着。大伙儿冻得直打哆嗦。
往后越来越黑,真是天昏地暗,什么也瞧不见。他们就在这没边没沿黑咕隆咚的迷谷里冻了一夜。好容易盼到天亮,可是又有什么用呐?眼前还是黄澄澄的一片,道儿在哪儿呐?这块鬼地方连一滴滴水都没有。就因为没有水,不打算喝的也渴了;想喝的就更渴了。你有多大的力气也没法跟这冷清清的荒地斗哇?大伙儿正干瞪眼没辙的时候,管仲猛然想出一个主意来了。一只狗、一只鸽子,还有蜜蜂,不管离家多远,向来不会迷路的。他就向齐桓公说:“马也许能认得路。不如挑几匹无终国的老马,让它们在头里走,咱们在后头跟着,也许能走出这块地方。”齐桓公说:“试试瞧吧。”他们就挑了几匹老马,让它们领路。这几匹老马居然领着大队人马出了迷谷,回到原来的路上。大家伙儿这才透了一口气。
齐桓公的大队人马出了迷谷,走到半路,瞧见一批老百姓走着,好像搬家一样,就派几个人打扮成过路的老百姓,问他们:“你们这是干什么呐?”他们说:“我们的大王打退了燕国的人马,现在叫我们回去。”齐桓公和管仲这才明白当初所瞧见的空城也是黄花和答里呵使的诡计。管仲就叫一部分士兵打扮成孤竹国老百姓,混进城去。到了半夜,混进城里的士兵放了一把火,从城里杀出来,城外的大军从外边打进去,直杀得敌人叫苦连天。黄花和答里呵全给杀了,孤竹国也就这么完了。
齐桓公对燕庄公说:“山戎已经赶跑了,这一带五百多里的土地都是燕国的了,别再放弃。”燕庄公说:“这哪儿行啊!托您的福,打退了山戎,救了燕国,我们已经感激不尽了。这块土地当然是属于贵国的了。”齐桓公说:“齐国离这儿那么远,叫我怎么管得了哇?燕国是中国北边的屏障,管理这个地方是您的本分。您一方面向天王朝贡,一方面守着中国的北部,我也有光彩!”燕庄公不好再推,就谢了谢齐桓公。燕国一下子增加了五百多里的土地,变成了大国。
北半边算是平定了,齐桓公领着大队人马动身回去,燕庄公当然亲自欢送。他非常感激齐桓公,真舍不得分开,送着送着,不知不觉地送到了齐国的长芦,出了燕国有五十多里地了。可是“送客千里,终须一别”。齐桓公跟燕庄公分手的时候,猛然想起来一件事。他说:“依照朝廷的规矩,诸侯送诸侯不能离开本国的地界。我怎么能叫您不守规矩呐?您就送到这儿为止,五十里齐国的土地全送给您!”燕庄公再三推辞,齐桓公一心要人家认他是诸侯的领袖,一定要他守规矩。燕庄公只好答应了。
位赶不上葵丘大会的诸侯是晋国的君主晋献公。他跟夫人生了一男一女,男的就是太子申生,女的就是秦穆公的夫人穆姬。夫人去世,晋献公又娶来了狄人狐家的两个姑娘,大的生个儿子叫重耳,小的生个儿子叫夷吾。后来晋献公打败了骊戎。骊戎求和,进贡美女骊姬。骊姬生个儿子叫奚齐,还有她陪嫁的妹妹生个儿子叫卓子。这么着,晋献公就有了五个儿子,就是:申生、重耳、夷吾、奚齐、卓子。
骊姬年纪轻,天分高,长得漂亮,晋献公给她弄得迷里迷糊,正像太子申生说的那样:“我父亲没有她,睡也睡不着,吃也吃不下去。”后来晋献公干脆立骊姬为夫人,还想废去太子申生,立奚齐为太子。骊姬一听见老头子有意立奚齐为太子,就跪下,说:“您一早已立了申生了,各国诸侯也全知道,太子又是个很有能耐的人,您怎么可以为了咱们俩的私情,不顾全大局,把太子废了呐?”晋献公只好把这件事搁下,心里头可真佩服这位“贤德”夫人。
这位“贤德”夫人知道大夫荀息是晋国的红人儿,就要求晋献公请荀息做奚齐和卓子的师傅。晋献公当然答应了。她又要求说:“主公已经上了年纪,我那两个孩子岁数又小,以后我们得依靠太子,您好不好请他来,说我要见见他?”晋献公就派人到曲沃召太子申生进宫。申生可是个孝子,立刻动身来见他父亲和后妈。骊姬请他到后宫去喝酒。他也依顺了,陪着后妈喝了几杯,聊了一会儿就出来了。骊姬要他第二天陪她去逛花园,申生不敢不依,也答应了。
那天晚上,骊姬撒娇打滚地哭起来,直急得晋献公给她擦眼泪,问她:“好好儿的干么哭哇?”骊姬只是揉着胸口,好像里面全是委屈似地,可又不敢说。老头子横说竖劝地叫她说出来。她只好一抽一抽地说:“太子……他……他欺负我!呜!呜!呜!……他说:‘爹老了,您怎么守得住呐?’说着说着他就嬉皮笑脸地来摸我的手,急得我慌忙把他推开。呜……呜……”晋献公说:“什么话!他敢?”骊姬皱了皱眉头子,瞪着眼睛说:“喝!您知道什么?他还约我去逛花园呐?您不信,明儿个您自个儿瞧瞧去吧!”
第二天晋献公躲在花园里,要瞧个明白。他一想:儿子调戏老子的姨太太本来不希罕,可别轮到自个儿的身上来才好哇。哎呀!那边慢慢地走过来的不是申生跟骊姬吗?他赶快缩下身子,躲在树后头,睁大了眼睛,使劲地瞧着。
骊姬预先把蜂蜜当做头油,抹在头发上。她正跟申生走的时候,有几个蜜蜂围着她头上飞,骊姬对申生说:“这些蜜蜂儿可真讨厌,老在我脑袋上打转儿。申生给我?一?,轰一轰。”申生就举起又长又肥好像风袋似的袖子向她头上?去。骊姬说:“申生,在这边呐!”他又举起一只手向那边轰去。晋献公老眼昏花远远地一瞧,真像太子抱住了骊姬的脑袋。这股子火儿怎么也压不下去了。当天就要治死太子申生,倒是给骊姬劝住了。她说:“太子是我请进宫里来的,千万别杀他,别怪他。要是为了这件事杀了他,别人还当我弄好了招儿去害他呐。这回饶了他吧!”晋献公只好把这口气忍了,好像没事似地叫太子申生回到曲沃去。
太子申生到了曲沃,不多几天又得到了骊姬那边捎来的一个口信,说她梦见了申生的母亲向她要饭吃,叫太子好好地祭祀祭祀。申生就在曲沃祭祀了他母亲。依照那时候的规矩,祭祀过的酒肉得分给亲人吃。申生就打发人把酒肉送给父亲去。可巧晋献公打猎去了。他一回来,骊姬就向他报告太子申生祭祀了他周亲,有酒肉送来。献公正饿得慌,拿起肉来就要吃。骊姬连忙拦住,说:“从外边拿来的东西可得留点神,别吃坏了肚子。”晋献公听了这话,把已经拿在手里的肉扔给狗。那条狗吃了就死了。骊姬慌里慌张地说:“有这样的事!难道里边有毒药吗?”她又拉了一个小丫头叫她喝酒,小丫头说什么也不喝。骊姬使劲地掐住她的脖子,把酒灌下去。可怜那丫头也给药死了。晋献公一瞧躺在地上的狗跟丫头,他只能睁着眼,张着嘴,不能动弹;就瞧骊姬浑身哆嗦,发疯似地哭起来:“天哪!天哪!谁不知道君位是太子的呐?怎么还要来害我们呐?奚齐!卓子!来呀!干脆咱们娘儿三个吃了这毒药吧!”一边哭,一边来给酒肉。晋献公连忙把她抱住,说:“我早就要治死他,是你哭哭啼啼地给他告饶儿。这回可不许你再多嘴了。”
晋献公立刻召集了大臣,对他们说:“申生造反,该当死罪。”这时侯晋国的一班大臣,像狐突、里克、丕郑他们,为了要保全自己的命,都不管朝政了。朝廷里就剩下了一些个“磕头虫”。国君要怎么着就怎么着,谁敢说个“不”字。那个老大臣狐突,尽管不去上朝,倒还关心着朝廷大事。他听了这个消息,赶快派人到曲沃去送信,叫太子快逃。申生接到了信,说:“父亲已经上了年纪,只有她能伺候到家。要是我去分辩,她也就没有脸做人了。父亲还受得了吗?”说着,他哭了一场,自杀了。
太子一死,重耳和夷吾知道第二步就要轮到他们哥儿俩了。还是早点逃命吧。晋献公听说他们哥儿俩跑了,就认为他们是跟申生一党的,立刻派人去杀那两个公子。可是夷吾早已跑到梁国,重耳早已跑到蒲城去了。那个追赶重耳的叫勃腰非常卖力气,一直追到蒲城,赶上重耳,拉住袖子,一刀砍过去。重耳还活得了吗?可是古人的袖子又长又肥也有好处。勃腰只砍下了重耳的一块袖子,可给他跑了。他一道跑到了他姥姥家狄国。
这么一来,死了一个太子,跑了两个公子,奚齐就做了晋国的太子。公元前651年,晋献公赶不上葵丘大会,垂头丧气地回去,半道上又着了凉,得了病,回到宫里,把奚齐和卓子托付给大臣荀息,就死了。荀息立十一岁的奚齐为国君。里克和丕郑在吊孝的时候把奚齐杀了。荀息不肯罢休,情愿为了他的小主人尽忠。他又立九岁的卓子为国君,里克又杀了卓子和荀息。到了那个时候,骊姬好比“竹篮子打水”---落了一场空,也自杀了。晋国弄得没有国君,变成个没有人管的国家了。齐桓公已经老了,不能再出来管别人的事。西方的一位国君乘着这个机会出来扩张势力,要做中原的霸主。
初春这天,一农夫干完活坐在路边休息,有个秀才从此经过遇到岔路口,左右为难,看到农夫急忙上前询问。农夫摸了把胡须说:
“分山就是岔,
此处好尴尬,
眼前数条路,
叫哥走不差。”
秀才想,叫你一声哥就是了,何必转弯抹角装斯文。
“你也来说两句,试试。”农夫看出秀才的心思“嘿嘿”一笑说;
“杨柳婀娜舞春风,
莺燕欢歌唱碧空,
水平两岸千帆竞,
山绿四野万木青。”
秀才抬头看看眼前的杨柳、莺燕和远处的山水随口说;
“请问你是……”农夫一听问;
“我是一秀才路过此地。”秀才说;
“那你再说几句,我听听。”农夫站起来说;
“春来山醒草睁眼,
涧水柔美遮笑脸,
瞬间花开满地显,
且看万里红装点。”
秀才又看看四周略想片刻说;
“秀才有才不知路,
还得老汉来告诉。”农夫说完,伸手一指,秀才向前走去。
作者:山西省翼城县王庄中学翟信
晋景公为了郑襄公帮助楚国,害得晋国在?城吃了个败仗,心中非常生气。过了两年(公元前595年,周定王12年),他亲自去打郑国。郑襄公当然得找楚国去求救。在楚国着来,晋国攻打郑国就是间接向楚国挑战。楚国也采用间接应战的办法,去攻打宋国。因为这时侯,许、蔡、陈、郑都归附了楚国,要是把宋国打下来,那么,在地理上躲在宋国背后的齐、鲁也就可以拉到这一边来了。再说楚国派到齐国去的一个使臣路过宋国的时候,给宋国杀了。这个仇也不能不报。公元前594年,楚庄王拜公子侧为大将,申叔时为副将,亲自率领着大军打到宋国去。
楚国人挺快地到了宋国,把睢阳城包围起来。又造了几座跟城墙一般高的兵车,叫做“楼车”,四面攻打。宋文公叫大将华元率领着将士和老百姓把守城池,一面又派人到晋国去求救兵。晋景公召集了大臣们商量办法。大夫伯宗说:“上回荀林父发了六百辆兵车,还给人家打得一败涂地。这回要是再派六百辆去,也未必能打胜仗。”晋景公皱着眉头子,说:“这可怎么办呐?现在中原诸侯跟咱们有交情的要数宋国。要是不去救,不是连宋国也丢了吗?”伯宗说:“楚国离着宋国一千多里。他们从那么远的地方跑来,粮草一定带得有限,他们不能老呆在那儿。咱们不如派使臣到宋国去,就说救兵随后就到。他们听到这好消息,一定尽力守城。只要宋国能够守住几个月,楚国不得不退兵。”晋景公就打发解扬去送信,给他们一个口头上的帮助。
解扬在路上给郑国人拿住,郑国把他献给楚庄王。楚庄王问他:“你来干什么?”解扬早就知道“蛮子王”是喜欢说实话的,立刻回答说:“我不骗您,我奉了晋侯的命令,叫宋国人用心守城,等着救兵。”楚庄王说:“这又何苦呐?眼瞧着宋国就要给我们打下来了。你这么一说,反倒叫他们多受几天罪。依我之见,你还是对他们说,‘晋国有事,一时不能发兵,特意叫我来告诉你们一声,省得你们瞎等着’。这么一来,宋国人没有盼头了,一定投降,省得两国的人多受罪。你也不必回去。我带你到楚国去,给你做大官,好不好?”解扬低着脑袋,一声不言语。楚庄王跟着又来一句:“要是你不答应,没有别的,我们只好把你当作敌人办了。”解扬唉了一声,说:“好罢!”
