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地下王国
有位印第安人死了老婆,十分悲伤。他不停地边哭边唠叨着:
“老婆呀,你在哪里?没有你,谁来照顾我,给我洗衣做饭呵?”
他的悲痛一天比一天沉重,因为从那以后,他不得不过着东讨西要的日子。
一夭夜里,他来到老婆的坟上,扑倒在地,泪流满面地大声呼号:
“老婆呀,你为什么扔下我孤孤单单一个人,我好苦命呵!”
哭着哭着,突然发现面前站着一个衣着古怪的陌生人,他问印第安人。
“出了什么事呀,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
印第安人吃了一惊,结结巴巴地说:
“我老婆死了,我哭是因为太孤独,我想见见她!”
来人说:“你真的想见她?那我带你去好了!不过,你要闭起眼睛,不等我的招呼,千万别睁开。”
不多一会儿,来人对他说:
“好了,睁眼吧!”
印第安人睁眼一看,他已来到了冥王统治的地下王国。领他来的人早已不见了。
“如果你想你老婆,”冥王对印第安人说,“你走到那条河边。在河岸上你找一匹马,把她领到我这儿来!”
印第安人听从他的话去找这条河。河倒是很快就被找到了,但马在哪儿呢?岸边全是清一色的女人,在那里洗头,洗衣服。印第安人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一匹马。他回到冥王那里,对他说还没找到马,只见过许多女人。
死神对他说:
“你再去,问问她们,看她们谁是马。谁告诉你她是马,这女人就是你的老婆。只要你一问,她就会变成马。好好套住她,把她牵到我这里来。”
印第安人返回河边,按死神的吩咐做了。他问一个女人,她是不是马。刚一开口,其中一个女人就变成了马。印第安人抓住她头发上的一根条子,把它拴在马脖子上。马嫌带子勒得太紧,对印第安人说:
“带子勒得大紧了,很痛的。”
印第安人解下带子换成自己身上宽宽的腰带,把她牵到了冥王那里。
他们走过一个大坑,里面燃着大火,旁边白骨成堆。印第安人的老婆对丈夫说,她每天都到河边洗澡,然后带木柴回来,洗澡的时候是女儿,驮木柴的时候是马,但是只要走近火坑边,她就会变成一堆白骨了。
“死神每天用火烧我,是为了惩罚我,”她继续向自己的丈夫诉说,“他把我烧成灰。我对冥王说,我受的罪已经到头了,他取出骨灰,就会把我变回女人的。这种惩罚太可怕了,不过我还是要熬过来,这都是因为我在世时,你没有打我的缘故。”
女人把丈夫带回自己的小屋。在冥王的国度里,每个死者都有一间自己的小屋,女人给丈夫拿来吃的:黄玉米和红豆子。他们吃不上白玉米,因为白玉米是活人智慧的产物;他们也吃不上黑玉米,因为黑玉米是活人们燃烧的肉体;他们还吃不上黑豆子,因黑豆子是印第安人的眼珠子。
吃完之后,女人对她的丈夫说:
“我在木床上睡,你睡在炉子边。你要知道,在这里不同于人间,不能睡在一起。”
印第安人照妻子所说睡到炉子边。
过不了一会儿,他非常想和过去一样和老婆亲热亲热。于是,他躺到她的身边,但等他伸手过去时,摸着的却是一堆白骨,就像他老婆根本就不存在似的。次日,他老婆骂道:
“你干嘛碰我,你闯下大祸了!本来我受到的罪已经到头了,现在,他们会更严厉地惩罚我了!“
终于有一天,这女人对她的丈夫说:
“本来你可以活得很久,只因到我这里来过,所以,你在返回人间之后两周也会死了。”
“这很好,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印第安人说。果然在他返回人间的第十五天,那个印第安人也死了。
第2、战神惠齐洛波契特利
在图兰城附近有座蛇山,名叫库杰别克。从前,那里住着一个名叫库特利奎的女人。她有四百个儿子,人称四百兄弟;还有一个女儿叫科约夏坞琪。
库特利奎曾经许下诺言,每天都去清扫蛇山上的神庙。有一天,在她清扫圣殿时,有一个插着羽毛像一团羊毛的小球从天而降。她把小球揣在怀里。等她扫除完毕,想把小球取出来时,却找不到了。
于是她就怀孕了。她的儿子们看到自己的妈妈快要生孩子了,十分恼火,气势汹汹地说:
“是谁让咱们家蒙上如此奇耻大辱?”
大姐也趁着机会挑唆:
“兄弟们,我们的老娘没有征得咱们的同意就怀了这么个野种,多丢咱们的脸呐,我们打死她算了!”
这件事让妈妈知道了,她非常伤心,也很觉得难为情。可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却安慰她说:“别怕,这件事我自有安排!”女人听了孩子的话之后,心里舒坦了些,不再发愁了。
然而,由于觉得母亲给整个家族带来了不幸和耻辱,儿子们经常流露出对母亲的不满,时常想要杀死她。大姐更是这样不断唆使自己的兄弟们行逆。
四百兄弟全付装备起来。他们梳洗自己的头发,把自己像武士那样打扮起来。在四百兄弟里有位叫做魁特里亚克的,他把兄弟的打算尽快地告诉了母亲肚子里的惠齐洛波契特利。惠齐洛波契特利说:“好好看着他们,看他们干些什么,听他们说些什么,我自有办法对付他们。”
四百兄弟向山里母亲的住地进发了。走在最前面的是恶毒的大姐。他们手执长矛,全身戴满了棉饰品和贝壳饰物“
魁特里亚克赶到山中,准备早一点通知妈妈肚里的孩子,他的兄弟马上就要杀过来了。惠齐洛波契特利问他:“你看见,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魁特里亚克回答说,他们已经抵达错班吉特兰。惠齐洛波契特利又问:“现在呢?”回答说,来到库沙尔柯附近。接着又问了几次,回答自然是越来越近了。最后魁特里亚克告诉他,兄弟们已经迫在眉睫了,走在最前面的是大姐。
就在兄弟们快要踏进门槛的刹那间,惠齐洛波契特利全身披挂地诞生了。他双手各执一面蓝色圆盾,一技蓝色的长矛。他的脸上布满黄色斑纹,头上插着羽毛头饰。他的大腿和双手涂着同样的蓝色,他的左脚比右脚薄,上面覆盖着羽毛。
惠齐洛波契特利命令他母亲的一个侍卫把木蛇点燃,木蛇燃之后,直冲大姐而去,大姐在烈焰中嚎叫着死去。四百兄弟把木蛇蛇剁成几段,直到现在那颗蛇头还在蛇山上。
惠齐洛波契特利手执利器,发起进攻,乘胜追击他那些一心想着弑母的哥哥们,把他们赶下山去,又追着他们绕山跑了四圈,使他们无力自卫,也无力反击。
四百兄弟失败了,死伤无数。幸存者请求息火谈和,但惠齐洛波契特利丝毫不予理睬,发誓要把他们杀得一个不剩。于是他不断地四处出击,追杀逃亡者,以他们的血来洗刷家族所蒙受的悖逆罪。仅剩的几个只好躲到远山林地委奇兰巴那遍地荆棘的河谷盆地去了。

惠齐洛波契特利把四百兄弟的武器和领地据为己有,满载而归,成为阿兹特克人供奉的战神。
惠齐洛波契特利的母亲库特利奎成为大地女神。他的姐姐在大火中升上天空,成为月亮女神,四百兄弟成为天的明星神只。
第3、青蛙神
从前,有个富裕的马雅老头,他总是发现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地里捣乱,把庄稼弄得七零八落。他很想逮住他,可是自己已经年老体衰,昏花的老眼甚至连他是人是兽还是鸟都分不清楚,就更别提发现他的踪迹了。
马雅老头非常生气,他干脆立了一份遗嘱,把所有的家产留给他的三个儿子中抓住那个捣蛋鬼的任何一位,不管死活,只要抓来给他看一眼就行。
他把小儿子第一个叫到跟前,可人们对他说,碰运气应该按顺序来,先是老大老二。两位哥哥根本不把小弟看在眼里,总是觉得老三又粗又笨,根本不是捉贼的料。
老大出门时很威风,最好的马,最好的猎枪,还有上好的食物。天黑时分,盈月当空,老大便动身去地里守卫。半路上,看到一只青蛙很不自在地坐在水潭边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叭啦叭啦叫个不停。他赶路已经赶得很累了,勒住马,翻身下地,把马拴在树上,然后走近水潭,气势汹汹地对青蛙说:
“呱啦叭啦叫什么!你不累,我还嫌吵呢!”
青蛙回答说:
“如果你把我带上,我会把你家地里的偷玉米贼指给你看。”
“你知道个屁!”老大扯开嗓门骂道,想也不想,一把抓起青蛙。扔回水中,然后骑马继续赶路。他哪里知道自己遇上的是只青蛙神呢!

等他赶到地头的时候,地里已经被人捣腾得乱七八糟,可就是没见小偷的影子。老大看了一夜,小偷也没露面。天快破晓的时候,一夜未合眼的老大,火气更大。他骂骂咧咧,指天咒地,一辈子从未发过这么大的脾气,然后无可奈何地回家去了。
老头问老大看到些什么。老大说,地里已被小偷搞得一塌糊涂,害得他忙乎了一夜也没找到一根人毛。
老头说:“你不走运,老大,你不能做继承人。”
现在该轮到老二出马了,老头问他需要准备些什么,老二说只要一支猎枪和一袋吃的。
老二在途中,也看到了青蛙坐在离水潭不远的地方呱呱直叫。老二心烦意乱地对他说:
“闭上你的臭嘴,吵人睡觉!”
青蛙答道:
“如果带上我,我会指点你捉住小偷。”
“哼!你算哪根蒜,捉小偷还用得着你?”老二嘀咕着睡着了。
青蛙神气得直鼓腮帮子,把他带的薄饼全拿走了,老二醒来见吃的没了,便抓起青蛙的后腿,扔到水潭,自个儿到地里去了。
他来到地里,看见一只五彩缤纷的大鸟正要从地里飞走。抬起枪就打,鸟虽没打着,却拾到了几根羽毛。他心里算计着该怎么才能骗过他的两个兄弟和老父亲,相信这是死鸟身上的羽毛。
他兴冲冲地回家,向老头报喜:
“我已经把地里的小偷打死了,看这是它的羽毛。我是继承人了。”
这时候,老三本赫明开口说话了:
“我不信你的话,你带回来的只是几根羽毛,贼鸟在哪里?看我去把它给逮回来!”
本赫明抓起枪,带了一口袋吃的就上路了。
他走近水潭,见着呱呱叫的青蛙问道:
“青蛙神!如果你能告诉我谁偷我家地里的东西,说怎么逮住它,我就把这袋吃的留给你,而且以后不管我到哪里,都会把你带在身边。”
青蛙听了很高兴,对他说:
“真是顶呱呱的好小伙儿。你的两个哥哥对我大无礼,活该不走运!你的运气不错,就在这个潭底有块神石,它会满足你的一切愿望!”
老三高兴极了:
“我想娶个漂亮媳妇,可以吗?”
“这块神石,会给你一个漂亮媳妇和一幢宽阔的新房,让你们过上美满的日子。”青蛙说。
有一个漂亮媳妇,还有一间新房,老三已经觉得很满意了。更何况,他还要把自家地里的捣蛋鬼带回去交给父亲和两个哥哥看呢。
于是,老三和青蛙把带来的好吃的都吃光,然后上路。
他们来到地里,看见一只美丽的大鸟正落在他家的地里,使举枪瞄准,正准备开枪时,巨鸟抬起头,温柔地说起话来:
“别开枪,你想把你的媳妇打死吗?”
本赫明心里一惊,愣愣地把枪放了下来。巨鸟走到他跟前,对他说:
“我不是鸟,是位姑娘。可恶的老巫婆把我变成这模样,因为我不愿意嫁给她凶残的儿子。”
小伙子想起了他向青蛙、神石许的愿。他明白,这只巨鸟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妻子,他心中充满了欢欣:
“如果一切都如你所说的那样,那么,我这就带你回家,在那里,你会重新变成姑娘,在那幢新房里,做我的新娘。”
姑娘同意了。
到家以后,他的父亲和两位哥哥见老三带回一只青蛙和罕见的大鸟,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当他们听完本赫明说出的一番话后,更是膛目结舌。本赫明兴奋地说:
“我给你们带回了这只偷玉米的大鸟,而不是几根羽毛。不过她不是一只鸟,而是一位美丽的姑娘,可恶的巫婆因为她不愿嫁给自己的坏儿子,把她变成了这个模样。她很快就会恢复原样了,因为水潭里的青蛙、神石答应给我一位漂亮的妻子。她就是我的妻子。”
然后,本赫明转头对青蛙说:
“该是你实现诺言的时候了吧!”
青蛙高声呱呱叫了几声,大鸟不见了,变成了一个漂亮得有些晃眼的姑娘。她感谢自己的救命恩人,答应做他的媳妇,一块过日子。
翌日清晨,在本赫明和姑娘成亲的地方出现了一幢漂亮的新房。青蛙也和他们生活在一起,常常呱呱地回忆起他遇到这位好心的小伙子的那次经历。
两位贪婪的哥哥一心想使坏,但都没能如愿,因为他们得不到青蛙、神石的保佑,最后羞愧地逃走了。
第4、死神星
从前有位小伙子,一天夜里看天上的群星之中,有颗安静而明亮的星星,非常惹人喜爱。
“多可惜呀,不能把你藏在我的篓子里!”小伙子叹息着说,“这样,我爱怎么看就可以怎么看!”就这样,他抬头凝视着天空中那颗冰冷而明亮的星,想入非非地呆立了很久。后来不由得轻叹一口气,回到未婚男孩子们居住的共用房子里去,他的兄弟都住在那里。
他躺下,做了一个梦,梦见一颗漂亮的星星。可是,半夜的时候,他突然醒来,感觉有人定睛看着他。他睁眼一看,见一位姑娘,她那双明亮的烈,光彩照人的大眼睛正盯着他呢!
“走开!”他对她说。他以为这是巫术在作怪。
“为什么赶我走呢?”姑娘说,“你不是要把我装在你的篓子里吗?”
小伙子惊得目瞪口呆,心想她怎么知道我说过的话。随后,才明白过来,说:
“不过,你在我的篓子里太挤了,能行吗?”
“没关系!”姑娘不假思索地说。
小伙子打开他的篓子,让姑娘躲在了里面。星姑娘从篓子里老是用一双动人的眼睛望着小伙子,害得小伙子整天丢魂落魄地在林子里徘徊,无时不刻不在思念着星姑娘,他发疯似地渴望得到她的一切。
“星姑娘怎么样了?”他不时在想。 埃及神话http://www.limaogushi.com/aijishenhua/。
有一次,他到林子里去了,兄弟们想跟他开个玩笑。他们想把他通常藏在篓子里的椰子偷出来,换个地方。一位兄弟站在下面,双手把住篓子,另一位爬上去,把篓子从方木上解了下来。可是当他打开篓子往里看时,吓得大叫一声,失手把篓子丢在了地上。
“不得了!里面坐着一只双目炯炯的小兽!”他大叫着。俩人吓得撤腿就跑。小伙子回来后,兄弟们七嘴八舌地跟他讲了。他呵斥了他们一顿,又把它挂回原来的地方。
夜里,星姑娘从她躲藏的地方走了出来。尽管小伙子心里有些畏惧,但在晨光到来之前,依然陶醉在她的肌肤之亲里,流连忘返。
有一次,星姑娘对他说:
“跟我一块儿打猎去!”
小伙子欣然同意了。他们走到一棵棕榈树跟前,星姑娘对他说:
“你爬上去,摘些果子给我。”
小伙子欣然从命。当他爬到树梢时,姑娘忽然大叫一声:“抓紧!”一刹那间,她也跳上了树梢,用一根树枝不断拍打着树干。大树开始长啊长啊,一直伸展到了天上。姑娘把大树拴在夭墙上,和小伙一起跳到天上去了。
吓得脸色苍白的小伙子在星姑娘的带领下,走过一片开阔地,来到一处小房子前。星姑娘把他留下,独自一个人走进了小房子里。很快,她带来吃的送给小伙子,让他呆在那里别走开,便又自个儿走了。小伙子站在那里,对自己的遭遇感到很纳闷。忽然间,远处传来猎人的号角声和喧哗声。紧接着,在什么地好像正举行着欢乐的宴会一样,有人唱歌,有人跳舞。星姑娘回来和他说了会儿话,再次交待他不要离开原地。
“别总想着去看跳舞!”她叮嘱说。
等姑娘走后,小伙子再也耐不住好奇心的引诱,走到小屋跟前,里面传来的歌声非常悦耳。小伙子探头往里一看。妈呀!他可吓坏了,里面全是骷髅!他们围成一圈正在跳着死神舞。一片片的肉从他们的骨架上挂了下来,双眼发出呆板无神的死鱼眼一样的光芒。
他吓得拔腿飞跑,呕吐不已。这时候,星姑娘又回来了,她责备他不该去偷看。她带来一些水,让小伙子把刚沾在身上的臭气冲刷干净。然后,又让小伙子在原地等她。还没等姑娘走出几步远,小伙子就拼命朝着他们爬上来的地方奔去。星姑娘一看就明白他想干什么,于是赶忙回去,想拦住他。可是已经晚了。小伙子已经攀上了那棵棕榈树,用一根树枝狠狠拍打着树干,棕榈树立即缩小,变短,直到和往常一样。

星姑娘紧跟着他来到了人间,郁郁不乐的看着他。
“你用不着躲开我了,”她说“反正你已经回到人间了。”
回到人间之后,小伙子觉得头很痛,一切的关怀都对他失去了效用,他刚刚把自己的离去遭遇告诉给自己的父母兄弟,就去世了。是星姑娘把他带走了。
从这以后,所有的印第安人都知道,尽管天上有无数的星星向人们眨眼,向他们温柔地招手,但天上并非全是乐土。
第5、冬风神
很久以前,奇努克人遇到了从未有过的严冬。地面上的积雪足有半人深,春天来到的时候,冰雪仍未融化,河里的冰层裂成小块,发出隆隆的响声,在水面涌来挤去。没日没夜的暴风,漫天飞舞。
有一天,一只雪鸟嘴里叨着一块红色的东西飞到奇努克人这里。在人们的吓唬之下,她把嘴里叨着的那块红色的块根丢在了雪地上,此时此刻,奇努克人才恍然大悟。在离他们不过远的地方,春天已经降临了,只有他们这里依然是严冬季节,大地冰封。
他们想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于是在首领的召集下来来到部族的议事屋。老人们都在彼此打听,为什么冬天还没有过去,怎么才能把冬天打发走。
大家争论不休,后来,一位全族最老的长者站了起来说
“记得先辈们曾经讲过,如果有人用石头打过鸟,雪就会下个不停,会不会是谁家的孩子什么时候用石头打过鸟?”
于是,首领便命全族人把所有的孩子都带到会场上来。然后,对每个孩子都进行了单独的审问,各自回答他提出的这个问题。每个做母亲的都为自己的孩子捏着把汗,深怕自己的孩子闯了祸。孩子都说他们没有用石头打过鸟,都指着一个小姑娘说:“是她打的!”

“问问你的女儿,孩子们说的对吗?”老人问小姑娘的父母。
小姑娘惶恐不安地拈着衣角承认,她用石头打过鸟。
小姑娘和她的父亲母亲吓得不知如何是好,等待着头领们的决定。
头领们商议了很久。最后,大首领站了起来:
“把你的女儿交给我们吧!我们不会打骂她,我们要把她嫁给冬风神。这样,就会冬去春来了。”
小姑娘的双亲非常地伤心,况且他们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不过他们很通情达理,他们知道众人的利益比一个人的生命要重要得多,何况祸还是自己女儿闯下的呢!
首领们把姑娘带走的时候,大伙给她的父母送来很多礼物,以答谢他们的养育之功。小姑娘的父母不禁失声痛哭,就仿佛自己的女儿已经不在人世了一样。
几个小伙子受命在河中央的瀑布边找来一块很大的浮冰,把小姑娘打扮得特别漂亮,其他人也都穿上了节日的盛装,为她的出嫁送行。
人们在岸边的大块浮冰上铺上干草和厚厚的草席,然后把小姑娘安放在浮冰上,向下游推去。在孩子的啼叫,双亲的嚎啕,冰块的撞击声和高声的咒语声中,载着小姑娘的浮冰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
风暖了,雪化了,春花开了,人们相信先辈们的话是对的。
春去秋来,人们又回到了冬季宿营地。又是一个大雪纷飞,滴水成冰的冬天。一天,老人们正在岸边看着河里的冰块漂流。突然,他们看见在河的中央那道视线可及的瀑布附近,一块浮冰在打着转,上面好像还载着什么东西。
一位受命前去探看的小伙子回来说:
“上面好像是个人!”
在场的人们,拿着长木杆把浮冰拉到岸边,只见上面端坐着的,正是前年他们嫁给冬风神的那位小姑娘。
人们把姑娘抱回她双亲的住处,用暖和的毛皮把她包起来,放在篝火边,她醒过来了。
从那以后,她可以穿着单衣,光着脚在冰雪中行走。人们知道在她身上有一种特异的神力,是冬风神赋予她的。
他们把她叫做瓦·卡尼,就是浮冰上的姑娘的意思。
第6、太阳女和牧羊人
在古老的印加帝国美丽富饶的尤卡依谷地,一座终年积雪的高山上,住着一位名叫阿魁特拉布的牧羊人,他放牧的雪白的大羊驼群,是印加人敬献给太阳神的贡品。
阿魁特拉巴是位聪明能干、热情和蔼的英俊少年,他既没有像他这个年龄层所特有的热恋的欢乐,也从未尝过失恋的烦恼。他时常跟着他的羊驼群后面怡然自得地漫步在葱笼翠绿的原野上。只有当羊驼群停下来吃草的时候,他才找一块山花烂漫的地方席地面坐,拿出心爱的苇笛,吹起轻柔优雅的曲子,悠扬的笛声随风在山谷中回荡,和白鸟鸣唱汇成一道清澈的小溪蜿蜒着,欢快地流入山地,流入青春少女怀春的梦中……
人们说,太阳的女儿日出而兴,日落而息,时常会来到美丽的雪山下漫游嬉戏,她们妩媚的轻笑曼语使牧草繁盛,百花盛开,百鸟啼鸣……天一黑,就必须回宫。说是这么说,却从未有人见过,就连整天流连在草原上的牧羊小伙子听了这些美丽动人的传闻也只是一笑置之,从不信以为真。
有一天,阿魁特拉巴和往常一样坐在绿荫丛中悠闲地吹着笛子的时候,两位太阳女突然悄无声息地降临到他的身旁。早已心神俱醉、沉浸在笛声吹奏的少年,哪里会感觉到身边有一对天仙妙人儿呢?