楚庄王叫解扬上了“楼车”,去跟宋将华元对话。解扬站在楼车顶上,叫宋国人来听消息。他提高了嗓子,说:“我是晋国的使臣解扬,奉了晋侯的命令来传话。”城里头的人一听到晋国派使臣来传话,一会儿工夫你挤我、我踩你地凑了一大堆。大家伙儿仰着脑袋、伸着脖子、瞪着眼睛、竖着耳朵等着。就听到他接着说下去:“我走到城外,给楚国人逮住了,不能到你们那儿去了。晋侯率领大军亲自来救,说话就到。你们千万别投降!”楚庄王听了,冒了火儿,立刻叫人把解扬弄下来。责问他,说:“你已经答应了我,怎么又失了信?这可是你自个儿找死,别怨我了!”解扬说:“我并不骗您。我是奉了晋侯的命令来的,现在我已经把命令传了,足见我守信用。反过话来说,要是贵国的使臣给敌人逮住,违背大王的命令,讨敌人的好儿,大王您爱这么个臣下吗?”楚庄王见他的臣下嘁嘁喳喳地咬开耳朵。他要利用解扬去劝化楚国人。他称赞解扬是个忠臣,把他放了。
华元听了解扬的话以后,决定好好地守城。公子侧在外头塔了一座高台,自己住在上头,城里的一举一动都瞧得清清楚楚。华元也在城里搭了一座高台,瞧瞧城外的一切动静。双方全都坚持着。从公元前594年下半年到第二年,足足有九个月工夫,晋国的人马还没来,楚国的军队还不打算退。城里的粮食眼看着完了,天天有人饿死。可是宋国人还是不投降。楚庄王弄得一点主意也没有。管粮草的人报告说:“兵营里就剩下七天的粮食了!”楚庄王摇着脑袋,说:“想不到宋国这么不好打。”他和公子侧商量,打算回去了。申叔时的仆人说:“宋国人一定料到咱们呆不长,才不肯投降。咱们不如叫士兵们盖房子,种地,打算长住在这儿。宋国人一瞧这情形,一定会投降的。”申叔时把这个计策告诉了楚庄王,楚庄王一想,这倒不错。他就下令,叫士兵们在沿城一带盖起房子来,再叫一部分人去耕田种地。
华元一瞧楚国人这种行动,对宋文公说:“看这样子,楚国人打算永久住在这儿。晋国的救兵着着是不会来的。这可怎么好呐?”宋文公急得只能叹气。华元说:“只有一个办法了,我亲自去见公子侧,也许还能讲和。”宋文公说:“国家存亡在此一举,你得小心留神。”
华元早已打听了公子侧营里的情况和守卫高台的主要人的姓名。当天晚上就从城墙上用绳子吊下去,一直向公子侧的高台走去。巡夜的敲着梆子过来。华元也不躲,反倒跑过去问他们:“将军在台上吗?”他们说:“在台上。”华元又问:“睡了吗?”他们说:“大王刚请他喝了酒,大概是喝多了,已经睡了。”华元就向台上走。一个卫兵下来正要盘问,华元可先说了话了:“刚才大王请将军喝酒,他有点醉了,你可别去惊动他!大王有要紧的事吩咐将军,叫我当面告诉他。你们好好地在这儿看着,别走远了。”卫兵以为他是自己人,让他上了高台。华元到了高台上一瞧,里头还点着蜡。公子侧和衣躺着,睡得正香呐。华元一直爬过去,轻轻地推他。公子侧醒了,正想翻个身,他的袖子给华元压住了。公子侧慌里慌张地问:“你是干什么的?”华元低声说:“将军您先别忙。我是宋国的将军华元,奉了我主公的命令,特来向您求和。您要是答应,咱们两国全有好处。要是不答应,咱们俩谁也别想活了。”说了,左手按住公子侧的身子,右手拿出一把雪亮的匕首,在蜡光底下,晃了两晃。公子侧骨都着嘴,眼睛盯着华元的脸,说:“有事情大家伙儿可以商量,干什么这么胡来呐?”华元立刻收了匕首,赔不是,说:“您别见怪,事情急得我讲不了礼貌了。”公子侧问他:“宋国怎么样了?”华元说:“已经拿小孩子交换着吃,拿骨头当柴火烧。真是不能再活下去了。”公子侧挺奇怪地问:“哦!已经到了这么惨的地步了吗?那怎么不投降?”华元说:“虽说力量不足,可是精神有余。敝国的老百姓打算跟国家一块儿存亡,不愿意失去光荣。您要是肯退兵三十里,我们就跟您讲和。”公子侧自作主张地对华元说:“不瞒您说,我们盖房子、耕地全是假的。我们这儿也只剩下几天的粮食了。明天我去禀告大王请他退兵,您可别失信哪!”华元说:“咱俩对天起誓,不能说了不算,好不好?”两个敌国的将军就对天起了誓。公子侧给他一枝令箭,叫他赶快回去。
第二天公子侧把夜里的事告诉了楚庄王。楚庄王很不高兴,直怪公子侧不该把军营里短粮缺草的实际情况和假装盖房子、种地的计策都向敌人泄了底。公子侧说:“小小的宋国还有不欺骗人的臣下,难道我堂堂楚国反倒没有个说实话的人吗?”楚庄王说:“你说了也就算了,可是我们必得打下了宋国再回去。”公子侧说:“那只好请大王留在这儿,我是非回去不可了。”楚庄王心里一琢磨,要是不能跟他闹翻,那还不如好好地下了台阶。他说:“那可不行,我一个人留在这儿干么?要回去,咱们一块儿回去。”他就下令退兵三十里。华元再到楚国兵营,订立盟约。盟约上还写着“我不骗你,你不冤我”。从这儿以后,宋国脱离晋国,归附楚国。赶到楚国人回去以后,晋景公才打算发兵去救宋国。他总算还没忘了中原霸主的本分。
晋灵公长大了。可是他就知道变着法儿地胡闹。国家大事一股脑儿地推给赵盾去瞧着办。赵盾一心想恢复文公的霸业,对灵公的不成器,不免有点“恨铁不成钢”,睑上老是阴天多晴天少。晋灵公又恼他,又怕他,巴不得赵盾离开朝堂,省得一天听他三通训。只有笑面虎屠岸贾[屠岸夷的孙子,贾gu三声]能叫他精神百倍。
屠岸贾可把晋灵公咂摸透了,就像钻在他肚子里听他心里的话似的,只要灵公心机一动,他就能料个八九不离十。他给爱玩儿的国君弄了所大花园,因为里头种了好多桃花,这座花园就叫“桃园”。桃园里盖了一座高台,四面围着栏杆,一眼看去,全城的房子和街道全能瞧得见。晋灵公和屠岸贾这两个人老在这儿玩儿。有时候他们拿着弹弓打鸟,大伙儿比赛谁手快、眼快。有时候叫宫女们到台上来跳舞,大家伙儿喝喝酒、唱唱歌。就这么玩儿下去。园子外面的老百姓也有在外头凑着瞧热闹的。有那么一天,晋灵公瞧见园子外的人比园子里的鸟儿还多。他一时高兴起来,对屠岸贾说:“咱们老打鸟儿也腻了。今儿个换个新花样,用弹弓打人怎么样?比如说:打中眼睛,算是十分;打中耳朵,八分;打中脑袋,五分;打着身上,一分;打不着人的罚酒一杯。”屠岸贾当然赞成。他们俩人拿着弹弓,向墙外人堆里打去。果然有打出一个眼珠子的,有门牙给打下来的,有打肿耳朵的,也有打破腮帮子或是脑门子的,直打得老百姓乱叫乱跑,各自逃命。晋灵公一瞧,哈哈大笑。打人到底比打鸟开心。
赵盾和士会知道了这件事。第二天就到宫里去见晋灵公。晋灵公还没出来,他们就瞧见两个宫女抬着一只竹筐子,筐子外头露着一只手。赵盾、士会过去一瞧,原来里头装着一堆大卸八块的尸首。赵盾问她们:“这是哪儿来的?”她们说:“这是厨子老二。主公因为他没把熊掌烧透,发了脾气。”赵盾对士会说:“他把人命当草芥一般看待,简直太不像话了。”士会说:“还是让我先去劝劝他吧。要是不听,您再来。”士会进去了。晋灵公一瞧见他,就说:“得了,请你别说了。从今以后,我改过就是了。”士会一瞧他这么痛快,反倒不好意思再费话了。
没过了几天,晋灵公不到朝堂去,他坐着车又到桃园去了。赵盾赶快赶到桃园门口等着。一瞧见晋灵公过来,就跪在地下。晋灵公挺不痛快,红着脸,说:“相国有事吗?”赵盾说:“主公玩儿,多少也得有个分寸,怎么能拿弹弓打人呐?厨子有小错儿也不能把他治死呀!主公这么干下去,一定要出乱子。我怕主公的命、晋国的命都有危险。我宁可得罪主公,还是请主公回去吧!”晋灵公低着脑袋,眼睛瞧着鞋头,说:“你去吧!这回让我玩儿,下回听你的。行不行?”赵盾堵住了大门,一定要叫他回去。屠岸贾说:“相国劝主公原来是一片好意。不过主公既然到了这儿,您多少方便方便,有什么要紧的事,明儿再说吧!”赵盾没有办法,狠狠地向屠岸贾瞪了一眼,让他们进去了。
他们进了桃园,屠岸贾跟晋灵公说:“唉!这可是最后一回玩儿了。从明天起,您得关在宫里,听相国管教!”晋灵公央告屠岸贾,说:“你得想个主意啊!”屠岸贾笑嘻嘻地说:“有了,我家有个大力士叫闵?[chu二声ni二声]。我叫他刺死那个老不死的,咱们就不受他管了。”灵公说:“好,就这么办吧!”
当天晚上,屠岸贾叫闵?在五更上朝以前把赵盾刺死。闵?得了命令,当夜跳进赵盾家的院子,躲在大树底下。过了四更天,天还没亮,赵家的人都起来预备草马,堂屋的门也开了。他在暗地里一瞧,堂屋上点着蜡,一位大臣已经穿好了上朝的衣服,坐在那儿等天亮。闵?的心也是肉长的,受了感动。他再细一瞧堂屋的摆设,净是些个粗家具,跟他所想像的相府排场完全不一样。他一想:“这么忠诚老实的大臣,可叫我怎么下手呐?”他就跑到堂屋门口,嚷着说:“相国,您听着:有人派我来刺您,我可不能丧尽天良,杀害好人。可是也许还有人再来,您得多留神!”说完了回头就走。赵盾的胆子也不小,跑出去想问个明白。他还没张嘴呐,那个刺客自言自语地说:“我要是杀了忠臣,自己就是不忠;要是不杀,对那派我来的人就是不信。我这么不忠不信的人还有什么脸活着呐!”他只知道不杀赵盾对那派他去的人就是不信,就向一棵大槐树一头撞去。大力士这一撞可非同小可,连脑子都撞出来了。赵盾全瞧傻了。他立刻嘱咐底下人乘着天蒙蒙亮,把刺客的尸首埋在槐树底下。
那天早上赵盾照常上朝,反倒把晋灵公和屠岸贾吓了一大跳。他们觉得不对头,他怎么还活着呐?大概是刺客出了毛病了。散朝以后,屠岸贾对晋灵公说:“我有一只猎狗,凶极了。要打算杀赵盾非它不可。”他又把办法详细说明白了,乐得晋灵公拍手叫好。屠岸贾回家以后,做了一个草人,给他穿上跟赵盾一模一样的衣裳,胸脯里搁着羊肉。天天训练那只狗叫它扑过去,抓破胸脯,饱吃一顿。经过几天的训练,那只狗一瞧见那个草人立刻就扑过去,抓破胸口。
有一天,晋灵公叫赵盾到宫里去喝酒,赵盾的家臣提弥明陪着他去。屠岸贾当然也在座,他说:“主公请相国喝酒,别人不得上来。”提弥明只好站在堂下。君臣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倒也挺有礼貌。谈话当中,晋灵公忽然直夸赵盾的宝剑,要他拔出来让他瞧瞧。按规矩,做臣下的要是在国君面前拔出宝剑来,他就犯了行刺国君的大罪,那还了得?赵盾没想到这些个。他正要摘下宝剑的时候,提弥明在堂下大声嚷着说:“主公面前不得无礼!”赵盾给他一提,才知道这是他们的诡计,就站起来告别。提弥明怒气勃勃地扶他出来。屠岸贾就放出那只猎狗去追赵盾。那只狗一瞧见活的“草人”,就立刻扑过去。提弥明一瞧,飞似地跑过去,把那只狗的脖子一拧,就好比拧手巾一样,当场结果了那条狗命。宫里当时乱了起来。晋灵公大怒,叫武士们去杀赵盾和提弥明。提弥明非常英勇,一个人保护着赵盾,一面还手,一面跑。提弥明杀了几个武士,末了给他们杀了。他们杀了提弥明,又来追赶赵盾。其中有一个武士真卖力气,比别人跑得更快。赵盾一瞧他到了眼前,吓得两腿一软,眼前一发黑,倒在地下,不能动弹了。那个武士一把拉起赵盾,背着就跑。
这时候赵盾的儿子赵朔,带了家丁来接他父亲。那个武士把赵盾放在车上,自己拔出刀来,准备跟国君的卫兵拼命。那班卫兵一瞧赵家的人这么多,才向后转了。赵盾问那武士:“他们全来害我,你怎么反倒救了我?你是谁?”他说:“相国忘了道儿旁饿得快死的人吗?”原来五年之前赵盾打猎回来,看见道旁躺着一个汉子,以为是刺客,叫人把他抓来。那个人已经饿得站不起来了。赵盾问了他来历,才知道他叫灵辄[zhe二声],在卫国游学三年,这次回来,穷得一无所有,已经饿了三天了。赵盾只觉得他可怜,就给他一点干粮和盘缠。后来灵辄做了晋灵公的卫士,老想着赵盾的好处。这会儿屠岸贾唆使国君要害赵盾,灵辄就代抱不平,救了他的命。赵盾脱了险,就和他儿子跑到国外去,他们还想带着灵辄一起逃,可是灵辄早已溜了。
【桃园三结义】最初是小说《三国演义》里记载的故事,述说当年刘备、关羽和张飞三位仁人志士,为了共同干一番大事业的目标,意气相投,言行相依,选在一个桃花盛开的季节、选在一个桃花绚烂的园林,举酒结义,对天盟誓,有苦同受,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共同实现自己人生的美好理想。
桃园结义是罗贯中《三国演义》中的一个故事:刘焉出榜招募义兵。榜文行到涿县(今河北省涿州市),引出涿县中一个英雄。那人不甚好读书;性宽和,寡言语,喜怒不形于色;素有大志,专好结交天下豪杰;生得身长七尺五寸,两耳垂肩,双手过膝,目能自顾其耳,面如冠玉,唇若涂脂;中山靖王刘胜之后,汉景帝阁下玄孙,姓刘名备,字玄德。昔刘胜之子刘贞,汉武时封涿鹿亭侯,后坐酎金失侯,因此遗这一枝在涿县。玄德祖刘雄,父刘弘。弘曾举孝廉,亦尝作吏,早丧。玄德幼孤,事母至孝;家贫,贩屦织席为业。家住本县楼桑村。其家之东南,有一大桑树,高五丈余,遥望之,童童如车盖。相者云: 此家必出贵人。 玄德幼时,与乡中小儿戏于树下,曰: 我为天子,当乘此车盖。 叔父刘元起奇其言,曰: 此儿非常人也! 因见玄德家贫,常资给之。年十五岁,母使游学,尝师事郑玄、卢植,与公孙瓒等为友。
及刘焉发榜招军时,玄德年已二十八岁矣。当日见了榜文,慨然长叹。随后一人厉声言曰: 大丈夫不与国家出力,何故长叹? 玄德回视其人,身长八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声若巨雷,势如奔马。玄德见他形貌异常,问其姓名。其人曰: 某姓张名飞,字翼德。世居涿郡,颇有庄田,卖酒屠猪,专好结交天下豪杰。恰才见公看榜而叹,故此相问。 玄德曰: 我本汉室宗亲,姓刘,名备。今闻黄巾倡乱,有志欲破贼安民,恨力不能,故长叹耳。 飞曰: 吾颇有资财,当招募乡勇,与公同举大事,如何。 玄德甚喜,遂与同入村店中饮酒。
正饮间,见一大汉,推着一辆车子,到店门首歇了,入店坐下,便唤酒保: 快斟酒来吃,我待赶入城去投军! 玄德看其人:身长九尺,髯长二尺;面如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卧蚕眉,相貌堂堂,威风凛凛。玄德就邀他同坐,叩其姓名。其人曰: 吾姓关名羽,字长生,后改云长,河东解良人也。因本处势豪倚势凌人,被吾杀了,逃难江湖,五六年矣。今闻此处招军破贼,特来应募。 玄德遂以己志告之,云长大喜。同到张飞庄上,共议大事。飞曰: 吾庄后有一桃园,花开正盛;明日当于园中祭告天地,我三人结为兄弟,协力同心,然后可图大事。 玄德、云长齐声应曰: 如此甚好。
次日,于桃园中,备下乌牛白马祭礼等项,三人焚香再拜而说誓曰: 念刘备、关羽、张飞,虽然异姓,既结为兄弟,则同心协力,救困扶危;上报国家,下安黎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戮! 誓毕,拜刘备为兄,关羽次之,张飞为弟。
这便是《三国演义》中著名的 桃园结义 。
齐桓公本来是个很能干的人,不但把齐国治理得挺不错,还能帮助别的诸侯。可是他也犯了古时候王公贵族媳妇儿太多的毛病。他娶了十几个太太,生了十几个儿子。其中比较有势力的有五个,就是公子无亏、公子元、公子昭、公子潘、公子商人。他们都不是“一奶同胞”,没有一个是齐桓公的正夫人生的。每个公子的母亲都要求丈夫立她的儿子为太子。老头子为了讨好,也就迷里迷糊地瞎敷衍着。不过在这许多太太当中,卫姬伺候他最长久,再就她的儿子无亏是长子,齐桓公就答应卫姬立无亏为太子。从前他跟管仲提到这件事,说:“论岁数,无亏最大;论能力,昭儿最强。”管仲说过:既然全不是正夫人生的,不妨把君位传给最有才能的一位。要打算保住霸业,更非有个贤明的国君不可。因此,在葵丘开会的时候,齐桓公和管仲当面托付宋襄公帮助公子昭,将来立他做国君。公子昭就这么做了太子。可是齐桓公最心爱的三个臣下,叫作竖刁、易牙、开方的,都不向着公子昭。竖刁和易牙帮着长子无亏。开方和公子潘交好。公子元和公子商人连成一党。剩下的几个公子都觉得自个儿势力小,倒也不去瞎争。不过这五个公子已经够瞧的了。“清官难断家务事”,连管仲也没法儿办。他临死的时候(公元前645年),就劝过齐桓公别跟竖刁、易牙、开方这三个人接近,省得他们利用公子来扰乱齐国。
齐桓公可真喜爱他们三个人,还在管仲面前替他们辩护,说:“先说易牙吧,他听见我说了一句‘可不知道人肉是什么滋味儿’,就把自己的孩子杀了,煮了给我吃。他这样爱我不是过于爱自己的骨肉吗?竖刁为了要伺候我,自愿地受了宫刑。他爱我不是过于爱他自己的身子吗?卫公子开方[卫懿公的儿子]连太子的地位也不要,来伺候我,父母死了也不回去。他爱我不是过于爱他自己的父母吗?他们这份忠心可真难得。你怎么叫我不理他们呐?”管仲说:“爱儿子、爱身子、爱父母都是天性。他们连自己的骨肉也忍心杀害,自己的身子也不爱惜,自己的父母也不尊敬,还能爱别人吗?他们亲近主公是另有贪图的。请主公听我最后的一句话,这种人万万近不得!”他又叹了一口气,说:“唉!可惜宁戚死了。”
管仲死了以后,隰朋、鲍叔牙也都接连着死了。齐桓公是个能人,可是全仗着管仲做他的助手,发挥了他的长处,干了一番事业。赶到管仲一死,好像短了一只胳膊。再说他又上了年纪,就慢慢地懒起来了,把国家大事全交给了竖刁、易牙、开方三个人去瞧着办,自己就好像躺在火炉旁边的老猫似地伸伸懒腰,打打哈欠,迷迷糊糊地连叫也懒得叫一声了。
公元前643年,七十三岁的霸主齐桓公害了重病。竖刁、易牙、公子无亏、卫姬这一批人抓住时机,派武士把守宫门,就说国君要清净,不许任何人进宫问安。过了三天,竖刁、易牙把伺候病人的底下人,不论男女,一概轰走。卧室的四周完全关结实了,就留着一个很大的“狗洞”。每到夜里派个小丫头钻进去探听探听生死信儿。平时不许有人出入,就让齐桓公一个人躺着。齐桓公叫这个喊那个,没有人答应。这时候他跟外边完全隔离了。他只好瞧着“狗洞”,他的指望全在这儿了。就是一只狗、一只猫、一只耗子,多少也能叫他有点安慰。可是整个屋子静得比死还可怕。他楞楞磕磕地瞧着“狗洞”,那“狗洞”也楞楞磕磕地瞧着他。他瞧得头晕眼花,就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他正闭着眼休息,忽然打“狗洞”里钻进一个宫女来。齐桓公一愣,问她:“你是谁?”她说:“我是主公的小丫头晏蛾!”齐桓公睁开眼睛仔细一瞧,说:“哦!原来是你。我肚子饿得慌,你去给我弄点稀粥来。”晏蛾说:“哪儿有稀粥哇!”齐桓公说:“热水也行,我正渴着呐!”她说:“没法儿拿来。”齐桓公说:“为什么?”她说:“竖刁、易牙造反,叫武士们把守宫门,内外不通信儿。我冒充探听主公生死的人,才混了进来。”齐桓公说:“公子昭在哪儿呐?”晏蛾说:“给他们挡在外头,不许进宫。”齐桓公流着眼泪,叹着气,说:“天哪,天哪!我小白就这么死去吗?”接着吐了几口血。晏蛾不住地替他揉胸口。齐桓公哆里哆嗦地握着她的手,说:“我有这么多的女人,这么多的儿子,可没有一个在我眼前,只有你一个人来送终。我真没有脸,平时没好好地待你。唉,晏蛾!我可后悔了!我有什么脸去见管仲呐!”他说着,叹着气,还哭着,气喘喘地瞧着晏蛾。晏蛾说:“主公有什么话尽管说吧!”他挣扎着说:“晏蛾……你……你……能不能通知公子昭,叫他赶快逃到宋国去。”晏蛾明明知道办不到,可是为了安慰病人,就显出挺有把握似的口气,说:“好吧,您放心,休养休养要紧!”齐桓公用袖子挡住自己的脸,只是唉声叹气。晏蛾一只手托住他的脖子,一只手揉着他的心口,直到齐桓公睡熟了。晏蛾刚想把他放下去,才知道他已经没有气儿了。
她赶快钻出“狗洞”,往外一跑,不料迎头撞见了竖刁。她避也没法儿避,就跑上一步,禀告说:“他死了!”竖刁哼了一声,说:“知道了,去吧!”竖刁跟易牙商量,先不把消息传出去。他们只通知卫姬,一面立公子无亏为国君,一面发兵去包围东宫,捉拿公子昭。万没想到公子昭早已得到了信儿,逃去了。另一面,公子元、公子番、公子商人跟着开方,带领着自己的家丁攻打竖刁、易牙和公子无亏。四个孝子只顾争夺君位,害得老头子的尸首搁了六十七天,还没落棺材。尸体一烂,那些大尾巴蛆爬到宫门外,那股子臭味就别提了。齐国有两个老大臣,一个叫高虎,一个叫国懿仲,他们说:“立长子为国君是名正言顺的。”他们就请出公子无亏做了丧主,先办丧事。其他三个公子一瞧齐国最有势力的两个大臣出来主持,倒也不敢相争,大家散了武士,穿了孝服,共同跟着公子无亏办了丧事。一场内乱满想打这儿就算消停了。没想到公子昭跑到宋国,请宋襄公作主。宋襄公一来受了齐桓公和管仲的托付,二来他也想趁着这个机会去联络诸侯,扩张势力,接着齐桓公作个霸主,就答应了公子昭,准备会合诸侯立公子昭为齐国的国君。
黄河滚滚波浪翻,牛皮筏子当轮船
九曲黄河十八湾,宁夏起身到潼关,万里风光谁第一?还数碛口金银山
信天游:
黄河船夫曲
你晓得天下黄河几十几道湾哎? 几十几道湾上,几十几只船哎?
几十几只船上,几十几根竿哎? 几十几个那艄公嗬呦来把船来搬?
我晓得天下黄河九十九道湾哎, 九十九道湾上,九十九只船哎,
九十九只船上,九十九根竿哎, 九十九个那艄公嗬呦来把船来
信天游:
黄河船夫曲
你晓得天下黄河几十几道湾哎? 几十几道湾上,几十几只船哎?
几十几只船上,几十几根竿哎? 几十几个那艄公嗬呦来把船来搬?
我晓得天下黄河九十九道湾哎, 九十九道湾上,九十九只船哎,
九十九只船上,九十九根竿哎, 九十九个那艄公嗬呦来把船来
在后世,唐伯虎被传说为一位风流倜傥的才子。
据国家文物局网站消息,1986年对外开放的唐伯虎墓园——唐寅园,首次大修的“硬件”工程将于本月底结束,届时,这里就可不再遭受“水淹”之苦了。根据计划,唐寅园将于12月初重新对外开放,“唐伯虎点秋香”的评弹有望成为这里的一景。
唐伯虎在苏州可谓家喻户晓、妇孺皆知。因为生于庚寅年寅月寅日寅时,所以取名“寅”,字子畏、伯虎,号六如居士。就绘画而言,他擅画山水、人物、仕女和花鸟,尤以山水、仕女著称,与沈石田、文徵明、仇英齐名,史称“明四家”;在文学方面,他的诗词曲赋又与文徵明、祝允明、徐祯卿并称“吴门四才子”。
尽管自称“江南第一风流才子”,但专家研究发现,真实生活中的唐伯虎身世坎坷,晚境凄凉,死后先被草草安葬在古城区的桃花坞北面,20多年后才迁葬到苏州西郊横塘王家村(也就是现在的解放西路唐寅园址)。1955年,政府对唐寅墓进行了整修,次年被列为江苏省文物保护单位。但“文革”期间,唐寅墓地遭毁坏,墓碑、石亭、石坊等荡然无存,只留荒冢一堆。 1985年,市文物管理委员会再次修复墓冢,次年又在墓南建起六如堂、梦墨堂等厅堂,辟为唐寅纪念陈列室,并正式对公众开放。整个唐寅园布局错落有致,恬静中透出几分风雅。
由于多年没有大修,到此次整修前,这里的一些建筑出现了漏雨现象,以致展出的字画(复制品)出现了霉烂;电线也出现了老化。更为严重的是,20多年来,唐寅园附近陆续建起了不少建筑,周边道路的地基也抬高了,唐寅园成了一块低洼地,园内的地表一般要比周边地区低0.5米—1米,雨下得大一点,园内就会出现积水,不但给人们的参观带来了不便,还给园子最北面的唐寅墓带来了隐患。
出于保护的目的,今年5月起,市区文保所对唐寅园进行了大修,大修期间暂停对外开放。几个月来,这里的屋顶得到了翻修,电线也进行了重排,围墙被加高了,门窗柱子进行了重新油漆,地面假方砖则被真方砖替下……针对变成低洼地块这一问题,大修还重新铺设了这里的下水系统,配置了专门的抽水泵。工作人员满怀信心地说,这样一来,雨水就可以随时排走,唐寅园就不会被“水淹”了。
工作人员介绍,“在做好保护工作的前提下,我们还要合理开发和利用唐寅园,吸引游客参观、休闲”。据悉,唐寅园最热闹的时候是在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那时除了本地人,上海来的客人也都喜欢来这里转转。但随着吴中大道(原越湖路)、绕城高速公路的开通,上海来的客人基本不走解放西路,再加上陈设单调、老化,参观唐寅园的人越来越少。根据这一情况,此次大修除了改造“硬件”外,还将提升“软件”,如将增加陈列一些有关唐伯虎的正史和野史资料,做一个效果逼真的唐寅故居沙盘;另外还设想增加演艺内容,如通过评弹讲述“唐伯虎点秋香”的故事,从而增加游园的趣味性。
宋襄公通知诸侯,请他们共同护送公子昭到齐国去即君位。诸侯当中,有的主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让公子无亏做下去吧,有的不敢得罪宋国,开一次大会也无所谓。可是大多数把宋国的通知搁在一边。到了开会的日子,卫、曹、邾三个小国带了点兵车来了。宋襄公就带领着四国的兵车打到齐国去。齐国的大臣高虎、国仲懿等全是没有脊梁骨的软皮囊。当初立公子无亏,说他是长子,现在一瞧四国的兵马打来了,就改口说公子昭本来是太子。他们杀了公子无亏和竖刁,轰走了易牙,投降了宋国,迎接公子昭即位,就是齐孝公。四国的诸侯要办的事都办到了,得了些谢礼,退兵回去了。
宋襄公要做霸主的第一步算是成功了。第二步他要会合诸侯,继承齐桓公的事业。他又怕大国不理他,给他来个“干搁车”,就先约了曹、邾、滕[在山东省滕县西南]、?[在山东省峄县东;峄yi四声]四个小国,开个会议。到了开会的日子,曹国和邾国的国君准时到了。滕侯婴齐来晚了一步。?子干脆就没露面。宋襄公觉得这些小国太可恶了。做了小国还不好好地听大国的话,简直是不懂世故人情。俗话说得好,“棒头出孝子”,要是不给他们点厉害瞧,还像个霸主吗?宋襄公就问滕侯婴齐为什么迟到。滕侯婴齐吓得直打哆嗦,低声下气地直赔不是。宋襄公一瞧他这份小心听话,本来也可以饶了他。可是理是理,法是法,霸主不能失了威风。他就把滕侯婴齐关起来,不准他会盟。“棒头”居然生了效力,?子得到了这个消息,吓得连夜动身赶来,可是已经晚了三天。宋襄公大怒,一个劲儿地骂着说:“我刚提出会盟,小小的?国竟敢迟到三天,要是没个办法,还行吗?”公子目夷[字子鱼,宋国的相国,宋襄公的庶兄]竭力拦住他。可是宋襄公有他自己的主意。他杀了?子,当做祭品,祭祀睢水。别的诸侯要祭祀,只能用牛、马、羊什么的做祭品,宋襄公可用了活人,并且还是一个国君,他重视鬼神真可以说到了家了。
宋襄公杀了?子,威风可大了。押在拘留所里的滕侯婴齐千方百计地托人向宋襄公求情,又送了他一份很厚的礼,宋襄公才把他放了。
就为了宋襄公杀了?子,押了滕侯,在场的曹共公大为不平。不到“歃血为盟”的日子,他就偷偷地回去了。这可把宋襄公气坏了。光是会合四个小国,已经弄得“按下葫芦瓢起来”,怎么还能号令大国呐?宋襄公自作聪明,他想先请出一个大国来,再靠着他去收服小国。你没瞧见过看羊的吗?只要拉着一只头羊,凭你到什么地方去,小羊总会跟着走的。要一个个地去收服小国,那可太麻烦了,还是去联络大国吧!那时候楚成王已经会合了齐、鲁、陈、蔡、郑等国,订立了盟约,再叫宋襄公去联络哪一个大国呐?虽然秦国和晋国还没给楚国拉过去,可是他们太远了,向来不跟中原诸侯会盟。这可怎么办?他摇头晃脑地想了一会儿,忽然灵机一动,自言自语地说:“行了!把楚国当做‘头羊’就是了!”他把这个主意告诉了大臣们,公子目夷自然反对,宋襄公干脆没理他。
宋襄公打发使臣带了礼物去见楚成王,请他到宋国的鹿土来跟齐国、宋国先开个三国会议,商量会合各国诸侯的办法。“头羊”居然答应了。
公元前639年2月,齐孝公昭先和宋襄公相见。齐孝公是由宋襄公帮忙才做了国君的,当然忘不了他的大恩,对他特别恭敬。可是一瞧这位恩人的神气劲儿好像是他老子似的,心里不免有点难受。过了几天,楚成王也到了。三位国君挨排坐下。宋是公爵,第一位;齐是侯爵,第二位;楚是子爵,第三位。宋襄公拱了拱手,说:“我打算会合诸侯,共同扶助王室。恐怕人心不齐,意见不一,所以想借重二位大力,大家伙儿会合诸侯,到敝国孟地[在河南省睢县东南]开个大会,日期就定七月里吧!”说着,又请齐、楚两位国君说话。齐孝公和楚成王两位让来让去,全不说话。宋襄公就说:“请二位在通告上都签个字吧!”说完,就把预备好了的通告递给楚成王。楚成王拿来一瞧,上头说明会盟的大道理,外带着还说明要学齐桓公的办法,开的是“衣裳之会”,下边还签着宋公的名字。楚成王说:“您签了字够了,就这么发出去吧。”宋襄公说:“陈国、许国、蔡国都在你们二位手下,所以要借重你们。”楚成王说:“那么请齐侯先签吧!”齐孝公为了宋襄公先把那通告递给楚成王,心里已经不高兴了,现在再由楚成王让给他,他就跟斗气似地说:“敝国就像宋公手下的人一样,没有什么要紧。贵国不签字,事情就不好办。”楚成王微微一笑,签了字,交给齐孝公。齐孝公说:“有了楚国签字就成了。”宋襄公把齐孝公的冷言冷语当作实话,就把通告收了起来,请他们下半年早点来。
到了秋天,宋襄公驾着车马到孟地去开大会。公子目夷说:“楚是蛮族,向来不讲信义。万一楚子是个披着羊皮的狼,那可怎么办?主公总得带点人马去,我才放心。”宋襄公瞪了他一个白眼,说:“什么话?约好了‘衣裳之会’,怎么可以自己先失了信?”公子目夷只好空身跟着他去。
他们到了会场,就瞧见楚、郑、陈、蔡、曹、许等国全都到了,只有齐孝公和鲁僖公还没露面。齐孝公是怨恨宋襄公,鲁僖公是不愿意和“蛮子”打交道。宋襄公一瞧跟着楚成王的全是文臣,没有一个武将,就教训公子目夷,说:“你瞧瞧!下回可别再拿小人的心思去瞎猜君子的好心眼了。”
七国的诸侯准时开会。宋襄公做了临时主席,拱了拱手,致开会词,说:“今天诸君到敝国来开会,我们非常荣幸。我们想继续齐桓公的办法,大家共同扶助王室,帮助弱小的和有困难的诸侯。大家伙儿订立盟约,不准互相攻打,天下才可太平。不知道诸位意下如何?”楚成王站起来,说:“很好,很好。可不知道谁是盟主?”宋襄公心里一急,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心里想说:“盟主就是我啊!我不是请你们来推举的吗?”可是这话没法儿出口。他想起宋国是公爵[第一等诸侯],再说自己有平定齐国内乱的功劳,就说:“这个用不着说,不是看爵位的高低,就看功劳的大小。”楚成王说:“宋是公爵,第一等诸侯,可是我已经做了多少年的王了。王总比公高一等吧!”他就跑过去,一屁股坐在第一个座位上,气得宋襄公暴跳起来。公子目夷拉了一下他的袖子,叫他沉住气。他可沉不住了。他费了多么大的劲儿,霸主已经快弄到手了,怎么能让给别人呐?他挺着胸脯,说:“我是正式的公爵,你是自称为王,这头衔是假的。”楚成王变了脸,说:“既然知道我这楚王是假的,你请我这假王来干什么!”楚国的大夫成得臣[字子玉]大声地说:“今天开会,只要问问众位诸侯,是为着楚国来的呐,还是为着宋国来的?”陈国和蔡国的国君向来害怕楚王,一齐说:“楚国!楚国!”楚王听了,哈哈大笑,指着宋襄公,说:“听见了没有?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宋襄公当面受了欺负,气呼呼地还想争论,就瞧见成得臣和楚国大将斗勃脱了外衣,里头全是亮堂堂的铠甲。他们从腰里拔出两面小红旗,向台底下一摇晃,就瞧见一批楚国的“文官”,立刻剥去外皮,一个个全变成了武士,扑上台来。台上的诸侯吓得直打哆嗦,好像耗子见了猫似的。楚国人一窝蜂似地把这位“霸主”宋襄公拖了去,公子目夷趁着这个乱劲儿,一溜烟跑了。
从前,有个人对神鬼非常相信,一次出差路途中遇到了座神庙,他抬头看到庙门口两边写着一副对联,上联:“信神是神神存心间。”下联:“迷仙有仙仙在身边。”横批:“神仙保佑。”此人看罢内心充满敬仰来到庙内。只见横竖成行,整齐排列的一尊尊木雕神像涂红抹绿,慈眉善眼,抿嘴微笑,神态各异,此情此景一片肃穆。这人仿佛见到了真神大仙,赶紧焚香化纸,作揖叩头,口中念念有词:“大神大仙,我对您诚心一片,保我安全天天。 大神大仙, 我对您诚心一片, 保我安全天天。……”对神仙毕恭毕敬,虔诚十分。把平安的希望全部寄托在神仙身上。
然后离开庙宇向前走去,弯弯曲曲的山路经过一段深谷,这人刚走到谷底,突然雷声在天边涌动,狂风与山间呼啸,太阳躲避了,黑云爬过山峰扑过来,顷刻间把山顶笼罩住了,紧接着雨点像铜钱般地往下砸着。整个山谷两侧的树林杂草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快向山坡上走! 小心雨水……快向山坡上走!下小心雨水 ……”有人在山坡大声呼喊着;这人漫不经心地边走边大声说:“我不怕!我刚才为神仙焚香化纸,叩首作揖,尽到诚心了,早把神仙感动了,一定会保护我的!”话音刚落,山间的洪水汇聚成一条长龙,翻滚涌动,咆哮奔腾而来。此时这人还在不停地念叨着:“神仙保佑吧!神仙……”一个巨浪打来,这人被卷入激流。他拼命地挣扎起来,又被后面涌来的浪涛压下去,又站起来,又压下去,……。
“救人啊!救人啊!……”有几个会泅渡者听到呼喊声走过来,硬是设法把这人救上了岸,就近先抬入那座庙宇中做临时抢救处理再送往医院检查治疗。这人躺在那里经过精心抢救苏醒过来,睁开眼睛,脚一用力,踢到了身边站着的木雕神像。这时有个人问:“刚才你还崇拜这神仙,怎么……”这人说:“大水差点要了我的小命儿,木偶却在这里高兴儿。”
作者通联:山西省翼城县王庄中学 翟信 邮箱:beidingzhai@sina.cn
晋文公打下了卫国和曹国,以前逃难时候所受到的那口气总算出了。大家伙儿全挺痛快。赵衰提醒晋文公,说:“大丈夫有怨报怨,可别忘了有恩报恩哪!”晋文公可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虽说他把仇人比恩人记得更清楚些。这会儿听到赵衰的话,就说:“当然,当然!请问报谁的恩?”赵衰说:“当初主公不是说过吗?要是您能够回到晋国的话,必定报答僖大夫的情义。”晋文公急着说:“哎呀,真的!他在哪儿啊?怎么曹国大夫的名单上没有他呐?”细一追究,才知道僖负羁革了职,这会儿住在北门,做了老百姓了。晋文公立刻下令保护北门。他要报恩,就得像个样儿。跟着又下了一道挺厉害的命令,说:“不论谁,要是碰了僖家的一根草,就有死罪!”城里留下一部分人马,他自己回到城外大营里去了。
魏?和颠颉两个人听到了这道命令,心里挺不服气。魏?说:“咱们跟着他一十九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这回又死那么一拼命,才打了个胜仗。他倒没说什么。难道咱们的功劳算白饶了吗?那个姓僖的算老几?他不过费了点酒饭,芝麻粒儿那么大的一点好处,就这么大惊小怪起来!”颠颉说:“可不是吗!要是僖负羁那老头子做了晋国的大官,咱们还得听他的呐!我说,不如放一把火干脆把那老家伙烧死,难道当真砍头吗?”魏?说:“对,就这么办。”
这两个大老粗气呼呼地发完了牢骚,又喝了一阵酒。到了半夜里,他们带了几个小兵,把僖负羁的房子围上,四外里放起火来。碰巧那天风刮得挺大,没多大一会儿工夫,北门一带烧得通红。魏?有的是力气,正没处使呐,再说又喝了儿碗黄汤,醉梦咕咚地起了杀性。他跳上门楼,在房檐上乱跑,打算跳到院子里去杀僖负羁。没想到脚底下的屋子塌了。“扑通”一声,魏?栽下来,摔了个仰面朝天。跟着哗啦一声,一根烧坏了的房梁正砸在他的胸脯上。魏?大叫一声,口吐鲜血。前后左右的火苗向他舔来,胸脯上疼得钻到五脏里去了。只要他一松劲,叹一口气的话,他就完了。可是他咬着牙,推开烧着了的房梁,挣扎着爬起来,扒住柱子,又爬上房顶上去,转来转去地逃出来。浑身还都冒着烟呐,头发、胡子烧了一大半。他一边跑,一边撕去衣裳。赶到他再跳下来,躺在道上的时候,已经快没气了。可巧颠颉赶到,把他抱上车,一块儿回营去了。
狐偃、胥臣等瞧见北门起火,慌慌张张地带着士兵赶了去。一瞧,原来是僖负羁的家里着火了。他们就立刻救火。一直闹到大天亮,火才灭了。晋文公也赶到,愣头愣脑地去看僖负羁。僖负羁烧得死去活来的,听说晋文公到了,才使劲地睁开眼睛,瞧了他一眼,就咽了气。
晋文公气可大了。他查出来火是魏?跟颠颉放的,就要把他们处死。赵衰说:“他们两个人跟着主公奔波了一十九年,新近又立了大功,还是往轻里办吧。”晋文公说:“有功劳的人都许犯法,那往后我的命令还有用吗?功是功,过是过,赏罚必须分明。”赵衰说:“主公的话当然是对的,不过魏?是咱们将军当中最勇猛的,杀了他实在可惜。再说这回放火是颠颉主使的。办了他也就是了,何必多杀人呐?”晋文公仰着脑袋,理着胡子,又琢磨了一会儿,说:“魏?虽说勇猛,可是已经受了重伤。看来也不能活了,就按照军令杀了吧。”赵衰说:“让我先去瞧瞧。要是他真不行,就照主公的话办;要是他还行,不如留着这个老虎似的将军,让他带罪立功。”晋文公点了点头,说:“由你去办吧!”回头对荀林父说:“你把颠颉带到这儿来!”