太阳神女们看着牧羊人那付神飞渺渺,超然物外的样子,不由得忍俊不禁,“扑嗤”笑出声来……
突如其来的曼笑声把阿魁特拉巴吓得魂飞魄散,他有些吃惊,呆愣着一动也不敢动,心想:明明就自己一个,却哪来的笑声,莫非……
正在他心惊胆战,胡思乱想之际,耳边又传来夜莺一样动听的娇柔婉转的声音:
“小牧羊人,今年的牧草还够羊驼吃吗?”
牧羊人心神甫定地转过身来,一看到飘然出众、身着洁白衣裳的少女正伫立在自己面前,立即恍然大悟,手忙脚乱地翻身跪倒在地,不知如何是好,急得连话也答不出来。
两位太阳神女深怕吓坏了这位可怜的牧羊人,赶忙放下捂在嘴上的手,叽叽喳喳着:
“你吹的是什么曲子?这么好听?”
“你甭害怕,我们不是什么山精树怪,我们是尊贵仁慈的太阳神的女儿。”
说着,两位太阳神女为了表示对她们的子民们的亲近和打消牧羊人的惊疑,伸出两双纤弱秀雅的小手把阿魁特拉巴搀扶起来。
年轻的牧羊人见两位太阳女如此亲切和蔼,便站起来,整理好衣裳,按照非常正规的臣民拜见王公贵胃的礼仪,轻吻她们的手。
阿魁特拉巴偷窥了太阳神女一眼,对她俩非凡美貌倾心惊叹不已,但却不敢心存一丝非份之想,深怕唐突了两位仙女。
然后,阿魁特拉巴又和她们闲聊了许久,给听得入神的姑娘讲了许多她们闻所未闻的人间奇谭,给她们采了许多不知名的野花秀草……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阿魁特拉巴儒雅地站起身来,稍稍流露出一丝依依不舍,彬彬有礼地向两位太阳神女道别:
“天色不早了,请原谅我的粗鲁的言辞污秽两位公主的清听,我现在要领着我的羊驼群向二位告辞了!”
然后,在两位太阳神女微笑颔首的默许之下,牧羊人熟练悠闲地赶着他的羊群渐渐远去,慢慢地消失在山峰林木之间……
两位太阳神女中,那位年龄稍长的乔莉良托,被牧羊人的潇洒俊逸的外表,儒雅风趣的言谈举止和彬彬有礼的风度深深地吸引住了。在告别牧羊人,回太阳神宫的天路上,她还同妹妹兴奋地不时谈论着这位牧羊少年的一切。
在进官的时候,森严的禁卫仔细地端详了她们一番并察看她们是否带进什么可疑的东西。因为,据说,以往曾有不少仙女常把情人藏在衣袖里或者发髻里,偷偷带进官来幽会。所以宫门口的盘查十分严密。
她们回到官殿的时候,太阳神的嫔妃们早已在精美绝伦的金器里盛好人间罕见的佳肴美味,等待着她们的姗姗归来。
乔莉良托借口已经走得太累,没有同大家一起进餐,径自回到了自己的寝室。她的思绪紧紧的被那位牧羊少年给缠住了,春情激荡着少女的情思,翻腾着记忆的浪花使她久久难以平静……
在乔莉良托的心里仍然异常清晰地记得白天所发生的一切事情:
他叫阿魁特拉巴,家在拉利斯,他是这样不卑不亢,不紧不慢地说来着,似乎眼睛还闪过一道的烈的亮光,为什么会这样呢?他也喜欢我吗?
记得,他头上那闪闪发光,随风摇曳,令人心荡神迷的那根银白色的羽毛,他说那是印加人特有的头饰,叫安布来着,衬着他那俊美的面庞,真是惹人喜爱,要是能用手去触摸一下该有多好啊!
哦,对了,那羽毛上还有一面小铜牌子,上面好像刻着两只蚤子,形象非常细腻,还在栩栩如生地吞噬着一颗红宝石刻的心脏,简直同活的一样,好像真的捧着心脏在撕咬呢!真奇怪,为什么要让蚤子咬心脏呢?他倒是就像那只蚤子,把我的心咬得好难受,又痛又痒,真是个要命的小冤家……唉,他说那个铜牌叫乌杜希,乌杜希多古怪的名字!不过,他的声音真好听,就像一只温柔的小狮子低沉的呼噜声,他为什么要告诉我那么多呢,要是,要是让他知道我这么喜欢他,他会怎么样呢?也会这样不吃不睡想我吗?你又在干什么呢?阿魁特拉巴!他还好像说些什么来着,他……
乔莉良托想着想着,进入了甜美的梦乡,她睡着了,不知道有没有把她挂念的阿魁特拉巴也带入她的梦里。
繁星俯视下的太阳神的宫殿雄伟壮观,金碧辉煌的屋宇依然闪着寒光,里面有许多宫丽堂皇的住宅。太阳神有许多妃子,她们都住在那里。她们是分别从印加帝国的四个省份挑选的王公贵胃的纯洁无暇的闺女。皇宫里还有四个喷泉,泉水清澈甜蜜。它们分别象征着帝国的四个省份。妃子们就在自己出生地的那个清泉池中洗澡。这回个泉水池分别叫石英泉,紫菜泉,水芹泉和青蛙泉。
太阳神官里,正在酣睡的太阳神的女儿乔莉良托正在做着梦。她梦见一只黄莺,从一棵树飞到另一棵树,唱着优美悦耳的歌谣。小黄莺欢快而又和谐地唱了一阵子以后便飞到她的怀里,安慰她不要烦恼和忧伤,一切都会如愿以偿的。太阳神的女儿说,如果没有办法医治她内心的痛苦,她就会一死了之。黄莺回答说:“你有什么烦恼就说吧!我会帮你出主意的。”于是乔莉良托讲述了她对牧羊少年阿魁特拉巴火一般的爱恋。她还说,现在,她就已经看到了自己不幸的未来,因为,除了同情人私奔外,已别无出路,不然,她父亲的那些妃子们迟早会看出破绽来,那时,她的父亲就会下令把她处死的。黄驾回答说:“起来吧!坐到四个喷泉的中间去!在那里,你可以放声歌唱,倾吐心中的所有秘密。假若喷泉伴随着你一同歌唱,重复你所说过的话,那么,你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万无一失的了。”鸟儿说完这些就飞走了。
这时,乔莉良托也忐忑不安地从睡梦中醒来了,她决定照梦中黄莺教给她的办法去试上一试。
她毫不犹豫地起身穿好衣服,悄悄地走出寝室,穿过宽大无比悄无声音的殿堂,来到庭院中,坐在四个喷泉池的中央小亭,在那里开始倾吐心中的秘密。她回忆着牧羊人头上戴的羽毛和那块铜牌上两只捧着心脏撕咬着的小蚤子,她哀叹道:“思念也正撕咬着我脆弱的心脏!”忽然,喷泉一个接一个如同应声虫一样重复了乔莉良托的话。乔莉良托呆住了,也没有想到喷泉们会对她如此同情和赞赏她对牧羊人原本注定无望的爱恋,高兴得欢蹦乱跳地真想大叫一声,但她没有这么做,致于何故,读者和她的心里一样清楚。
后半夜,乔莉良托回到了她感觉异常舒适的床上,聆听着只有她能听见的喷泉的歌唱……
牧羊少年依依不舍地回到自己的小茅屋以后,百无聊赖地把双手枕在脑后,黯然神伤地仰躺在木床上望着屋顶小窟窿里的那片天空呆制神着,再也难以控制激动的情潮,胡思乱想起来——乔莉良托!乔莉良托!多么美丽动人的名字,你为什么会把自己的芳名告诉我呢?哦,那双宝石一般晶莹剔透的大眼睛为什么总是那样温柔地望着我呢?那就仿佛清澈的一泓泉水,我真想跳进去,沉浸在里面,永远不再出来……还有那双盈盈一握的纤弱的小手,温暖的芬芳一直留在我的双唇上,那感觉就像醉人的美酒一样沁人心脾……你那雪一样洁白的衣裳里裹着的美丽胴体,是否会像我一样的火热?多么消魂的淡雅清香,一直粘在我的鼻尖上,抹不去,擦不掉,我快要发疯了。
牧羊少年被自己的奇思艳想折腾得浑身如同着了火一样,他明白这位突如其来而又飘然而逝的太阳神女,已经在他那尘封已久而豁然洞开的心里,深深地烙下一道会愈烧愈旺的圣火。虽然他的尚未泯灭的理智告诉他,这一切不过是他的痴心妄想,但哪个钟情的少年能把这初恋的爱情火给浇灭呢?
阿魁特拉巴想尽世界上所有蛮不讲理的理由,想说服自己是一只妄想吃夭鹅肉的小癞蛤蟆,但在狂热的情爱之火面前,都是那样的苍白无力,不堪一烧,就已灰飞烟灭……
最后这把不烧则已一烧惊人的爱情火终于还是战胜了卑微而妄自菲薄的理智。它激励着牧羊少年去实现自己强烈的愿望,让爱情开出世界上最美的花朵,结出哪怕是最凄美的果实。他思念,但却又暗叹没有飞天之能,现实和愿望之间的巨大差距使他的内心充满了悲伤。
他拿起笛子走出门外,奏起哀婉悲伤的曲调,无奈而又深情的笛声,使周围的群山和木石为之感动而滚下了感伤的眼泪……
悲痛欲绝的牧羊少年吹完这首浸透他全部心神的曲子后,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醒来时,他看到自己的衣襟已被浸没在伤心的泪水之中。不禁哀叹道:“哎!可怜的牧羊人,你是多么幸福而不幸,憧憬而无奈,深情而绝望呵!你的末日似乎已经来临,希望之神眷顾你而又把你拒之门外。乔莉良托,就仿佛是天上聚散两依依的那片云彩,悄悄地走了正如她悄悄的来。可怜的牧羊人呀,你已经无药可救了!”
阿魁特拉巴喃喃自语着走进了他的小屋。一天的疲劳奔波和内心的无奈把他送到了睡神那里。
阿魁特拉巴住在拉利斯的母亲被一股不祥的征兆弄得六神无主,立即起身沐浴更衣,神情庄重地摆弄起她赖以谋生的占星术。占星术是印加人的一种神秘深奥的古老文化传统,根据对太阳、月亮、金星、昂星团七颗亮星以及天河中的几个星团的位置变化,还有对流星、彗星运动轨迹等粗浅的认识,作出简单的推理断定来印证某种预感,没有固定的解说规律和方法,因而有点臆断,或者说信口开河,一般掌握在少数女人手中,通常通过口授耳教进行传承,如果再加上巫医医术和巫术,就更显得神秘莫测。她从占卜中得知自己的儿子处境困难,如果不及时加以拯救,就会死去。母亲在推究儿子不幸的原因之后,拿出一把十分精致漂亮的拐杖,刻不容缓,心急火燎地去找她的儿子。
她沿着山间小路,连夜紧赶,在太阳升起之前来到了小茅屋。她走进去一看,儿子满脸泪痕地正在昏睡之中。她走上前去把儿子唤醒。
牧羊人睁眼一看到妈妈,顿时扑倒在母亲的怀里像小男孩一样放声痛哭起来。
母亲一边搂着儿子,轻轻摇着,用手在儿子的背上抚慰着说:
“宝贝儿子,不要哭!你的遭遇和心事,妈妈全都明白了,这不,连夜赶来替你想办法了?”
阿魁特拉巴感激不已地从母亲怀里抬起头来,看着满脸倦容的妈妈脸上洋溢着的慈爱,有些不好意思的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鼻涕,憋红着脸说:
“妈妈!都是儿子没出息,把您累坏了吧?不是儿子没长大,只是这不争气的眼泪总是一个劲儿往下流……”
母亲疼爱地用手捂在儿子嘴上,打断了儿子下面的话:
“嘘,别往下说了,是不是那个小仙女?她的心里也正在和你一样难过着呢。”
“真的?!”阿魁特拉巴惊奇地挣脱了妈妈的怀抱,直起身来,冲着母亲半信半疑半惊半喜地叫道。
“别大声嚷嚷,都快把妈耳朵给吵聋了!傻儿子!看你这一惊一诈,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疯样儿,哪里像个男子汉大丈夫?!”母亲嗔怪地笑着冲儿子心平气和地说道。
“真的没骗我?”阿魁特拉巴稍稍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绪,依然不放心地追问了一句。
“谁这么无聊,大老远连夜赶来骗你玩儿?再说,光是你这头担子一头热,妈妈再大本领,也没把握医好你心里的毛病!”母亲假装生气地用指头戳着儿子的胸脯,得意洋洋,满有把握地说。
“可是……”阿魁特拉巴对母亲的本领自然心里明白,因为母亲是尤卡依鼎鼎大名的祭司,要不然怎会把放牧贡品羊的任务交给她儿子呢?只有她儿子放牧的大羊驼,才能使她对贡品的洁净程度一百个放心。
“什么可是不可是,过几天,妈包管让你称心如意!不过,也别高兴得大早,事情远没这么简单,而且这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母亲略带规劝地说道,虽然她想尽力帮助儿子实现愿望,免得自己的儿子被相思折磨,或者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但是……她忍不住在心里打了个寒战,不敢再细想下去,只是不断安慰自己: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幸福地逝去总比伤心而死或者默默无闻地空活百岁要强得多,毕竟她自己也曾年轻过。只是她强烈地预感到,她终究会失去这个儿子。毕竟神的力量不是她能抵御得了的。
阿魁特拉巴似乎也从母亲沉默半晌,忽喜忽悲的神情中意识到一些什么,但这丝毫没有冲淡他即将如愿以偿的快乐。他神坚意定地把妈妈从沉思中摇醒,对他妈妈说:
“只要得偿心愿,虽死也无憾!只是儿子万一不幸遭到神谴,就不能给母亲尽孝了!”说着,跪倒在母亲面前,把母亲的双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母亲被儿子的亲情激励着,暗自下了决定,然后把儿子从地上拉起来,毅然决然地说:
“好儿子!事情不会那么糟,你们的爱情故事和你们的名字会被人们千秋万代所传颂和祈祷的,终有一天神也会感动而赦免你们的!妈妈也会因你们俩流芳百代的!届时,你可怜的妈妈于愿也足矣!”
母亲说完这些话,便再也没有理会儿子,而是走出了茅屋。阿魁特拉巴坐在一旁看着忙碌的母亲,也没有打扰她,只是呆望着出神。
母亲从山中的岩石上找来一些蜗牛,做了一锅汤。汤还没熬好,太阳神的两个女儿就已经到了茅屋门口了。
原来,刚一天亮,乔莉良托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好不容易挨到可以外出自由活动的时刻,便拉着她的一位妹妹,径直朝着阿魁特拉巴的茅屋而来。她那颗充满火一样激情的心一刻也不让她稍有耽搁,她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她可爱的牧羊少年……
乔莉良托和她妹妹在茅屋门前的石块上坐了下来,因为赶路,她们的确已经很累了。
乔莉良托没见到阿魁特拉巴的身虱不免有些有失望,又不好当着妹妹的面到屋里去,心里正着急,当看到一旁忙碌的老妇人时,心里忽的亮起一道灵光。机灵的姑娘忙向老妇人问了声好:
“你好呵,老妈妈!我们是太阳神的女儿,您是这家主人吗?”
阿魁特拉巴的母亲早已猜着她们的身份,见乔莉良托恭敬地向自己打招呼,心中暗赞:“果然不愧是太阳神的女儿,人美心也美,我儿子难怪会着魔!”心里虽想着,脸上却只是挂满了对神的景仰,恭恭敬敬朝着两位太阳神的女儿跪下,不急不忙地回答乔莉良托的问题:
“是的,我是牧羊人阿魁特拉巴的母亲,刚从拉利斯来看望他。”
乔莉良托见正主儿还没现身,心中急道:
“该死的小冤家,你怎么还不出来?难道没听到我的声音吗?”心中虽急,但在自己情人的母亲面前总不免有着几分矜持,便拼命按捺住快要脱口而出的问题,另找了一个话题,心神不宁地曼声问道:
“阿妈,我们快饿坏了,有什么吃的没有?”
阿魁特拉巴的母亲心想这小姑娘机灵得可爱,真会拐弯抹角,看来她是真心实意喜欢自己的儿子!口中却恭敬地应道:
“呵,只有我儿子爱喝的蜗牛汤,正熬着呢!哎,这臭小子一大早野哪儿去了,怎么还不回来!”
乔莉良托总算得到一些她牵挂的牧羊人的消息,不由把悬着的心放了一放,心想再等一会儿罢,便和妹妹捧着她情人的母亲递过来的蜗牛汤津津有味地喝了起来,而且示意老妇人坐在自己身边。
喝着喝着,还是未见牧羊人的身影,乔莉良托以为她的情人去牧羊了,也就没再问。其实,阿魁特拉巴由于母亲的魔法,变身钻进了拐杖。
喝完了汤,乔莉良托一边心焦地等着她小情人的出现,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找着话题和情人的母亲闲聊……
等到乔莉良托耐心地听完老太太聊完自己儿子机灵淘气的事,觉得实在没有话题接下去时,也仿佛福灵心至地看着情人母亲手中不断摆弄着拐杖(其实,这正是那碗蜗牛汤的作用),就问道:
“阿妈,你手中的这根拐杖真精致!是从哪儿弄来的?”
阿魁特拉巴的母亲回答说:
“这拐杖的来历嘛,说起来可就复杂了。相传呐,我的祖先的一位女儿是巴恰卡马克神游历人间时结下的情人,巴恰卡马克神走的时候怕她感到寂寞,就把这根拐杖留给了她,并对她说,只要她想他的时候,这根拐杖就会变成他来陪伴她。在她死去以后,这根拐杖就作为家族的信物,辗转几代,传到我手里,等我老了之后,准备把它再传给我唯一的儿子阿魁特拉巴!”
乔莉良托听完神奇的故事,心慕不已:如果我也能像那位幸运的女人一样,牧羊人能从拐杖里变出来陪我该多好啊!想到这里觉得自己的脸上不由得一阵发烫,暗自镇定了一下,转念又想,如果能把这拐杖弄到手,以后见到他不是可以多了一个话题,反正这拐杖都会传给他的。于是乔莉良托便跟情人的母亲商量道:
“阿妈,能不能把这漂亮的拐杖卖给我呢!”
阿魁特拉巴的母亲故作为难地犹豫了半晌,最后咬了咬牙,仿佛是狠着心肠才决定了似的,诚恳地对乔莉良托说:
“卖是不能卖的!可是,谁让你是太阳神的女儿呢?而且又陪我这个老婆子说了这会子活,干脆就当是我的见面礼送给你了!”
然而又意味深长地盯着她儿子的情人说:“不过,我有个请求,这根拐杖必须由你亲自带在身边,可别把它弄掉了!”
乔莉良托兴奋异常地边把拐杖收起,说道:
“谢谢慷慨的阿妈,我会像眼睛一样珍惜它的!”
乔莉良托试了试拐杖,觉得走起路来比以前轻松多了,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走来走去,像只快乐的小黄莺。
后来,她们一直逗留到太阳快下山时,仍未见到牧羊少年的影子,便向情人的母亲道了谢,然后告辞离开。她沿着草原走去,一路上,东张西望地寻找她心爱的牧羊少年。可始终没见他的身影。
在不得不回天宫的路上,乔莉良托除了心不在焉地应付着妹妹的话外,其余的时间总是倍感孤单忧郁,沉默不语。她怀着未能与心上人会面的感伤和失望回到了皇宫。进宫门时,禁卫又照例拦住了她们。因为见她们两人同行,再加上那拐杖毫无可疑之处,也没有别的违禁物,也没有从她们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得意忘形之处,便放她们进了宫。
晚饭后,大家都回房休息了。乔莉良托也毫不例外地回到了自己的卧房。她把拐杖小心翼翼地倚在了床头,便躺下来休息。
在闺房里,乔莉良托辗转难眠,她闷闷不乐地想着她的牧羊少年和自己做过的梦,因为心中充满了幸福的憧憬而倍感空虚无聊,不由得唉声叹气地把泪水弄得满脸都是,嘤嘤地哭了一会儿,便起来去梳洗沐浴。
等她沐浴完,带着满身的花香回到卧房,刚转身把房门关好,突然觉得眼前一暗,一双温暖有力的手捂住了她的双眼,把她吓得魂飞魄散,正想大声呼救……
这时,她听到一个让她心神激荡不已的,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吹着痒痒的热气道:
“乔莉良托!别怕,是你的小牧羊人呀!”
这声音把她已提到嗓子眼的尖叫声压了下去。刚刚惊魂未定的她,立即又被突如其来的如火般的激情弄得娇弱无力地躺倒在情郎温暖的怀抱里,任由她的牧羊人搂抱着,陶醉在刻骨思念变成的巨大幸福里。
乔莉良托娇慵地赖在阿魁特拉巴强壮而有力的怀抱里,感觉到自己快要被情郎身上那灼热而迷人的气息烤化了一样舒泰,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心满意足和安全感。过了很久,她才回过神来柔声问道:
“你是怎么进来的?”
“你还记得那根拐杖吗,”阿魁特拉巴轻吻情人的耳朵,呼着热气把乔莉良托痒得娇喘不已。乔莉良托轻轻挣扎着脱离了情郎的怀抱,拉着阿魁特拉巴的手,从头到脚仔细把睛郎看了个够,然后,就像怕她的情郎又会变走似的,飞身投进了阿魁特拉巴的怀抱,把自己兴奋得发烫的脸贴在情郎的胸脯上,听着那快要脱胸而出的强有力的心脏快速跳动着。
阿魁特拉巴轻轻地把她的脸抬起来,托向自己,两片火红火红的唇飞快地贴在了印在乔莉良托的樱桃似的微张着的小口上。乔莉良托啊的一声只呼出来一半,就被情郎那滚烫的舌头堵住了。她轻轻的挣扎了一下,只觉得自己的心里也像被一只小鹿乱撞一样飞速地跳动起来,一种渴望和期待被激荡了起来。
良夜苦短,天亮以后,牧羊人又钻进了拐杖。
当太阳染红了大地的时候,乔莉良托拿着拐杖独自离开了父亲的皇宫,朝着草原走去。她走进一条山沟以后,牧羊人又从拐杖里走了出来,他们手牵着手在草原上尽情嬉戏……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
俗话说“要使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天长日久,宫门禁卫终于起了疑心。一夭,当乔莉良托出宫不久就被禁卫远远地跟在了背后,在他们经常嬉戏的地方发现了他们的秘密,便大喊大叫起来。
这对情人见势不妙,就朝着克尔克城的山峦逃去。他们跑呀,跑呀,跑累了就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休息了一会儿。因为跑得实在是精疲力尽了,两个人一坐下来,便相拥着睡着了。
在睡梦中,他们忽然听到一声巨响。惊醒后两个人正要继续往前跑,这时,突然变成了两座石像:乔莉良托一只脚穿鞋,一只鞋提在手中,而阿魁特拉巴正朝着克尔克城方向望去……
第7、创世者
(一)
在很古老的过去,有两姐妹靠挖蔗根维持全家人的生活。她们时常在远离家乡的林子里过夜。有一天夜里,她俩面对着天空躺下,心里想着天上的星星都是些什么样的人,他们在天上靠什么生活?
小妹妹突然问她姐姐:“你想嫁给哪颗星星?是大亮星还是小红星?”
“小鬼头,胡思乱想些什么呀?”姐姐羞红了脸较啐道。
妹妹不依不饶地挠着姐姐的痒,俏皮地说:“我想嫁给那颗大亮星,你就嫁那颗小红星吧。”
又嬉闹了一会儿,姐妹俩便睡着了。
第二夭的清早,她们惊奇地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天上的宫阙里。
姐姐嫁给了一位英俊的小伙子,而妹妹则嫁给了白发老翁。
姐妹俩依然像在人间一样,把大部分时间花在挖蔗根上。
她们的丈夫对她们说:“根太长的蕨根不要挖,它的味道不如短小的好。”
姐妹俩一直很听丈夫的话。不过,有一次,她们打算挖一根长蕨菜试试到底是什么滋味。因为在人间,长蕨根总是比较好。于是,她俩挖呀挖,直到手中的棍子捅破了天空,露出一个大洞来。穿过洞穴,她们看到了地面,心里开始抑制不住地想回家。

在以后的日子里,她俩一边挖藏根,一边用雪松的皮搓长绳,直到足够从天上垂到地下。她们把一头固定在天上,一头扔到地下,然后开始往下爬。她们的家人见她俩回来,高兴极了,而四面八方的邻居也都争着来拽拽这根从天空垂下的绳子,拽的人实在太多,绳就断了。
回到人间之后,大姐很快就生了一个儿子,在外出挖蕨根和卡玛斯蒜的时候,她们就把孩子寄放在一位瞎老奶奶赡蜍那里。老奶奶成天都在边干活边唱着古怪动听的歌谣。许多女人到她这里来,听她唱歌,同时也顺道看看小红星神奇的孩子。
后来有一天,邻居大妈发现孩子不见了,摇篮里只有一朽木,老奶奶还在那里咿呀地哼着歌。
全家人和左邻右舍出动所有人折腾了好几个月,也没找到那孩子。俩姐妹便用摇篮里的木头雕了一个孩子,当成被偷去的孩子的弟弟。
许多年过去了。蓝松鸡在一次偶然的飞行中,发现了世界尽头的一片新土地。但要到那个地方去,必须越过一条陡峭的峡谷。蓝松鸡开始有些拿不定主意,后来,她的好奇心驱使着她鼓足勇气,双脚用力在悬崖之间冲了过去,不过悬崖把松鸡的脑袋碰了一下,变得扁扁平平的。
在世界尽头的那片土地上,蓝松鸡看到一问孤伶伶的屋子,里面有一个男人正在石头上磨着箭头。不知何故,蓝松鸡一眼就认出他就是那位过去被人偷走的星星之子。
“我正在找你呢,”松鸡对他说,“你妈妈都为你哭瞎了双眼。”
“我正准备回去呢!”他说:“我打算把我制造的这些东西全部带去。你回去告诉那里的人们,我马上就要到。我要教他们使用各种器具,还要除恶扬善,把人间创造得更美好。你们就叫我创世者好了。”
蓝松鸡回去,把创世者的消息传遍人间的每一个角落。
创世者随后带来弓箭、战槌、篮子、软皮制成的衣服、鞋子和日常生活用品,然后示范给大家如何制作和使用这些东西。
他还带来许多树种、浆果、块根和玉米。他种植各种植物,把大地变得美丽而富饶。他让森林百兽成群,飞鸟结队,水中鱼鲜满塘。他还制作独木舟和渔网,并教会他们如何使用。
在这之前,石头是有生命的,蜜蜂、苍蝇和其他昆虫全都大得惊人。
有一天,创世者来到作恶多端的火魔家里。火魔是那恶火患的罪魁祸首,他总是唱着一首歌:“我是夭火之子,我是烈焰之父!”
这时候,他又开始颈高唱了。随着他的歌声,大火吞噬了他的房子,奔腾的烈焰眼看就要烧到创世者了。他使劲逃脱,但烈焰穷追不舍。没办法,他求石头帮忙。
“不行,”石头说:“我无法救你,我们掉到火里自个儿都会熔化。”
创世者求大树救他。
“不行”,大树说,“掉到火里我们就会被烧死了。”
于是,他跑到河边,求河水救他。
“不行,”河水说,“一遇到火,水都会被蒸发了。”
最后,他看见一条许多人踩过的小路。
“躺在我身上,”小路对他说,“躺在我身上,大火会从你头上走过去的。”
创世者躺了下来,大火果然从他头上过去了。
于是,创世者回到火魔那里,把火魔责骂了一通,火魔把创世者狠狠的嘲弄了一番,但面对满世界的劫灰,火魔再也无肆虐,被创世者碎尸万段,化成各种冰冷的爬虫。创世者命它们永远生活在阴暗潮湿的地方。
接着,创世者剥夺了石头和河水的生命,把它们变成冰冷无情的东西,任人碎裂、饮用,而赋予小路无限延伸的特权,成为未来人类的伙伴,诅咒树林永远被火焚烧。
创世者见他的子民已经七零八落,又担心用混杂着火魔余烬的粘土制成的人会恶性难除,于是,使用玉米粉捏成了一种新的人种,就是印第安人。为了确保新人类不致遭受大的魔性,就让昆虫变小,不那么危险。只有鹤给人类带来不少麻烦,它们在人类涉水过河的时候,常常伸出长长的腿把人绊倒。于是,创世者把鹤变成飞禽,让它在水上空盘旋,捕鱼度日。
就这样,创世者在各处安民除魔,教会人们各种农耕和捕猎的本领,教他们计算时间的办法,和演奏各种乐器,教他们用草药治病,还告诉他们怎样才能得到众神的保佑。
一次,他在河边走着,觉得肚子有些饿。就把河里的鲑鱼叫来,放在鱼叉上,准备在火上烤着吃。烤鱼的时候,他睡着了。这时,有个流浪汉过来把鱼偷吃了,在溜走之前,还把鱼油涂在创世者的嘴上。创世者醒来,发现被人耍弄了。便跟踪追寻,看见那家伙在树丛里东张西望。于是创世者把他变成了郊狼柯帝。
他来童年时看护他的老奶奶蟾蜍的小屋,看见一座峭壁,这是他的母亲和小姨在星星王国里用雪松皮编的绳子堆成的。这时候,他抬头望望天空,觉得天太暗了,应该明亮一些。便自己跑到天上变成了太阳,整天在天空运行,注视着大地上的一切。
不过白天实在太热了,黎民百姓受不了。创世者把他那木头雕成的弟弟变成了月亮。
“我是夜间的太阳,”创世者说,“我要找一个姑娘做老婆。不过,她得有本领把我准备好的一个大口袋搬来搬去!”
只有青蛙的女儿有这个本事,她和创世者一起到天上,现在月圆的时候,还看得见月亮里的创世者,青蛙和她背着的大口袋呢。
(二)
洪荒时代,创世者经常会在人间出现,住在北方普吉峡河岸的隆米族印第安人,听说他们的创造者要到他们这儿来。他驾着自行的独木舟在各个岛屿上巡行,教人撒网捕鱼,行医治病,已经离这里不远了。
隆米人就开始准备一个盛大的宴会欢迎他。男人们用套索和网逮野鸭,捕鲑鱼,捉螃蟹;女人们挖蕨根,采浆果,捡贝壳,忙得不亦乐乎。
当时。人们还不会取火。有些食物只能生吃,有些只能放在太阳下烧熟。他们把鲑鱼放在松木锅里,添满水,放在太阳可以直射的地方。大伙儿忙着准备接待创世者的时候,姑娘们就围着木锅,一边跳舞,一边念咒语:“快点开吧,快点开吧!”
在创世者来的那天早晨,他们特别在自己的脸上认真地涂上各种颜色。男人们披上节日的鹿皮长衫。女人们穿上雪松皮织的裙子,插上满头的鲜花。在河岸上铺好苇席,以便创世者踏着它上岸。
大伙儿又把松锅直对着太阳。姑娘围着它不断念着:“胡安克,胡埃斯,古埃尔,快点开吧……”
突然,创世者出现在岸边。他看见了为他铺设的席子,听见了念咒语的声音,也看到了跳舞的姑娘们。于是,他来到姑娘们跳舞的坝子上:
“你们在干什么?孩子们。”他问道。
隆米人的首领说:“我们的姑娘在为你准备可口的食物,我们希望您能和我们一起尝尝。”
创世者感动了。
“我很乐意和你们一起唱歌,为答谢你们的情谊,我要教你们取火。这样,你们就可以不必跳舞,祈祷就可以把食物烤熟了。”
大伙围拢过来,只见创世者拿了一根带小坑的枯木放在地上,坑里放上一些搓碎的松针,然后,又找来一根削尖的硬木棍,把尖头对准小坑,用手掌夹紧,然后飞快地搓动手中的棍子,一缕轻烟升起的时候,松针被点燃了。
后来,创世者从部族里找来一位最强壮的青年,教给他掌握弓箭的技术,叮嘱他打火带给人类。直到今天,在那里的海峡两岸,仍然可以看到创世者曾经留下的足迹。
(三)
身强力壮的魏乔里以替人伐木垦荒为业。
有一次,他发现前一天刚砍倒的树次日清晨又长得好好的,魏乔里心里很不舒服,毕竟有谁会喜欢白费力气呢?
第五天,他决定再把这些树砍倒,看看会发生什么事情。谁知,从他砍过的树桩里走出来一位手持拐杖的老太婆。她就是大地女神和伟大的先知娜克阿维,她主宰着大地上一切动植物的生死凋荣。不过魏乔里哪里会认识她。只见娜克阿维举起拐杖,向四面八方一指,小伙子刚刚砍倒的树木又重新活了过来。魏乔里恍然大悟,砍倒的树为什么会复活了。
他生气地大声嚷嚷着:
“耽误我干活的是你吗?”
“是的,”娜克阿维女神说,“不过,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如果你不听,干了也是白干。”
娜克阿维接着告诉他事情的原委。
“过不了五天,会有一场大洪水,”她说,“到时候狂风暴雨会呛得你像吃了辣椒一样咳嗽不已。洪水会把邪恶的人和兽都淹死,世界上的一切会从头开始。你得赶紧去做一个带着严密盖子的大木箱。带上五粒玉米种;五粒豆种;五根支架火种的树枝和一条黑狗。”
魏乔里按照女神的吩咐赶紧去作准备。第五天,木箱做好了,小伙子带着女神指定的一切物什爬进箱子里,在女神的帮助下把盖子盖严,还按她所说的,用树脂把所有缝隙都涂抹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一个小孔透气。
狂风暴雨降临了,娜克阿维坐在箱子上面,一只莫可鹦鹉站在女神的肩膀上。箱子往南方整整漂流了一年,然后转向北方,第三年转向西方,第四年到了东方,第五年逆流而上。大地上洪水滔天。又过了一年,水才开始退去。这时,箱子在离圣卡特林娜不远的一座山顶上停住了。直到如今这箱子还在那儿。
小伙子小心翼翼地把盖子打开一看,大地依然是一片汪洋。只有莫可鹦鹉和他的同伴飞在用他们的喙挖出一块谷地,水一退,盆地成了湖泊。干地上,长出了树林和花草。
女神娜克阿维走了。魏乔里决定重操旧业——伐树垦荒。小伙子住在山洞里,那条黑狗寸步不离地跟着他。白天魏乔里外出干活,它留在家里。晚上回家时,饭和玉米饼都已经做好了。小伙子很想知道替他做饭的究竟是谁。
五天过去了。在第六天的时候,魏乔里躲在山洞外面的小树丛里,想看个究竟。这时,他看狗把皮脱下来,挂好,变成一个漂亮女人。这个女人蹲在一个石碾子边磨着谷子。魏乔里悄悄走过去,一把抓起狗皮,把它投到了火里。
“你把我的皮烧了。”女人惊叫一声,接着像狗一样凄楚地哀叫起来。
魏乔里给女人喝了一点稀粥,这是她用磨碎的豆和玉米做好的。过了一会儿,她就逐渐安静下来,舒服地睡了。从此她成了魏乔里的女人。他们繁育成一个大家族。他们的子子孙孙相互婚配,只是那时,他们仍然在山洞里。
第8、死辰
在离萨克特卡斯城不远的地方,住着一家贫苦的农民。他从地里收获的粮食,连维持一家人的生活所需都不够。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收成逐年减少,而家庭成员却不断增加,他把几乎所有的粮食都给了妻子儿女,而留给自己的总是难以果腹。
极端的贫困使得这位农民不得不挺而走险,一天他偷来一只鸡,想找个远离村落的地方自己吃掉。这样,就谁也看不见。谁也不会向他讨要、分享他的食物了。
农民抓起一只小锅,跑到很远的一个山坡上,他找到一个适合的地头,生起一堆火,把鸡收拾干净,采来几根香草放在锅中,就开始煮鸡汤。
鸡汤做好了。饿汉把锅从火上端下来,迫不急待地等着它凉下来一些。就在他刚要开始一饱饥肠的时候,看见一个妆扮古怪的人向他走了过来。饿汉手忙脚乱地把锅藏在了小树丛里,自言自语地骂了起来:
“真是时运不济!怕什么就偏偏遇到什么,远避山中,还是逃不过生人的眼睛。”
陌生人过来了,向他施礼问好:
“早安,朋友。”
“魔鬼……哦,不,天神保佑你。”饿汉回答说。
“你在这儿干什么呀?朋友!”
“我只是想在这歇歇脚,你上哪儿去?”饿汉心理不断嘀咕着:快走吧,快走吧!
“我途经此地,是否可以向您讨点吃的!”
饿汉心想果然如此,但他哪里情愿:
“你看我除了一身破衣衫,别无长物。听,连我肚皮都饿得咕噜咕噜直叫唤呢。”
“那么,你生着火干嘛?”
“也就随便烤烤火,暖和暖和罢了!”
“你撒谎!你不是把只小锅藏在背后的小树丛里了吗?小锅里有只煮熟的小鸡,里面冒出来的香气,我都嗅到了!”
“不错,我是有只小鸡,不过我不能把它给你,连我自己的妻子儿女都不能给。我偷偷来到这里,就是为饱餐一顿,哪怕就这一次,我也就心满意足了。说什么我也不能把这只小鸡给您。”
“别小器了,做个朋友吧!哪怕就撕一块给我也好。”
“不行,先生,一丁点儿也不能给你。在我的一生从来没吃过一顿饱饭。”
“如果你知道我是谁,恐怕就不会拒绝我了。”
“不管你是谁,就是不能给你。”
“不,只要我说出来是谁,你一定会给我的。”
“那好吧.告诉我你是谁?”
“我是神,你的主宰者。”