荀林父带着颠颉进来了。晋文公开口大骂:“你为什么违犯军令,烧死僖负羁?”颠颉早就明白十九年的功劳算是白费了,反正怎么也是个死,落得出一口怨气。他就连损带挖苦地说:“介子推割下大腿的肉给你吃,也给你烧死了;僖负羁给你酒肉吃,当然也得一样对待呀!”晋文公一听,好比戳了他的肺管子似地,气得睑都发青了,他说:“介子推是自个儿跑的,怎么能赖我呐?”颠颉顶他一句,说:“僖负羁又没跑到绵山上去,你怎么不早去瞧瞧他呐?你要是存心报恩的话,为什么不去请他来呐?”晋文公更加火儿了,没有工夫跟他再瞎扯,就叫武士们把颠颉推下去砍了。直吓得上上下下都像夹尾巴狗似地直打哆嗦。
赵衰奉了晋文公的命令,偷偷地去看看魏?。魏?胸脯受了重伤,浑身没有一块好肉,有气没力地躺着。一听到赵衰来瞧他,直肠汉长出心眼来了。他叫左右赶快用布帛裹紧了他的胸脯,咬着牙,亲自出来迎接赵衰。赵衰一愣,问他:“听说将军受了重伤,怎么你起来了?主公叫我来瞧瞧你。你还是好好地休息休息吧!”魏?说:“主公打发大臣来瞧我,我哪儿敢失礼呐!我知道我犯的是死罪。万一能免我一死,我没有别的说的,一定拿这死里活过来的身子去报答主公的大恩和诸位的情义!”说着他故意在赵衰面前卖弄他的能耐,就向前边跳了两回,又向高处跳了三回。赵衰赶快叫他别再这么着,说:“将军好好地休养,我替你向主公去求情就是了。”
赵衰回去指手划脚地向晋文公报告了魏?的话和又蹦又跳的情形。晋文公心里当然喜欢,嘴里可不说什么。他出来,在大臣们面前问赵衰,说:“魏?和颠颉在一起。颠颉放火,他也不去拦他,该当何罪?”赵衰说:“应当革去官职,叫他带罪立功。”晋文公就革去了魏?的官职。大家伙儿又抽了一口冷气,谈论着说:“颠颉和魏?有了十九年跟随主公的大功,近来又打了胜仗。可是一朝违犯了军令,重的死罪,轻的革职。旁的人犯了法更别提了。”上下三军全都知道国君赏罚分明,谁也不敢含糊。
就在那一年(公元前655年,周惠王22年,齐桓公31年,晋献公22年,秦穆公5年,楚成王17年),秦穆公派公子葵到晋国去求婚。晋献公答应把大女儿[就是申生的妹妹]嫁给他。他还要送几个人过去,作为陪嫁的奴仆。有人说:“百里奚不愿意做官,不如拿他做个陪嫁的奴仆吧!”晋献公就叫百里奚跟着公子葵和别的陪嫁的奴仆一同到秦国去。百里奚只好自叹命苦。半道上人家一不留神,他就偷偷地跑了。东奔西逃,一点准主意也没有。后来居然到了楚国。楚国人把他当作奸细,绑起来了。他们说:“你是干什么的?”他说:“还提呐?我是虞国人,亡了国,逃难出来的。哪儿还作什么奸细呐?”大家伙儿一瞧他上了年纪,又挺老实,就问他:“你是干什么营生的?”他说:“看牛的。”他们就叫他看牛。他也不推辞,就看起牛来了。他居然还有看牛的本领,他看管的牛慢慢地都比别人的牛强。楚国人给他起个外号叫“看牛大王”。看牛大王出了名,连楚成王也知道了,就叫他到南海去看马。
当初公子葵以为跑了个老奴仆,算不了什么,一路回来没把这事搁在心里。有一天,他瞧见一个大汉在地里干活。他那锄头比别人的大好几倍,往地上一锄,就进去一尺来深。公子葵越看越有意思。他叫手下的人拿那锄头来瞧瞧。喝!手下的人拿都拿不动。公子葵问那个大汉:“你叫什么?我带你到秦国去好不好?”那个大汉说:“我叫公孙枝,晋国人。您能引见,那太好了。”公子葵就带他去见秦穆公。
秦穆公结了婚。他瞧见名单上有百里奚的名字,就问公子葵:“怎么没有这个人呐?”公子葵说:“他是虞国人,是个亡国的大夫,跑了。”秦穆公回头问公孙枝:“你在晋国知道不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公孙枝说:“他是挺有本领的,可惜英雄无用武之地。”秦穆公一听又是一位英雄,就派人去打听百里奚的下落。后来居然给他们打听着了。百里奚原来在楚国看马呐。秦穆公就要送厚礼给楚成王,请他派人把百里奚送回来。公孙枝说:“这可千万使不得。楚国人叫他看马是因为还不知道他有多大的能耐。要是主公这么去请他,分明是告诉楚王去重用他,还能放他到这儿来吗?”秦穆公就依照当时一般奴隶的价钱,派人带了五张羊皮去见楚成王,说:“我们有个奴隶叫百里奚,他犯了法,躲在贵国。请让我们把他赎回去,办他的罪,免得叫别的奴隶学他的样儿。”楚成王叫人把百里奚逮住,装上囚车,交给秦国派去的人。
百里奚一到秦国,就有公孙枝来迎接他。秦穆公一瞧是个白头发的老头子,问他有多大岁数了。他说:“我才七十。”秦穆公叹了一口气,说:“唉!可惜老了!”百里奚可不服气,他说:“主公要是叫我去打老虎,我是老了。要是叫我坐下来商议商议朝廷大事,那我比姜太公还少十岁呐!”秦穆公觉得他的话也有道理。就跟他聊聊富国强兵的大道理。想不到越聊越对劲儿,越觉得他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一连聊了三天,就要请他当相国。百里奚可不答应。他说:“我算什么?我的朋友蹇叔比我强得多!主公真要搜罗人才,最好把他请来。”秦穆公见了百里奚,就觉着他是万中不挑一的能人,非常信任他。现在听说还有比他更能干的人,怎么能轻易放过呐?他立刻叫百里奚写信,派公子葵上鸣鹿村去迎接蹇叔。
蹇叔可真不愿意出去做官,直急得公子葵什么似的。他说:“要是先生不去,恐怕百里奚也不会一个人儿留在秦国。”蹇叔皱了皱眉头子,过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说:“百里奚有才能,一向没有地方去使,现在找到个好主人,我得成全他。”回头对公子葵说:“好吧,我就为了他走一趟吧。可是以后我还得回来种我的地。”公子葵又跟蹇叔的儿子西乞术和白乙丙聊了一会儿,觉得他们也是了不起的人物,一定请他们一块儿到秦国去。蹇叔也答应了。
公子葵带着蹇叔和他两个儿子见了秦穆公。秦穆公问蹇叔怎么样才能够做个开明的君主。蹇叔一条一条地说了出来,乐得秦穆公连晚饭也忘了吃了。第二天,秦穆公就拜蹇叔为右相,百里奚为左相,西乞术、白乙丙为大夫。这么着,秦国新得了五位能人---蹇叔、百里奚、公孙枝、西乞术、白乙丙。没有几天又来了个勇士,就是百里奚的儿子孟明视。
原来百里奚的媳妇儿自从她男人走了以后,靠着双手凑合着过日子。后来碰上荒年,只好带着儿子去逃荒。也不知道受了多少磨难,末了到了秦国,给人家缝缝洗洗,娘儿俩过着苦日子。没想到孟明视长大成人,不好好地干活,就喜欢跟着一群小伙子使枪弄棒,反倒叫上了岁数的妈去养活他。有一天,孟明视听那群小伙子说:“我们的国君用了两个老头儿做相国,已经够有意思了。最新鲜的是一个叫百里奚的相国,说是用五张羊皮买来的,真是听也没听说过。”孟明视一听,心想:“也许是我爸爸吧。”回来告诉了他妈。杜氏也起了疑,想尽了法子到“五羊皮”的相府里去洗衣裳。手底下的人见她作事利落,全挺喜欢她。可是她哪儿能见得到相国呐?有一天,百里奚在家里请客,乐工在堂下作乐,有的弹琴,有的唱歌,挺热闹。杜氏在大厅外头,想瞧瞧这位相国。相府里头的人知道她是洗衣裳的老妈子,也不去管她。她瞧了一会儿,好像这位老头儿有几分像她的男人,可也瞧不准。她瞧见一个弹琴的出来,就挺小心地跟他探听一下,又说:“我从小也弹过琴,让我弹弹,行不行?”乐工起了好奇心,就把琴交给她。她拿过来一弹,居然跟乐工差不了多少。他们高兴极了,叫她唱个歌儿。她说:“好吧!不过得请示相国。”百里奚正在兴头上,顺口答应了。杜氏对相国跟来宾行了礼,唱了起来:
百里奚,
五羊皮,
可记得
熬白菜,煮小米,
灶下没柴火,
劈了门闩炖母鸡?
今天富贵了,
扔了儿子忘了妻!
百里奚听得愣住了,叫过来一问,果然是自己的媳妇儿杜氏。他也不顾别人,抱着她哭起来了。两口子一伤心,引出了大家伙儿的眼泪。秦穆公听说他们夫妻父子相会,特意赏给他们不少东西。又听说孟明视武艺高强,就拜他为大夫,和公孙枝、西乞术、白乙丙共同管理军事。
秦国搜罗人才,操练兵马,开发富源,努力生产,国家越来越强起来了。可是临近的姜戎还不断地来侵犯边疆。秦穆公就叫孟明视他们发兵去征伐,把姜戎打得远远地逃走了。秦国占有了瓜州[就是甘肃省敦煌县]一带的土地。西戎的头子赤斑,听到姜戎给秦国打败了,就打发他的臣下由余聘问秦国,去看看秦穆公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国君。百里奚、公孙枝他们都知道由余原来是晋国数一数二的人才,晋君不能用他,才给西戎用了去。秦穆公一心要留住他,就好好地招待他,还叫蹇叔、百里奚、公孙枝他们轮流作伴,不断地请客。一面预备了一些能歌能舞的美人儿,派人送给赤斑,算是回报他来聘问的好意。把由余留了一年,才让他回去。赤斑疑心由余跟秦国私通,就不像以前那么重用他了。再说赤斑自从得了美人儿以后,整天躲在后宫,不理朝政,由余苦口婆心地劝告了几回,更叫他讨厌。秦穆公暗地里派人去把由余请来。由余就这么做了秦国的大臣,跟着蹇叔、百里奚共同帮助秦穆公管理朝政。
我国古代长期处于封建时代,多妻妾多子女者不足为奇。后宫佳丽无数的康熙皇帝,一生生育了55个子女,其中儿子35个,女儿20个(存活下来的儿子有24个,女儿有12个),其子女之多,为历代皇帝之最。但有一个人的生育能力远在康熙之上,康熙与之相比,只能是小巫见大巫了。这个人,就是西汉时代的中山靖王刘胜。从正史之记载来考证,刘胜是古代当之无愧的生育冠军。
刘胜,汉景帝刘启的第八个儿子,生于公元前165年,与赵王刘彭祖生母同为景帝贾夫人。景帝三年(公元前154年)改中山郡为中山国,12岁的刘胜被册封为中山王。中山国的疆域东与涿郡为邻,西接常山郡,南连巨鹿郡,北至代郡,大致在今河北省中西部的易水以南、滹沱河以北地区。辖区含北平县(今满城县北)、唐县(今唐县东北)、深泽(今深泽县)、苦陉(今无极县东北)、安国(今安国市东南)、曲逆(今顺平县东南)、望都(今唐县东北)、新市(今正定县东北)、安险(今正定县东南)、卢奴(今定州市)等14县,以卢奴为都城。境内地貌有平原、有丘陵,源自太行山的漕河、唐河、大沙河、磁河流经沃野,是农耕富庶之地。公元2年的统计史料显示,中山国有居民160873户,人口668080。在当时汉初封国中,所领县数居第三位,人口数居第二位。
刘胜才思敏捷,有较高的文学修养,善于引经据典、抒其所思,见景生情,表其所想;以声情并茂之状,博得对方理解、赞同,支持他的主张,达成他的政治目的。
刘胜被封为中山王时,汉武帝刚即位,朝中的大臣们都因为七国之乱的教训,恐诸侯王坐大,再发生殷鉴不远的大内乱,于是便对诸侯王进行百般挑剔,横挑鼻子竖挑眼,动不动就上告诸侯王的过失。
建元三年,刘胜和代王刘登、长沙王刘发、济川王刘明一起到长安朝见弟弟汉武帝。汉武帝设宴款待他们,刘胜听见奏乐就哭了出来。汉武帝问他缘故,他借机向弟弟控诉被国相吹毛求疵,动不动就要进谗言。文辞雄壮,条理分明。汉武帝于是要求有司不得再欺凌诸侯王。一时之间,刘胜被誉为“汉之英籓”。
从公元前155年到公元前145年,汉景帝将14个儿子先后封为诸侯王,除刘彻继位外,其余13个儿子均有封国,史称“景十三王”。他们都是刘胜的同父同母或同父异母兄弟。《汉书卷五十三景十三王传第二十三》这样记载:胜为人乐酒好内,有子百二十余人。常与赵王彭祖相非曰:“兄为王,专代吏治事。王者当日听音乐,御声色。”赵王亦曰:“中山王但奢淫,不佐天子拊循百姓,何以称为藩臣!”《史记》也记载,刘胜有“子枝百二十余人”。
由此可见刘胜很懂得政治上的韬光养晦,不去玩角逐权力的危险游戏,“不佐天子拊循百姓”,而是“乐酒好内”,把精力全部转移到了酒色上面,光儿子就生了一百二十多个。至于其女儿有多少,历史上没有记载,肯定其数量也少不到哪去。
与历史上的大多数皇族子弟沉湎于荒淫行乐不同的是,整日美色环绕的刘胜并没有酒色过度,舒舒服服第当了四十二年中山王,到公元前113年才死去,终年52岁,在当时无疑是高寿了。刘胜死后葬于今河北满城县陵山上,谥号为靖,史称中山靖王。“靖”的意思是“宽乐令终”,以之赞刘胜的德行。
刘胜有二十个得宠的儿子分期分批被封为列侯。但不幸的是在汉武帝元鼎五年(公元前112年),有十一个儿子因为在进献给宗庙用于祭祀祖先的黄金里弄虚作假,被革除了爵位。
刘胜还是蜀汉皇帝刘备第十三世先祖。我们十分熟悉刘备的那句开场白:“在下刘备,中山靖王刘胜之后”(他自己反复这么说,见人就说,根本就没人问他是谁的后代)。刘备是最早进行概念营销的人,他的这一招很管用,“中山靖王刘胜之后
”的概念牌一经打出,一下子就把“织席贩履”的他提升为当时的“皇叔”了。 刘胜的儿子有120个,且距离刘备所处的东汉末年有几百年了,刘备是不是真的刘胜之后,确实很难考证,即便是真的,那点皇族血统早已稀释得无几了。所以有人就质疑为啥刘备怎么不说是汉高祖刘邦的后代呢?刘邦的名头岂不更大?估计就是因为刘胜的儿子多,容易浑水摸鱼滥竽充数为其后代罢了。再者,说是刘邦的后代会让人觉得他有做皇帝想法,很容易引起误解,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除了儿子多,且是自我营销高手刘备的先祖外,刘胜在历史上另一个出名的因素就是他与一个文物大发现有关:我国首次出土的完整“金镂玉衣”,就是这位老先生当年留下来的。 安葬着刘胜的河北满城一号墓,曾出土了这位昔日中山靖王与其妻的两套金缕玉衣。刘胜的玉衣共用玉片2498 片,金丝重1100克,窦绾的玉衣共用玉片2160片,金丝重700 克,其制作所费的人力和物力是十分惊人的,由上百个工匠花了两年多的时间完成。这两件保存完整的金缕玉衣设计精巧,作工细致,是旷世难得的艺术瑰宝。1968年,这件金缕玉衣出土时,轰动了世界。 1968年5月,解放军某部在陵山上施工,意外地发现了这座汉墓的通道,经周恩来总理批示后,中国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及河北省文物工作队发掘。著名考古学家郭沫若专程莅临考证,确定为西汉中山靖王刘胜的墓穴。尔后,于刘胜墓北侧发掘出其妻窦绾之墓。刘胜墓在南,窦绾墓在北,属夫妇并穴合葬,即所谓“同坟异藏”。 这两套完整的金缕玉衣之出土,不仅对研究汉代诸侯王贵族的丧葬制度有着重要价值,而且为研究汉代的冶炼、铸造、制玉、漆器、纺织等手工业和工艺美术发展情况提供了极其重要的资料。(刘继兴)赵王得着这个消息,就责备纵约长苏秦,说:“你倡导六国合纵,一齐抵抗秦国。如今还没到一年工夫,魏国和燕国就给秦国拉过去了。要是秦国来打赵国,这两国还能帮助咱们吗?合纵哪儿靠得住呐!”苏秦觉得这事有点难办。这些国家就好像一群野猴儿,不听管教,要叫他一个人去管,这哪儿行呐?他要是再不想法子,也许不能叫他好好地下台了。他说:“好吧,我先上燕国去一趟,然后再到魏国去,非把这两国的事办好不可。”赵王恨不得把这混乱的局面整顿一下,就让他去了。
苏秦到了燕国的时候,燕文公已经死了,燕易王才即位,一见苏秦来了,就拜他为相国。这个相国可不容易当,您瞧,东边的齐国趁着燕国办丧事,就发兵来攻打,夺去了十座城。燕易王拜苏秦为相国,原来是让他为难。燕易王说:“当初先君听了您的话,合纵抗秦,希望六国和好,彼此帮助。先君的尸骨还没凉,齐国就夺去了我们十座城。洹水的盟约还有什么用?您是纵约长,总得想个法子呀。”苏秦本来是为赵国来责问燕国的,如今倒先得为燕国去责问齐国了。他只好对燕易王说:“我去跟齐国要回那十座城,好不好?”燕易王当然喜欢。
苏秦到了齐国,对齐威王说:“燕王是大王的同盟,又是秦王的女婿。大王为了贪图十座城,跟两国结下冤仇。贪小失大,太不值得!要是大王照我的计策办,把十座城还给燕国,不但燕国感激大王,秦国也准喜欢。齐国得到了秦国和燕国的信任,大王还能够号召天下建立霸业呐!”这一番话,正说在齐威王的心坎上。他为什么攻打燕国,破坏盟约呐?齐国本来是个大国,离着秦国又远,照齐威王的打算,齐国加入合纵就可以借着合纵的名目来号召天下,建立霸业。没想到洹水会上,小小的赵国反倒当上了头儿,这哪儿能叫他服气!齐国和秦国的势力差不多,西方的秦国想并吞六国,东方的齐国也不是没有这个想法。他一听到苏秦的计策,就想要拿十座城做本钱去收买天下的人心。当时挺痛快地答应了苏秦,退还了燕国的土地。
燕易王凭着苏秦的一张嘴,收回了十座城,当然是高兴的。可是因为苏秦跟他的母亲文公夫人有私情,燕易王对他就冷淡起来。苏秦瞧出来了。他想再上齐国去碰碰运气,就对燕易王说:“我在这儿对燕国没有多大用处,不如上齐国去,表面上做个齐国的臣下,背地里可替燕国打算。”燕易王说:“任凭先生吧。”苏秦假装得罪了燕易王,逃到齐国。齐威王还想利用他,拜他为客卿。
苏秦正在齐国替燕国破坏齐国的财力和物力的时候,秦惠文王又向魏国进攻。有时候,他夺了土地又退还给他,还了又夺回来。他使的手段是:打一巴掌揉三揉,揉了再打,要叫魏惠王死心塌地地归顺秦国,听它的指挥。魏惠王可不吃这一套,他一心要搜罗有富国强兵的能耐的人。他这种急于征求人才的打算还真出了名。有个邹国人[就是春秋时代的邾国,也叫邾娄,“邾娄”合音为“邹”]叫孟轲[就是孟子;轲ke一声]得了这个消息,跑到魏国去见魏惠王[也就是梁惠王]。魏惠王亲自到城外去迎接他,把他当做贵宾看待。他一开口就说:“老先生不怕千里迢迢地到敝国来,对我们准能有很大的利益吧。”孟子说:“大王何必急着谈利益呐?顶要紧的是讲仁义。”魏惠王觉得这位先生太迂腐了,就对他冷淡起来。
没有多少日子魏惠王死了,太子即位,就是魏襄王。孟子见了新君之后,退出来,说:“这个人看上去,简直不像个人君的样儿。”他只好离开魏国。他听说齐威王死了,儿子刚即位,就是齐宣王。孟子就上齐国去见齐宣王,劝他施行仁政。
齐宣王有两个毛病:头一样是好色,第二样是贪财。苏秦就利用他这两个毛病叫他搜罗美人儿,起造宫殿和挺大的花园,加重捐税来充实库房。他还拿孝顺父亲的大帽子叫齐宣王耗费钱财和人工去安葬齐威王。苏秦知道要叫六国同心协力地抗秦,就得叫六国势力变得一样大。齐国比别国强大就破坏了这个均势。为了这个,他想法子叫齐国消耗人力和财力。他这种毒辣的手段虽然把齐宣王蒙住了,可是瞒不了那些机灵的大臣,尤其是老相国田婴的儿子田文。田婴一死,齐宣王重用田文。那些反对苏秦的人以为齐宣王既然重用田文,一定不再信任苏秦了。他们背地里派人去刺苏秦。匕首扎在苏秦的肚子里,他还挣扎着去告诉齐宣王。齐宣王叫人逮刺客,可是刺客早就跑了。苏秦小声地跟齐宣王说:“我死之后,请大王把我的脑袋割下来,挂在街上。再出个赏格,说,‘苏秦私通外国,替燕国来破坏齐国。如今已经把他杀了。有知道他的秘密来告发的,赏黄金一千两。’这么着,刺客准能拿住。”说完这话,他拔出匕首,就断了气。齐宣王照着苏秦的话做去,果然把那个刺客逮住了。
那时候,楚威王死了,太子即位,就是楚怀王。楚怀王为了秦国拆散了六国的合纵,原来已经担心了,后来听说秦惠文王拜张仪为相国,他怕张仪为了当初“和氏璧”的碴儿来向楚国报仇,就打算采用苏秦的老办法去联络诸侯,重新订立合纵联盟。公元前318年(楚怀王11年),他做了纵约长,带领着楚、韩、赵、魏、燕五国的兵马向秦国的函谷关进攻。这是山东诸侯第一次联合起来出兵攻秦。秦军出了函谷关,首先打败了韩国的军队,接着五国的军队全都退回去了。
楚怀王害怕了。第二年(公元前317年)韩、赵、魏、燕、齐五国再一次向秦国进攻,而且韩国和赵国领头借了匈奴的兵马去打秦国。这一次合纵军败得比上一次更惨,韩军和赵军死伤得最多。山东人和匈奴人被秦军一共杀了八万二千。
六国合纵接连打了两个败仗,秦国不来打他们,已经是上上大吉了,谁还敢再向秦国进攻?恰巧秦国西南方的巴国[都城在重庆市]和蜀国[都城在四川省成都市]互相攻打,两国都向秦国求救兵。秦惠文王就派司马错率领大军到了巴、蜀,把这两个国家都灭了(公元前316年)。秦国一下子增加了大片的土地,又因为秦国对巴、蜀的居民特别照顾,这就大大得到了他们的拥护,秦国就更加强盛起来了。六国的合纵被秦国拆散,不必说了,他们还彼此攻打,抢夺地盘,这就给秦国一个进攻的好机会。
齐襄公不该叫公子彭生害死鲁桓公,更不该把过错都推给公子彭生。国内国外都说他是个暴君。他心里挺别扭,想干几件轰轰烈烈的大事来压服人心。他想:“郑国的子?和高渠弥杀害了国君,就是乱臣贼子。要是我能够惩罚他们,本国的老百姓和别国的诸侯就准得服我。”他就先写信给子?,请他到齐国来订盟约。子?和高渠弥乐极了。齐国肯出来帮忙,还怕什么啊。祭足说是有病,不能出门。子?就带着高渠弥去了。
他们到了齐国,就瞧见会场两边有好些武士伺候着,真够威风的。他们按着规矩上了台阶,向齐襄公行礼。齐襄公抓住子?的手,问他:“贵国先君子忽是怎么死?” 子?吓得说不出话来。高渠弥回答说:“先君是病死的,君侯问这个干么?”齐襄公说:“他不是叫刺客害死的吗?”高渠弥知道遮不住了,换了个口气,说:“先君本来有病,碰上刺客就更支不住了。”齐襄公说:“国君旁边就没有防备吗?刺客怎么进去的?”高渠弥说:“他们哥儿几个夺君位,也不是一天的事。每个公子都有私党,什么时候都能出岔子,谁能提防得那么周到?”齐襄公一听,说得还挺有理。又问:“刺客逮着了没有?”高渠弥回答说:“正搜查呐,还没拿着。”齐襄公大声嚷着说:“你没拿着,我可拿着了,叫你看吧!”他往屋子当间儿一抓,好像抓住了刚飞过去的一个蚁子似地,武士们就把他们俩绑上了。齐襄公指着高渠弥说:“你当了郑国的大臣,不该为着私仇害了国君。我今天不能不给子忽报仇!”子?直打哆嗦,说:“这全是高渠弥干的,没有我的事,饶了我吧。”齐襄公说:“你明知道是高渠弥干的,为什么不把他办罪?”君臣俩给齐襄公问得没有话说。齐襄公朝着台阶底下一招手,大将成父和管至父嚷了一声,跑了上去,把子?和高渠弥推下去杀了。
齐襄公打发人去通知郑国:“你们的乱臣贼子,我们已经替你们办了。你们立个新君吧!我们还是照旧交好。”祭足就立郑庄公第四个儿子子仪当国君。郑国为着子忽、子突、子?、子仪四个公子抢君位,年年不能太平,国事也管得不好。打这儿就成了个弱国,老得跟着大国跑了。郑国的威风早就跟着郑庄公一块儿过去了。
齐襄公头一件“压服人心”的大事算是办成了。第二件就是给先君齐僖公报仇,出兵打纪国去。纪国又央告鲁国和郑国帮忙。鲁桓公死了,他儿子刚即位,不敢得罪齐国。郑国呐,子仪是仗着齐襄公当上国君的,更不敢跟他作对。纪国没有人帮助,齐国就挺容易地把它并吞了。这第二件“压服人心”的大事也办到了。
第三件大事是帮助卫惠公朔去打卫国。当初公子朔杀了公子寿和急子,接了卫宣公的君位。卫国的大臣里有一伙儿人是向着急子的,想给他报仇。那年卫惠公朔跟着宋、齐、鲁、陈、蔡去打郑厉公,那伙儿大臣随着公子职另立急子的兄弟黔牟当国君,重新给急子办了一回丧事。一边出兵挡住卫惠公的归路。卫惠公没有法子,就上齐国去央告他舅舅齐襄公。齐襄公答应他出兵,可是为了招待文姜,连着害死鲁桓公,谋杀子?,加上打纪国这几件大事,忙都忙不过来,只好把这件市搁下了。
齐襄公灭了纪国,正想替卫惠公去打黔牟,可巧妹妹文姜给他道喜来了。鲁桓公一死,夫人文姜没有脸回鲁国去。她儿子鲁庄公派人来接她。她死了男人,不能跟儿子再闹翻了,一步挨一步地回去。她到了齐、鲁交界的地方,就不再往前走了。她没有脸回去见儿子和鲁国人,可也不能住在齐国。她想:“这儿不是齐国,也不是鲁国,我就呆在这儿直到死吧。”鲁庄公本来左右为难:把她接回来呐,她是杀他父亲的仇人;报仇呐,她又是他亲妈,还不如盖一所房子,请她在那儿住下去吧。
这回文姜借着齐襄公灭了纪国的名目来道喜。齐襄公说起他外甥央告他去打卫国。文姜还瞧见了外甥朔,就念叨着她姐姐宣姜,直劝齐襄公快点叫卫惠公再去当国君,好叫他们娘儿俩见面。
公元前689年(周庄王8年)冬天,齐襄公约会了宋、鲁、陈、蔡四国的诸侯,浩浩荡荡地向卫国打了过去。卫国的新君黔牟是周庄王的女婿,就向天王求救。转过了年,天王凑合着发出两百辆兵车去救卫国。诸侯们哪儿把天王的兵马搁在眼里,一下子就把他们打败了。齐襄公杀了公子职他们一批大臣,又叫卫惠公当了国君。黔牟呐,瞧他是天王的女婿,饶他一条命,让他上洛阳去了。
齐襄公要压服人心的几件大事都办了。可是越来越不得人心,再说,他打败了天王的兵马,又加了一件心事,他怕天王来打他,老要想个法子挡住他那一边,才安得下心去。
(二)著名的鼻涕大王刘备,每打败仗就逃跑,每次逃跑就丢下妻子。他曾对关羽、张飞、赵子龙等铁哥们儿说:“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言下之意,衬衫、短裤、背心、袜子……多的是,方便得很,用不着珍惜。女人都是呼来唤去的免费小姐。惟独孙权牺牲了自己亲妹妹,才叫玄德公体味到了卿卿我我、耳鬓厮磨的幸福况味,若非孔明、赵云出名,这个毒辣的美人计就把未来的蜀汉皇帝给毁了。
(三)一辈子怕老婆且最终死在恶妇手上的托尔斯泰说:“等我一只脚踏进了坟墓时,再说出关于女人们的真话,说完立即跳到棺材里,‘砰’的一声把盖子碰上——来捉我吧。”言下之意,女人是人前佯装亲密摸老公的脸蛋儿,人后大发淫威拧丈夫的屁股,难怪文学巨匠那么“惧内”。应付两面三刀的女人,真是苦啊!