“既然如此,你更不应该分享我的食物了。你太狠了,把一切都给了那些你所喜欢的人,而对我却一毛也不拔,你从未给过我充足的食物,为什么反要我来供奉你呢?”
神费尽口舌也无法把他说服,理屈词穷的神只好走了。
正当饿汉抓起小鸡要吃的时候,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他骨瘦如柴,面无血色。
“朋友,你好,”来者向饿汉问道,“你有什么吃的东西吗?”
“没有,我这里没什么好吃的。”
“唉,你就别那么小器了!把藏在林子里的小鸡分一块给我吧。”
“不行!”
“给我一点吧,你拒绝我,是因为你不知道我是谁。”
“哦?你会是谁?神?我的主宰刚从这里走过,什么也没捞着。我连他都没给,更何况是你。”
“给我一点,到时候你就知道我是谁了。”
“那好罢,你告诉我,你是谁?”
“死辰。”
“你说得对,我应该把小鸡分给你,因为你是最公正的。你召唤一切人,无论他们胖瘦、高矮、老少、贫富。在你那里都是一视同仁,你谁也不爱。我倒真该把一块鸡肉送给你。”
第9、月神石
许多女人来到贝尔美约河边,跟她们在一起的还有不少男人。不过,这些男人都是些窝囊废,根本不能传宗接代。为了这事,这些女人到贝尔美约河岸来拜神,希望能延续她们的种族。在河边她们遇到一位巫师,问她们:
“何事犯愁?”
“怎能不发愁,”女人们七嘴八舌他讲开了,“我们的男人全是些不中用的东西,给他们喝了最灵验的坎开鲁克沧的水,还是不顶事。”
“哦,放心吧,”巫师笑着,“你们会有孩子的。”
“真的吗!”女人们高兴得叫了起来,如同一群发情的母火鸡。
“很快你们就会如愿以偿的。”老头说,“只要到河中去洗个澡。”
女人们唱着欢快的歌,纷纷跳进河中洗澡。当她们从水中出浴时,老头对她们说:
“现在,你们都怀孕了,从一条大蛇那里怀了孕。”
几个月过去,就在同一天,所有的女人都分娩了。最小的一位姑娘生下一个红扑扑的女婴。
小女孩越长越漂亮,求婚的小伙子踏破门槛,在门前留下通往四面八方的大道。一天,姑娘在林中走过,看到一群猴子坐在瓦古树下,津津有味地吃着树上的果子。
“好吃吗?”她问道。
“要尝尝吗?”猴子反问道。
“好呵!”姑娘漫不经意地答道。
猴子抛给她一些尝了尝。
“真的很好吃!”她一边说,一边接住猴子扔过来的果子吃着。吃得实在大多了,果汁顺着她的嘴角流了下来。果汁像小河一样流过她的乳房,又从手、头渗透了进去,流向“孩子的通道”里去了。
时光飞逝,大伙们都注意到姑娘的肚子一天夭大了起来。小伙子们盘问她:
“你跟谁搞上了?”他们盘问她。“既然你不愿意嫁了我们,”他们接着又威胁说“如果你不说出是谁的孩子,我们现在就把你杀了!”
姑娘细细思量了半天,才说:
“我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我只吃过许多瓦古树的果子,别的啥也没有。”
“真的吗?”小伙子们惊得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去和这样的情敌较量,“那该怎么办?”
后来,姑娘生了一个儿子。一天夜里,她睡得很沉很沉,醒来时,儿子不见了。母亲痛不欲生,眼睛哭得又红又肿。四处找遍,也不见孩子的踪影。
傍晚时分,她来到瓦古树前,忽然听到婴儿的啼哭声。她找遍树前树后,树上树下,还是一无所获。整整一夜,她都泪涟涟地坐在树旁,还做了个梦。醒来时,发现原本胀痛的乳房变得空空的,心想准是在她睡着的时候,孩子把奶吮光了。自此以后,可怜的妈妈每天来到这里送奶……
很快一整年过去了。她像往常一样来到树下,她的乳房里已经没有奶水了。这回她还没睡着,就听到了小家伙咯咯的笑声、嬉戏声,可她依然没有见过孩子一面。
许多年又过去了。她依然准时坐在树下,有一位小伙子走了过来,对她说:
“妈妈,是我呀,咱们回家吧。”
这时,这位苦熬半生的母亲终于认出了自己的儿子,如今已经是男子汉了,从他的双手到发际之间,有一道亮光在游动。
所有的人都跑来迎接他们。就连上了年岁的老人也都赶来瞧上一眼这位稀奇的孩子。巫师们也来了,他们走过来,向他身上吹一口气,给他取名伊西,也即果实之子的意思。
“你来做我们的首领吧!”大伙诚恳地说,“这是我们大伙的意思。”
“在没有征服纳纳斯石(月亮神石)之前,我不能做你们的首领。”他回答说,“这块石头就在月亮升起的那座山顶上。”
相传,太阳神曾经给了小伙子一个装着护身符的小口袋。对他说:
“我的儿子,带着它吧!这里全是你需要的力量和智慧。现在你要听我的话,依我说的去做。”
所有女人都想陪伊西上山,帮他寻找月亮神石,男人们更想去。可是巫师对人说:“女人是看不到那块神石的!”

大伙为了这事,争得面红耳赤,不亦乐乎,只见小伙子从太阳神留给他的小口袋掏出一个放着树脂的小陶罐,把它放在火上烤。还没等树脂熔化,从罐口的烟雾里窜出一群会飞的带羽毛的蛇,一群夜莺、猫头鹰、茑和小燕子。最后,在逐渐变浓的烟雾里飞出来的是众鹰之王。伊西一把捉住鹰王,对他说:
“把我带到月亮升起的那座山顶上去吧。回来时,我让你成为百鸟之王,夭地之间,任你翱翔。”
鹰王把伊西驮到月亮升起的那座高山之顶。月亮神对他说:
“把石头拿去吧!做大伙所拥戴的首领,这石头就是权力的象征。有谁违背你的旨意,就把他杀死。现在你去吧!”
伊西返回地面,把苍鹰放走了。他把老人和巫师召来,把月亮的话告诉他们,还交代他们不可泄露。
不过,女人是天生的包打听,她们很想知道伊西对老人们说了些什么,她们决心不惜一切诱惑他们,让他们开口。
等到夭黑的时候,几个漂亮的姑娘来到老头子们那里,赤身躺在他们的吊床上,百般诱惑,直缠到他们把秘密吐露出来为止。折腾了一夜,精疲力尽的老头子都睡得死死的,可一觉醒来,身边连个人影也没有。
“我这是做梦了吧!”一个老头自言自语道。
“我也是!我也是!”其他的几个老头跟着说。
女人们把月亮告诉伊西的全部秘密都掌握了。她们也想成为首领,男人们也是当仁不让。他们争吵不休,女人们不许男人上床亲热,男人们不给她们猎物……
伊西静观事态的发展,最后,严厉地惩罚了那些泄密的老头。他烧死其中的一个,把他挫骨扬灰。堕落的老头子的骨灰化成霉虫和有毒的植物,伺机给人类带来灾难。
他还把另外的几个老头变成冷血的爬虫,让它们生生世世都躲在阴暗里,不敢见人见光。
后来,伊西把全族的人都召来,让他们为自己举行仪式。他把所有的男人和女人都痛打了一顿。他跟一个曾经打探过秘密的女人打招呼,然后出其不意地把她处死,以她的血作为那块神石的祭品。
他把四个老头子叫来,三令五申,严禁女人打听男人的谈话。伊西说:
“任何探听我的秘密的女人,一律处死;任何在女人那里泄露我的秘密的男人,一律处死。我和你们说的,只可对青年人讲,儿童也不得听。”
伊西说完那些话,忽然放声大哭。他哭,是因他的妈妈就在这时死了。她刚刚和其他女人一起听伊西讲话,此刻也和她们一样变成了石头。
哭过以后,伊西开始在大伙的祝贺声中跳起了古怪的舞蹈,慢慢升上天空不见了。
许多年过去了。
几个小伙坐在村中的瓦古树下。忽然,一个巫师出现在他们面前,说:
“小伙子们,你们都举行仪式奉我为神,不然就把你们吃掉!”
小伙子们心里只有伊西,根本不听他那一套,巫师便扑向他们,把他们全部吞了下去。
小伙子的父母怀恨不已。他们准备了一些醉的甜米浆,请巫师作客,把他灌醉得不省人事。这时,老人们说:“点起火来,把他烧死,替我们的儿子报仇。”
于是,他们架起高高柴禾,把巫师放在匕面,烧成灰烬。
清晨,人们看到灰堆里长出一棵帕秀巴棕榈。
“巫师的骨灰上怎么会长出树呢,”大伙问。
这棵棕榈飞速长高,一直顶到天上。这时候,一只小松鼠沿着棕榈树干爬到天上去了。
老人们知道,这不是松鼠,而是那个恶巫师的灵魂。于是,他们把棕榈树砍倒,说:
“这一回他的灵魂再也回不来了!”
第10、水神
在俄勒冈沿岸的一个美丽小村庄里,住着一位有卡玛斯花般秀丽的脸庞和桨果一样吹弹得破的幼嫩皮肤的姑娘。有好多小伙子踏破门槛来求婚,她谁也没看中。她的五位哥哥想给她找个婆家,她却说自己不打算出嫁。
一夭夭过去了。她依然独来独往地在村旁一条她最喜爱的小河里洗澡。有一次,天黑了,她洗完澡走回家的时候,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男人,来到她的身边。
“我住在海底的村子里,”陌生的男人开口了,“我注意你已经好多日子了。你愿意跟我到海里去,作我的妻子吗?”
“不”,姑娘答道,“我不愿扔下哥哥到远方去!”
“不过,我会允许你和哥哥们见面的,”他许诺着,“你可以回来探亲;而且离这儿也不会很远。”
“好吧,如果我可以回来探亲,就跟你去!”其实,哪个少女不怀春,尤其面对一位神秘而成熟的男人时。
“抱住我的腰,”他说,“闭上你的眼睛。”
她都一一依从,就像一只柔顺的小羊羔。于是,他们双双沉到了海底很深很深的地方。在海底的村寨里,住着许多小精灵,她的丈夫正是五首领之一。姑娘在那里无忧无虑地生活了相当长的时日。

他俩很快就生下一个儿子。孩子一天天长大,妈妈亲手制作了弓箭,教她的孩子练习。她时常对儿子说:
“你有五位舅舅,就住在我们头顶上的人间。他们有许多的箭,比我给你做的好多了。”
有一次,孩子对她说:
“咱们到人间去,向舅舅们要些箭好吗?”
“这件事要去问你爸。”母亲答道。
水神既不愿让妻子,也不肯让儿子离去。只不过,有允诺在先,最后还是同意让他的妻子独自去跑一趟,第二天清晨,她在身上披了五块海獭皮,来到了水面。她们几个兄弟看到了她,误以为是真的海獭,向她射了许多箭。她忽沉忽浮,皮毛上却看不到一支箭……
五兄弟很纳闷,便驾着独木舟跟她到了岸边,他们真不明白,他们的箭出了什么毛病,不然怎么会射不伤她呢?
后来,大伙对这只古怪的海獭都失去了兴趣。只有她大哥还紧盯着她不放。当她快要抵达岩岸时,大哥追了过来,走近一看,这海獭皮原来是个女人。再走近一看,正是他们当年失去的妹妹。
“我变成海獭到这里来,”她说,“是为我的儿子向舅舅们讨些箭。”
然后,她又向他们展示了那些收集来的箭。聊到了自己的丈夫和海底的家,还有她的小儿子。
“我们住的地方离这不远,”她指着远处说,“退潮时,在大海的那个方向就可以看到我们的家。我带给你们五张海獭皮,你们可以拿它换些需要的东西。”
大哥们又给了她许多箭,都快拿不动了,她知道她的丈夫和儿子一定等急了,便起身告辞:
“我走了!明天,在岸边,你们的小船旁,你会得到一条鲸鱼!”
次日,岸边果然有条鲸鱼,她的哥哥把它分给了村里的老少。
过了几个月,姑娘又来到海边的小村落,还带着她的丈夫和儿子。这次她的几位哥哥发现,她的腰身,变得蛇一样又细又滑。她们回去后好久一段时间里,岸边会有许多海蛇时常出现。然而,后来谁也没有再见过她。
海蛇来的时候,五位兄长常把箭给它们,每到夏天,他们会在岸边放上两条鲸鱼,作为对亲人的答谢。
第11、印加王的来历
人们也许都知道,在人类诞生之后一个相当长的时期内,仍然像野兽一样生活,既没有形成固定的村镇,也没有自己的宗教。甚至连耕种驯养放牧,穿衣蔽体都不知道。他们两两地群居在山洞、岩缝和地洞里,像野兽一样吞食野果小动物,以及为了争夺食物而如同食肉动物那样弱肉强食,相互吃来吃去。有的用树叶或兽皮蔽体,有的索性一丝不挂,也不知道选择固定的妻子,而是群居乱交,女人没有固定的丈夫,男人也没有固定的妻子……
太阳每天在天上巡行,看到人们这样的生活,无时无刻不在怜悯着他们,只是时机一直没有成熟。直到等他看到瓜亚纳依人繁衍到一定的数量,足以成为自己儿子曼科·卡帕克的羽冀时,才决定把他和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从天上委派到大地上来,让他们来训导人类认识他们的父亲——太阳,并把他敬奉为上天的主神;教给他们文明的生活方式,让人们有房子住,聚居成村落,教他们耕地播种,饲养牲畜和享受大地给予的果实,成为有理性的人,不再像野兽那样生活。太阳神在发出这一指令之后,就把他的两个孩子送到了距离库斯科三百多公里的的的喀喀湖上,因为那里是他的第一束光芒照射过的地方,而且那里有需要他们的人群聚集在那里崇拜他们。
太阳把他的一双儿女送到那个小岛的山洞里之后,又交给他们一根两米长,两指粗的金棒说:
“到拥戴你们的人群中去吧,孩子们,瓜亚纳依是帕查卡马克神和我为你们选派在大地上的你们的王族羽翼,他们已经在人群之中传播了我的最基本的教义。到他们中间去,他们会崇拜你们——太阳的儿女!无论带着他们走到哪里,要先用这金棒试试脚下的土地,假著能一下子把金棒插下去,那么,就在那里停下来,那里就是帕查卡马克为你们选定的地方,你们在那里建立你们的城镇和王朝,直到一纪之后你们子孙后代完成他们的使命!”
最后,临分手的时候,太阳又对他们说:
“去吧,孩子们,你们的臣民和王族都在那里盼望着你们呢!从今以后,你们对待所有臣服的人们要公正,讲道理,用仁爱和最浅显的道理让他们心悦诚服,而不是凭借武力去压制他们,一旦有人靠武力去争夺王位,那么你们的统治将要结束。记住,对待所有的人,无论贫富贵贱,都要仁慈、宽厚、温和,如同慈父对自己的孩子一样地温柔和慈祥。我委派你们是去做他们的家长,而非驱役他们,你们要像我这样,对所有的人一样地好。我给他们光明,使他们能看得见,能做事情;为他们提供食物和温暖,为他们驱除饥寒;或者滋养着他们的牲畜和庄稼,叫树木结果,使牛羊成群;或准时给他们阳光雨露。我和你们的月亮母亲要绕世界一周,还有无所不在的伟大的帕查卡马克神,看看大地上还缺少什么,以便及时接济和补救。在这块土地上所有部族所信奉的五花八门的偶像和神都已经完成了他们的使命,我——太阳和帕查卡马克才是他们唯一的宗教,要劝服他们,给他们更多恩惠,革除他们的残忍无人性,懒散、淫乱,让他们学会柔顺和气、勤劳、敬天畏神的道理和礼节,我希望,你们仿效我们的榜样。你们是我的孩子,今天派你们到人群中间去仅仅是为了让你们去教化他们,为他们造福,使他们不再像禽兽一样地生活。当然,我会帮助你们的。我任命你们和你们的后代为天下的宗主,使我们众神的恩惠遍降人们。用你们善良的心灵和勤奋的双手去训导人们和统治天下吧!”太阳在对他们的儿女宣布了他的意志以后就离开了。

太阳之子,印加国王曼科·卡帕克以及太阳之女、王后奥克略领着他们的印加王公和第一批臣民,在第一次祭祀太阳神的三个月之后,踏上了寻找福地、创立基业的漫长旅程。
神话故事
他们离开圣湖,朝着北方走去。每到一个地方就停下来用金棒试试脚下的土地,但总是插不进去。就这样,他们来到距今天库斯科城遗址三十公里处的山洞里。一天,印加王曼科·卡帕克从山洞里出来,恰逢太阳升起,所以他给这山洞取名为巴卡列克唐波(意思是“迎日之窗”)。这位君王下令在那里建立了第一个村寨。至今,这里的人们还炫耀这个名字,因为那是第一代印加王亲自命名的。
从那里出发,他和王后又领着人群一起来到库斯科山谷。进入山谷之后,他们停留的第一处地方就在后来库斯科城中心的瓜纳卡乌利山的山脚下。印加王把金棒朝地上插去,很容易就把它插进了地里。在人群的欢呼声中,印加王对他的姐姐妻子太阳之女说:“根据帕查卡马克神和我们的父亲——太阳的指令,我们就在这山谷里留下来,创建我们的王城吧!现在我们分头去召集附近的人们,开导他们,为他们造福,给他们以教化。”
第一代印加王公和王后分别领着印加王公和第一批臣民从瓜纳卡乌利山出发,分头去召唤当地人。后来印力以就在印加王的脚第一次踩踏的地方出发开始了他们的丰功伟绩的源头,并在这里建造了第一座太阳庙,敬奉印加人的父亲——太阳,缅怀他及他的子孙们给这块土地的恩宠和惠泽。
国王住北走,王后则向南而去。那一片荆棘丛生的山谷和洞穴中住着许多的男女老少。一路他们对每个遇到的人都耐心宣讲太阳神委派他们的使命和谕示,允诺他们所碰到的每个人,带他们走出草丛,住进村落里的房屋,让他们摆脱禽兽般的生活,给他们吃人类的食物,穿人类的衣服,说人类该说的话云云。
当地人看到国王、王后以及与他们随行的印加王公的穿著,确与他们有很大不同:有着传说中预言的硕大的耳朵,而且语言和表情都能显示出太阳之子的非凡气魄,让他们组成村落,给他们从未吃过的好东西。
当地的野人对他们看到的一切感到神奇,而且对他们所许下的诺言感到欣喜,因而对他们所说的一切深信不疑,尊崇和礼拜太阳的两个子女,把他们奉为国王和王后。野人们相互传诵着看到的和听到的神奇事物,男女老少都心甘情愿地聚集在他们的周围,追随着他们的行踪。
印加王和王后以及他们的臣民看到越来越多的人追随着他们而来,便吩咐一部分人为大家提供田野里的食物,免得他们因为饥饿重新散落山林;吩咐另一部分人按照印加王亲手绘制的图案建造房屋,结束风餐露宿的生活。这样一来,库斯科城就逐渐形成了规模。
该城按印加王的规址分为两个区域:一块由印加王召集来的人居住,称为上库斯科;另一块由王后及召集来的人居住,称为下库斯科。如此划分城市,并非要让这一半人对那一半人在身份地位上有优越感,只是为了让人们记住,一些人是国王召集来的,另一些人是由王后召集来的,他们应该如同父同母所生的子女,像兄弟姐妹一样平等。印加王只规定他们之间有一点区别:住在上库斯科的像长子长女、哥哥姐姐一样受到尊敬,而住在下库斯科的是次子次女受到爱护。他们在所有高贵的地位和职业方面如同左右手一样。后来就以此为例,把印加帝国所有的省市、村落和家庭都分为类似的两块。
然后,一面往城里安置居民,一面由印加王及王族的男性教给印第安男人应该干的活儿,如开荒种地,种植可食用的谷物和果蔬,制作和使用农具;教他们如何开渠引水浇灌土地,教他们穿鞋走路,建房屋……与此同时,由玉后及王族妇女教印第安女子,如何用棉花和羊毛纺织,做衣服,以及处理家务。总而言之,印加王和王后亲手把有关人类生活的一切事情,统统教给他们的第一代臣民。
同时,他还教导他们,按照太阳神根据理性和自然法则所教给他们的那样,彼此之间应该讲究礼貌,互为伙伴和友爱相待;劝导他们,为了永远和睦和谐,他们不要萌生恩怨和忌妒情绪,需要做到“求人予己,必施于人;己所不欲,勿施予人”。因为印加王在这方面奉行同样的行为准则,使这种劝导取得了很大效果。
他特别要求臣民们彼此尊重对方的妻子和女儿,因为这些人在女人的事情上的恶习比在其他任何事情上都更加百无禁忌。他规定,犯通奸、杀人和偷窃罪以及游手好闲的人都要处以死刑;规定每个男人只能有一个妻子,而且必须在自己亲属以内择偶婚配,以免血统混杂;规定二十岁以上方可结婚,以便能承担家庭责任。他为每个村落和征服的部落挑选一名酋长。他唯贤是举,凡在征服其他部族时出力最多,最亲切、温厚和慈善,最热心为众人造福的人封为其他人的领主,以便使他能如同父亲对子女一样对属下施行教化,属下对领主也要如子女对待父亲一样服从领主。
他规定在分给每个人土地之前,各村收获的谷物和果实集中保管,按需分配给众人。指定建造太阳的神庙,要求他们按固定节日在那里祭祀太阳神,感谢他以自己的光和热为大家创造的福祉。他要求他们做感恩图报的人,遵守和执行太阳神的谕示,不得抗拒。百姓们都很乐意崇拜太阳及其子女,因为只要听从他们的指示就能得到更多的好处。
为让人们珍惜一切所得到的和学到的技巧,印加王还给第一批自愿追随他的人以荣誉和特权,赐给他们自己的姓氏印加,让他们穿耳朵,虽然只及自己和王族成员的一半大,还和他们过同样的生活,免除他们的进贡和纳税。所以,很快,印加国土就得到扩展,建立了村落一百多个,少则千人,大则千人以上。建立了一支忠于太阳神,忠于王室的强有力的军队,更好地保障了百姓的生产和生活秩序。
最后,印加王眼看自己年事已高,便命令他最显贵的第一批自愿追随他的百姓到库斯科城去。他在一次庄严的谈话中对他们说,他将被太阳父亲召唤到天上去了。他称呼这些赐姓“印加”的人为自己的儿子,并让他们的子子孙孙永远姓“印加”,希望他们勤王效王,以报答太阳神和他的恩情。这些激动的人以拥有国王一样的姓氏而感恩戴德,并一致表示他们的后代会以国王的儿子的身份为现在在位的国王及继位的国王效犬马之劳,征服和劝服其他印第安人,以壮大印加帝国。
在临终前,他最后一次把诸子召集到自己跟前,既有印加王与自己的亲姐姐奥克略生的子女,也有与众多嫔妃生的子女。他对他们作了最后一次训谕,向他们细述了太阳神的圣谕,并要他们率先遵守,给百姓树立榜样,让他们的博爱之心给百姓造福,而自己要和他们吃一样的饮食,以自己的美德证明自己无愧于太阳神的儿女。然后,把王位传给他与自己的姐姐所生的长子辛奇·罗卡;并要求他及他的子孙仿效他们的祖父母和父母,与自己的姐妹结婚,立下规矩,王族内子女必须实行族内婚,以保持神的血统的纯洁性。
印加王曼科·卡帕克去逝后,他的臣民们痛哭流涕,极为悲伤,殡葬及祭祀仪式持续数月之久。他们把他的遗体填上防腐剂,保存在太阳神庙中,随时瞻仰,把他当作太阳的儿子和神来崇拜。
第12、维拉科查神谕
自从第一代印加王曼科·卡帕克立国开始一直到第六代印加王印加·罗卡,帝国在一片和平、百姓安居乐业的情况下不断得到拓展,从未遇到强有力的抵抗和大的流血战争。然而,在传到第七代国王时,人们被不祥之兆所包围开始恐慌不安起来。

(一)啼血之兆
第七代印加王亚瓦尔·瓦卡克还是三四岁的婴几时,啼哭时从眼睛里流出血泪,祭司们格外重视王储身上出现的预兆,经过推算和到太阳神庙占卜,发现这是不祥之兆,担心会在他身上出现大的灾难,或受到他的父亲太阳的诅咒。但就如同太阳神只是在和他的儿孙们开玩笑一样,什么样的灾难都没有降临到亚瓦尔·瓦卡克身上,他很顺利地继承了父亲留下的王位,而且在身为王储时,就为他的父亲和帝国征服了不少的地方。人们逐渐对这位国王童年的预兆开始淡忘。
亚瓦尔·瓦卡克国王继位以后,如同他的先辈们一样,以公正、仁慈和怀柔之心把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他总是体恤百姓,尽力为他们造福。但他只想仰仗父辈和祖辈留给他的繁荣,不愿去征服和讨伐任何人。由于他的名字预示着凶兆,加上人们每次给他的预预测也很不利,他总担心有什么灾祸临头,不敢碰运气,以免激怒他的父亲——太阳,这样他父亲也就不会如人们所说的那样严厉的惩罚他。
他怀着这惶惶不安的心情度过最初的几年,只求自己和百姓平安无事。为了不致于无所干事,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巡视诸王国,尽力用辉煌的建筑装点国土。对臣民施以普遍的和特殊的恩泽,比他的先辈们更加热心和温和地对待百姓。他也从百姓那里获得了更多的回报,国力日益强盛,帝国的威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传播得远。
十年很快就过去了。这位印加王已经把他的帝国治理得没有一个游手好闲的懒汉,没有一个乞讨的穷人,甚至一年到头没有一起刑事案件,没判处过一名死囚(没必要也无人违法)的程度。这一成果一直延续到帝国末年到遭到西班牙人入侵之前。
印加王亚瓦尔·瓦卡克为了不显得怯懦无能,避免因为不为帝国开拓疆上而成为印加诸王中的胆小鬼,也为了消耗一点国库中堆不下的军需物资和让百姓们得到必要的军事锻炼,他决定派出一支两万人的军队去征服首都西南,沿海的阿雷克帕地区。他的前辈诸王在那里留下了一块狭长地带没有征服,不过那里人烟相当稀少。
他本来打算亲自挂帅出征,但是,关于他在战事方面的凶兆总是裹胁着他颠簸于捉摸不定的惊涛骇浪之间,欲望刚刚他推上波峰,恐惧就把他摔进波谷,所以总是犹豫不决,不敢贸然出征。最后,便任命自己的兄弟阿普·迈塔为统帅,以四位有经验的印加王公为将军,一起出征。很快他们就顺利地完成了使命,把那块土地一劳永逸地纳入了帝国的版图。只不过因为那里地势狭长,故尔几位王公在行军和停留上用去的时间,比真正征服用去的时间还要多。
印加王亚瓦尔·瓦卡克得到胜利的捷报,颇受鼓舞,而耗费很小,于是决定进行一次更大规模、更辉煌的征服行动,把科利亚地区一直不肯臣服于帝国的几个大省纳入帝国。这些省不仅土地辽阔,人口众多,而且居民骁勇善战。正是这些不利原因,前辈诸王才下不了决心用武力去征服,以灭绝那些不开化的野蛮部族;而是始终以怀柔之心让他们目睹帝国臣民的富裕生活,而感同身受,从而自愿接受印加人的统治。但这似乎没有太大效果,因为那里的人把自己的信奉的神和自由得更重要,把接受异族的偶像和统治看成对自己的奇耻大辱。
这位印加王为征服那几个省的战事终日劳神,郁郁寡欢,既有担心又怀希望。根据他兄弟阿普·迈塔那里战事的进展和劝服的成果来看,他可以作出大获全胜的估计;有时又因自己身上早有凶兆在先,担心这场战争会遭遇意想不到的危险,又不相信会取得成功。就在整日受着这些痛苦煎熬时,他又把眼光转向了家庭事务。
多年以来,家中发生的事情也使他心烦意恼,那就是将要成为国王继承人的长子阿塔乌,胜情粗暴。这个儿子的性情从小就很暴躁,经常欺侮跟他一起玩耍的同龄孩子,而且有一些暴虐、残忍的迹象。印加王也曾谆谆教诲,苦口婆心地劝他改邪归正,希望他长大成人更懂道理时,能逐渐改掉粗暴残忍的坏脾气。但看来这种指望已经全部落空,因为随着年龄的增长,他那残暴性情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这对父亲来说是极为痛苦的事。诸代印加王都以亲切温和为荣,深得民心,如今王子性情却截然相反,怎不令他悲苦万分。他费尽口舌地劝阿塔乌以他的长辈为榜样,对他回忆他们的为人,让他学习他们的样子;也用过斥责和冷遇的办法,企图使他迷途知返,改弦更张。但这一切都收效甚微,或徒劳无益。因为在有权势的大人物身上,不良习性是很少能改正,或根本不能改正。
总而言之,为了改变阿塔乌王子的恶劣习性,这位印加王已经用尽了种种“良药”,但王子认为都是“毒药”而一概排斥。
亚瓦尔·瓦卡克国王眼见事情无可挽救到这种地步,便决定彻底贬斥他,从身边把他逐走,他的用意是:如用贬斥的办法也不能改变王子的胜情,就索性废除他的王位继承权,而从诸子之中另选一个与其先辈性情相吻合的贤者为继承人。这位印加王看到在帝国的某些省份就是由最受爱戴的儿子继承领主地位的,他也想效仿这种做法,虽然在印加前辈诸王中从未有过这种做法,但也从未有过这样不堪教导、性情反叛的王储,所以这位印加王想对儿子实行这样的法律。
印加王怀着沉痛的心情,下令将年已十九岁的王子阿塔乌逐出家门和宫廷,送到城东十多里远的地方,那是一片广阔而美丽的奇塔牧场。牧场里放牧着许多太阳神的牲畜,国王命他与放牧人一同放牧。
阿塔乌王子不敢违抗父王的谕旨,接受了为惩罚他性情残暴好斗而对他实行的贬斥和流放,甘心与其他牧人一样操起放牧的差事,看护太阳神的牲畜。好在这些牲畜是太阳神的,这对伤心不已的王子无疑是个很好的慰藉。阿塔乌王子在那里一呆就是三年,直到有一天,他斜倚在牧场里一块巨石上半睡不睡时,受到维拉科查神的渝示为止。
(二)神谕
印加王亚瓦尔·瓦卡克在放逐长子之后,那边的征服战争也传来捷报,这倒成了那段时间最让他欣慰的事。等安排好征服地区的善后事宜,将军队解甲归田之后,印加王决定完全停止战争,不再征服新土地,而全力以赴地安邦治国和管教王子。
虽然说印加王已将阿塔乌王子流放到了奇塔牧场,但也不忍心就那样丢开不管,毕竟理智是难以战胜父子亲情的,父子俩都需要时间。印加王觉得还需要用心观察,争取儿子弃旧图新。如果王子依旧沽恶不悔,那么也只好另谋他策了。尽管他绞尽脑汁,设想了许多方法,诸如罚他终身禁监,废除他的继承权,另选贤者取而代之等等,但又总觉得这些均非良策,而且也未免过于严厉,且效果未必可靠。毕竟这种事情前所未有,关系重大,涉及到把被奉太阳神之子的印加王子赶下神位,而且对王子实行对百姓都不轻易执行的严厉惩罚,臣民们也未必同意。万一太阳君父怪罪下来,又岂能吃罪得起呢?
印加王整日都为此事所折磨,心情郁闷,寝食俱废。在此期间,他倒是没有将国事搁在一边。他两次派遣四位王公贵胄巡视王国,命他们大兴土木,美化国上,为众百姓共同造福,诸如开新渠,造梯田,建粮仓,筑行宫,架桥梁,修道路,垒蓄水池等等。但他一刻也不敢离开首都一步,而是留在宫廷里主持太阳节和一年中的其他庆典活动,以及为百姓主持正义。
一晃三年时间过去。一天刚过正午,正在处理国事的印加王突然接到宫门侍卫的禀告说,阿塔乌王子风尘扑扑在宫门外等候传见,有要事相告。
印加王对这位王子早已心灰意冷,便气恼地传下话,说:身为王子应该知道,不管王命涉及的事多么细微,在成命收回之前,均不得违抗,否则一律处死;如果王子不想以身试法的话,还是立即回到流放地去为好。
王子在宫门外理直气壮地回禀说,他并非为抗拒王命而来,而是为了遵从像父王一样伟大的另一位印加王的命令而来,而且那位印加王乃是派他来禀告一些事关帝国安危的重大事情,父王是必须知道的;如果他想听,就准许他入宫禀告;如果他不愿意听,那么,他将回到流放地,向那位印加王如实禀告一切经过,也算不辱使命。
印加王听说事关另一位与他一样的君王,遂命王子进宫细述。一来,他倒也想看他这位不争气的宝贝儿子会说会什么胡言乱语,弄清他会耍什么样的花招之后,再予惩处;二来也想了解这位被放逐失宠的儿子来传递消息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王子灰头土脸地来到父亲面前,似乎连喘口气讨口水喝的功夫都没有一样,急切而有条不紊地对印加王说:
“启禀独一无二的君王,我遵奉您的命令,在奇塔牧场看守我们共同的父亲——太阳的牧群。今天中午,我正斜倚在牧场的一块巨石上,反省我的罪错,也说不清是睡是醒,突然一个人来到我的面前。此人衣着奇特,身材相貌也与我们有所不同。他的衣服又长又肥,遮盖双脚;他脸上的胡须足有一尺多长,手里牵着一条脖子上系着锁链的怪兽,是我们未曾见过的一种动物。那人对我说:‘贤侄,我乃太阳之子,是你的第一代先祖,印加王曼科·卡帕克和他姐姐奥克略王后的弟弟,因此我是你父王和你们所有人的兄弟。我是维拉科查·因蒂神,今奉我们共同的父亲——太阳神之命而来,有一则警报告诉你,要你转告你的父亲——在位印加王知道。那就是已经归顺印加帝国的钦查苏尤诸省的占有整片辽阔土地的昌卡人以及尚未归附的其他地区,如今已发生了叛乱。他们正在纠集重兵,企图率兵前来进犯库斯科城,推翻他的王位,毁灭我们的共同家园。因此,你必须刻不容缓地赶到我的兄弟印加王那里,转告他作好准备,审时度势,妥善处理,以应此劫难。我要特别告诫你痛改前非,不管遇到什么艰险,你都不要担心我会袖手旁观,弃你于不顾。我会像对待亲生骨肉一样,在你危难时,赶来救援,助你脱离险境。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孩子,不管多么艰险,你都要一往无前,义无反顾!只有这样的英勇壮举才无愧于你高贵的血统和你伟大的帝国的臣民们。我将永远福佑你和保护你,需要时我会出现在你身边帮助你度过难关。’说完这些话后,印加王维拉科查就隐身离我而去,无影无踪。于是我立即赶路前来,按他的旨意向您禀报。”
早已对这位性情暴虐的儿子感到深恶痛绝的印加王如何肯相信王子的话?他当即怒斥王子道:
“住口,你竟敢信口雌黄,简直是个不折不扣狂妄之极的疯子!居然把自己胡骗乱造的荒唐事加在太阳我父头上,真是愈发放肆了!”于是喝令王子立即返回奇塔,永远也不想再见到他,免得惹自己生气。事已至此,王子知道这件事会愈描愈黑,只好又重新回到奇塔去牧羊。从此,王子比以前更加失宠于他的父亲了。
而经常侍奉在国王左右的那些印加王公们,却不敢对王子所说的事情如此轻下结论。虽然,他们是王子的兄弟和叔伯,也都知道王子的性情不能尽如人意,但对他的人格却毫无异议,相信这些话绝非王子的胡编乱造;再加上,他们非常相信梦中的预兆;所以,他们对此采取了与印加王不同的态度。
他们对印加王说,既然,他的兄弟——维拉科查说自己是太阳的儿子,而且奉他的命令而来,那么传来的消息和警告则不能等闲视之;而且仅凭想象杜撰那套言语已属亵渎神明,再加上抗命前来诓骗自己的父王则更是罪加一等,为国法所不容。因此,不应认为王子会冒着犯下弥天大罪的危险编造这些情节来冒犯太阳的神威。既然如此,最好对王子的话逐字逐句认真思考,并应就此事向太阳敬献牺牲,来观察太阳的预示是吉是凶,并作好必要的准备,以免事到临头措手不及。
而且王公贵族们大多认为,既然太阳父亲已发出警告,并派他的儿子,印加王维拉科查前来谕示,如果对此事置之不理,不仅对事情本身有害,而且也等于是在藐视大家共同的父亲——太阳神,岂非错上加错?
印加王对儿子的恶劣行径痛恨至极,不肯接受王族成员语重心长的劝告,尤其是看到几乎所有的王室成员都出来替王子辩护,无疑在印加王恨铁不成钢的怨怒之中又增添了些许忌恨,这些因素迫使他横下心来,固执己见地对印加王公们说:
“不要理会这个疯子的话,他非但不改掉自己那暴虐的恶劣习性以求得亲身父母和太阳我父的谅解和宠爱,反而又来胡言乱语,我看他是难以救药的了!就凭着杜撰出来的这套稀奇古怪的无稽之谈,就该废黜了他,剥夺他的王子称号和王位继承权!大家试想一下,我们印加帝国自从伟大的曼科·卡帕克王奉太阳我父的旨意立国以来大大小小征服了数以百计的部族,其中有哪个胆敢违背太阳神的旨意和王命而举兵反叛?没有,从未有过!小畜牲的那番话不仅是对太阳我父和列祖列宗的亵渎,而且不利于帝国臣民的和平与安定,理应对他严加制裁才显国法和神旨的赫赫威严和公正,才能使百姓有法必依,心服口服。
“我打算立即着手,从那小畜牲以外的一众兄弟中选择一个效仿先辈的人,一个有仁慈、怜悯和怀柔之心而无愧于太阳之子称号的人。我们应该看到,伟大的前辈诸王是以造福于民的行为和一颗宽宏大量的怀柔之心为帝国赢得了大片领土,众多心悦诚服的酋长、领主和百姓,以及威震周边的赫赫声威!倘若容忍这样一个性情暴虐,报复心重,蛊惑人心的疯子来继承大统,帝国的一切必将毁于其残暴好战的屠刀之下,不仅对不起太阳我父和列祖列宗的谆谆教诲和良苦用心,而且也是天理难容!
“诸位王公大臣!我希望大家不要理睬那个疯子的胡言乱语和他的颠狂之举,更不要纷纷攘攘跟着瞎折腾,否则不仅动摇军心民心,而且也会在边远省份中造成相互猜忌和骚乱。诸位王室成员理应分清主次大小,把这件关系到我们子孙后代和帝国命运前途的大事放在心上,磋商一个合适的王位继承人选!”
印加王亚瓦尔·瓦卡克理直气壮他讲完这些话,见众王公大臣缄默不语,这位生性懦弱唯恐招来太阳神诅咒的印加王,便有意折衷和缓一下紧张气氛,道:“姑念阿塔乌王子声称他的胆大妄为乃是受了一位太阳之子的委派,否则定要按公然违抗放逐令、私闯王宫之罪,定斩不饶。至于此事应该如何处理,本王心中自有主张,大家不要再议论不休!”
这位印加王在晚餐会上,再次非正式地要求诸王公永远不要再提到日间之事,因为只要让他想起王子的事,他就会怒火中烧。
国王既出此令,印加王公们只好默不作声,不再谈论此事,但心中依然惴惴不安,有一种大祸即将临头的恐惧。毕竟这个预兆并非空穴来风,或者出自普通百姓之口,而是王位继承人冒死进言,出于另一位太阳之子的谕示,哪有虚妄之理呢?
(三)应验
阿塔乌亲传神谕三个月之后,就有消息从边境传至京城库斯科说,在距离首都三百公里的阿塔瓦利亚以外的钦查地区各省发生了叛乱。消息不知始出何人之口,就像经常说到这类带有蛊惑嫌疑的事情时那样,即便知道,也会故意含糊其词或隐去那个人的名字。所以,尽管阿塔乌王子梦见过此事,而且传言也证实了梦中神谕的可靠性,亚瓦尔·瓦卡克国王仍然不予理会,他认为那是附庸神谕的道听途说,是对似乎已经淡忘的梦境旧事的重提,为王子开脱罪责云云。
没过几夭,消息再次不胫而走,但仍然不够确凿,使人将信将疑。原来反叛的敌人已经严密封锁了通往库斯科的所有路径,以防叛乱之事泄露出去。他们之所以这样做,是希望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偃旗息鼓,轻装直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入库瓦科城,控制局势。
等到消息第三次传入库斯科城时,已经说得有鼻子有限,似乎是千真万确的了。消息说,昌卡族人伙同安科瓦柳·乌拉马卡,维尔卡,乌图苏科亚及其附近各部族已经举兵造反,国王派驻各省的省督和官员均遭杀害,一支四万多人的大军正向京城日夜兼程,快速推进。
那么事实情况究竟如何呢?
早在第六代印加国王印加·罗卡统治时期,所征服的那些北方好战部族,只是慑于帝国的赫赫声威和强大武力,而不是喜欢他的统治,他们把对太阳之子剥夺其自由和偶像习俗的仇恨隐埋在心底,以图侍机发泄。如今他们看到印加王亚瓦尔·瓦卡克对战事如此心存畏惧,被名字所蕴含的凶兆吓得畏畏缩缩,而且被自己残暴成性的儿子阿塔乌王子气得心绪不宁,一筹莫展。再加上国王最近一次不知何故对儿子大发雷霆,狠狠训斥他,扬言废黜王子继承权的事也传到了那些部族印第安人那里。他们便认为良机已到,正好可以发泄他们对印加王的不满和对帝国统治的仇恨。于是,他们在很短时间内,极其秘密地相互串连,并号召邻近部族,共同组织起一支三万多人的强大军队,发动向帝国首都库斯科的征伐。
策划这次叛乱的主谋,也即煽动其他领主谋反的是三位印第安首领,他们是昌卡族三个大省酋长。其中一名叫安科瓦柳,是个二十六岁的壮汉,另两名亲兄弟是图迈和阿斯图,是安科瓦柳的亲戚。在印加人到来之前,这三位草头王的先辈曾与邻省部族,特别是克丘亚族(这个姓氏包括北方五大省份)常年累月征战不休。他们对这些部族及其邻近的其他部族极尽暴戾专横之能事,把他们压制得俯首贴耳。后来,克丘亚人和其他部族为了摆脱昌卡人的残暴统治和苛捐杂税,便主动归顺了印加王,心甘情愿地接受印加帝国宽厚仁慈的统治,分享帝国和太阳神的福祉。昌卡则完全相反,印加王打破了他们称王称霸的良辰好景,使他们从百姓的主宰变成纳贡称臣的仆役,他们对此耿耿于怀。就是由于这种原因,他们怀着父辈们留下的刻骨仇恨和昔日噬心裂肺的耻辱,发动了现在这次叛乱。
他们料定印加王毫无戒备,且身边没有可召集的军队,只要发动突然袭击,便可轻而易举,一战告捷,不仅可以成为他们旧日敌人的主宰,也可以成为整个帝国的主宰。
昌卡族人抱着这种强烈的欲望,召集了已经归顺和尚未归顺印加王的邻近部族,晓以利害,许诺给予丰厚的战利品。邻近的那些部族一来贪图重赏,二来深知印加王的卧榻之侧迟早难容他们的酣睡,三来早知昌卡人的骁勇善战,成事有望,四来担心敬酒不吃吃罚酒,先成了昌卡人的点心,所以轻易就被说服。叛军推举勇猛的安科瓦柳统帅,那两兄弟为将军,其他酋长分任本部人马的统领,日夜轻装急行,直逼库斯科而来。
(四)印加王出逃
印加王亚瓦尔·瓦卡克探知叛军果真来犯,一时间大为惊慌,手足无措。因为,根据历来的经验,自从第一代印加王曼科·卡帕克立国直到现在这位印加王,征服了那么多省份归附帝国,从未有哪个省份发动过叛乱,所以他绝对不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由于始终抱着这种盲目自信的心理,再加上对王子心怀憎恶,印加王的理智被感情所蒙蔽,所以既没有相信王子转达的神谕,也没有接受王公贵族的劝导。现在一旦祸事临头,毫无防备的印加王根本来不及征调军队进京勤王,承平日久的帝国首都不仅没有堡垒要塞以据守抵御,也没有足够守城待援的常备军。他完全陷入了一筹莫展的困境。百般无奈之中,他只好任凭那些残暴骁勇的叛军一路上耀武扬威,攻城略地,几乎毫无阻挡地向库斯科长驱直入。自己则向科利亚地区撤退,期望能暂时保全王族的元气和自己的性命以图东山再起。因为那里的百姓深受国恩和教化,品德高尚,忠心耿耿。
主意已定,亚瓦尔·瓦卡克国王便带着能跟随自己的一些印加王族,一直退到城南三十里处的穆伊纳狭长的河谷,在那里安营扎寨,在那里一面犹豫观望,探察敌人在路上的动静,打听他们已经到达什么地方,一面等待援军到来。
国王既已临阵脱逃,库斯科城也就等于被抛弃,尽管人们也想守卫京城故土,可惜群龙无首,又没有人敢擅权发话下令,大家也只好收拾行囊一逃了之。于是,凡是能逃的人纷纷逃亡,觉得哪里可以更好地保全性命就往哪里跑,顿时之间,繁华热攘的库斯科眼看着便要成为一座杳无人踪的空城。
一些出逃的人在路上遇见了因为传递神谕而被人们尊称为维拉科查·印加的阿塔乌王子,向他哽咽着细述了钦查地区北方数省叛乱的消息,并在神情之中略带鄙弃地向王子报告说,他的父亲印加王因为敌人突然来犯,无力抵抗,已带领王族成员向南方的科利亚方向撤退。
王子得知父王弃城而逃,心情非常沉痛。他当机立断,吩咐这些报信的和身边追随的几位牧人赶往城里,以他王位继承人的名义对沿途碰到和在城里迟滞未走的印加人传令,凡是能够拿起武器的人都要武装起来,去追随他们的君主印加王,他自己也要去把父王追回来;并要他们把这道命令辗转相告。
维拉科查王子下过这道命令以后,连库斯科城门也未进,便离开那里抄近路去追赶他的父王。他一路疾行,在穆伊纳狭长的河谷赶上了印加王,他尚未离开那里。
神话故事
王子风尘仆仆,浑身已被汗水浸透,手握一杆随身携带的长矛来到印加王亚瓦尔·瓦卡克面前,惨然而又严肃地,声泪俱下着对他说:
“印加王,仅凭一条尚未验证真假的消息,听说有几个百姓发动叛乱,却连敌人的影子都未看见,您就弃您的宫室和朝廷于不顾望风雨逃,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前辈诸代印加王和太阳我父的托付和帝国的伟业?您把您的父亲——太阳神的庙宇和忠心耿耿的百姓拱手交给那些野蛮的敌人,任凭他们穿着肮脏的鞋子去践踏,让他们随心所欲在那里干着我们的先辈明令禁止的那些极其野蛮无耻、亵渎神明的事,让他们用无辜者的鲜血,染红神圣的祭坛,这是何等令人痛心疾首?!
“那些献给太阳作妻子,烙守永葆童贞之训的贞女(按照印加入的习俗,从王室血统的女子中严格挑选出来,充入太阳贞女宫,以太阳神妻子的名义服侍太阳神,处理日常供奉,最多时,人数达到一千五百人之众,终其一生,均不能出宫禁一步),如果我们把她们弃之而不顾,任凭粗野、兽性的敌人对她们肆意蹂躏,给太阳我父蒙上永远难以洗刷的耻辱和污秽,如何对得起她们,如何有脸面接受太阳我父的召唤与他一起安息?在他的面前我们将何言以对?
“如果仅为苟全性命而允许这些让我们富贵的血统蒙受屈辱的卑劣行径发生,我们在百姓面前还有什么尊严和威信而言?即便我们能够在有朝一日收复故土,百姓照样拥戴我们,我们又如何不因落得这不战而逃的千古奇耻而羞愧难当?我们将如何教化他们、号令他们?!
“我不吝借自己的生命,敢冒死请命迎敌,宁可让他们杀了我,也要证明我们高贵的血统不愧是纯正的太阳神的血统,决不容他们大摇大摆踏进库斯科一步!我不愿活着看到那些野蛮人在太阳和他的儿子们建立的神圣的帝国京城里干着那些令人深恶痛绝的勾当。愿意跟随我的人都跟我走,以自己的行为证明自己不愧是太阳的子孙,我们共同的父亲太阳在天上看着我们呢,他不会弃我们不顾的!我要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什么叫做舍身取义,共赴国难!”
王子非常痛心和伤感他说完这番话,看都未再看他父亲一眼,粒米未沾,滴水未进,立即返身奔向库斯科城。跟随国王一起逃出的印加王公——有他的兄弟,叔侄和其他亲属,共计四千余人,除了老弱病残的人留在国王身边外,全都随同王子一同回城。
沿途道路两旁,他们碰上许多从城中逃出来的百姓。王室面员告诉这些人,印加·维拉科查王子要回去保卫首都和他们的父亲——太阳的庙宇,鼓励他们振作起来,一同回去拿起武器抵御敌人。
印第安人听到这个消息,顿时群情振奋,所有出逃的人,特别是那些能够作战的人纷纷转身而回,在田野上互相鼓劲,辗转相告这一令人激动的消息,说王子回来保卫京城来了!这一英勇无畏的壮举使大家异常激动,深感慰藉,全都返身追随王子,共赴国难,王子也愈发显示雄赳赳、气昂昂的神志,并以这种情绪感染着跟随他的人们。
王子就这样进了城,稍稍整肃队伍,随即,登高一呼,身先士卒地吩咐聚集起来的人紧随其后,直奔敌人来犯的钦查苏尤王室大道,声称要赶在敌人进城之前与其遭遇。他的意图很明显不是来阻挡敌人,因为他非常清楚自己势单力薄难以抵御敌人的汹汹来势;他只求战死沙场,以自己的鲜血来洗刷父王的怯懦表现给太阳神和整个王室血统蒙上的耻辱。而且也不愿意活着眼睁睁看着敌人轻而易举地以胜利者的姿态野蛮地践踏首都、亵渎大阳,因为这比死更令他痛苦万分。
(五)血沃的原野
在库斯科城北五里多的地方有一片大平原,印加·维拉科查王子来到这里停下来安营扎寨,一来等待随他离城而来的人,二来收编田野上逃散的百姓。他把这些人和随身带来的人收编在一起,组成一支八千人的军队。他们都是印加族人,他们的先辈从第一代印加王时起就享受和王室成员一样的特权和荣誉,所以人人决心在自己的王子面前与敌人决一死战。
王子在他的营地得到前哨的报告,说敌人已在距城一百多里处的地方渡过了宽阔的阿普里马克河。坏消息传来的次日,又传来令印加族人信心百倍的好消息,消息来自昆蒂苏尤方面,说有一支两万人的援军来勤王,距他们所在之处只有数十里远。援军由克丘亚区,科塔绣帕,科塔内拉和艾马拉诸省以及与反叛省份交界地区的部族组成。
尽管昌卡人竭力封锁自己业已举兵造反的消息,与之地界相接的克丘亚人还是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克丘亚人认为叛军来势迅猛,时间紧迫,来不及报告印加王和等待他的命令,便以十万火急的最快速度,把能够征集的军队全部征集起来,组成一支联军直奔库斯科城,准备能救城则救城,不能救城也要为自己的国王战死沙场,以报国恩。
一方面,这支勤王的军队来自自愿归顺卡帕克·尤潘基国王的部族,现在为了表示对印加王的爱戴之心,火速整军前来;另一方面,这些部族与昌卡人宿怨颇深,互为仇敌,无论如何都难免一战,率军勤王更算得上死得其所,倘若通过某种途径战而胜之,不仅可以获得印加王的嘉奖,而且可以不再受到昌卡人的欺凌,可谓是一举几得,何乐而不为?援军为了不让敌人抢先进城,便取捷径,直趋库斯科城北的必经之道堵截叛军。因此,援军和叛军几乎同时到达。
在千钧一发之际,得知有大队援军赶到,维拉科查王子及其手下众将都很振奋。王子觉得这都是向他显圣的叔王维拉科查·印加的功劳。因为,当时这位维拉科查神曾对他许下诺言,只要王子遭遇到什么危难,他就会如同对待亲骨肉那样保佑他,并在必要的时候向他提供必要的救援。王子看到援军到来及时,便不由得想起了这番话。于是,他召集全部人员,把他叔王维拉科查原来的神渝和诺言都细述了一遍,并肯定他们正是得到了维拉科查神的保佑,因为他许下的诺言已经兑现。印加人听到这些神奇的事,顿时士气大振,确信可以稳操胜券。
原来,王子及其手下的王公大臣均已准备驱兵迎敌,在阿普里马克河谷与维利亚昆卡山之间的山坡和隘道上交战,因为那样他们可以居高临下,凭着地形优势与敌一战。
现在,既然知援军将到,遂决定暂时按兵不动,待友军到达后略事休整,同时也伺敌军到来,知己知彼再作定夺。
印加·维拉科查王子和为他充当参谋的富有作战经验的印加王公们一致认为,既然兵力得到扩充,最好不要离城太远贸然行事,以便可以就近得城里储存的大量军需口粮和武器装备,同时,在城市遭到敌人奇袭时,也好迅速回师救援,不致于腹背受敌。
计划已定,印加·维拉科查王子在平原上按兵不动。不久,一万二千名援军先头部队抵达王子的营垒。王子亲自出营欢迎,深深感谢他们对印加王的爱戴之情,对各部族酋长和所有将领尽力款待,赞扬他们的一片忠心,答应在退敌之后必定重重奖赏这次非同一般的勤王之举。率兵赶来的众酋长对他们的印加王子维拉科查参拜已毕,禀报距此两日行程之处,还有另外五千名军士正奉着维拉科查神及太阳神的晓谕兼程前来,他们这支先头部队为了尽快救援,没有等那支军队同行。王子对神谕中的这两支大军能够及时赶来参战表示感谢,经征询印加诸王公的计策后,令酋长们派人把当前的情况通报正在兼程而来的后续部队,说王子带领军队屯扎在城北的平原上,要他们尽快赶到那里附近几座山头和峡谷就地隐蔽埋伏,静观待变:如果两军展开决战,就一鼓作气,从侧翼向敌军发起冲锋,扰乱敌军阵形,配合主力部队一击胜敌;如果兵不血刃就能迫使敌军投诚,那么他们也像优秀军队一样履行了使命,共享胜利之果和荣誉。
就这样,在印加王子会齐两支援军略事休整的两天后,敌军前锋在里马克但普山坡上露面。他们探知印加王子维拉科查在距那里三十里安营屯兵,严阵以待,便缓步徐行,同时向后面传话,要求中军和后卫部队迅速推进,与前锋合兵一处。这样,当日又行进了一天,等叛军集合三军一齐抵达萨克萨瓦纳时,那里距维拉科查王子军营所在之地仅有二十多里。
印加王子维拉科查在这危急关头,仍然镇静自若地像他的前辈们那样派出使者到萨克萨瓦纳去会见敌军,向叛军传达他的旨意:依仗太阳神和印加诸王神灵的护佑,帝国忠诚的大军已经背城列阵,本可踏平他们的营垒,但本着印加王一贯宽容仁慈的宗旨,为免生灵涂炭,特准允他们罢战求和,捐弃前嫌,重修旧好,一切都可以既往不咎。这番晓谕可谓尽显王军宽容大度的风范,既有恳切的言辞又有王者气度,而且大义凛然,不容侵犯之尊严沛然其间,可算是卓尔不凡的大手笔。
昌卡人早已通过谍报探听到,印加王亚瓦尔·瓦卡克已经望风而逃,只有维拉科查统帅势单力薄的一支孤军扼守危城,以求杀身成仁。叛军上下仍然陶醉在一路上摧枯拉朽势如破竹的胜利的兴奋之中,狂妄至极地认为,既然老子都已经弃城而去逃之夭夭,儿子还有什么可怕,只不过是螳臂挡车之举,攻克库斯科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哪里会把维拉科查的传谕当回事?于是,他们在听完王子谕旨之后,一晒置之,根本不容使者再行劝说,便立即把他逐回。
次日天刚破晓,昌卡人统率叛军离开萨克萨瓦纳,挥师直趋库斯科而来。由于他们是按照行军序列纵队前行,士兵们摩肩接踵,根本迈不开大步,因此尽管急速行军,也未能在天黑以前赶到王子屯兵之处,便传令在距王子两里左右处停下来,安营扎寨。
印加王子维拉科查不断派出新的使者,在中途迎接他们,规劝他们悬崖勒马,反叛之事尚可原谅。昌卡人如今箭已在弦,岂肯因为三寸不烂之舌打动他们的铁石心肠?所以根本听不进这些良言,就把使者打发回去,只是在安营扎寨之后,才耐着性子听完了最后一批使者的传话,然后以挑衅的语气回答说:“成则为王败者寇,看明朝谁原谅谁吧!”
维拉科查王子得到昌卡人如此蛮横无礼的答复后,只一笑置之,使没有再派使者,因为他心知肚明,这般野蛮人在离城不过咫尺之遥的情况下是决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之所以这样做,也不过是聊尽王者之风而已。这一夜在双方统帅眼里仿佛显得特别的漫长,就连印加人的月亮母亲好像也在为儿子操心,迟迟不肯西去。双方阵营更加戒备森严,严阵以待,丝毫也不敢有所懈怠。
天刚破晓,敌我双方便整队列阵,摆开战斗序列,一个个弓在手箭在弦,盔明甲亮,剑拨弯张,刀枪如林,盾密如墙,高声呐喊,鼓号齐鸣,螺角喧天地向前推进。早已被军臣视为自己和帝国的保护神的维拉科查王子身先士卒地第一个把手中的长矛投向敌军将领,鬼使神差地一举中的,帝国的军队在他们王子神勇非凡的一击之后,便如潮涌一般杀入叛军阵营,一场残酷的厮杀就这样,在太阳炯炯有神的目光底下,在帝国的土地上拉开了序幕。
昌卡人早就横下一条心,夸下海口,认为稳操胜券,根本未把乳臭未干的印加王子统帅的军队看在眼中,所以顽强战斗;而印加人自恃是太阳神的儿女,先辈们战无不胜的业绩鼓舞着他们,为了保护深入敌阵的王子不被敌人杀伤和不受侮辱,也针锋相对,寸步不让。在这场战斗中,双方将士个个奋勇搏杀,尽出浑身解数,力图致对方于死地,酣战至中午仍然未分胜负。
就在这时,早已埋伏在山林里的五千名印第安战士高呼着“维拉科查!维拉科查!”有如从天而降般突然出现,随着一声呼啸,以排山倒海之势,勇猛无比地从敌军右翼拦腰冲杀过去。帝国军队的将士在激战之中猛听到神的名字,不由得信心倍增,狂冲猛杀,而昌卡人在突如其来,鬼使神差锐不可挡的腹背夹击下慌乱了阵脚。这一刹那间的强弱易势,使得战争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昌卡人见大势已去,己方伤亡惨重,不得不仓皇撤出战斗。
不久,叛军又鼓起余勇,志在必得地向王子的得胜之师发起第二次冲锋,双方激战多半日,仍是难分胜负。自以为必胜无疑的昌卡人在久战未果之后,先自焦躁不安起来,在人数虽少但士气高涨的印加战士面前,自然占不了什么便宜,再加上昌卡不断发觉有来的队伍加入到对方的阵营,士气便开始低落。
原来,那些当初纷纷逃离库斯科的人和库斯科附近村落里的居民得知维拉科查神保佑印加王子回来守卫神圣的太阳宫,也纷纷组织起一个个的百人队前来助战,誓与王子同生共死。他们看战事正酣,就高喊着投入战斗,其实是虚张气势,人数实力并不可观。但昌卡人见对方援兵源源不断,不得不相信对方暗中有神相助,使得最后的一点力气也丧失殆尽。军队一旦没有了士气,也就如同人失去了理智一样,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而毫无取胜的可能了。而在王子统御的印加战士那里,则截然相反,他们在维拉科查神喻和王子身先士卒的精神感召鼓励之下,在不断有新生力量注入的声势之下,士气高涨至极。印加王公们认为这是莫可错失的良机,是到了一鼓作气的时候了,便登高大呼,大事张扬着说,奉着太阳和维拉科查神的旨意,山石草木都来助战来了!
印国只看到敌军士气已经彻底瓦解,精神已彻底崩溃,于是便按照王子的号令,齐声高呼着他叔父维拉科查神的名字,以猛虎下山之势包抄过去,逼得心神俱丧、肝胆俱裂的昌卡人阵脚大乱,自相践踏,抱头鼠窜。叛军在这决定性的一战之中,绝大多数人被杀,只有为数不多的幸存者得以逃脱。王子率部乘胜追赶了一程,便传令收兵,说:既然敌人已经战败认输,就不要再行杀戮了。
维拉科查王子亲自在刚刚激战完毕的田野上认真巡视了一番,命令集中伤员派人治疗,集中尸体择地掩埋。他还传令释放俘虏,让他们自由回家,宽恕他们的反叛之罪。
这场进行了八个多小时的激战是印加帝国开国以来最残酷的一次,真可谓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从此,那个古战场便被印第安人称为“亚瓦尔潘帕”,意思就是血沃的原野。这场战役中共有三万多印第安人丧命,其中印加王子维拉科查方面伤亡八千人,其余都是叛军将士。
安科瓦柳统帅和他的两位将军都作了俘虏,还负了轻伤,王子命人为他们精心医治,并且挽留三人参加他打算在不久的将来举行的祝捷大典。战役过后几天,针对三人冒犯太阳之子的狂妄之举,王子的一位叔父狠狠把他们训斥了一番,说他们的父亲——太阳和先王并没有亏待过他们,他们却恩将仇报举兵造反,真是大逆不道,天理难容。然后又说他们在刚刚结束的战役中已经看到,太阳的儿子是战无不胜的,因为根据他们的父亲——太阳神和太阳之子维拉科查神的旨意,山石草木都化成天兵来为他助战,今后不论什么时候,如果他们还想再试试的话,也还会看到同样的景象。他还向他们赞扬了一些神谕,最后让他们感谢太阳的宏恩,是他命令自己的儿子对印第安人宽大为怀,仁慈为本的。正是由于这个缘故,王子才饶他们不死,并把原来的领地重新颁赐给他们;与他们一起反叛的所有其他部族酋长,虽然罪该万死,也都一律赦免;如果不想让太阳惩罚他们,命令大地将他们生吞下去的话,从今以后就要作安分守己的臣民。酋长们诚惶诚恐,毕恭毕敬地感谢王子的恩德,保证永作忠诚的奴仆。
平叛大捷之后,印加王子维拉科查派出三位信使。第一位派往太阳神宫,把依靠太阳神的福佑和帮助获得胜利的消息奏报给他,就如同每当发生什么重大事件后,都要专门给他派出一个信使,禀报事情的经过那样为此向他谢恩。维拉科查王子正是按照这个古老的习俗,派出侍者向太阳报捷,同时吩咐祭司们向太阳谢恩,重新献上供品。第二位信使派到献给太阳作妻子的贞女宫,通报胜利消息,感谢她们的祈祷和美德,保证了太阳之子的凯旋。第三位信使派到他父亲亚瓦尔·瓦卡克国王那里,报告直到彼时发生的一切情况,并请求他在王子回到他身边之前不要离开原地。
(六)神的位次
王子派出信使后,传令挑选了六千名精兵强将随他继续乘胜追击昌卡人,其余人员全部解甲归田,各回自己的家园,并向酋长们许下诺言,在将来适当时机奖赏他们的勤王之举;任命另一位王室成员处理伤亡将士妻室子女的抚恤和日后的生活安排事宜,并同时任命两位叔父为将军随他同行。
平叛结束两天之后,他率天军启程,继续追赶敌人,但不是要去惩罚他们,而是劝慰他们不必为自己的罪过担惊受怕。因此,凡是在沿途追赶上的人,不论有伤无伤,他命令一律热情款待,有伤的派人救治;又从战败的印第安人当中挑选了数名信使,派回各省各村,告诉人们印加王子如何宽恕和安慰他们,要大家不必心存恐惧。诸事安排已毕,王子继续兼程行进。当到达属于昌卡人的安塔瓦伊利亚省时,凡能聚在一起的妇孺全都出来迎接,他们手挥绿树枝,齐声高呼:“唯一的君主,太阳的儿子,穷人的爱护者,请您可怜我们,饶恕我们吧。”
王子亲切接待他们,命人传话说,她们之所以遭此不幸全是她们的父亲和丈夫的过错,但所有反叛作乱的人都已得宽恕。他现在来亲自看望大家,是为了亲口对他们说出“宽恕”二字,让他们更加放心,丢掉负罪感而可能产生的恐惧心理包袱。他传令部下以仁爱之心对待他们,发给所需之物,要特别关心在亚瓦尔潘帕之役中战死者抛下的孤儿寡母的口粮。
他很快在反叛的各省巡视一遍,派驻了省督和足够的官员,然后返回库斯科城,这是他在平叛离城一个太阳月后重新回城。忠顺的和反叛过的印第安人看到王子如此仁慈宽厚,个个惊诧莫名,从他过去那粗暴性情来看,不曾想到会有如此作法。原先他们都很担心,获胜之后他定会大开杀戒,所以人们都相信是他们的太阳神改变了王子的秉性,重回到印加诸王传统典范的行列。
为了更像普通士兵而不像帝王,印加王子维拉科查徒步进入库斯科。他在部下士卒的簇拥下,夹在身为将军的两位叔父之间,身后是战俘,沿着卡门卡山坡徐徐而下。人群欢呼雀跃着迎接他。印加长者们趋身向前欢迎,尊崇他为太阳的儿子,恭行大礼之后,走进士兵群中分享祝捷的欢乐,大有恨不得返老还童,在这样一位统帅的麾下征战沙场的意味。
王子的母亲奇克姬王后和与他血统最近的妇女们以及一大群王族妇女,一个个兴高采烈,载歌载舞地近前迎接。有的拥抱他,有的为他揩拭脸上的汗水,有的为他掸扫身上的征尘,有的向他抛撒鲜花香草。王子在这样一派欢乐气氛中一直走到太阳宫,按照他们的习俗跣足而入,感谢太阳赐予的胜利,接着又去看望太阳的妻子——贞女。拜谒两个地方后,王子出城去见他父亲,这时他还呆在王子离开他时所在的穆伊纳谷地里。
印加王亚瓦尔·瓦卡克接见了王子。按说王子建立了如此奇功伟绩,获得了连想也不敢想的胜利,他本该兴高采烈,豪情满怀才是,然而此刻的他却表情严肃,满面愁容,全然一付痛苦难过的样子,毫无一点欢悦之色。他是嫉妒儿子的辉煌胜利,抑或是惭愧自己的懦弱无能,还是因为抛弃太阳宫、太阳的妻子贞女和帝国都城于不顾,担心王子会剥夺他的王位呢?不知他的痛苦出自何种原因,也许是三者兼而有之。
在那次公开的见面仪式中,他们只交谈了三言两语,但后来在私下里却谈了很长时间。关于谈话的内容,除了两位当事者之外,谁也无从知晓,但人们善于推测,大概是父子二人谁应为王的事,因为王子在结束秘密谈话之后离开时说他的父王已经作出决定,既然他弃城而逃,就不能再重新回那里的王宫了。
印加王亚瓦尔·瓦卡克感到,作为王国首脑机构的整个宫廷和王族都倾向于王子一边,就连同太阳神也在祭司长的问卜中抛弃了他,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因为亚瓦尔·瓦卡克国王先抛弃了他的父亲一太阳及其妻子。他已无计可施,即便想挑起内战,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因为再傻的老百姓也不会站在他一边。所以,他堂而皇之地让出了自己的王位,至于他自己则任凭他儿子去安排。达成秘密协议后,王子在穆伊纳谷地选择了一块风景宜人的地方,设计一座王宫,其中既有果园花圃,又有狩猎垂钓的处所,总之,凡是想像可供王者赏心悦目,娱乐消遣的设施应有尽有。
宫室设计完毕之后,维拉科查·印加王子返回库斯科城。他取下黄色流苏,戴上象征印加王位的红色流苏。不过,尽管他戴上了红色流苏,但从未要求他父亲取下自己的红色流苏——反正没有了帝王的地位和实权,帝王的标志也就无所谓了。穆伊纳山谷的宫室建完后,王子派去各种各样的仆人,送去必要的用具,事事办得十分周到,除了帝王的统治权之外,印加王亚瓦尔·瓦卡克可说是无一短缺。这位可怜的国王就如同不久前自己对儿子做的那样,现在也被儿子剥夺了王位,流放到荒野中度过自己的余生。
印加王维拉科查继位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厚赏克丘亚等部族的勤王之举,给带兵勤王的酋长赐予如同第一代印加王给予自愿追随者一样的特权,留短发,系发辫和丰厚的礼物,使得人人高兴,个个喜逐颜开。
印加王维拉科查做的第二件大事,就是为太阳之子维拉科查神在库斯科城南一百里处风景如画的卡查村修建庙宇,一如当日给予王子神谕时的情景,以供后代和百姓瞻仰奉祀。从此在印第安印加帝国中有了三位神:第一位帕查卡马克神,因为他是创世神,所以什么都有,人们在心里奉祀他,他的名字只能在心里默念,用极其庄重的表情意会,但不能通过语言来表达;第二位是太阳神,人们通过建太阳神庙和贞女宫奉祀他,赐姓印加的人都可以称呼他“太阳我父”,是印加的主神;第三位是维拉科查神,地位仅次于以上两位神,经常显圣。
至于印加王维拉科查,在位时就被狂热的臣民们尊奉为神,是太阳派他来拯救印加血统的人免遭灭绝,保护帝国京城、太阳宫和贞女宫免遭异族毁灭的。因而受到百姓的顶礼膜拜,受到与维拉科查神同样的崇敬。
他预见到了未来的事,说在他们中的一些人统治一段时间之后,必有从来未见过的人来到那方土地,而且一定会废除那里的所有偶像,夺取他们的帝国。他们传出旨意,让这个预言在后代诸王中世代相传,牢记于心,但不得散播于民间,所以此后两百多年里,再也没有人谈起这个预言,直到第十二代印加王瓦伊纳·卡帕克临终之前不久才把它公诸于众。
第13、太阳贞女
阿钦波娜是阿兹特克王国国王的妹妹。她温柔、娴静,待人亲热,深得父亲莫占苏玛的喜爱。父母死后,就由继承了王位的兄长负责照料。小公主越长越漂亮,身材也越来越健美。可是到了青春妙龄之际,却时时郁闷不乐……
周围的人看了非常焦虑,就去请教智者和巫医。他们说,公主着了魔,应该给她换个环境。可以带她去国王的温泉行宫去休养。当时阿钦波娜已满二十岁。后来,王室、国王的谋士和祭司们都认为,只有公主的灵魂得到了纯洁,她的忧郁之症才会痊愈。于是,决定让公主以太阳神的妻子的名义到太阳神庙去敬奉天神。
然而,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了,无论在疗养胜地还是在太阳神的行宫,阿钦波娜仍然像过去一样愁眉不展,精神恍惚。
当时,在她兄长统治的王国里发生了一件引人注目的大事情。它将使整个王国的命运发生一次重大的改变:年轻勇敢的魁特里亚克受王兄惠齐洛波契特利的差遣来到阿兹特克来了,随行的有十个图兰国贵族。当时惠齐洛波契特利统御的强大的阿兹特克豹族兵团已经征服了北部高原。战神派他的弟弟为特使来同阿兹特克王国建立同盟关系。
阿兹特克的鹰族首领们反对向豹族妥协,把魁特里亚同他的随行人员全部扣留了起来,送交国王处置,并没收了他们的全部礼品准备奉献给太阳神。
囚犯们被押解送往王宫的时候,阿钦波娜正在花园里散步。当她看到一位英俊潇洒,一身戎装的青年骑马走过,不禁目瞪口呆,心狂跳不已。由于一时的激动,使昏倒在地。侍候她的宫女赶忙上前搀扶并向国王报告了所发生的一切。
看来,阿钦波娜已经昏死过去了。宫女们给她按摩,呼喊着她的名字,但她始终都未睁开过眼睛。人们小心翼翼地把她抬回了“太神贞女”宫,等待她苏醒过来,然而结果很令人失望。因此,大家都以为她已经死了。
黄昏时分,举行了盛大而隆重的仪式,把阿钦波娜抬到太阳神庙边的王国的寝宫安葬了,并按照习俗,在她周围摆满了香炉、银杯、鲜花异草和日常的食品。送葬的人们无不为这位美丽公主的去世表示悲哀和痛哭。
被囚禁在太阳神庙旁专门用来关押将被掏出心脏向太阳神献祭的人犯的囚牢里的魁特里亚克,忧心忡忡,既担心被杀,又担心暴怒的兄长会毁了这个美丽的古老王国,他更不希望来自同一位祖先,供奉同样的太阳神的兄弟民族自相残杀再在这个多难的土地上重演。
魁特里亚克虔诚地向太阳神维拉科查祈祷:如果他能促成阿兹特克的鹰族战士和豹族战士和睦相处,即使贡献出他的年轻的生命也在所不惜;如果太阳神能保佑他活着看到和平到来的那一天,他将使自己的儿子永远成为尊贵的太阳神宫的守护者。
祈祷完了以后,魁特里亚克来到石室里石壁的缝隙边,斜贴着背靠坐在那里,等待太阳神的启示。谁知,他刚刚靠上去,就仰面朝天摔进了一条黝黑的古老的通道,他惊喜万分地沿着这条通道一直走到了庄严肃穆的太阳神殿,魁特里亚克压制住心头的狂喜,神情严肃地抽出身边的银刀刺出胸上滚烫的热血,供奉在太阳神面前的祭坛上。这时,他仿佛听到远处的王族寝宫里传来细细的呻吟声。
魁特里亚克抑制不住内心的好奇。壮着胆子近前细听,好像是女人的声音。心想这一定是出于太阳神的谕示,要他去挽救这位被活埋的女人,使他的第二个许诺得到兑现。
魁特里亚克轻轻地推开寝宫的大门,不由得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在鲜花丛中躺着一位花容月貌,脸色苍白的女人。她正在有气无力地呻吟着。当他走近她的身边,准备开口说话时,她微微地睁开了眼睛……。魁特里亚克有些犹豫起来,不知道是该继续逃呢还是留下来完成他曾对神许下的诺言。他看到姑娘令人怜悯而夹杂着些微期待的神情,很快地作出了决定。于是他拉起她的手,怀着敬意和不安,在姑娘的脸上亲吻了几下,然后又紧紧地把她拥抱在怀里。姑娘在魁特里亚克温暖的怀抱里呆了一会儿,轻轻挣脱了出来。他们言语相通,像磁石一样被彼此吸引着,互诉着各自的身份来历和一切年轻的恋人们都会的深情话语,炽烈地相互亲吻,直到魁特里亚克突然醒悟到自己的处境。他允诺一定会再回到她的身边。公主对他说:“好吧,晚上再见,亲爱的,你的阿钦波娜在这里等着你!”