(四)沉迷于酒色,酷爱吃喝玩乐的年轻诗人拜伦则肆无忌惮地推崇土耳其人的做法,他羡慕地说:“想要女人,就拍一拍手——叫她们进来。不想要女人,也拍一拍手——叫她们出去!”诗人以文化的名义把全世界变为了巨大的“青楼”,可以尽情享受女性所带来的快乐,也可以尽情无视女性所带来的烦恼。
(五)被冰心称为“才、情、趣”俱佳的著名作家梁实秋,毕生追求品位与格调,对于女性却有刻骨铭心的敬畏,他的文章里多次出现这个令人惊悚的俗语:比如《请客》开篇就说:“若要一天不得安,请客;若要一年不得安,盖房;若一辈子不得安,娶姨太太。”言下之意,好男人都是让漂亮女人勾引坏了,如果不是她们如花似玉、倾国倾城,哪里会有男人失足的事情?一言以蔽之:女人是人间最大的麻烦制造者。
(六)尼采对女人的看法则更为粗暴,这个德国老疯子在《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中有一句臭名昭著的名言:“想到女人那里去吗?别忘了带上你的鞭子。”言下之意,女人简直不是人类了,而是美丽的“两足动物”,只有彻底威压、驯化才可亲近。
(七)苏童小说里一针见血,认为中国男人暗恋妻妾成群的糜烂生活。可惜,温柔乡了一的男人往往是美人环绕的猎物,民国初年有这样的说法:“一个女人,怀胎十月,生得下一个孩子;十个女人在一起,就生不下十个孩子。”言下之意,特殊环境下的女人,为了争风吃醋,不但千方百计地取悦男人,还处心积虑地迫害“同类”。当然,这种残忍的行为只在辜鸿铭崇尚的家族里盛行,亦即:“一个茶壶、四个茶杯在一起”,或者,一个茶壶和更多的茶杯在一起。
(八)中国北方民谣说:“抬头娘们儿,低头汉。”言下之意,女人天生头发长、见识短,哪怕念到博士后也是张家李家的傻老婆。五千年历史,哪见过女人当家主事?武则天和慈禧太后还是靠男人抬举,才坐了几天女皇的宝座,末了,还不是昙花一现?聪明女人至多是小聪明;有思想的男人总少不了大智慧——两种性别,生来就不高下立见的智商。所谓:“男人靠智慧来统治世界,女人靠征服男人来统治世界。”当然是句真话。可惜,真正能征服男人的女性几乎不存在,因为上帝给于她们的花容月貌实在是太短暂了。有民谣戏谑道:“女孩时代,是屎屁股;少女时代,是金屁股;新婚之
后是银屁股;生完孩子,就成了猪屁股。”一句笑话,却讲得极为残酷。(小卧车)祭足听见宋国派人接公子冯来了,就跟郑庄公说:“这一定又是宋国捣鬼,要诳他回去,想害他。公子冯在这儿,宋君怕他去抢君位。上回就跟着州吁来打咱们。公子冯上长葛,宋君就去打长葛。这会儿公子冯来了,咱们正提防着宋国打咱们呐。怎么倒派人接他来了?”郑庄公说:“等问明白了来人再说吧。”
原来宋国第一代的国君叫微子,儿子死了,就把君位传给他兄弟,可没传给他孙子。大伙儿都夸奖他是个贤君,到了第十三代的国君宋宣公,也想学微子的样子,不把君位传给他儿子,倒传给他兄弟,就是宋穆公。
宋穆公挺掂记着这事儿,一心想报答他哥哥这番好心。他得病的时候,对大司马孔父嘉说:“先君不把君位传给他儿子,反倒传给了我。我死了,你们可别立我的儿子做国君,一定得请我的侄儿即位。”孔父嘉说:“这怕不大好,大臣们不是都帮着公子冯吗?”宋穆公不听,说:“别这么着。如果你们立了公子冯,我怎么对得起我哥哥呐?”他就打发儿子公子冯上郑国去住,要把君位传给他侄儿。
宋穆公一死,大臣们就依着他的话,立宋宣公的儿子当国君,就是宋殇公。没想到宋殇公给卫国的州吁说活了心,怕郑伯帮助公子冯去抢君位,就一回一回地直打郑国,想杀公子冯。太宰华督向来跟公子冯是一边的,挺不乐意跟郑国打仗。孔父嘉倒依了宋殇公,自己带领着兵马去打郑国,华督这就跟他不大对劲了。孔父嘉本来想要争争气,可又老打败仗。宋国还为这个多了一大批孤儿、寡妇,谁都怨宋殇公,说他不该无缘无故地去攻打邻国,叫老百姓受苦。自从孔父嘉掌权以来,十年当中发动了十一次侵略战争,害得老百姓再也活不下去了。华督趁这事儿,私底下叫人散布谣言,说好几回打仗全是孔父嘉的主意。众人一听,就把怨气都推在他身上。说他不知道自己有多大能耐,连国家也给糟蹋了。华督心里愉偷地直乐。
公元前710年(周桓王10年,宋殇公10年,郑庄公34年),华督听见孔父嘉又练兵了,号令很厉害,小兵背地里直埋怨他。华督就打发心腹混在军队里,说这回练兵为的是去打郑国。那些士兵本来就不想打仗,听说又要去打郑国,更不乐意了。一散了队,三三两两地上大宰府去诉苦,求他央告国君别叫他们去送死。
华督叫人关上大门,不让他们进来。一边派入好言好语地跟他们说话。门口的人越来越多。太宰越不答应见他们,他们越要见。眼看着天黑了,众人还不散。有的捶门,有的叫唤,乱哄哄地非请太宰出来不可。华督一想,是时候了。一边叫人预备车马,一边带着宝剑,把大门开了,站在门口,叫大伙儿安静下来。这一大群闹哄哄的士兵才不吵了。
华督一脸同情的眼神把他们的心抓住了。他还说好话:“孔司马要打仗,咱们只得依他。主公还信他呐,叫我怎么着?听说这三天里头又得去打郑国。没有法子,你们再辛苦一趟吧!就是老百姓可要受点苦了。”说着又叹了口气。
士兵呐,一个个恨得直咬牙,嚷着说:“跟他说理去!跟他拼了吧!”“杀!干脆杀了他!”华督赶紧摆手,说:“你们别这么胡闹。给孔司马听见了,咱们的脑袋可不是玩儿的呐。”他们嚷着说:“年年打仗,打仗,打得我们家破人亡。这会儿又叫我们去打郑国,不是无缘无故地去送死吗?反正是一个死,还不如先杀了那个家伙,死也死得痛快点!”华督对他们说:“别这么说。孔父嘉就算有点不是,他到底是主公信得过的红人儿。你们不服他,不就得罪了主公吗?”他们大声嚷着说:“只要您作主,连那个昏君我们也不怕!”说着就扯住太宰的袖子不放。
大宰府里的底下人早就把车马拉到门口了。没等他说话,他们就把他塞进车里,一直冲着孔父嘉的家里去了。华督吩咐说:“你们别吵嚷,围住房子,我叫门去。”
孔父嘉那会儿正在吃晚饭,家里的人告诉他,说:“太宰自己来了,有要紧的事。”孔父嘉赶紧出来迎接。门刚一开,众人就涌进去。孔父嘉一瞧不对,赶紧往回走,才一转身,脑袋就掉下去了。
华督回到家里,有人来报告,说:“主公知道孔司马给太宰杀了,气得什么似的。他叫太宰这就去。”华督就跟带头的说:“你们知道孔司马是主公顶宠用的,这会儿你们把他杀了。主公准得办你们的罪。”他们说:“太宰给我们拿主意吧!”华督说:“咱们都知道当初先君穆公不把君位传给公子冯,本来是出于好意。哪儿知道这昏君反倒以怨报德,一心想杀害公子冯。这会儿孔父嘉已经治死了,咱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了这个忘恩负义的昏君,接公子冯来当国君,这是名正言顺的。你们瞧怎么着?”士兵们嚷着说:“好极了!”他们就去逼宫,杀了宋殇公。华督就打发使臣上郑国去接公子冯。
郑庄公看了国书,拿定主意要送公子冯回宋国去。公子冯跪在他跟前,说:“我受了您的恩典活到这会儿,又蒙您送我回国,叫我拿什么报答您呐!我这一辈子当定了您的外臣,怎么着也得听您的话。”说着就哭了。郑庄公直拿好话给他宽心。当时派了一队兵马护送他回去。公子冯回到宋国,大臣们立他为国君,就是宋庄公。他恐怕各国诸侯说话,就把库房里顶值钱的东西送给各国诸侯。各国诸侯收了礼物,全堵住了嘴;郑庄公又替宋庄公约会鲁桓公和齐僖公,开了一次会,正式确定了宋国的君位。
宝药还是毒药
一位修禅的居士,平常除了背诵经书外,也时常到处游览山林。
某天,居士在山间闲游时,看到不远的草丛里有一条肚子胀得像水缸的大蛇。在这狼狈难过的情形下,大蛇选了几片叶子吞下去,才一会儿功夫,大蛇的肚子就恢复平坦了。
「哇!我听说蛇能够采集药材,辨别百草,今日一见,果然真有其事。刚才大蛇所吃的叶子,一定是种宝药,我可以采些回去,以后要是碰到类似的病,就可以利用这叶子来治了。」于是居士走上前去,采了许多那种叶子,带回家去。
有一天,居士又下山云游去了。当他投宿在客栈时,隔壁房间传来痛苦的呻吟声。
居士心想:「隔壁房间的客人怎么啦?莫非是发生了什么事?」他到隔壁房间问了一下,原来那位客人肚子发胀,痛得在床上翻来翻去,所以禁不住地呻吟着。
「你忍着点儿,我这里正好有治胀宝药,我马上去煎一点来给你吃。」
居士立刻回房,将上次采得的叶子煎了一剂给客人服下。果然是宝药!才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客人的肚子就消胀了,而且完全不感疼痛。
「真是谢谢你!要不是碰到你,我不知道会痛成什么样子?」客人连忙道谢。
「那里,不用客气,助人为快乐之本,看见你肚子消胀了,我心中也非常高兴。」
第二天一大早,居士做完早课后,没看见隔壁的朋友出来,心中不禁有点担心:「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肚子痛呢?」
正想去敲他的房门时,忽然听到一阵流水声。居士赶紧高喊客人的名字,但是没有响应,他越想越不对劲,赶紧推开门。
眼前的景象把居士吓呆了,那可怜的客人,身上的血肉都化成血水,只剩下一副枯骨斜斜地躺在床边。居士后悔极了!这都怪自己不该完全相信眼前的事而断章取义啊!
晋悼公把郑国收服了,中原诸侯都向他朝贡。他想休息几年,现成做着霸主。哪儿知道卫国的大臣们轰走了国君,另外立了新君,打发使臣上晋国来说情。晋悼公一想:做臣下的轰走国君,照理应该受责备,可是这么一来,又得出兵。这怎么办呐?
原来卫献公[卫成公以后的第三个国君]是个昏君,天天喝酒,作乐,打猎玩儿,把国家大事扔在脑袋后头。卫国有两个拿事的大臣,一个叫孙林父[孙良夫的儿子],一个叫宁殖[宁武子俞的孙子]。他们一见卫献公这种样子,就跟卫献公的叔伯兄弟公子剽相好,背地里又跟晋国交往,打算将来有个靠山。卫献公也听到点风声,因为没拿住真凭实据,不敢随便发作。
有一天,卫献公约孙林父和宁殖上宫里去吃午饭。到了时候,两个大臣穿着上朝的衣服赶到门口,可没有人来接,只好静静地等着。一直等到太阳都偏西了,也没有人出来请他们。两个人的肚子饿了,就自己进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里边的人说:“主公跟射箭的教师公孙丁在后花园里射箭呐。你们自个儿进去吧。”这两位大臣实在生气,就直上后花园去见卫献公。卫献公瞧见了他们,就把弓挂在胳膊上,拿着箭指着他们,说:“你们来干什么?”孙林父和宁殖一齐说:“主公约我们来吃饭,我们一直等到这个时候。又怕违背了主公的命令,只好冒昧来见主公。”卫献公说:“哦,我忘了。这么办吧:过几天我再约你们吧。”说着,他又射开了箭了。两个大臣受了这份窝心气,出来了。孙林父跟宁殖商量了一下,准备废去这个昏君。
孙林父同到家里,偷偷地叫家臣庾公差和尹公佗[佗tuo二声]布置了家丁,自己上戚城[在河南省濮阳县,当时在黄河边上]准备接应。当时又叫他儿子孙蒯去探听卫献公的口气。第二天,孙蒯见了卫献公,就说:“我父亲病了,上戚城去休养,请主公赏几天假。”卫献公听说孙林父上戚城去,就知道他没怀好意,故意笑着说:“你爸爸的病大概是由于太饿了吧?我不能再叫你也饿着回去,你在这儿吃吧。”孙蒯只得留在宫里。在吃饭的时候,卫献公点了一个歌,叫宫里的乐师唱。那个歌里有一段字句,恰巧跟眼前的事有点相像:
那个人哪,
住在河上,
无勇无谋,
还想乱撞。
孙蒯听了,坐立不安。卫献公对他说:“你爸爸在戚城应当好好休养,可别闹出别的大病来。”
孙蒯回去,跟他父亲学舌了一遍。孙林父觉得再不能耽误了。他立刻带着士兵打进去。到了这时候,卫献公才害怕了,打发人去跟孙林父讲和。孙林父骑虎难下,不能答应,把那个来人杀了。卫献公连忙叫人把宁殖找来商量。没想到宁殖正要带着士兵去围宫殿。这可把卫献公急得没有法办了。那个弓箭手公孙丁说:“赶紧跑到别的国去吧,再呆下去,也许跑不了啦。”卫献公只好带着宫里的二百来名士兵,跟着公孙丁从东门跑出去,打算先上齐国去躲一躲。他们出了城门,正巧碰见孙蒯、孙嘉哥儿俩的一队士兵。这二百来个人杀得只剩了十几个人了。幸亏公孙丁是个出名的弓箭手,他保着卫献公,坐着一辆车一边抵挡,一边拼命逃。谁要追这辆车,谁准给射死。孙蒯、孙嘉没有办法,只好退下来。他们在华道上碰见了庾公差和尹公佗两个弓箭手,带着一队人马,说是奉了相国的命令去拿昏君的。孙蒯、孙嘉哥儿俩告诉他们,说:“两位将军可得小心点。前头有个挺会射箭的人保护着昏君呐!”庾公差说:“别是我的师傅吧。”原来公孙丁是射箭的前辈,庾公差是他的徒弟,尹公佗又是庾公差的徒弟。这三个人都是射箭的能手。尹公佗说:“追上去再说吧。”他们追了十几里地,才瞧见卫献公的兵车。卫献公一见有人追上来,吓得什么似的。公孙丁望后一瞧,认得这人,就对卫献公说:“主公放心,那个人是我的徒弟,他决不能伤害师傅的。”公孙丁把车调转过来,停在那儿等着。庾公差一见前头车上的人,就说:“哎呀!真是我师傅!”他就下了车,向老师公孙丁行个礼。公孙丁没言语,也不还礼,只是挥挥手叫他回去。庾公差重新上了车,对公孙丁说:“今天的事真叫我为难。师傅有师傅的主人,我有我的主人。我要不干,就是得罪了我的主人;要干呐,可就得罪了师傅。这可怎么办呐?”他犹豫了一会儿,想出了一个似是而非、自己骗骗自己的主意,这种主意在那时候认为是两全其美的。他说:“我还是干吧,师傅可别担心。”公孙丁还是不言语,不动声色地瞧着他的徒弟。庾公差拿起弓箭,一连气射了四枝箭,都射在他师傅的车上。左、右、上、下的木头档上各中了一箭,单单留着中间坐人的地方。庾公差射完了箭就说:“师傅保重!”这么着,两边敌人各自分手了。
庾公差的徒弟尹公佗心里挺不痛快。他碰见了卫献公满打算显一显能耐。可是有他师傅在旁边,不好自作主张,只好跟着庾公差回去。走到半道上,他越想越不是滋味。他想:“怎么能为了师傅的情面,就把自个儿应当做的事扔了呐?”他对庾公差说:“师傅,您跟他有师徒的情分,让他跑了。我跟他又隔了一层,提不到什么情分。我还是追上去吧。”庾公差说:“别这么说。你还下知道我师傅的厉害呐。你哪儿是他的对手!你追上去,也是白送一条命。”尹公佗不信,非得跟公孙丁比个高低不成。庾公差拦不住他,只好让他去了。
尹公佗追了二十来里地,又追上了。公孙丁问他:“你又来干什么?”尹公佗说:“我师傅跟你是师徒,不跟你动手。我可不能放过你去!”公孙丁说:“你得想想:你师傅的本领是哪儿来的?你的本领又是哪儿来的?没有我教他,他怎么能够教你?俗话说,‘喝水的别忘了掏井的。’你还是趁早回去,省得伤了和气!”尹公佗拿起弓箭对着公孙丁射了一箭。公孙丁不慌不忙地把那枝箭接在手里,拿起弓来,把那枝箭射回去。尹公佗连忙躲开,肩膀上已经受了伤。他正打算跑开,第二枝箭又到了。这一箭要了他的命。其余的士兵一见将军给人射死了,拔脚就跑。公孙丁就这么保护着卫献公逃到齐国去了。
孙林父和宁殖轰走了卫献公,立公子剽为国君,就是卫殇公。当时打发使臣去见晋悼公,打算得到盟主的许可,确定卫侯的君位。晋悼公又想征伐卫国,又想不动刀兵,一时没有主意,直皱着眉头子。中行偃知道盟主的心意和难处,就说:“卫侯无道,这是各国诸侯都知道的。现在卫国人自个儿把昏君废了,立了新君,咱们何必去管呐?”这句话正碰在晋悼公的心坎上,他就承认了卫国的新君。
孙叔敖死了之后,过了四年,楚庄王死了。晋景公趁着机会,打算建立武功,就先去打齐国。