这时的太阳神行宫里正人来人往,川流不息。阿钦波娜戴着鲜花,脸色红润得像朵刚被雨露滋养过的鲜花一样,面带灿烂的微笑,在人群里散着步。人们看到他们美丽的公主终于露出了笑脸,惊讶万分——阿钦波娜复活了——消息在大街小巷里流传,引起了人们的惊叹。
祭司长派人向国王报告了他妹妹的情况,阿钦波娜也向国王捎去了口信,要国王亲自来一趟,有要事相商。
这件事神秘莫测,尤其在当时的局势下,就像是在人们的不安和焦虑中揉进了一丝的喜悦和希望,因为一位公主的死而复活本身就意味着天神非同凡响的眷顾,更何况还有着意想不到的一段奇缘呢?
阿钦波娜只是在天亮以后才公开露面。她同来自敌国的英俊骑士度过了四个甜蜜的不眠之夜。两个年轻人在寝宫里彼此全身心地奉献给了对方所有的一切……由于她曾经死去,所以,被人们认为同太阳神解除了婚约,而在她复活之后,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同任何人相爱。她开始了新的生活。
国王驾到,对所有的一切他早已悉知。祭司们见了他纷纷下跪,以示敬意。当阿钦波娜来见他时,国王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亲情,一丝愤怒和一丝若隐若现的期待……公主把她的兄长叫到一边,对他说:“国王哥哥,我死后,被带往尊贵的太阳神那里,他命令我立即返回到这里来归劝你,不要同来出自同一祖先的邻国为敌,还……”国王打断了她想说的话,他已经怒容满面,因为当时,他正为征服者的日益进逼而忧心忡忡。
国王百集了紧急御前会议,和谋士、祭司们磋商如何处置公主和邻国的使团。国王认为,根据法律,公主背弃誓约,读亵神明,理应被处死;可是,祭司们却主张按照太阳神的旨意办理;而谋士们认为,对惠齐洛波契特利的使团既不能手软表示妥协,又不能太过强硬恶化紧张关系……因此,必须另想一种处置办法。然而另一种惩罚是什么呢?国王没有说。
第二天,国王和他的随从启程返回首都,阿钦波娜也随行同往。她哭泣着,预感到可能发生可怕的事。而魁特里亚克呢?国王早已命令连夜押解走了。为的是不让任何人看见。十名图兰贵族作了祭祀月亮神的牺牲品。可是关于如何处置公主和魁特里亚克,谁也不知道。直到晚上,这对情人的命运,一直神秘莫测。
夜晚,在月光下,一艘巨大的独木舟在一望无际的湖面上漂泊,船上坐着这对情人。陪伴他们的还有几位王室成员和一队卫兵。阿钦波娜和魁特里亚克心情非常平静,还有什么比让他们相拥在一起更宽容便甜密的惩罚呢?他们在科里切登岸并在那里的国王行宫又度过一个缠绵绯恻而艳丽的夜晚。卫兵们分兵把口,严防有人来打扰这对情人的美梦……
然后,他们被流放到奎纳亚克城附近神秘莫测,环境奇特的山沟里,在卫队的守卫下过了一段与世隔绝的生活,他们在那里,在梦见带一身美丽羽毛的蛇向他们飞来的夜晚悄悄地生下一个男婴,取名奎兹尔科亚特尔,也就是“美丽羽毛裹着的蛇”的意。
不久,两国握手言和建立阿兹特克联盟的消息传来,阿钦波娜和魁特里亚克不由得抱着他们的孩子相拥而位……就在这一天这对历尽艰辛的夫妇便含笑逝去。
奎兹尔科亚特尔被以最隆重的仪式,恭迎回到阿兹特克王国最大的太阳神庙,被所有的阿兹特克人奉为太阳神的大祭司和守护神。
后来他在一次宫廷辩论会中,因为反对惠齐洛波契特利的连年征战和穷兵黜武的言论被勇敢善战的臣民所拒绝,一气之下,愤而渡海出走,只留下那句铮铮誓言:“阿兹特克人,不久我会回来的!”至今还被人们所传颂。
第14、寻找太阳王
(一)巨魔入侵
最后被帕查卡马克神分派出去的那两个,一个叫通巴,一个叫通贝,因为曾被神许为王族,所以即以奥基为姓。二人带领所呼唤的印第安人辗转到了松巴,就在那里落户聚居。因为两位首领精明能干,执政有方,百姓均能安居乐业。过了一段时间以后,他们想起自己的使命,决定由通贝带几个人出海前往南方找寻太阳王子,并约定一年之后回来报情况。一年过去后,通贝没有回来,带去的随行人员也是音信杳无,而且谁也不知道他们到了哪里,后来才知道那些人在通贝逝世后到达了奇利并在那里建立了最后接受太阳神的儿子教化的奇利之国。
对此,通巴首领非常难过,以为派出去的人已全部遇难丧生了。可是此时的通巴年老体衰,已不能远行去寻找他们的下落,所以积虑成疾,不久就离开了人世。临终前留下遗嘱说,不管怎样,一定要派人去寻找太阳之子。一旦他们有所发现,就一定举族迁移追随太阳王之子。
通巴首领有两个儿子,哥哥叫吉通贝,弟弟叫奥托雅。父亲去世不久,兄弟俩为了争夺家庭控制权闹得互相猜忌,鸡犬不宁。
大哥吉通贝为人比弟弟宽宏大量,为了避免兄弟间的不和,他决定远离故土,去完成父亲的遗愿。他召集了自愿追随他一起去寻找太阳之子的人走了。结果,来到一块大海边宁静的大平原,便决定在那定居下来,等待太阳之子的消息。在那里,他建了一个村庄,为纪念去世的父亲,使命名为通巴斯。
吉通贝在离开故乡之前,已经同一位容貌出众,名叫伊斯琴的女人结了婚。而且,因为伊斯琴那时有孕在身便没有随行。临行前,吉通贝允诺过一段时间就回去。后来,伊斯琴分娩,生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小男孩儿,取名为瓜亚纳依,意为燕子。后来,在他嫡系孙子手里完成了神派给他祖先的任务,找到了太阳之子曼科·印加王,成为王族的一分子。
话说回头,吉通贝把居民安顿好以后又派人继续远征,一是为了开拓新的地方,二是为了探索太阳之子的消息。许多夭以后,他派出的探险者沿着海岸来到里马克(现在的秘鲁首都利马城就坐落在这里)。然后,他们又从这里返回,一路上经过了许多环境优美的适合移民的地方,可是依然没有获得关于太阳之子的丝毫消息。
在这期间,老首领的小儿子,吉通贝的弟奥托雅留在松巴,忍受着孤独寂寞,没有哥哥在身边教导和协助执政,也没有人加以督促,他变得越来越放浪不羁,经常不理朝政,贪色好酒。他手下的官吏决定暗杀他,却总找不到合适的刺客。不久,阴谋败露,被奥托雅发现了蛛丝马迹。于是,他下令逮捕了阴谋者,并野蛮诛杀了许多无辜的功臣良将。在幡然悔悟之后不久,他又故态复萌,直到一批形象丑陋令人毛骨悚然的巨大食人魔入侵为止。

据说,这些巨魔是从海上乘木筏而来,全身比例和普通人相仿,只是身高异常,头大如箕,眼如盘碟。生有一双巨大的脚,仅这双膝盖以下的大脚就相当于比较高大的普通人的高度。这些巨人发长及背,颏下无须,有的身披兽皮,有的一丝不挂。他们在松巴上岸以后,建了一个类似村落的居住点。由于找不到水,就在岸边的岬角山岩上挖了几口非常深的井,以解缺水之忧。然后就开始在附近寻找食物,把凡是能够找到的东西全部吃光喝光。他们的胃口大得惊人,找到的食物不足以果腹,就带着巨大的网具捕捞鱼虾和奥托雅的族人,把男人们杀了吃掉,把妇女奸淫,将她们折磨至死仍不足以尽兴。
目睹这些巨魔的残忍暴虐,奥托雅聚集族人商讨对策,但根本动不了他们一根毫毛,反而激怒了他们。他们逮捕了奥托雅,把他关进山洞。然后,目空一切地,在光天化日之下干着人所不耻的鸡奸的勾当。终于触怒了太阳神。
一天,正当这些巨人奸淫当地妇女后,尤感余兴未尽,便麋集一处鸡奸时,一团骇人的烈火呼啸着从天而降。从火团之中走出一位浑身闪闪发光的小天使,手执一柄光芒四射的利剑,挥剑一劈就把巨人全部杀死,大火旋即把他们吞没,只剩下几块碎骨和几个脑壳留在当地,以警示世人天神的威力和鸡奸的罪恶。巨人被神歼灭以后,当地的印第安人终于摆脱了灾难,但也丧失了首领,因为奥托雅早已死在石洞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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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通贝闻悉巨人已到达他的故乡,侵占了他弟弟的领土以及他们的残忍暴虐,非常恐慌,于是决定让族人们躲藏起来。为了保险起见,他下令修造了许多小船连在一起,带着族人一起入海漂流。次日,他们发现一处小岛。
吉通贝跳上岸一看,岛上土地肥沃,果实累累,其中就有他们称之为布纳的玉米。他们为得到这样一块得天独厚的地方而深感高兴,决心在那里安家落户,暂时不再返回大陆了。可是不久,他们发现该岛极为干旱,长年滴雨不下,所以在听说巨人被天神歼灭之后,又迁移到了基图山区并在那里建了基图村。这里虽然也缺雨干旱,但有河水,有土地,于是就在这里兴修水利,并为帕查卡马克建筑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庙宇,为它献牺牲祭祀。寺庙竣工之后不久,吉通贝就死了。族人们按照古老的习俗,把他埋葬在山上。吉通贝在那里留下另一个儿子托梅,他十分好战,是第一个发明战争来掠夺他人土地和统治别国臣民的人。他下令制作各种进攻和防御用的武器。他是一个严厉而残暴的人,不久成为基图国王。
(二)伊斯琴
吉通贝的妻子伊斯琴望眼欲穿也没有看到她的丈夫归来,认为他把她忘却了。因此,她对丈夫的爱情和忠贞变成了刻骨的怨恨。但又无法向他去报复。于是,带着儿子瓜亚纳依偷偷地离开了族人们聚居的村落,跑到唐卡山的山顶上。她向她的儿子申诉了祖辈们所受的神谕,然后跪在石头上,低着头,含着热泪,祈求帕查卡马克神和太阳神为她主持正义,惩罚背信弃义的丈夫。
她的祈求惊动了帕查卡马克。帕查卡马克诅咒吉通贝的另一支后裔将成太阳王朝十二历数之后的应劫者而永远遭受世人唾骂(这位应劫者就是带有基图王国血统的阿塔瓦尔帕,因发动内战篡夺同父异母哥哥印加王瓦斯卡尔的王位,残杀印加王族,把印加王国六百年基业拱手送给西班牙殖民者,而留下了千古骂名)。顿时,天空乌云涉布,雷电交加,狂风骤起,大风震动后,飞沙走石,几小时后,狂风过去了,烟消云散,天空一片晴朗,此后,那里的西南部便雨水中断,狂风不止。附近海域的渔民和过往船只都知道那里命运女神伊斯琴又在诅咒发怒。聪明人喊着“伊斯琴”的名字才能够死里逃生。
伊斯琴对帕查卡马克神为她出了口怨气,感激不尽,就想把儿子瓜亚纳依杀牲祭祀以为报答。她叫儿子洗净前额,然后把他放在堆满干柴的岩石上。
帕查卡马克神和太阳神见此情景不由大惊,赶忙商议对策,决定分头行事。
正当伊斯琴点着火时,太阳神拿一只天鹰当着母亲的面,一口把孩子叨走了……
伊斯琴见孩子被叨走,带着最后的一些安慰,跳进火堆,决心自焚为报。帕查卡马克见伊斯琴如此刚烈,便命她为命运女神专司人间爱恨情仇,成就了不少印第安爱情悲喜剧。
(三)瓜亚纳依
夭鹰按照太阳神的旨意,把瓜亚纳依扔到了海中的一座名叫瓜纳的岛上。那里绿树成荫,终日被海中的巨浪所包围。
瓜亚纳依在岛上以野果草根为生,谁也不知他的下落。
时间很快过去了,瓜亚纳依已经快成年满二十的壮小伙儿了,他总是担心,小岛似乎漂浮在海上很不安稳,而且他也厌倦了岛上的孤独生活,于是做了一只木筏漂到附近的海岸上。那里群山叠叠尽收眼底,真是好一个五彩斑斓的世界呵!正在感慨万分之际,海上突然来了一只独木舟。船上的人碰到瓜亚纳依,不由分说就七手八脚把他捆得像大肉粽,当作俘虏牵走了。对此,他除了哀叹时运不济,饱经沧桑之外,颇觉无能为力,只好听夭由命。从这以后,他经常在儿孙面前感叹人的残忍和野蛮,叮嘱他们在找到太阳之子认祖归宗之后,一定要革除这种恶习云云。后来,一直到他死,都只愿披着兽皮度日,用他的话说,那是羞于与那些野蛮人同样披着一张人皮。
人们把瓜亚纳依带到当地的一个大村落,交给了自己的首领。首领在了解了他的身世以及他为什么在孤岛上生活的原因后,就没舍得当即把他吃掉,而是按照该族习俗,决定在隆重的祭祀族神庆典中用他充当上等的牺牲品。于是,他被关进了一所坚固的房子里,倒也并不担心他会逃走,而且还给他好吃好喝。其实,瓜亚纳依心里也明白,这只是想把他喂肥一些,多长些肉供他们多吃几口而已。但人到了这个地步,也许真会看开些。瓜亚纳依倒也来者不拒,大吃大喝,好像根本没把死当回事。后来,想起这些,总是在儿孙们面前唠叨,要他们有朝一日把这恶习给清除掉。他对此是有完全理由的:神既然给人生命,自然不会希望自己再把他拿走。后来,印加诸王的确革除了这一恶习,而且在每征服一个民族部落之后,也强迫他们废除自己的偶像和以人祭祀吃人肉的恶习,这是否与他们的祖宗的遭遇有关呢?
当时,瓜亚纳依刚二十岁,长得身材高大,五官端正,皮肤洁白,头发卷曲,肩宽腰圆,魁梧英俊,而且才华横溢,谈吐不凡。当地几乎所有人都到监狱来参观过,因为像这样新奇的出身来历总是十分吸引。凡是看过他的人都赞美他魁梧的身材和迷人的魅力。
出于对族人传言的极大不信任和对陌生人的好奇,首领的女儿西卡尔也去见了瓜亚纳依。一见之下,大为倾心。其实,一点也不奇怪,哪位少女不怀春,哪个少男不钟情?别忘了,还有一句话说得更贴切:富小姐爱穷浪子,好奇心的确是一见钟情的开始。更何况,在那种野蛮时代,像瓜亚纳依那样人才相貌都很出众的人实在太少了,西卡尔不一见钟情才奇怪呢!
西卡尔折服于瓜亚纳依非凡的魅力,刻骨铭心地爱上了这个俘虏,决心把他从死亡边缘拯救出来,并终身陪伴他。至于如何救这位心上人,西卡尔可是挠破了头皮,也是一筹莫展。最后,还是瓜亚纳依的那位被帕查卡马克册封为命运女神的母亲伊斯琴,化成一只小黄莺飞进西卡尔的梦里,向这位痴情的小蛮女传授了锦囊妙计。
西卡尔锦囊在手,便下定决心依计行事。她找了个机会同瓜亚纳依单独会谈。一见面,美丽的小姑娘就先告知心上人目前的处境和危险,因为她父亲决定第二天举行盛大的祭神仪式要把他活祭族神。然后,又羞红着脸对她的心上人说,只要他愿意,她将冒着生命危险来搭救他,但却有一个条件,就是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也无论他到哪里,都必须把她带在身边。
瓜亚纳依聚精会神地听完她的讲话,不禁又惊又喜。令他惊讶的倒不是死神的逼近,这一点他有准备,而是对梦中母亲的预言得以实现感到吃惊,这等于证实他母亲确已为神,使他倍感欣慰;令他欣喜不已的是帕查卡马克神和太阳神不仅有意把他从死亡之中挽救出来(否则凭他母亲如何敢擅作主张?)而且又给自己一个如花美眷。这几件锦上添花的事加在一起,如何不让他惊喜万分?于是,瓜亚纳依收起脸上满不在乎嘻皮笑脸的那一套,换上一副庄重严肃的神情,郑重其事地对西卡尔说,他本是身陷囹圄,任人鱼肉之徒,而今幸遇她的眷顾,在自己有生之年一定会对她忠贞不渝。西卡尔得到心上人郑重其事的允诺,不禁心如鹿撞,羞喜万分,带着满脸幸福的憧憬告别离去。
神话故事
当晚,机灵的小姑娘西卡尔便从她的父亲那里盗来一把斧子(这在当时可能是部族军令的信物)来到囚禁瓜亚纳依的屋子,并以此为标志,要求看守的卫兵把她的心上人瓜亚纳依交给她,洗刷干净准备次日祭祀大典用。卫兵见是首领干金,又有信物为凭,自然信以为真地放行。就这样,西卡尔把瓜亚纳依从囚牢中顺利地救了出来,并把斧子给心上人做防身的武器,同时也把自己完全托付给了情人。
两人连亲热一下,说句情话的功夫都没有,就急急忙忙赶着逃命要紧。在路上,他们遇到六个夜间巡查的哨兵,引起他们怀疑。迫不得已,瓜亚纳依只得大开杀戒,手持防身斧头,同他们展开搏斗,为防他们呼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手刃四员,其余两个仿佛被谁捏住了脖子,欲叫不能,见势不妙飞速逃窜回去向首领报告情况。
瓜亚纳依也不追击,而是抓紧时间带着小情人赶到海边。那里,痴心的西卡尔早已事先安排四名心腹侍女,准备好了小船在等待他们的到来。
小船在瓜亚纳依熟练的操纵下,很快逃到了海上,在伊斯琴女神的一路风护送下,顺利地回到了瓜亚纳依原准备撇弃的瓜纳岛上,开始了他们世外桃源式的新生活。
瓜亚纳依非常高兴重返家园,他领着天赐娇妻西卡尔及其同来的四位心腹侍女参观了他的小小岛国,告诉她们在一块平整舒适的小平原上,何处是早已搭建的茅屋,何处是他熟悉的野果蔬菜。然后来到茅屋边一棵高大浓郁的大树底下,并指着大树说,这是神的恩惠,它身上可以渗出足够饮用的淡水。
他们在岛上安顿下来,在许多年里,他们同心协力,致力于生儿育女。而且瓜亚纳依从此立下规矩,只有他与西卡尔生下的儿女及其儿子与女儿结婚所生的子女才能依照嫡长幼之序继承一家之主的地位,其他与四位侍妾生的儿女只能作为家庭成员,听从一家之主的调遣从旁协助完成家务。就这样,当他们再次同外界接触时,人数已经相当可观,瓜亚纳依也年老而去世了。临死前,他让儿子阿塔乌继承了他在家中的地位,——阿塔乌在印第安语中是愉快、幸福的意思——这就是印加王宅的第一位正儿八经的父亲。
阿塔乌治家理岛颇有长者风范,到他晚年时,岛中的人口除年老病死之外,已由瓜亚纳依进岛时的六个人增到八十多人,食物和淡水已经到了必须按人头定量分配的窘迫境地。尽管人力物力有限,阿塔乌终其一生仍执着于派人四处打听太阳之子的消息,总是杳无讯息,但也由此了解到附近大片陆地上的一些情况。如果不是出于无力与陆上野蛮部落一争高低的无奈,那么,阿塔乌可能早就准备迁居陆地了。等到人丁颇为兴旺时,阿塔乌已经年老体衰,没有精力实现这个愿望了。阿塔乌看到自己快死时便把儿子奥基召来商量,因为老人觉得他的这位长子颇有远见,精明强干,而且为人谨慎和蔼,尤其是干事情有耐心,有一股闯劲。那时,奥基二十五岁。老人临终前,便指定奥基为一家之长,一岛之主。并且当着全家八十多口人留下遗嘱,在他死后,全家无论如何都要离开小岛,到陆上去居住,并设法找到太阳之子,追随他建功立业。
(四)太阳神之子
等到奥基三十多岁,而且把家中老少训练成一支人数虽少但悍勇无畏的战斗力可观的军队时,便决定去实施父亲遗托的使命。他对家中老小说,在小岛上居住越来越困难,必须离开孤岛才能得到休养生息和壮大家族势力。况且,小岛附近就有安全的陆地,应该竭尽全力去占领它。他还说,尽管岛上野果很多,可不能总依野果为生。最后他宣布,谁不愿走,宁肯留在岛上,他决不勉强,给予充分选择的自由。但家族宗亲就是家族宗亲,俗话说:“上阵不离父子兵”嘛,谁会不依从一家之长的命令呢?
接着,他们便全力以赴立即着手准备迁移。根据当时小岛上的物力人力和造船的能力,他们造了足以承载两百人的独木舟和其它的船只。然后毫不犹豫地举家搬迁,去迎接海上风浪和陆地上野蛮部落的挑战。
结果,他们除少数几条船被风浪冲散外,绝大多数被漂流到了里马克海岸。第二天,海上狂风暴雨大作,陆地上更是地动山摇不已。在春季的早晨,这种暴风雨是十分罕见的,因为印第安人把这看作某种不祥之兆,便又匆匆上船继续漂泊。他们在奥基的带领下随着海浪,沿着海岸线飘流。
几天之后,到了依卡。印第安把这一带海岸统称为里马克,意思是讲话,因为,当时地震引起海啸,发出巨大的隆隆声。他们以为那是天神在讲话。在依卡上岸后,他们决定不再回到海上,因为在海上航行受的罪更大。他们卸下所有装备,为表示决不回头,把船只全部弄沉,然后向内陆进发。
他们穿过数不清的河谷峡地,翻过道道山岗,历尽千辛万苦,来到一处崎岖不平的山地,也就是现在的科利亚高原。在那里,他们发现了巨大的的的喀喀湖,以为到了另一个海洋,都有些惶恐不安,不知所措。然而奥基却是胸有成竹,因为帕查卡马克神和太阳神在出发之前,就给了他非常明确的启示和方向。他嘱咐一家老小暂居原地安营扎寨,说,如果直到最近一个月圆之夜,他还没有回来,那么他们就分成几组去寻找他。说完这些话他就沿着湖岸去了。在离开之前,他叮嘱他的家人,如果在路上寻找他不着的时候,有人问起,就说在寻找太阳之子,切记!切记!因为,关于寻找太阳之子的说法,关于太阳会委派他的儿子来统管天下的说法,一直是这个家族的话题,所以,人人都能津津乐道,勿庸置疑。
自从奥基走了之后,人们焦急地等啊等啊,直到期限已过也没有见到奥基的踪影。他们都以为他已遭遇了不幸。于是便分成几组去找寻他和太阳之子。因为他们都是瓜亚纳依的子孙,同属一个血统。
瓜亚纳依的子孙们分散开来到处寻找奥基不着,便逢人便讲他们关于寻找太阳之子,太阳神已经命他的长子降落人间并接受委派统管天下之类的话,由于他们装束奇特,而且每个人都有一双硕大无朋非常人堪比的大耳朵,似乎应验了相传在大陆上的帕查卡马克神留下的预言。在他们所到之处都得到当地人热情的款待。再加上他们分散行动,所以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便轰动了从库斯科到的的喀喀湖周围的整个地区,许多部落都迅速加入到寻找太阳之子的行动中来……
这时,一则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科利亚高原所有找寻太阳之子的人群:太阳之子在的的喀喀湖出现了!
人们争相转告着湖滨部落的最新发现说:某天早晨,当太阳光像以往第一次初照的的喀喀湖心小岛上的那个小山洞那样照进洞里时,太阳之子如同太阳一样手牵一位贵夫人披着金光,从洞里走了出来(就是卡巴克托科山洞“宝室之窗”)。走出山洞后,用金弹弓向石头上打了一弹,响声十里之外都能听得到,而且还在石上留了很大的窟窿……
瓜亚纳依家族和所有这块土地上的部落听说太阳之子已经在那里出现,都深信不疑,因为那既与帕查卡马克神的预言相吻合,又和太阳第一束光照射在那里的说法相应照。所以,大家都兴高采烈,决定前往朝拜。为了证实确凿无误,各部落首先向那里派去使者。不久,使者纷纷给各部落酋长和瓜亚纳依家族带回了肯定的消息。于是,人们选取了一个日子,相约来到的的喀喀湖边,理所当然地由众所周知的太阳王族(瓜亚纳依家族)出来主持太阳神祭祀大典,宰杀了各部落奉献的名贵牲畜,并要求参与祭祀的人们从自己的眉心取血奉献,而非昔日那样以少女、俘虏或小童子为牺牲,因为太阳王族的理由是最使大家心服口服的:
“太阳神哺育众生给人们生命,又怎么会把他们从人那里夺走呢?”
所以,大家无不遵从。
祭祀完毕,太阳出来了,当它的光芒射向卡巴克托科山洞里,洞口被笼罩在一片辉煌灿烂之中。这时,太阳之子曼科·卡帕克和他的妻子也是姐姐奥克略披着满身金光,手握一根两米长,两指粗的金棒出现在洞口,映着朝日的光辉,越发显得气势威武不凡,若非神的儿子女儿谁能如此?
湖滨参加祭祀的各部族酋长、部众及太阳王族的人,在这些炎炎武威,凛凛神尊面前纷纷高呼礼拜太阳之子——印加王和王后的驾临人间。
曼科·卡帕克这位天之骄子在万民景仰中,带着他的王后登萍渡湖来到人们面前,在一片洋溢着欢乐与吉祥的和谐的气氛中,在人们狂热的朝拜声中,曼科·卡帕克——第一代印加王接见了各地酋长和首领,并让他们吻了他和王后奥克略的手。这一地区的所有酋长和首领都受宠若惊诚惶诚恐地向印加王表示臣服,敬奉帕查卡马克为创世神,不敢直呼其名却给予最崇高的礼拜,高呼太阳神为自己主神,并奉印加王为太阳神的儿子和他们的国王,无条件服从他的指示。
然后,印加王曼科·卡帕克和王后奥克略带领他们的臣民和各部落酋长,首领以及王公贵族(瓜亚纳依人的后代)再次祭拜太阳神的恩惠。接着曼科·卡帕克向他的臣民们详细叙述了他的父亲——太阳神托付给他的重任和有关训谕。
第15、社稷之神――(二)僭神之战
(二)僭神之战
原来,在人类因为自相残杀和腐败堕落而被创世主再次毁灭,太阳和月亮还没有浴血新生的时候,新造的人群中出现了一个狂妄自大的人,他的名字叫做卡基斯。
他经常这样说:
“我是世界上最尊贵的!我就是太阳,我就是月亮。我的光芒会普照大地。有了我,人类才能行走和生活。我的眼睛像翠玉那样闪光;我的牙齿像宝石那样明亮;我的鼻子光芒四射,像月亮一样。我的宝座是金银铸成。我坐在上面外出的时候,天下便一片光明。对人类的子子孙孙来说,我就是太阳,我就是月亮,我早已有了预见。”
其实,卡基斯什么也不是,他既不是太阳,也不是月亮。他的目光只能看到地平线,却看不见整个世界。
乌纳普和伊斯布兰克带着“宇宙之心”的谕旨来到他们出生以前,不知名的过去的那个遥远的国度。
他们俩商议说:“咱们试着在他吃饭的时候,用吹箭筒打他几下,让他得病,毁掉他所夸耀的一切财宝,让他的什么翠玉呀,宝石和一切在他引以为傲的东西统统都见鬼去罢!看他还有什么可吹嘘的!”说罢,他们便扛着吹箭筒就上路了。
卡基斯有一棵大树,他每天的食物就是这树上的果实。他每天都得爬到树上采果充饥。乌纳普和伊斯布兰克知道了以后,就在大树底下躲藏起来,准备袭击。