原来这时候中原的诸侯国,像郑国、陈国、宋国都归附了楚国,就连齐国和鲁国也跟楚国亲善起来了。晋景公看到这种形势,心里头着急,他听了大夫伯宗的话,打发大夫嘤克去访问齐国和鲁国,打算先把这两个国家联络起来。公元前592年,嘤克访问了鲁国之后,就要上齐国去。鲁国也想跟齐国联络联络。两年前(公元前594年,鲁宣公15年),鲁国刚实行了一个大改革,把以前的公田制改为按亩数收税的“税亩制”。这对于国君大有好处,因为公田制只是收取公田上的谷物,农民耕种公田,不能同时供应军役,遇到打仗,荒了公田,公家受了损失。现在改为税亩制,农民仍然有出官差的义务,可是庄稼好不好,公家不管,只是向有田的人按亩数收税。这么一来,国君把战争和赋税官差分为两件事,可都得由农民来负担,农民就更苦了。鲁宣公不管这些个,他还想从此富国强兵呐。这时候鲁国的大臣东门遂和叔孙得臣已经死了,大权落在季孙行父手里。鲁宣公就打发季孙行父跟着嘤克一块儿去。这两国的大夫到了齐国的边界,可巧碰见了卫国的使臣孙良夫,曹国的使臣公子首。他们也是上齐国去的。四国的使臣就一块儿到了齐国去见齐顷公[齐桓公的孙子,齐惠公元的儿子]。齐顷公见了他们差点笑出声音来。他使劲地压住了笑,办完了公事,请他们第二天上后花园宴会。
齐顷公回到宫里见了母亲萧太夫人,忍不住就笑了。太夫人问他有什么值得这么可乐的事情。齐顷公说:“今天晋、鲁、卫、曹四国的大夫一块儿来访问,本来就够巧的了。那晋国的大夫嘤克老闭着一只眼睛,只用一只眼睛看东西;鲁国的大夫季孙行父另有一种神气,永远用不着梳头,脑瓜顶又光又滑,好像个大鸡子儿;卫国的大夫孙良夫,两条腿,一条长,一条短;曹国的大夫公子首,罗锅着腰。您想一个独眼龙,一个秃葫芦,一个瘸子,一个罗锅儿,不约而同地到了这儿,真有意思。”萧太夫人说:“真有这种凑巧的事吗?明儿个我可得瞧瞧。”
齐顷公连年侵略临近的小国,一心想做东方的霸主。以前就怕西方的晋国和南方的楚国。后来晋国在?城给楚国打了个大败仗,齐国还跟楚国订了盟约,他还怕谁呐?他这回成心跟这四国的使臣开个玩笑,看他们服不服他,也算是试探试探他们对齐国的态度。
第二天,齐顷公特意挑了四个人招待这四个大夫,陪着他们上后花园来。招待一只眼嘤克的也是个一只眼,招待秃子季孙行父的一也是个秃子,招待瘸子孙良夫的也是个瘸子,招待罗锅儿公子首的也是个罗锅儿。萧太夫人在楼台上瞧见一只眼、秃子、瘸子、罗锅儿,对对成双地走过来,不由得哈哈大笑。旁边的宫女们也都跟着笑起来。嘤克他们起初瞧见那些招待的人也都带点残疾,还以为是凑巧的事,倒没十分介意。一听见楼上的笑声,才知道是齐顷公成心戏弄使臣,非常生气。
他们出来之后,一打听在楼上笑他们的还是国母萧太夫人,更冒了火儿。三国的大夫对嘤克说:“咱们好心好意地来访问,他竟成心耍弄咱们,给这些妇女们逗乐儿,真正岂有此理!”嘤克说:“咱们受了这种欺负,要是不想法儿报仇,也算不得大丈夫了。”其余三个大夫都磨拳擦掌地说:“只要贵国领头打齐国,我们一定请求国君发兵,大家伙儿听您的指挥。”当时四国大夫就对天起誓,准备报仇。嘤克回到晋国,要求晋景公去征伐齐国。士会出来反对,晋景公也不答应。嘤克只好把这件事暂时搁下了。第二年,鲁宣公死了。他的儿子鲁成公不像他父亲那样小心谨慎地服事齐国。他宁可归向晋国。齐顷公就进攻鲁国的北边,夺了一个城和临近的土地。齐国打了胜仗,就便侵略卫国。卫国的孙良夫发兵抵抗,打了个败仗。他跑到晋国去求救。鲁国也正向晋国求救呐。晋景公为了要保住中原盟主的地位,也不得不去征伐一下。
公元前589年(周定王18年,晋景公11年,齐顷公10年,鲁成公2年),晋景公拜嘤克为中军大将,带着栾书、韩厥等人率领着八百辆兵车向齐国进攻。鲁国季孙行父,卫国孙良夫,曹国公子首,也各自带领着兵车来会合,四国兵车接连着有三十多里。一个挨一个地往前跑去。
齐顷公听说四国出兵来侵犯,就挑了五百辆兵车迎了上去,一值到了鞍地[原文作“?”,就是历下,在山东省历城县]。他派国佐、高固两个大将去对付鲁、卫、曹三个小国的军队,自己带领着一队兵马去跟晋国军队交战。他吩咐士兵们拿着弓箭,只要看他的车马跑向什么地方,就一齐望那边射去。他自己带了一个“冲锋队”,照直冲到晋国阵地里去。他的车一到那边,齐国人的箭就像蝗虫似地飞了过去。这种战法倒真灵,晋国的人马叫他们射死了不少。齐顷公自己有大批的箭做掩护,没有多大的危险。晋国的解张[解扬的儿子]替中军大将嘤克赶着车。不料解张胳膊上中了两箭,他咬紧了牙,忍着疼,拼命地赶着车马。嘤克亲自擂鼓,鼓励将士们往前冲。冷不防地对面飞来了一支箭,射中了他的肩膀,他的上身、下衣和靴子全流上血,鼓声就慢慢地缓下来了。解张嚷着说:“中军的旗鼓是全军的耳目,要是将军还有一分力气,请全把它使出来呀!”嘤克就不顾死活,咬着牙,狠命地把军鼓打得震天价响。那辆兵车好像受了伤的老虎似地一直冲了过去。两旁边擂鼓的兵车也跟着一齐冲过去。鼓声打得越来越急,越急越响,真是地动山摇。晋国的大军还以为前边打了胜仗,大伙儿勇气百倍,排山倒海似地压了下去。齐国的军队抵挡不住,逃了。司马韩厥瞧见嘤克受了重伤,请他回去休息,自己替他去追赶齐顷公。齐国人给打得四处奔逃。齐顷公往华不注山[在山东省历城县东北]逃去。韩厥在后头紧紧地追着。不大一会儿,晋国士兵越来越多,把个华不注山围上了。
齐国的将军逢丑父对齐顷公说:“咱们已经逃不出去了。主公赶快跟我换套衣裳、换个座位,让我扮做主公,主公扮做臣下,也许还能够有条活路。”齐顷公只好这么办了。他们刚穿好衣裳,换了座位,韩厥的人马已经赶到了。韩厥上去拉住齐侯的马,向着假装的齐侯逢丑父行个礼,说:“寡君答应了人家向贵国来责问。我只好尽我军人的责任,请君侯跟我到敝国去吧。”逢丑父用手指头指着嗓子,显出渴得不能说话,拿出一个瓢儿来,交给齐顷公,强挣扎着说了一句:“丑父,给我舀点水来。”齐顷公下了车,向韩厥行了个礼,得到了他的许可,拿着瓢儿假装去舀水,就这么给他跑了。韩厥等了一会儿,不见那舀水的回来,就把那假装齐侯的逢丑父带到兵背里去。大家伙儿听说拿住了齐侯,都高兴得了不得。没想到嘤克出来一瞧,就说:“这不是齐侯!”韩厥大怒,问他:“你是什么人?齐侯呐?”他说:“我是逢丑父。主公已经拿着瓢儿走了。”嘤克说:“你冒充齐侯瞒哄我们,还想活吗?”逢丑父说:“我这样肯替国君死的忠臣,贵国一定是不要的。”嘤克把他押了起来。
嘤克带着大军往临淄进攻,想把齐国灭了。齐顷公只好打发国佐带了礼物上晋国兵营去见韩厥,向他求和。韩厥说:“鲁国和卫国为了贵国时常去侵略他们,才请出寡君来主持公道。我们和贵国本来并没有仇恨。”国佐说:“寡君情愿把侵占鲁国和卫国的土地还给他们,这样能够讲和了吧?”韩厥说:“这个我不能作主。咱们去见中军大将吧。”
国佐跟着韩厥去见嘤克。嘤克说:“要是你们真心打算求和,可得依我两件大事:第一、萧同叔子[就是萧太夫人]得上晋国做个抵押;第二、齐国田地的垄沟全都改为冲东西的。万一齐国违反了盟约,我们就把那个女人杀了,兵车顺着垄沟从西到东一直到临淄。”国佐说:“将军这个主意错了。萧太夫人是齐国的国母。列国纷争也多得很,就没有拿国母作为抵押的道理。至于田地垄沟的方向全都是依照天然的地势,哪儿能全改成一个方向呐?将军提出这两个要求,想必是不答应讲和了。”嘤克说:“就不答应,你敢怎么样?”国佐说:“将军别太把齐国小瞧了。现在打了一个败仗,也不至于就一败涂地。万一不允许讲和,我们还可以再打一回。第二回要再打了败仗,还可以来个第三回。第三回真要是再败了的话,至多是亡国,也不至于把国母当抵押,更用不着把田地垄沟改变方向。您不答应就不答应吧!”说着,他站了起来,走了。鲁大夫季孙行父,卫大夫孙良夫知道了这件事,怕这档子仇恨解不开,都劝嘤克宽容一点。嘤克是个机灵人,就顺水推舟地说:“只要两位大夫愿意,我也不便固执。可是齐国的使臣已经走了,怎么办呐?”季孙行父说:“我去追他回来。”
齐国就这么又归到晋国这边来了,还把侵占鲁国和卫国的土地退回给他们。大家伙儿订了盟约。晋国把逢丑父放回齐国,四国的军队全都撤回去了。
荆轲派人去通知太子丹,太子丹急忙跑到樊公馆,趴在樊于期的尸首上呜呜地哭了一阵。他叫人好好地把尸身安葬了,那个人头装在一个木头匣子里交给荆轲,又送给他一把顶名贵的匕首。匕首用毒药煎过,只要刺出像线那么一丝血,就会立刻死去。太子丹然后问他:“您什么时候动身呐?”荆轲说:“我有个朋友叫盖聂,我是等着他呐。我想叫他做个帮手。”太子丹说:“哪儿等得了呐?我这儿也有几个勇士,其中秦舞阳最有能耐。要是您看能够用他,就叫他当个帮手吧!”荆轲见他这么心急,盖聂又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樊将军的脑袋已经割下来了,不能多搁日子。这么着,荆轲就决定走了。
荆轲跟秦舞阳动身的那天,太子丹和几个心腹偷偷地送他们到了易水。挑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摆上酒席。喝酒的时候,太子丹忽然脱去外衣,摘去帽子,别的人也都这么做了。一霎时,他们变成了全身穿孝的了。大家伙儿特别显着悲伤。天是那么凄凉,风又那么冷,太阳显着没有光彩,河里的水愁眉苦脸地皱着波纹,河岸上的荒草,来回摆摇着,就好像哭不出声儿来要把肠子绞断似的。在场的几个人全都哭丧着脸,搭拉着手,搭拉着脑袋,一声不响地压着眼泪,不让它流下来。他们都气恨自己,又瞧不起自己。明明知道燕国快要亡了,可不知道怎么样去抵抗秦国。他们只好暗中祷告着,求老天爷叫荆轲成功。瞧瞧流着的水,心里还嗔着它不应该这么安闲的流着。荆轲的朋友高渐离拿着筑[zhu二声,古时候的一种用竹尺敲出音乐来的乐器]奏着一个悲哀的歌儿。他们听见这竹尺敲着筑弦的声音,伤心得连汗毛都竖起来了。荆轲按着拍子,对着天吐了一口气,就唱着:
仰天吐气快胸怀,
跑进虎穴除灾害;
北风呼呼易水冷,
壮士一去不回来!
太子丹和其余送行的心腹,一听到“壮士一去不回来”,那关在眼眶子里的眼泪再也摁不住了。太子丹斟了一杯酒,跪着递给荆轲。荆轲接过来,一口喝下去,伸手拉着秦舞阳,蹦上了车,连头都不回,飞也似地去了。
公元前227年(秦王政20年,燕王喜28年,代王嘉元年),荆轲到了咸阳,通报上去。秦王一听到燕国的使臣把樊于期的脑袋和督亢的地图都送来了,就叫荆轲去见他。荆轲捧着樊于期的脑袋,秦舞阳捧着督亢的地图,一步步地上了秦国朝堂的台阶。
秦舞阳一见秦国朝堂那么威严,不由得害怕起来了。秦王的左右一见,喝了一声,说:“使者干么脸变了颜色?”荆轲回头一瞧,就见秦舞阳的脸又青又白跟死人差不多。他只得磕了一个头,对秦王说:“他是北方的粗鲁人,从来没见过大王的威严,免不了有点害怕。请大王原谅!”秦王防着他们不怀好意,就对荆轲说:“叫他退下去!你一个人上来。”荆轲心里直怪秦舞阳真是“帮腔的上不了台”,只好独自捧着木头匣子献给秦王。秦王打开一瞧,果然是樊于期的脑袋。他就叫荆轲拿过地图来。荆轲回到台阶下面从秦舞阳的手里接过了地图,回身又上去了。他把那一卷地图慢慢打开,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指给秦王瞧。打到末了,卷在地图里的匕首可就露出来了。秦王一见,立刻蹦起来,荆轲连忙抓起匕首,扔了地图,左手揪住秦王的袖子,右手扎了过去。秦王使劲地向后一转身,那只袖子就断了。他一下子蹦过了旁边的屏风,刚要往外逃,荆轲拿着匕首追了上来。秦王一见跑是跑不了,躲也没处躲,就绕着朝堂上的大铜柱子跑,荆轲紧紧地逼着。两个人好像走马灯似地直转悠。台阶上面站着的几个文官全都手无寸铁;台阶下面的武士,照秦国的规矩没有命令不准上去,再说他们还得在下头对付秦舞阳。荆轲逼得那么紧,秦王只能绕着柱子跑。他身边虽然带着宝剑,可是连拔出来的那一点工夫都没有。有一两个文官拉拉扯扯地想去拦挡荆轲,全给他踢开了。其中有个伺候秦王的医生,他拿起药罐子对准荆轲打过去,荆轲拿手一扬,那药罐子碰得粉碎。秦王就趁着这一眨眼的工夫,拼命拔那把宝剑。可是心又急,宝剑又长,怎么也拔不出来。有个手下人嚷着说:“大王快把宝剑拉到后脊梁上,就能拔出来了!”秦王就按着他的话,真把宝剑拔出来了。他手里有了宝剑,胆子可就壮起来了。他往前一步,只一剑就砍去了荆轲的一条腿。荆轲站立不住,一下子倒在铜柱子旁边,拿起匕首直向秦王扔了过去。秦王往右边一闪,那把匕首从耳朵旁边擦过去,打在铜柱子上,“绷”的一声,直冒火星儿。秦王跟着又向荆轲砍了一剑,荆轲用手去挡,砍掉了三个手指头。他苦笑着说:“你的运气真不坏!我本来想先逼你退还诸侯的土地,因此,没早下手。可是你专仗武力并吞天下,你也长不了!”秦王一连气又砍了荆轲几剑,结果了他的性命。那个站在台阶底下的秦舞阳早就给武士们剁烂了。
郑庄公开了会,确定了宋庄公冯的君位。没有多少时候,在公元前707年(周桓王13年,郑庄公37年,宋庄公3年),天王亲自带领陈、蔡、卫的兵马打到郑国来了。
郑庄公叫祭足去探听到底是怎么回事。祭足说:“用不着打听,我早知道了。为的是主公没去朝见天王,上回又假借着他的命令打了宋国,这才派了陈、蔡、卫三国来打咱们。”郑庄公挂了火儿,说:“十年前我不是去朝见他了吗?他一点不顾自己的身分,冷言冷语地笑话我,还拿十车谷子臊我呐!这会儿倒怪上我来了!”祭足说:“话是这么说,可是他到底是天王啊!”郑庄公听了这话,气更大了,一撇嘴,说:“天王怎么着?天王就不讲理了?我们三代都当卿士,在朝廷有功,他不让我当卿士也就罢了,还出兵来打我呐!要是咱们再不给他点厉害看看,不单咱们的国家保不住,就连列国诸侯也得叫他欺负了。我得为列国诸侯争个理,可不能给昏王当奴才。”大臣们听了这话,一个个都挺起胸脯,将士们磨拳擦掌地要为列国争理。郑庄公就派兵遣将,前去对敌。
周桓王虽说有三国的兵马,可是那三国的兵马都是出来应应景的,没有谁肯真给他卖命,再说郑国的将士又那么厉害,两边一交手,天王那边就败下去了。大伙儿各逃各的。周桓王眼看着不行了,就叫兵马快退,自己在后头压队,一边抵御,一边往后退。
郑国的将军祝聃远远地瞧见天王,就拿起弓箭,对准了他,嗖地一箭射过去,射在天王的肩膀上。亏得他穿的是挺厚的铠甲,伤得还不怎么重。这可是指着他的皮肉说的。要说呐,这一箭实在是诸侯给周朝王室的一个致命伤。打这儿往后,东周所有的天王全都伤了肩膀,统治诸侯的担子再也挑不起来了。
祝聃正要追上去,猛听到自己这边打起锣来了。他就回来,见到了郑庄公,说:“我射中了天王的肩膀,刚要赶上去逮住他,怎么打起锣来了?”郑庄公说:“咱们并不是要打仗,为的是天王不明白,以怨报德,逼得咱们无路可走,咱们才抵挡一阵子。这会儿凭着你们的力气,能保住国家就行了,干么多杀人呐?再说我也担当不起杀害天王的罪名,叫人家派不是。”祭足插嘴说:“说得是啊!这会儿咱们把天王打败,他不敢再欺负人就得了。要想太平,不如趁他过不去的时候,派人去慰问慰问他,给他个台阶儿,好叫他们早点回去。”
郑庄公本来就不是不讲理的。他好面子,想比别人强,可是什么都有分寸。谁要是横,他就比谁还横;谁要是当自己了不得,他就比谁更了不得;谁要是使坏,他使的坏就比谁更阴;谁要是推让,他就推让得到了家了。要是人家给他打得趴下了,他就怎么也不能显出自己打赢了的样儿再去踢人家一脚。他要双手把他扶起来,给他拍打拍打身上的土。这份脾气,祭足是明白的。他这才请郑庄公去慰问那个伤了肩膀的天王。郑庄公说:“还是你辛苦一趟吧。”
祭足带了十二头牛,一百只羊和好些粮草,连夜赶到天王的兵营里去请罪。他见了天王,先磕了三个头,说:“寤生没管住将士,弄得他们把天王得罪了,实在不是成心。这会儿他在那儿吓得直打哆嗦,特意叫我来给您赔不是,还带了一点礼物送给将士们。求求天王可怜寤生,饶了他吧!”