一夭,当卡基斯出现时,乌纳普一箭吹去,正好击中他的鄂骨。卡基斯痛得大叫一声,从树上掉了下来。这时,乌纳普扑过去,想擒住他。不料,却被卡基斯拧下一只胳膊。
卡基斯拿着乌纳普的一只胳膊,捂着脸回到家中。
“你怎么啦?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竟敢惹你?”卡基斯的老婆琪玛尔问道,她有些吃惊,因为丈夫在她眼里是无所不能,刀枪不入的。
“还不是两个巨魔用吹箭筒把我的颚骨打坏了?打得连头都摇晃了。不过,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他还不是被无比尊贵神力无双的我拧下了一只胳膊。我要把这只胳膊架在灶上烧烤,看这两个魔鬼还不立刻滚过来上门投降!”卡基斯一边吹嘘,一边把乌纳普的胳膊挂了起来。
乌纳普和伊斯布兰克谋划了一阵以后,就去找来白发苍苍的老头儿基宁亚和他年迈的妻子基宁玛奇。两位老人的背已经驼了。小伙子对他们说:“请你们陪我俩到卡基斯那里要回我们的胳膊罢!我们就跟在你们后面。你们可以对卡基斯说:‘陪我们来的是我们的孙儿,他们父母双亡,所以总跟着我们四处乞讨。我们什么也不会干,只会治牙虫!’这样,他看见我们只是孩子就不会在乎啦。其他的,等到那里看情形后,我们再给你们出谋划策。”
“好吧!”两位老人爽快地答应,他们的确有些想有两个这样机灵的孙子,哪怕只是扮演的。
兄弟俩跟在两位老人身后,一面走,一面玩着游戏。一到卡基斯的家门口,就听到他的鬼哭狼嚎声。
卡基斯看见老人和随行的小伙子后问道:
“老人家,你们从哪儿来?”
“尊敬的主宰,我们是沿路讨饭的。”
“跟在你们身后的是你们的儿子?”
“不,主宰大人,他们是我们的孙子。因为可怜他们父母早亡,所以总带着他们。”
听到老头子开口一个“主宰”闭口一个“主宰”,卡基斯的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哪里还想其他?只是他牙痛得要命,连说话都十分困难。听到老头子说到“可怜”二字,不由得被触痛内心的愤恨,他冷笑着说:
“哼,可怜?你们还是可怜可怜我吧。你们既然走过不少地方,而且身体都这么健康,一定会治病罗?”说完这些话,他不由得有些佩服自己的思维敏捷。他似乎看到了一线希望似的期待着老头的回答。
“噢,我们别的什么也不会,只会治牙虫,看眼病,整整骨头什么的!”
“好极了!你们就给我揉揉骨头,治治牙吧!这脸痛得我整天不得安宁。哼,这全是那两个魔鬼作祟,我要把他们……哎哟。”话未说完,他又捂住了痛得发麻的嘴巴。
“好吧!主宰大人!哎呀!”老头子摆弄着卡基斯的下巴,故作惊讶地说,“恐怕得把这牙给拔掉,安上新牙才行!看,它都被虫弄得直摇晃呢!”说着把卡基斯的牙摇了摇,直痛得卡基斯啮牙咧嘴,半晌才开口道:
“别!只靠着这付牙和眼睛,我才能做主宰的!”
“我们用最好的金刚钻,做一付比宝石还好的新牙给你安上总没关系吧!”老人解释说。其实,只不过是几粒擦得发亮的白玉米粒。
卡基斯也没细想一个乞丐老头哪来的金刚钻,就狠狠心说:
“那好吧,哎哟……快……快安了吧!”
老人替卡基斯拔了牙,安上玉米粒,看起来比原来的牙还要亮。只不过,卡基斯脸上原先的那股神气减了几分。接着老人又给他治眼,把他的眼珠子也取了下来,就这样卡基斯的所有财宝就全完了。可他什么也没感觉到,只是睁着空洞无神的眼睛呆望着。老头赶忙又替乌纳普安上失而复得的胳膊。
卡基斯不久就这样咽了气,他的老婆也跟着死了。这时,卡基斯的两个儿子齐巴纳和卡布拉冈还很小,而且没有什么恶行,乌纳普两兄弟没忍心下手,所以只完成了一半的使命就走了。
谁知这一走,却给他们留下了无穷的后患。话虽如此,不过,谁会伤害两个尚无恶行的小孩子呢?尽管他们身上流淌着邪恶的血。日后的事自然得按日后法则去处理
卡基斯的两个儿子终于长大成人了,但他们并未从自己的父亲身上吸取教训。真是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卡基斯的狂妄在他的两个儿子身上又复活了。
齐巴纳经常说:“是我创造了天下的崇山峻岭。”
在一次长途跋涉,四处宣扬自己的“盖世功德”之后,齐巴纳跳进路边的一条河中洗着澡。他看见图兰城的四百兄弟正拖着一棵树从路上走来。显然,这是他们砍来准备做房梁用的。齐巴纳从水中走上来对他们说:“小伙子们,你们干什么呢?”
“我们没办法把这根树干抬起来,扛到肩上,所以只好拖着走。”他们答道。
“要扛到哪儿去?有什么用吗?”
“我们要盖房子,用它作房梁。”
“哦,让我来帮你们扛吧!”说着,齐巴纳一手便把大树干拎起来,扛在肩上就走,一直把它送到四百兄弟的家门口。
“你从哪儿来,有父母吗?”四百兄弟问道。
“他们已经成了天上的太阳和月亮。”齐巴纳狂妄地指着天空,说得跟真的一样骄傲。
“哎,你的力气真大!”四百兄弟叹道,仿佛有些向往地说。
“那是自然!你们看,那些崇山峻岭都是我一手创造的!”齐巴纳狂妄地说,横飞的唾沫溅得四百兄弟满脸都是。
“你就留下来跟我们住在一起吧!”四百兄弟有些热情地过分地说。
“当然好罗。”齐巴纳回答。他非常希望四百兄弟能为己所用。
倒真是应了那句古话:恶人自有恶人磨!
心胸狭隘的四百兄弟又岂是省油的灯,他们这会儿也正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呢!他们济济一堂,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地商议开了:
“他一个人就能把那么重的木头举起来,咱们四百兄弟还有什么好混的!不行,在这块地头上,只能我们说了算,不能听他摆布!我们得整死他!”
“……我们可以先挖一个很大的洞,然后请他下去帮我们挖土,之趁他在里面挖得起劲,弯腰取土的时候,咱们就……”说到后面,他们神秘地交头接耳起来,最后,又都不约而同地拊掌大笑起来……
第二天,四百兄弟挖了一个很大根深的洞、然后装出很无奈的样子,在洞沿上唉声叹气起来。正好,齐巴纳走了过来,看到四百兄弟个个愁眉苦脸,不由得好奇地询问了事情的原委。四百兄弟央求他说:
“你的力气大得连高山都能造,不如帮我们下洞挖土吧!我们实在够不着了!”
“好吧!”齐巴纳说着就下到洞里挖起上来。
当他在下面挖洞的时候,四百兄弟不时地问一下:“你已经挖够了吗?”
“还浅着呢!”他在洞里回答。其实,齐巴纳早已知道了四百兄弟的诡计,只不过,他想露一手给他们看看,试试能否镇住他们,收服他们。但他还是防着一手,怕他们等得不耐烦会立即下手,所以他在下面朝洞的一边横向挖洞,以防万一。
“你挖到哪儿了?”四百兄弟又问。
“我还在挖呢!等挖到足够两个我这么深的时候,再喊你们。”齐巴纳在洞下边挖边说着。四百兄弟心想那可再保险不过了,便耐心等了起来。
最后,齐巴纳在洞下的横洞里躲了起来,万无一失时,向上面喊道:“已经够深了,你们下来取土吧!”
这时,四百兄弟用力把准备好的巨石和大原木推了下去,发出震耳的响声。
“哦!成功了!”四百兄弟欢呼雀跃着说,“三天之后,我们就可以为新居落成痛饮一场了。明后天,我们再去看看,地下的蚂蚁是否带来他腐烂发臭的消息。要真是如此,我们就可以高枕无忧,开怀痛饮了。”
齐巴纳在洞下听见了他们的谈话。第二天,一群蚂蚁在木头底下钻来钻去,其中一些还衔着齐巴纳的头发,另一些叨着齐巴纳的指甲。
四百兄弟看见之后高兴地说:“那家伙已经死了!我们可以开怀畅饮了。”
其实,齐巴纳还活着,而且四百兄弟也知道他还活着,他的那些并未带者恶臭的指甲和头发又岂能骗过这些精灵古怪的家伙呢?这回反而倒是齐巴纳被四百兄弟蒙在鼓里了。
到了第三天,四百兄弟在新居里开怀畅饮到半夜,才渐渐没有了声音。齐巴纳以为四百兄弟全都醉倒,便爬出洞来准备收拾他们让他们为自己效命。他美滋滋地大摇大摆来到四百兄弟的新居。谁知,进去一看连四百兄弟的影子也没有,不由得一愣!正在他苦思不得解,暗呼上当时,屋子塌了下来,若非他逃得快,恐怕真的死定了。
死里逃生的齐巴纳见四百兄弟早已逃得无影无踪,不由得心头火起,他把自己的精血化成一个带着美丽羽毛的小绒球抛向图兰城的方向,并恶毒地诅咒四百兄弟死于自己的兄弟之手!(由这里引出的一段故事将在下一章“战神”中讲述给大家听。)
乌纳普和伊斯布兰克兄弟俩听到四百兄弟死于齐巴纳的诅咒的消息,非常悔恨、恼怒。事情到了这种程度,是他们所没有预料到的,也勾起了他们的除恶杀尽之心。
齐巴纳天天都到河边去捕鱼捉蟹,除此之外他什么也不吃。白天,他到处找吃的,晚上就躺在山坡上睡觉。
乌纳普和伊斯布兰克从森林里采了几张棕榈叶,做了一个很大的螃蟹。蟹脚是用小树枝做成的,蟹壳是用石头做的。然后他们把这类似大鸟龟的东西安放在梅亚冈山脚下。
把这一切安排妥当以后,他们到河边找到齐巴纳。
“小伙子,你在那儿干嘛?”他们问齐巴纳。
“我哪儿也不去,只是在这里找我的食物。”齐巴纳回答道。
“哦,你的食物是什么?”
“鱼和螃蟹,但这里,我一只也没找到。从前天起,我就一直没吃东西,肚子饿得真难受呀!”
“那边的山窝里有一只大螃蟹,我们在捉它的时候被它咬了一口,到现在还心里怕怕的。不然,我们早把它捉住吃掉了。”乌纳普和伊斯布兰克一唱一和的说。
“你们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能否给我带路呢?”齐巴纳高兴地说。
“不用了吧!就在那个山窝里,你自己一个人去也会找着的,穿过这条河就可以到达那里,大螃蟹说不定还在沟里走动呢。到了那里,你就会看见的。”
“就有劳你们给带个路吧,毕竟你们比我更熟悉那里的路径。再说,我也知道哪里会有鸟儿和小鹿,呆会也可以带你们去找。”齐巴纳说。
他的哀求似乎打动了兄弟俩,他们终于让步了:“你真的可以捉住它?我们可只能帮你带带路,别的忙可就帮不上了!”
“这还用说,我连大山都能造得出来,何况一只小小的螃蟹!”齐巴纳自负地说。
于是两兄弟陪同齐巴纳来到了山脚下。那里正躺着一只大螃蟹,从草丛里露出五颜六色的蟹壳。
“哇,真是太好了。”齐巴纳欣喜若狂地叫着,“我真想一口把它吞下去,我简直快饿疯了。”
他试着匍伏着往螃蟹的方向爬去。可是螃蟹却爬到山背后的沟里去了。于是,他又走了出来。
“你也没捉住?”他俩故意问他。
“没有,它往山沟里去了,只差一点就被我捉住了。不过,我还是会捉住它的。”齐巴纳说罢便走进了山沟。可是,他前脚刚踏进山沟,大山就轰然倒塌下来。把他埋在了山沟里,泥土和石块一直堆到他的胸部。
乌纳普和伊斯布兰克就这样把齐巴纳变成了梅亚冈山脚沟里的一块巨石。
第三个自命不凡的人是卡基斯的第二个儿子卡布拉冈。他常常说:“我要推倒所有的崇山峻岭。”
他不禁真的这么说,而且还真的这么去做了。
他现在就正在聚精会神地摇撼着一座山峰。他只轻轻地一跺脚,高大的山梁就从腰折断。乌纳普和伊斯布兰克遇见了他便问道:“小伙子,你要到哪里去呀?”
“我哪儿也不去,没看见我正忙着撼动山峰吗?我要把它们全部推倒。”卡布拉冈回答。
卡布拉冈接着问两兄弟:“你们是谁呀?来这儿做什么?来没有见过你们!”
“我们这样的穷流浪汉哪来的名字?别人都叫我猎人和吹箭手。我们整天都在山里游荡。在天空发火的地方有座高山,都快顶到天了,就如同是天的柱子一样,在那里,我们什么猎物都没有得到,真是恨透了那里!”乌纳普和伊斯布兰克说。
“真有这么高的山?若能把它推倒,岂非可扬名天下。”
“真的,就在太阳升起的方向。”
“好,有劳二位给我带路!”
“你真的能把它推倒。”
“反正我有的是力气,还怕推不倒它!”、
“那好罢。”
就这样,两兄弟带着卡布拉冈边走,边用吹箭筒射鸟,只是这次不同,他们既没有泥丸也没有用竹箭而是吹口气就打下了鸟儿。卡布拉冈对他们佩服得五体投地。
一会儿,两兄弟就堆起了篝火。在鸟儿的身上涂上白灰,然后放在火上烤了起来。鸟儿被烤得焦黄焦黄的,直冒油,散发出的阵阵香气,把卡布拉冈弄得直流口水,不断地用舌头舔着嘴唇,恨不得一口把烤得香酥美味的鸟儿吞下去。
“你们的食物是什么?真香啊,给我一块吧。”他忍受不住诱惑,对乌纳普和伊斯布兰克说。
两兄弟把那只烤好的鸟儿整只都给了他。等他一吃完,三人又继续赶路。等他们走到太阳升起的那座高山脚下时,卡布拉冈觉得四肢乏力,头昏眼花,哪还有力气推动大山呢?等他开始明白这一切都是那只涂着自灰的小鸟在作怪,已经晚了。乌纳普和伊斯布兰克已经毫不费力地把他捆了起来:把他的手绑在背后,两只脚绑在脖子上,就活像一个大肉球。然后把他扔进深沟,活埋了。
乌纳普和伊斯布兰克兄弟就这样完成了“宇宙之心”交待的第一项使命,在一片光明和美乐之中,漫步走上了天空……
第16、食人魔
在羽蛇神时代,阿兹特克人的牧场里,住着一对老夫妻,他们年逾半百时才生育了一个女儿,他们把她视若掌中明珠。在他们的女儿出生时,她的母亲曾经做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梦,梦见自己的女儿从未嫁人,就生了一个儿子。所以,自从姑娘成年之后,终日有人陪伴着她,从不让她独自离开家门一步。
在他们的院子中央有一处喷泉。泉水清彻透明。它的水来自邻近的阿斯特拉村落。
姑娘平平安安地度过了十七个春秋,梦并没应验。老俩口都为此感到庆幸。可是有一次,姑娘洗完澡之后,坐在了泉水边。她往那透明的泉水里印照自己的秀靥时,她手上戴着的一枚从未离开过她的贵重戒指突然滑落到了水里。姑娘吓坏了,似乎预感到大难临头,所以伤心地哭得如同春天里带雨的梨花一样楚楚动人。忽然,有条鱼从水中钻出来,隔着水面把戒指衔给了她。姑娘高高兴兴地接过戒指,依旧戴上。
很快,老俩口发现他们的女儿有了身孕,不禁又惊又怒。不过,他们深信自己的女儿是清白无暇的,他们一声不吭地等着事情的进展。
终于,在一个寒风呼啸的早晨,一个小男孩在他们家诞生了。姑娘的父母用一块破布把婴儿包起来,急匆匆地丢在了远处的山上。
第二天,他们去看看孩子到底死活如何。他们发现,小男孩正安详地睡着,蚂蚁已经用蜜汁喂过他了。于是,他们又把婴儿抱回家中,姑娘的父亲做了个小木箱,把孩子放在里面。他把箱子放到河中,以为它会下沉,谁知箱子却一直漂浮在水面上。
邻村的老俩口膝下无儿无女。那天老头去砍柴时,路过了河边,看到有只箱子,就把它捞了上来,打开一看,原来是个小男孩。他把小男孩抱回家给他老婆,女人看了十分高兴,把他看成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
一晃眼,小家伙已经长大了。他不仅弓箭娴熟,自造了箭,而且箭法百发百中。有一天,老俩口正在院子里闲聊,一只小鸟停在了斜伸到院中的枝头上。小家伙挽弓搭箭,问他的养父年否愿意让他的儿子把小鸟给给射下来。征得老父同意之后,不家伙一箭就把小鸟射下来了。家里的肉食已经大多了,小家伙带回来的不仅有鸟,有山兔,还有鹿。
老俩口一刻也离不开这孩子。他外出打猎回家稍微迟一会儿,老俩口就挂念不已。
那时,世界上有一个名叫肖契克里特里的食人魔。他专门拿老人作点心,有一夭,老人对他的老婆说,他的死期到了,因为食人魔的仆人已经来找过他,要把他和其他老头一起抓走。老太婆听了这番生死离别的话,不由得伤心叹息。小家伙一听,把他正在摆弄的弓箭往地下一扔,从地上跳起来,对自己的养父说:
“你不要跟恶魔的仆人去,我来代替你。”
“你还大小,他们不会抓你的。”
“你放心好了,我会把一切都安排好的。”
小家伙信心十足他说着活,他要让父亲相信,他有办法对付食人魔。半路上,小家伙不时停下脚步,把他们走过的地方牢记在心。他根据自己的喜好给这些地方起了各种名字。在他们的休息的地方,他就把那地方叫做亏亏奇卡特兰,也就是此地有小奔马的意思。
他们走了很久很久,最后来到食人魔肖契克里特里的家。仆人们架柴生火,上面吊着一个大桶,准备把老头放在里面煮熟。轮到小家伙时,食人魔把仆人臭骂了一顿,说他们不该把这么一个小东西带回来,不过食人魔还未吃饱,便打算把他生吃了。
小家伙偷偷把几块黑曜石攥在手心里。食人魔张开血盆大口迫不及待地把他吞了下去。小家伙落到食人魔的肚子里,他抓起黑曜石,把恶魔的五脏六腑割了个稀巴烂。恶魔哀嚎着死了。

第17、魔鬼桥
很久以前,在印加帝国的克丘亚省有位名叫卡尔卡的印第安人,二十四岁。他聪明机智,一表人材,邻居们都很喜欢他。他非常勤劳能干,却总把收获的果实和谷物奉献给他极力崇拜的维拉科查神,因为是这位神帮助他们的印加王平定了昌卡人的叛乱,使克丘亚人免遭这个野蛮凶残的部族的欺凌。而他自己只住在一座破烂不堪的茅屋里,既没有家当,也没有牲口,过着一个人吃饱全家都不饿的清贫生活。
在他的村落里还住着一位库拉卡(帝国分封的领主,统领少则百户,多则千户居民)。他拥有一些印加王赏赐的财产:除了分得的一部分土地,还拥有几头牛和百来只大羊驼。这些就足以使他们免受贫困,可以昂着头走路,并对属下统辖的村民保持必要的权威。
这位库拉卡有位女儿,长得十分秀丽,似乎天下所有的美貌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她那纯洁迷人的脸蛋上闪烁着一双含情脉脉的大眼睛,在长长的如同弯月的眉毛下,就像两颗明珠。因为这双勾人魂魄的大眼睛,村里的人都叫她恰斯卡(这名字在克丘亚语中是晨星的意思)。她那修长的秀腿,匀称的身材,丰满的胸脯,细细的腰,柔软滑圆的肩膀,无不洋溢着迷人的魅力。人们都说,太阳贞女宫中的妃嫔也不会超过她的美貌。
姑娘年方二八,正是风华正茂含苞待放的年龄。村里没有一个青年不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对她怀着十二分的倾慕。可是,她并不像邻近部落里的少女那么浮荡轻佻。在那些部族里,少女们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就开始在男人们面前搔首弄姿,摆足十二分的妖媚勾引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整天与情人幽会鬼混,父母们对她们极为放松。因为那个部落有个古老的习俗,女子在婚前越放浪形骸,越银荡,情人越多,就越容易嫁出去,而守身如玉的少女则被人视为不讨人喜欢的怪物,所以那里的每位少女都极尽放荡之能事,把堕落当成魅力和荣耀。尽管印加王竭力废止这些恶习,民风有了极大改善,少女们也不再信奉银荡女神图拉索图尔特,但不失时机勾引男人仍是行家里手。
恰斯卡刚好截然相反,她举止端庄,从不卖弄风骚,在父母呵护下,过着十分舒坦的生活,所以总是深居简出,很少抛头露面。没有人敢对她抱有一亲芳泽之类的痴心妄想。
按照传统习俗,每逢月圆之夜,青年男女都聚集在田边,一边照看地里的庄稼免遭野兽的践踏,一边在苇笛的伴奏下,翩翩起舞,放声歌唱。爱情也通常在这时在少男少女心中滋生萌发。但恰斯卡从来不在这时候到地里去。
在收获的季节,少男少女们又能聚集在一起,用舞蹈和歌声感谢大地的慷慨和太阳神的哺育。然而,这时,恰斯卡也不离开她的闺房。
只有在祭祀的节日里,人们才能看到这位美丽少女的身影,因为在印加帝国,每位臣民都必须履行这个宗教义务。即使在这种场合,她也不像其他姑娘习附喜欢跳舞。她性情清高孤做,特别不愿意同小伙子们一起谈笑风生。
几乎在所有节日庆典场合,都能看到卡尔卡热情潇洒的身影,并非他有什么了不起的业绩,而是因为他的勤劳智慧,在他耕种的土地上总能比别人有更多的收获,再加上他的乐于助人和对神的慷慨,所以无论什么样的节庆,库拉卡总喜欢请他帮忙协助。
卡尔卡在一次宗教节日里有幸结识了库拉卡的女儿恰斯卡并同她一起尽享了祭祀的供品——玉米饼和羊肉,还拉着她的小手跳了一曲瓦依努舞,令在场的小伙子艳羡不已,她那出众的美貌和脉脉含情的千姿百态,把小伙子的心彻底迷住了。他想娶她为妻,因此,借口倾听老库拉卡讲述旧时战士的英勇业绩和首领们的指挥艺术,而常到恰斯卡家去。但他却难以一见朝思暮想的心上人,还必须耐着性子听老人的唠叨。只是偶尔会看到她在闺房门口朝他嫣然一笑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被思念和渴望折磨着的小伙子经常在月夜独自坐在离心上人闺房的窗户不远的小山坡上吹着悠扬深情的曲子……
小伙子炽热的痴情打动了姑娘的心,她经常伫立小窗前倾听他的笛声里飘荡出的绵绵情意,再加上卡尔卡也是那一带数一数二的俊小伙儿,而且从不拈花惹草和令附的那些漂亮风骚的小姑娘打情骂俏。恰斯卡就这样爱上了卡尔卡,经常跑到那小山坡上和他约会,两颗年轻火热的心贴在一起,发誓要结为终身伴侣。
库拉卡身为领主,也称得上贵族,虽然由于秉承印加王的训导,除职位所赋予的威严和特权之外,并不十分趾高气扬,而更像一位宽厚的家长。但这并不表示在儿女婚事上,就能完全开通,毕竟对女儿的终身幸福,还是看得相当重的。所以,当卡尔卡企图冲破爱情一切的障碍,向他提出要娶他女儿为妻时,他并不十分赞同。尽管卡尔卡的诚实和对他女儿的一片深情,着实令他感动,而且他也心知肚明两个小年轻人火热的私情,并且从未阻止过他们的正常交往,因为他深信两个人的品行不致于做出伤风败俗的事情来,所以老库拉卡在听完卡尔卡的请求之后,和蔼地言下之意却非常明显地对卡尔卡说:
“众所周知,你是位优秀小伙子!无论人品相貌,还是敬天畏神的虔诚,都完全配得上我的宝贝女儿。但你也知道,恰斯卡从小都生活在不愁吃不愁穿的舒适环境下,难免不会吃苦耐劳。爱情是美好的,而婚姻却是很现实。小伙子,你是个很聪明的人,我想你会明白我对女儿未来的一番苦心。”