周桓王没想到郑庄公有这一手,臊得他就剩下没钻到地里去,浑身热呼呼的,歪着脑袋,说不出话来。站在旁边的虢公林父接过来说:“寤生知道自己有罪,就饶了他吧!快谢谢天王!”祭足又磕了三个头,出来了。他还到了三个诸侯的兵营里,一个个地问了好。看他们那副别扭的脸相,真比挨了郑庄公一顿揍还难受呐!
孟尝君逃回齐国,齐湣王好像丢了的宝贝又找着了那么高兴,仍旧请他做相国。秦国为了齐国远在东方,不便再去麻烦,总算两国相安无事。
孟尝君比以前更有钱了,门客也越来越多,他就把门客的待遇分为三等。头等门客吃的是鱼肉,出去有车马;二等门客吃的也是鱼肉,可没有车马;三等门客只吃些粗菜淡饭,反正饿不着就是了。他一个人要供给三千多门客的吃、喝、住,当然不能单靠他的俸禄。他就在自己的封地薛城向老百姓放账。这种高利贷的进项就用来补助他一部分的费用。可是薛城的人在这种高利贷的压迫之下,就喘不过气来了。孟尝君顾到了养活门客,哪儿能替老百姓着想呐?
有一天,那个招待门客的总管对孟尝君说:“下一个月的开支不太够了,请打发人到薛城去收账吧。”孟尝君问他:“叫谁去呐?”那个总管说:“早先老拍着宝剑唱歌的那位冯先生,在这儿呆了一年多了,还没做过事。我瞧他人倒挺诚实可靠,不如叫他走一趟吧。”孟尝君就打发冯驩[huan一声]上薛城去收账。
冯驩是齐国人。当初穿着一双草鞋,破破烂烂的来见孟尝君。孟尝君问他有什么本事。他说:“没有什么本事。听说凡是投奔您这儿来的,您都收留。我为了穷得没饭吃,才投奔到您这儿来。”孟尝君点点头,收留了他,把他安排在三等门客里头。过了十几天,孟尝君问总管:“那位新来的客人都做些什么事?”他说:“冯先生穷得要命,他只有一把宝剑,连个鞘也没有,只用绳子拴着挂在腰里。他每回吃完了饭,老拍着宝剑唱歌。什么‘吃饭没有鱼,宝剑哪,你还不如回去!’”孟尝君说:“就给他鱼吃吧!”冯驩就升为二等门客,吃鱼、吃肉了。又过了几天,孟尝君又问总管:“冯先生满意了吧?”他说:“我想他总该满意了。可是他每逢吃完了饭,还是拍着宝剑唱歌,什么‘出门没有车[ju一声],宝剑哪,你还不如回去!’”孟尝君愣了愣,他想:“他原来要当上等门客,看样儿准是个有本事的。”回头跟总管说:“把冯先生升为上等门客,你留心他的行动,听他还说什么,再来告诉我。”又过了五六天,总管来报告孟尝君,说:“冯先生又唱上歌儿了。这回是,‘不能养活家,宝剑哪,还是回去吧!’”孟尝君问冯驩家里还有什么人,他说还有个母亲。孟尝君叫人去供养冯驩的母亲。冯驩这才挺安停地住下去了。
这回孟尝君叫他到薛城去收账,冯驩就问:“顺便买些什么东西回来?”孟尝君随口回答了一句:“这儿短什么,就买些什么。您瞧着办吧。”冯驩坐着车马上薛城去收利钱。薛城的人民听说孟尝君打发一个上等门客来收账,大伙儿吓得叫苦连天。有的竟打算躲到别的地方去,有的托人去说情,缓些日子。等到冯驩要老百姓付账的第一天,只有一些个比较宽裕的人家给了利钱。冯驩一算计,已经收了十万。他就拿出一笔钱来买了好些牛肉跟酒,出了一个通告,说:“凡是欠孟尝君钱的,不论能还不能还,明天都来把账对一对,大伙儿聚在一块儿吃一顿。”
那些该账的老百姓都来了。冯驩一个个地招待他们,还请他们喝酒、吃饭。大伙儿吃得酒足饭饱。冯驩就根据债券一个一个地问了一遍。有的请求展期,冯驩就在债券上批上。有的说不准什么时候能还,冯驩就把这些个搁在一边。等到债券批完之后,堆在一边的倒有一大半。刚才欢天喜地地喝酒吃饭的老百姓,这时候全都哭丧着脸,跪在冯驩跟前,一个个地哀求着他,说:
“今年年成不好,我们连饭都吃不上。”
“我妈死了,连棺材还没有呐!”
“我已经交了好几年的利钱,交的利钱比本钱都多了,今年实在不能给了。”
“我的孩子病着,抓药的钱都没有!”
“我的媳妇儿难产……”
“我自从摔折了一条腿……”
冯驩不愿意再听下去了。他叫人拿火来,把这一大堆的债券全都烧了。他替孟尝君收买人心,对他们说:“孟尝君放给你们账,原本是实心实意地救济你们,他并不贪图利钱。可是他收留着好几千人,光靠他的俸禄哪儿够呐?这才不得不来收利钱。如今我已经查明白了。那些能够给的,再缓一期,将来再给。那些给不了的,烧了债券,一概免了!”众人连连磕头,好像疯了似地嚷着说:“孟尝君是我们的恩人!”“孟尝君是我们的救星!”
冯驩回来,把收账的经过报告给孟尝君听。孟尝君听了,脸上变了颜色,说:“您怎么花了这些钱,又打酒又买肉的,还把债券烧了!我请您去收账,您收了些什么回来呐?”冯驩回答说:“您别生气,我说给您听。没有酒给他们喝,没有肉给他们吃,他们哪儿能都来?他们不来,我上哪儿去查看他们的情况?如今那些请求展期的,将来准能还清。那些实在穷得还不了的,就是您留着债券,再过十年,利钱越来越多,一辈子也还不了,反倒把他们逼得跑到别的地方去了。这些债券简直没有用,还不如烧了倒干脆。您要是拿势力去逼他们,利钱也许能够多少收回点,可是民心就丢了。您说过,‘这儿短什么,就买些什么。’我觉得这儿短的,就是对老百姓的情义,我就买了情义回来。我敢说,收回民心要比收回利钱强得多呐!”孟尝君无可奈何地向他拱了拱手,说:“先生眼光远大,佩服!佩服!”
南宋国力衰弱,文化却繁荣。连皇帝都是重文轻武,嗜好赋诗填词的多。
当时,随时随地都能感受到浓厚的文化氛围。
旅馆驿站里,也专门开出一定的地方,供往来的客人挥毫题词,很多诗词也是这样流传开来的。当然也少不了才子佳人由此生出的爱情故事。
陆游经常出差在外,要住驿馆里,观看别人留在墙壁上的诗词也就成了他旅途无聊最好的精神享受。
这天晚饭后,陆游象往常一样,端着一盏油灯一间间看房中的题诗。
一首诗引起了他的注意。
“玉阶蟋蟀闹清夜,金井梧桐辞故枝。一枕凄凉眠不得,呼灯起作感秋诗。”
陆游反复吟诵,诗意甚是凄凉,隐隐触动了他心底的伤痛。
蟋蟀鸣叫,梧桐叶落。这些细微的声音都听得很清楚,如此细腻的人,应该是个孤独的女子吧。
第二天,陆游向驿馆的人问起这件事。这首诗果然是女子所作,是一个老年驿卒的女儿写的。
陆游请求见见这个女孩。
布衣裙钗的女孩亭亭玉立,她缓缓给陆游施上一礼。
陆游看到她那清秀脱俗的样子,顿时呆在当地。
女孩子那凄美淡然的书卷气质渐渐与他心中一个美好的身影重合,那是他一天也未曾忘却的女子。他今生最不愿面对的可是他的心又被她日夜撕扯,痛楚难耐。
她就是陆游的前妻,唐婉。
当年陆游与唐婉婚后伉俪情深,陆母不喜欢他们恩爱缠绵,逼陆游休妻另娶。两人挥泪惜别。
本来事情到这里也就结束了,“你即无情我便休”。唐婉才貌双全,又嫁给了名门世家赵世程,生活的也算幸福。
十年,分离了十年之后的春日。
上天如此残忍,安排给他们一次邂逅,撕开了他们心底渐渐被时间愈合了的伤口。
陆游将伤楚悲愤化作语言,在沈园墙上提下那首流传千古的《钗头凤》。
陆游!既然当初选择做个孝子,放弃爱情,就孝顺到底吧。又说“东风恶,欢情薄”,埋怨母亲做什么?
陆游!既然接受了母亲选中的妻子,就顺从到底吧。又说“山盟虽在,锦书难托!”对前妻如此情深意笃,难以忘怀,置续妻王氏颜面于何地?
陆游!既然已经放弃了唐婉,就绝情到底吧。为何又感叹“春如旧,人空瘦。”勾起婉儿心底的最痛?
才华似刀。陆游没想到,他这首词杀死了他今生最爱的女人!
“婉儿,你这首诗写的真好。”
“我的名字不叫婉儿。”
“《诗经》中说,蟋蟀‘七月在野,八月在庭,九月在户。’你听到蟋蟀在台阶上闹腾,那正是暮秋九月呀。为何睡不着,婉儿是在想我吧。”
“你说什么呢,我们不是刚见面吗?”
“婉儿,我知道你在想我。我又是哪一天不想你呢。”
“婉儿是谁呀?”
“婉儿,你知道吗?从沈园回来后,我每次一看到桃花心口就开始痛,就象看到你的眼泪飘零……”
女孩子不语了,她感受到了陆游的伤痛,任他拉住自己的手,默默陪他流着眼泪。
良久,陆游才回过神来,他忙松开双手。
几天来,陆游和这个女孩子吟诗作对。陆游为她的才华深深触动,她清苦的出身又让陆游心痛。
陆游仿佛回到了和唐婉新婚的时候,红袖添香夜读书,秉烛夜游不知返。
陆游发现自己不愿离开这个女孩子,她对陆游也充满了崇拜敬慕。
两人拉着手在驿馆对着月亮许下“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誓言。
陆游娶了这个女孩子为妾。
夜凉如水,四目相对。微笑,欢喜。
三个月后,陆游回家,要带女孩子回去拜见正妻王氏。
女孩子心中惴惴。
我怕,怕她不喜欢我,怕她容不下我。
不怕,我喜欢你,就容得下你。
王氏见到了女孩子。
她想到了一个人,唐婉。
唐婉这个女人死了。
可是,丈夫的心一刻也没有放下她。
他为她写诗填词;为她沈园追
忆;为她长吁短叹。王氏心中酸楚,一个死人已经够受了。他现在又带回来一个,还和那个人一样会写诗作赋,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小唐婉吗?小妖精偏偏生的这样美貌。不过,才貌双全又怎样,当初唐婉才貌盖过她的更多,又是丈夫青梅竹马的结发妻子。婆婆一出马,还不是被灰溜溜地赶走了。 王氏一看到女孩子就来气。她就是一个贫贱的丫鬟命,却不能认清自己的地位,乖乖地做自己该做的事,偏偏整日跟丈夫在一起,吟诗做词、多愁善感,净做一些狐媚之事。王氏对她百般挑剔,整日鸡蛋里挑骨头。不久就对可怜的女孩张口就骂,抬手就打。女孩子在这个家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实在是没有容身之地,她以为好容易脱离了困境,嫁里个文武双全的英雄,从此有了依靠,竟落到这般境地。 这天,她给陆游研磨时,泪水顺着脸颊扑簌簌落下。她学着他那天的口气,“不怕,我喜欢你,就容得下你。”是的,只有陆游,只有丈夫。他可以解救自己,她眼巴巴地望着这个男人。陆游沉吟良久。说已经答应王氏了,要把她改嫁他人。她“啊”了一声,愕然了。半年前,与自己花前月下说着天长地久的男人。是他吗?改嫁?那就是卖掉自己,象货物牲口一样。自己没有做错任何事。不能给她未来,当初何必山誓海盟?是的,不应该相信永远,她知道永远太过遥远。可她还是没想到。他的世界,半年时间就是天长地久,已经可以海枯石烂! “只知眉上愁,不识愁来路。窗外有芭蕉,阵阵黄昏雨。晓起理残妆,整顿叫愁去。不合画春山,依旧留愁住。”女孩子彻夜未眠,填了这首《生查子》。“我只知道眉头蹙蹙,总是愁苦,可是我真的不明白这些愁从何而来?!”她连用了四个“愁”字,愁愁重叠,层层递进。“只知眉上愁,不识愁来路”未晓愁因,希望愁去。早起理妆,“整顿叫愁去。”可是画眉之时,才发现“依旧留愁住”!绝望哀怨跃然纸上,让人不忍猝读。 为什么才貌双全的女孩子总是与美好的爱情绝缘!难道真的是“古来才命两相妨”!如果可以选择,她不要气质美如兰,不要才华馥比仙。只要一份真爱,朝朝暮暮生生死死不离不弃的真爱! 陆游看到了这首词,长叹一声,“是我负你呀!”这句话打碎了女孩子心中最后的一丝幻想。陆游凄然说:“我也是左右为难呢,她用儿子来逼我。叹你我今生无缘,相约来世吧。”今生都不肯为爱情负责,说什么来世? 女孩子拎着一个小包袱,就像当初她抛家别亲追随陆游来这里的时候一样。她跟在一脸残容的陆游身后。走出大门,看着转身欲回的陆游。她一字一句地说:“我明白了,明白你为什么会失去婉儿姐姐了。”陆游听到这个名字,心头一颤,“你,说什么?”她缓缓抬起头,凄然一笑。身后。王氏,在院中的桃花树下,微笑。明艳动人。 不说一句埋怨,只是心中感慨万千,当做前世来生相欠!女孩子被带走了。陆游明白了她最后的那句话,颓然靠在门上。泪下,如雨。 公元前318 年,燕国发生内乱,齐国乘机攻打燕国,杀死了燕王哙。不久,燕昭王即位。为了收复失地,他亲自登门向燕国贤者郭槐请教,寻求贤能人才的计策。
郭槐说: 成帝业的国君,把贤人作为老师看待;成王业的国君,把贤人作为朋友看待;成霸业的人,把贤人作为大臣看待;而国家也保不住的国君,则把贤人作为奴隶看待。大王如果虚心听取贤人的教导,恭恭敬敬地拜他为师,那么,天下的贤人就会归附到燕国来。
燕昭王说: 我倒真想向所有的贤人学习,只是不知道先去召见谁最合适? 郭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讲了这么一个故事——从前有个国王想用千金去买一匹千里马,但三年过去了也没有买到。
有个大臣对国王说: 让我来为大王效劳吧!
过了三个月,那个大臣找到了一匹千里马,可已经死了,就花了五百两黄金,把马骨买了回来。
国王大怒道: 谁让你用重金去买马骨的!
大臣说: 一匹千里马的骨头尚且花了五百黄金,更何况活的千里马呢? 天下的人必然认为大王是诚心买千里马的人,肯定会把千里马送上门来的。 果然不到一年时间,就得到三匹千里马。
郭槐讲完故事,又说: 现在大王如果真想寻求贤人做老师,那就请从我开始吧。连我郭槐都能受到重用,何况比我更有能的人呢?他们一定会从千里之外赶来的。
燕昭王觉得很有道理,就为郭槐修建了宫室,并把他作为老师看待。这件事传开以后,很多贤能的人从各国前来投奔从善如流的燕昭王。燕国依靠了这些人才,最后终于打败了齐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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