卡尔卡怎么会听不明白言外之意呢?但爱情这玩意儿通常能点石成金,化腐朽为神奇,让懦夫变成勇士,当然也能导致相反的结果。所以,小伙子坚定而郑重地说:
“领主,请您给我一年的期限,在这段时日里,我将竭尽全部才智力我未来的妻子和您的女儿提供一个让您满意的生活保障,来迎娶恰斯卡。倘若到了期限,而我却一事无成,为了恰斯卡的幸福,我会忍痛割爱,并劝她忘了我,听从您的安排。”
“好!这才是有志气的男儿汉!”老库拉卡赞赏道,“我希望我的女儿恰斯卡能有这样的福气!愿维拉科查神保佑你如愿以偿!”说着拍了拍卡尔卡的肩膀。
第二天清早,卡尔卡从老库拉卡那申领了一张路引(这是印印王国时期为防止出现游手好闲的懒汉而采取的硬性规定,任何人没有它而离开土地,便会被视为懒汉而受到人们的耻笑和羞辱,有了它才能得到最起码的接济而不致被饥渴所困,一般只有在受领主委托充当信使或公干时,才能申领),离开了村庄,谁也不知道他的去向。
少女恰斯卡同她心爱的人达成了默契,准备忍受离别的痛苦,坚贞地等他回来。
就在这一年,印加到白查库特克在王储尤潘基和他的兄弟印加王公卡帕克·尤潘基的陪同下征服了尤凯依谷地。在班师途中,帕查库特克国王巡视了克丘亚族的几个省,他和他的父王维拉科查一样,对这里的百姓恩宠有加。
帕查库特克国王就在恰斯卡父亲老库拉卡的田庄里休息了一个星期,亲切地同库拉卡回忆了当年那场平叛战役的一些细节。美丽的少女恰斯卡也受到了国王的接见。
这位驰骋南北,风靡一时的征服者自以为能轻而易地征服姑娘的心,殊不知,她早已把全部的感情放在了漾洒俊逸而坚强的卡尔卡身上。真正的爱情给了她力量去拒绝威震四方的国王的求爱。
最后,帕查库特克国王看到希望已经破灭,便拒绝了老库拉卡自愿向他奉献自己女儿的忠诚和善意,一来是秉诚尊重妇女的祖训,二来也不想用任何让心爱的小姑娘痛苦伤心的方式得到她身体而得不到她的心,因为那是违背这位印加王原先的宗旨的。所以,在临别时捧着恰斯卡的小手,感叹地对她说:“心爱的小鸽子(印加人对少女的爱称),你可以安心了,天神也不会让你屈从他的意志,你的卡尔卡会应约回到你身边来,痛苦的云雾将再也不会笼罩你的心田。你可以向我要求一件礼物,能使你和你周围的人永远记住我对你的一片深情。”
少女恰斯卡跪在地上,亲吻着印加王的斗逢,答道:
“君主,你是至高无上的,对你来说,希望的事是不存在的。假如我的心不是早已属于卡尔卡,我也会被你的崇高所征服。现在我不应该对你有什么要求,我已接受了你高尚的美德。然而,如果人民的感激之情会使你感到高兴和满足的话,我请求你给我们这里的土地一点水吧!赐恩者必将得恩报。我们卑贱的人民的感恩之心将倾倒在您的光辉之下。”
“黑发姑娘,你是多么通情达理。你的语言和炽热的目光使我心醉。再见了,小鸽子,我生活中的美梦破灭了,你所有的愿望必将实现。好!别忘了你的国王。”说完,印加王就上了他的金轿子,继续他那凯旋的旅程。
随征的勇士很快开凿了一条横贯尤凯依山谷直通恰斯卡家乡的水渠——在这块土地上住着使印加王帕查库特克倾心的端庄美丽的小姑娘。
印加王还亲自赐这条小渠叫“阿其拉纳”,意思是为了美丽的姑娘而奔流的清水。
印加王对恰斯卡的深情使这位少女美名远播。许多不死心的漂亮小伙子从遥远的地方纷至沓来,想一睹她的芳颜获她的垂青。对此,恰斯卡痛苦万分,泪水流成了河,因为并非每个人都具有印加工的美德。在追求的人当中就有本部族酋长的儿子,他是个受火尊敬而有地位的青年。在恰斯卡父母的眼里,君王固然难以高攀,而这位酋长的公子倒是除此之外有条件做他们女婿的人。
然而,老库拉卡像所有印第安人一样是烙守信用的,他没有忘记对卡尔卡许下的诺言。但诺言并不能成为他拒绝求婚理所当然的障碍。因为,他必须为他的宝贝女儿着想,他不能放过这个能给他女儿带来他所认为的幸福的好机会。
老库拉卡觉得必须做好两手准备,所以他既没有答应酋长之子的求婚,因为他知道恰斯卡在没有彻底死心之前是不会同意的,她连国王都敢拒绝;也没有拒绝他的求婚,而总是找借口把这个青年叫来家里,时常与女儿恰斯卡见见面,尽管恰斯卡对他总是十分淡漠,丝毫不假以辞色。至于卡尔卡,老库拉卡希望他成功,因为那样也能令恰斯卡真正开心幸福。但他也很现实地看到,卡尔卡几乎没有一点成功的可能,因为像他那样的地位是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几十年才获得的,卡尔卡一年之内如何能够做得到?
所以,当酋长亲自屈尊来与老库拉卡商量儿女婚事时,库拉卡也只能跟他的上司说:
“酋长大人,有关小女的性情,相信你已有所耳闻,所以在我允诺的期限未到之前,我不能应允您什么,因为您也是深明大义的人。如果那位年轻人到期爽约,那么我的女儿也就会死心塌地了,那时自然一切都会水到渠成。”
酋长也不是个粗人,他自然明白自己的儿子简直无法与国王同日而语,但他同时也认定卡尔卡决无成功的可能。所以两位老人一致同意积极筹备婚礼,卡尔卡到期爽约,则结儿女亲家;卡尔卡成功归来则作为贺礼为恰斯卡和卡尔卡举行婚礼大典。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人们怀着各自不同的心情在点数着岁月的流逝。恰斯卡日夜期盼着卡尔卡能在第十二个月的最后几天满载财富和荣誉归来。酋长和他的儿子却希望届时,卡尔卡不再出现。而老库拉卡则担心在女儿彻底失望时如何开导她答应另一桩为她安排的婚事。但这一切都不影响在最后一个月里对婚事的积极筹备。
那么,这个幸福得令国王都会妒嫉的卡尔卡在哪里呢?
原来,卡尔卡在离开心上人和家乡以后,来到了帝国沿海的一个盐场做工,那块地方是卡帕克·尤潘基亲王的采邑。只是那时,亲王怎会知道他的领地上一位默默无闻的盐工就是连国王都艳羡不已的情敌呢?
卡尔卡在劳动中表现出来的坚忍不拔和聪明才智很快使他在盐工中脱颖而出,成为一名小有名气和地位的十人长。这时那轰动一时的新闻已传到了这里,卡尔卡在心上人恰斯卡的坚贞和国王的慷慨大度的激励下越发努力上进。但卡尔卡从未以此来向同伴们炫耀和表露自己的身份,而是一如既往地默默工作。人们除了知道他的美德之外,唯一知道的就是他极端崇拜维拉科查神,仅此而已。
由于他诚实的品德和出色的指挥才能以及对维拉科查神异乎寻常的崇拜,很快被他的上司作为盐场新库拉卡的侯选人推荐到尤潘基亲王那里。尤潘基亲王翻阅完有关他的材料,才确定他就是那位让国王也败下阵来的卡尔卡。为了表彰和奖赏这位能干的维拉科查神的忠实信徒,成全他和恰斯卡的富有传奇色彩的爱情,也为了成全国王的美德,颁赐给卡尔卡象征荣誉和地位的库拉卡拐杖还有相当多的金银财宝,并给予他两个月的假期。
此时,已经是他许诺后的第十一个月,他已完全有条件在与他情人的父亲老库拉卡约定的期限内回到他心爱的姑娘身边,而且是衣锦归乡。但他为了报达亲王的恩宠,一直拖到离最后期限只有七天才告假启程,因为按照路程最迟在第五天即可回到故里,离期满还有两天的充裕时间。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雨季来临了。接连不断的暴雨常常使道路中断。卡尔卡不得不涉过深深的水沟,踏着稠稠的泥泞,一步一滑翻越崎岖的山岗。尽管他昼夜不停地赶着路,从不歇脚,但速度还是越来越慢,等到达尤加拉河边时已距最后期限只有一天了。
连日暴雨使得尤加拉河水陡然上涨到了极限。只身渡过,只能成为肆虐的洪水的牺牲品。那么能否等到河水退却呢?如果在往日里,没有急事,等上几个时辰倒也无妨。但眼下,瓢泼大雨如同在天河上割下一道裂口,倾盆而下,且无丝毫间歇的预兆。卡尔卡遇到了从所未见的特大洪水的阻隔。
翻腾咆哮的河水飞流直下,河岸在洪水冲刷下不断坍塌滑坡,卷起一个接一个的旋涡,把飘浮而下的连很大树和淹死的牲畜拖得无影无踪。
雨越下越大,卡尔卡的心越来越焦急,比向恰斯卡求婚那天更加不安。因为那天的结局原来就在预料之中尚可泰然处之,而今天等他满怀信心和幸福的憧憬荣归故里,一颗飞扬跳荡的心突然被意想不到的洪水所阻隔,如何不令他方寸大乱?可是,面对滚滚的巨流,他只能望洋兴叹,竭力压抑着奋而搏浪的冲动。
他的心被憧憬和绝望所煎熬,他想,美丽坚贞的恰斯卡近在咫尺,隔岸相对,如果能陡然出现在她面前,给她一个载誉归来的狂喜,她该多高兴啊,而现在,自己却令她受着同样的煎熬,他仿佛可以穿过雨幕看到恰斯卡正望眼欲穿地哭喊着他的名字,责怪他的无能和不守信用……
卡尔卡仰首望夭,无语地位诉着,他那经历曲折和不幸的热恋难道就被这洪水断送了吗?难道这该死的河岸就这样冷漠地把两颗火热的心永远分开了吗?难道苍天也嫉妒他和恰斯卡的幸福吗?
一筹莫展的卡尔卡只得向他从未乞求过的维拉科查神绝望地展开了双臂,他从未向他崇拜的神乞求过什么,尽管他把收获的成果毫不吝啬地奉献给这位神,但却连丝毫施恩图报的念头都未有过,因为在他心目中维拉科查神已经施予他们太多太多,是几代人的奉献都报答不完的。而现在他不得不祈求他的帮助,他的祷祝是他绝望的泪水,是他疲惫的身躯,是他一颗向往幸福的心,是对恰斯卡无尽的思念,他请求天神让雨停下,让河水退走,好让他涉水过河……
可是,时间飞逝,雨并未停,洪水还在上涨。
夜色降临,一道道闪光,照亮了远处暗暗的山岗,声声雷鸣催动着豆大的雨点敲打着如钢铸铁般苍凉无助的背影。一个声音在卡尔卡的耳边低语:“马里克魔鬼会帮你的!马里克魔鬼会帮助你的!”
卡尔卡惊呆了,怎么可能呢?马里克魔鬼是他们的弃神。他崇敬的维拉科查神怎么会……,他不敢再想下去,以免亵渎了他心中的偶像,因为他绝对相信他。的确,他怎会明白自己的祈祷正引来一场神魔之间的智斗呢?
但他转念一想,既然如此,那也只好求魔鬼帮忙了。说时迟,那时快,这个念头刚一闪过,他猛然觉得一只火一般的人,散着硫磺味的巨手在身后拉着自己的肩臂。这就是马里克魔鬼!
“孩子,我在这里,我可以饶恕你们弃我而去的罪,满足你的要求,但事成之后,你必须把灵魂托付给我。”魔鬼说。
卡尔卡向马里克介绍了自己的处境,要求马里克立即在河上架一座桥。他们商定必须在鸡鸣之前架好。这样,马里克就可以主宰卡尔卡的灵魂。否则,协议失效,魔鬼和卡尔卡约定之后,均咬破中指把血涂在一块石头上,向帕查卡马克神——宇宙间最崇高的法官起誓。
马里克对这项交易十分满意,便立即着手架桥。在短短的几个小时里,魔鬼几乎搬动了整座大山,做好了一块块桥板,拌好了灰浆,打好了两岸的基石,筑起了桥洞。
这时,冷静下来的卡尔卡,反复斟酌着契约的后果。他想桥很快就会架好了,他可以穿过大桥,到库拉卡的家里,要求老库拉卡履行诺言。他知道,痴情的恰斯卡一直坚贞地等着他,爱着他,希望能与他白头偕老。可是,到那时,他的灵魂也将不属于自己,而给恰斯卡的将是什么呢?一具躯壳?抑或连躯壳都被魔鬼所侵占,那么……他打了个冷战不敢再想下去。这时,维拉科查神的声音又在他耳边低语:“别担心,孩子,你会如愿以偿的!”卡尔卡似乎领悟到了什么,但又似乎什么也没领悟。只是他可以安下心来拭目以待奇迹的出现。
桥就快完工了,只剩下一个可以跨越的窟窿尚未填石。辛勤而自信的魔鬼选择了一块合适的石头,敲打成石板,然后想搬起来安上去,但似乎力不能胜,没搬动它。魔鬼使出全身力气,石板仍然纹丝未动。原来,维拉科查神在石板下面拖住了。
魔鬼马里克又另外找了一块,仍然搬不动。如此忙来忙去魔鬼一块也未挪动得了。最后,好不容易挪动了一块石头,把它推到桥上。可是,正当他把石板推落进去之前的一刹那,传来了鸡鸣声。
卡尔卡保住了灵魂,又有了一座架好的桥。过桥之后,魔鬼强词夺理地辩解说,鸡是在远处打鸣的,而不是在此地。接着,便伸手去拿那块沾着两人誓血的石块,以便取走卡尔卡让出灵魂的证据。就在这时,魔鬼马里克的身躯突然像气球一样炸掉了,在空中发出了雷鸣和闪电。
至此,卡尔卡才明白,这一切不过是维拉科查神巧计除魔的手段。
那天,老库拉卡的家中沉浸在一片节庆气氛里,库拉卡准备在这期限的最后一天给女儿操办婚事。远道而来的客人和当地的村民们一大清早就做好准备,因为婚礼将在太阳初临人间时举行。
新娘的家中不息的人流,穿来走去,忙个不停。一坛坛的甜玉米酒,一碗碗的美味佳看,真是应有尽有。新婚的床褥更是点缀得绚丽多姿。
恰斯卡快快不乐,却很镇静地任由人们替她梳妆打扮,因为她已打定主意,如果卡尔卡不能在最后关头奇迹般出现,她就准备一死了之,也不嫁给酋长的儿子做妻子,以报卡尔卡的深情厚爱和印加工的慷慨大度。她在裙角暗藏了一把卡尔卡曾经送她做定情礼物的小猎刀。看来,那个倒楣的新郎是决不会幸福的了,因为,至今他连恰斯卡的一丝微笑都没见到过,更别提听到她一句温存的话了!
送亲的人们朝着太阳神庙旁专供青年男女成婚用的大厅走去。恰斯卡在人群中觉得一阵天昏地暗,她使劲拉住了父亲的胳膊,才没有让自己倒下去。
人们都快聚集到了大厅,围成一个圆圈,主婚的王室贵胄搀扶着新娘站在当中,旁边站着那位穿着新郎装的酋长之子。
主婚人挥手召呼大家全部安静下来,正要祝福两位新人,恰斯卡暗把小刀贴近了自己的小腹,准备在主婚人开口说话时,立即自戮。
这时,太阳的第一束光线照进厅堂,人群之中突然响起一片欢呼声。“卡尔卡!卡尔卡!”人群闪开处,卡尔卡手执王室颁赐的库拉卡拐杖出现了,太阳光从他身后镀上一道金色的光环,是那样的雄姿英发,神采飞扬。恰斯卡娇呼一声,扔下手中的小猎刀,飞一般飘过目瞪口呆的老库拉卡和酋长的身边,扑进卡尔卡张开的双臂……
王室主婚人代表太阳神和印加王,向这对历尽奇异曲折的新人由衷地致以最美好的祝福,承认了他们的合法婚姻。
(注:在印加帝国时期,每个婚礼都由散居各地的王室贵胄主持,以示太阳神和印加王对臣民的恩宠和祝福。)
第18、侍神乌鸦
(一)河水的流向

很久以前,世界并非如今的模样,一切都显得很混乱无序。有一次由鹰神主持诸神会议。鹰神居住在天穹的圣树上。诸神在决定一些重大事项的时候,常去找栖息在圣树上的鹰神,鹰神给他们拿主意。
每一位神只都有权在会上发表意见。连同侍神乌鸦,也可以向到会者陈述自己的意见。乌鸦的意见非常得体,因而博得了智者的美誉。
河水该向哪个方向流呢?诸神为这一问题争论不休。除乌鸦之外,诸神大多认为,河的一头流进山里,另一头则往下流。
诸神决定,所有的河水都应当往下流,然后再倒转过来,以同样的速度往上游流去。
“我们的主意行得通吗?”他们征求鹰神的意见。
“可以”,鹰神答道,“如果河水流向两个方向,那么,即将面世的人类,日子就会很好过。到上游或者去下游都不会费劲,你看怎样?亲爱的鸦神?”
“我不同意您的看法,”侍神乌鸦反驳道,“如果河水瀑布倒流,鲑鱼就不可能停下来。如果它以同样的速度往上游或往下游,它实际上就是后退了。那么,它该在哪里产卵呢?人类怎样才能捕获鲑鱼呢?我想,一切河流只能朝着一个方向流动。”
“鸦神说得对!”貂神说,“如果河水往两个方向流动,人要逮住鲑鱼就很难了。”
“我认为,一切河流都应该往一个方向流动!”乌鸦重复说,“而且一切河流的拐弯处,都该有些不大的旋涡。有了这些旋涡,鲑鱼才能游得慢一些。这样,人就可以捕住鲑鱼了。”
“鸦神说得有道理。”鹰神在树上说。
于是,一切都按鸦神说的实现了。
这就是为什么河水总是往一个方向流的缘故。这也是为什么鲑鱼总是逆流而上,到小河湾里产卵繁殖的缘故。
(二)劳而有获
有一次鹰神曾经提出,要把克维诺特湖变成草原,让克维诺特河穿过草原流过去。
鸦神不赞成鹰神的意见:
“这样一来,就会养成人们不劳而获的习惯。他应当通过适当的劳动来获取他们所需要的一切。要得到卡玛斯蒜块,就应该穿越森林去寻找远方的草原,然后从那里把它运到河边来。”
到头来,克维诺特湖仍然是湖。乌鸦坚持自己的看法,让克维诺特河从山上流出来,注入湖中,然后汇流入海。
后来,鹰神又说:
“应该让鲤鱼再大再肥些,让人们可以炸了吃。”
乌鸦说:“不能,人们不能有一劳永逸的恶习。”
又过了一些时候,鹰神在大地上的子民死了,鹰神很难受,找来乌鸦说:“如果人死可以复活,该多好呀!”
乌鸦说:“不成,人死后不能再返回人间,才会更懂得珍惜生命。”
于是,世界的一切就按乌鸦的意见作了安排。
第19、先知的金铃
在乌斯马尔城附近的森林里住着一位丑陋的老妇人。她是个精通魔法,令人生畏的巫婆。当地的印第安人出于对她容貌的厌恶和魔法的恐惧而远离了她。所以,她在森林里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她的房子是用芳草和泥巴搭成的,半掩在茫茫的草丛里。
这位老妇人除了到河边取水,从不离开她的茅屋。那附近的湖里有着许多的乌龟。它们每天早上在湖边的沙滩上爬来爬去,用沙子掩埋正在孵化的乌龟蛋。
一天清晨,妇人到湖边取水,在河滩下发现一只乌龟蛋,似乎是被它粗心的乌龟妈妈遗忘在那里,没有用沙子埋住它。妇人把乌龟蛋放在水罐里带回了家。在家里,她用茅草为它做了个精致的小窝,她很想看看经过她的魔法之后会从里面爬出什么东西来。她每天都对着乌龟蛋念念有词,施展着魔法。
结果,有一天,天刚蒙蒙亮,这个神秘的妇人就被一阵初生婴儿尖利的哭声吵醒,吓了一跳。她立即跑去看究竟出了什么事。谁知,走近一看,原来从乌龟蛋里孵出了一个小男孩,看到这个场面,老妇人真是惊喜交集。
尽管她是个令人望而生畏,相貌奇丑,而且性情暴躁的巫婆,但出于女人的夭性,她还是对孩子倾注了全部的母爱的温柔。她精心照料着这个奇妙的孩子。令她慰藉的是,在她孤苦伶仃,离群索居的生活里,终于有了个伴儿。
孩子在巫婆的照料之下长得很快。满周岁时就能满山遍野地跑,说起话来老气横秋,就像大人。这使附近的人感到很惊奇,再加上他是巫婆的孩子,所以,被大家视为怪物。
孩子长到三岁,身体就停止了发育,始终保持着年幼时的模样,但他的智力却发展得很快。超出一般孩子许多,甚至连许多大人都不及他。看来,这怪孩子肯定是个矮子。
这个古怪的孩子既使老母亲感到忧虑,又使她感到欣慰,因为正如她自己常说的那些话,尽管身躯矮小,但由于卓越的才智,也会使她的儿子成为一位杰出的人物。所以,她并未因此而嫌弃他。
小矮子十分好奇,对什么都感兴趣,什么都想知道个清楚明白,甚至想了解有关她母亲神秘生活中的怪事。时常推究魔法和巫术的由来,从他母亲那里得到了许许多多古怪的玩意儿。却仍旧难以抵消他的好奇心和求知欲。
一天,小矮子趁着他母亲外出取水的时候,他在家里完完全全地搜了一遍,也没有发现任何他所不知道的东西,最后便坐在火堆前仔细观察思索。他不明白,为什么母亲总是呆在火堆前,长时间一动不动。他用手在燃尽的火堆的灰烬中翻拨,结果在灰烬中找到一件像金子一样闪闪发光的东西。掸去上面的灰土,仔细端详,却原来是一只很值钱的小金铃。他很想试试铃铛的声音,于是用劲敲打了一下,铃铛发出一声非常宏亮的响声。

这铃声传遍了整个乌斯马尔,当地的人们听到铃声都惊惶失措地纷纷跑出家门,互相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地一些智慧的祭司、官员和巫师都聚集在一起,研究分析这件轰动一时的大事。他们认为,这可能是某种征兆……
在所有人当中,最惊慌失措的莫过于国王了。他召集所有的学者和谋士们开会研究,这铃声在他统治的国家中到底预示什么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并命令他们向他作出报告。
老百姓们呢?有的祭祀天神,祈求保佑;有的向老人们那里探寻答案;有的查阅圣书……反正每个人都提心吊胆。这时,谣传四起,人们惶惶,都说,有严重的事情将会发生。
大祭司负责汇总向国王禀告,他说,根据古老相传的史料记载的先例,金铃一响,就预示着一代王朝统治的终结,敲响金铃的人将会继承王位。
国王对此深信不疑,于是命令召见敲响金铃之人。
不久,这个模样可笑,胆大包天的矮子来到了魁梧高大的国王面前。国王一看就火了,心想自己的王位若将毁在这个小矮子面前,未免也太不够体面了吧。他便傲慢地冲着小矮子说:“你以为敲响了先知的金铃就可以成为王位的继承人吗?未免太天真了些!记住,在成为国王之前还有许多难关要过呢。”
国王本想吓唬吓唬这位毫不起眼的小人物,便高声宣布:“叫人在咱俩的头上砸碎四筐椰子,然后再抽一百鞭,谁能挺得住,谁就是国王。”谁曾想,小矮居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到了决斗的那天,在乌斯马尔首都的大广场上人山人海,都来看热闹。
第一轮砸椰子从小矮子开始。人们用坚硬的椰子砸他的头,一连砸碎了四筐,小矮子仍然安然无恙。可是,硬着头皮走上来的国王没挨几下,就脑浆迸裂,一命呜乎了。第一轮已胜出的小矮子,自然就不用经过第二轮的鞭打了。百姓们欢呼着庆祝神赐的国王加冕。小矮子在人们的欢呼声中满面笑容,得意洋洋。原来,在决斗之前,小矮子戴上了他母亲魔法制作的石帽子。
矮子当政之初,尚能处事公正,克勤克俭,后来便逐渐专横跋扈起来,忘记了自己卑贱的出身。大兴土木,宣扬魔法,自行设计建造了大迷宫并在里面大演魔法,企图在玛雅宗教之外把自己创造成一个新的天神。招致了庇护玛雅人的诸神的报复,使乌斯马尔成为一片废墟,矮子国王也死于非命。
第20、雷鸟
(一)

雷鸟是一只巨鸟,他的翅膀有一只独木舟的桨那么长。当他振翅高飞时,就会风雷乍起。他的眼皮翕张之间,会放出万道闪电。
他栖息在奥林波斯山的洞穴里,从不让任何人走近他的住所。如果有猎人走近他的圣地,他一闻到人的气息,就会发出隆隆的雷声,从里面抛出巨大的冰块。这些冰块沿着山坡滚动,撞击在悬崖峭壁上,变成无数的冰屑飞落遥远的山岩里。
所有猎人都禁忌雷鸟和巨大的冰块,因此不敢轻涉雷池一步。
雷鸟的食物储存在奥林波斯山一个终年冰雪覆盖的峰巅上一个黑漆漆的山洞里。他以鲸鱼为食。雷鸟经常飞临海面,把鲸鱼猎回山中充饥。有一次雷鸟和鲸狠狠地打了一仗,致使地动山摇,树木也被连根拔起,在如今的波勃罗夫大草原上一棵树木都没有,那是鲸为了逃生挣扎时留下的痕迹。
大洪水的时候,雷鸟和食人鲸的战争延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想用尖利的巨爪把鲸抓回山中的洞穴。但食人鲸总是一次次的逃脱。等到雷鸟再次把它抓住的时候,愤怒的雷鸟一路上双目放出骇人的闪电,双翅鼓起可怕的雷鸣,风暴四起,大地震颤不已,许多大树连根拔起飞上天空。最后,食人鲸逃回到遥远的大洋深处,雷鸟才饶过了它。
(二)
在人类刚刚建立起自己的家园时,狂风暴雨夹杂着从天而降的巨大冰雹一连肆虐了好几个月圆月缺,许多人因此而丧命。一部分奎纳殷特尔人迫于饥寒和为了逃避部族间为争夺仅有食物而引发的连年争战,不得不背井离乡,长途跋涉到世界尽头的这块高原上来。
冰雹把碳根、卡玛斯和桨果都摧残死了;巨大的冰块堵塞了所有的河道,无法捕鱼,洋面上的风暴常把独木舟掀翻,人们饿得精疲力尽,只好以草原上的草根度日,可怜的人们向天上的诸神祈祷,但毫无反应。
最后,那些逃难的奎纳殷特尔的首领把自己仅有的族人召集起来。大首领虽然年迈,却有着超人的智慧。年青时,他是部落里最强悍的武士。
“安静,我的同胞们,”大首领对众人说,“我们将再次向诸神祈祷。如果他不来帮助我们,那就是说,他要求我们死去。如果神的意志不让我们生,我们就应该像勇敢的奎纳殷特尔通常所做的那样,勇敢地迎接死亡吧!现在让我们开始虔诚的祷告!”
这时候,衰弱和饥饿的百姓都一声不吭地围坐在首领的身边,听从他向诸神默默地祷告。
祷告完毕,首领对百姓们说:
“现在我们等待诸神的旨意吧,他是英明而万能的。”
百姓们鸦雀无声地等待着。黑暗和沉默笼罩了可怜的人们。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可怕的雷鸣,一道道闪电划破了黑暗。那雷声如同巨大的翅膀的拍击声,从太阳升起的地方传来。大家把目光投向海洋的上空,只见一只鸟形的庞然大物正向他们飞来。
人们惊呆了,他们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鸟。双翅展开,比战船的帆还要大,巨大的鸟喙呈钩形,双目炯炯放光。大伙看见,他的爪子里抓着一条巨鲸。
众人一声不响地瞻视着雷鸟——每个人的心里都这样称呼这只神鸟——小心翼翼地把巨鲸放在他们面前的地上。然后,他振翅高飞,随着一声音告别的呼啸,在雷鸣电闪里冲入长空,消失在天边。
雷鸟把奎纳殷特尔人从饥饿的死亡线上救了回来。人们相信他是诸神派来的,至今他们还都记得雷鸟是怎样飞来,那场持续了许多年的饥饿,寒冷和死亡的灾难是怎样结束的。草原上的那些巨大的圆石和大坑,就是那场灾难的见证,据那巨石就是从天而降的冰雹融化后留下的。
(三)
很早以前,雷鸟的女儿想嫁给一个名叫萨西莫的小伙子。雷鸟认为他没有什么本领,而且门不当户不对。于是,雷鸟想出几道难题来考考他。
“你到山上去,”他说,“把五座山顶上的雪给我拿来。”
萨西莫跑到山上,只带回一小撮雪,拿给雷鸟看,雷鸟看了,气得把小伙子臭骂了一顿……
萨西莫说,“你吃吃看,就会知道这并不少。”
雷鸟吃了半天,那堆雪也不见少。他明白,小伙子占了上风。他更是生气,一怒之下把剩下的雪摔出门外,结果变成一场大雪覆盖了所有的房屋和森林。
“你还是把雪拿回去吧,”雷鸟无奈地央求道,“从哪儿来,还拿到哪儿去!”
萨西莫收拾好雪,还是那么一小撮,他把它又放回了五个山顶上去。
回来后,雷鸟又给他出了第二道难题。
“你下山去逮两只山狮来给我逗着玩。”
不大一会儿,小伙子带着两头捆得严严实实的山狮从森林里回来了。他把它们交给雷鸟。谁曾想雷鸟正想逗它们玩,它们竟然向雷鸟扑了过去,差点没把他的羽毛给拽下来。
“萨西莫,把它们都赶回山里去吧!”雷鸟说。
萨西莫一走到山狮跟前,这两头野兽就变得温驯了,乖乖地跟着他回山里去了。萨西莫回来时,雷鸟又给他出了一道难题:
“去抓两只熊来陪我玩。”
没多久,萨西莫就带回来两个狗熊交给雷鸟。
当雷鸟去逗它的时候,两只狗熊直着后腿站立起来向他猛扑,把雷鸟吓了一跳,他忘不了山狮给他的教训,赶忙让萨西莫把它们带走。
小伙子回家后,雷鸟又对他说:
“走!跟我到森林里去,帮我把雪松的树干给劈开。”
雷鸟在树林里挑了一根又长又重的圆木,他劈开了一头,在缝隙里塞上楔子。然后对萨西莫说:
“你给我爬到缝隙里去,把它撑开。”
萨西莫照办了。谁知小伙子一爬进缝隙,雷鸟就把楔子给取出来,把小伙子夹在了树木中间。
“哈,哈!”雷鸟大笑着说,“你到底还是中了圈套!”
雷鸟心满意足地离开森林回家去了。谁知,他刚踏进门槛,就听到身后扑通一声巨响,回头一看一根圆木横躺在他的身后。
雷鸟绞尽脑汁,最后终于想了一个一举两得的难题:
“你到冥国里去走一趟。在那里你会看见一个发光的球,那是冥王的属下最爱玩的一件宝贝。我要找到它做聘礼。”
萨西莫来到冥界,看见鬼魂们在在玩那个发光球。于是他变成一阵烟,又化成一团雾。鬼魂盯着他不让他靠近。最后,萨西莫变成一个连鬼魂也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混进玩球的鬼魂们中间,等球滚过来时,就把它抓住,顺着通往人间的那条小路跑起来。
这时,冥国里,变得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鬼魂只好燃起鲸鱼膏做成的火把照着亮继续追赶萨西莫。如果雷鸟和他的朋友们不及时赶来搭救,萨西莫是逃不掉的。
萨西莫来到奥林波斯山下时,雷鸟和他的朋友下起了一场暴雨,把鬼魂的火把给浇灭了,鬼魂们只好停止追赶。萨西莫回到家中,把放光的小球交给雷鸟。
“小伙子,好样的!”雷鸟说,“我不为难你了,把女儿嫁给你吧。”
雷鸟把发光的小球剖成小块分赠给他的朋友们:蜂鸟、啄木鸟等佩带上,然后把余下的大部分藏在自己的胳肢窝下面。
每当雷鸟振翅飞翔时,我们就能看到亮光。而我们听到的雷声,就是他又在骂他的女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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