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开门看见她俩,亲热地把她们搂在怀中,热情地接待了她们。
布鲁和塞娃都坐定后,对老太太说:“乳娘,公主早已不再怨恨你了,她现在很想你,要我们接你回宫。”
“我死也不愿意回宫。想当初公主一点不念主仆之情,当着众人辱骂我,毒打我,差点儿让我送了命,还当死狗一样把我拖出宫去,扔在外面。她对我这么恶毒、残忍,你们难道都忘了?向安拉起誓,我绝不会回宫,更不愿意见到她了。”老太太毅然拒绝了她们。
“乳娘,你不会让我们的撮和白费了吧。不会让我们白白敬重了你一场吧。你看一看来你这里接你的是些什么人?难道你要比我们地位更显赫的人来请你吗?”
“安拉在上,我知道两位都比我更尊贵。只是我在公主心目中的地位,不过是形同虚设而已。她故意抬举我、优待我,甚至我对奴婢中地位最高的人发脾气,那人也像是会被吓死似的,其实呢?唉!”
“不!公主对你的正视有增无减。她低落身份迁就你,就是想真的和你亲睦如]初呀!”
“向安拉起誓,要不是二位驾临寒舍,我被人千刀万剐也不会回去。”老太太说着起身换了一身衣服,跟随布鲁和塞娃都回到了宫里,并来到了哈娅·图芙丝的内室。
公主趋前相迎,乳娘见此情形,嚷道:“主啊!主!请通知我,到底是我错了,依然殿下您错了?”
“乳娘,是我错了,我要请求您的宽恕。向安拉起誓,我一贯尊敬你,因为是你把我哺养长大的,但你可知道,伟大、狷介的主上早为你我注定了性情、生活、衣食和寿命该怎么发展,容不得我们改变它,所以我绝不例外地也受制于我性格中的怪癖,因它而错,也无力拯救。乳娘,我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确已懊悔到了极点啊。”
老太太见公主如此诚心诚意地向自己忏悔,对公主的不满倾刻烟消云散了。她跪下去吻了地面,表示理解和宽容。
公主叫人取来早已备好的华贵服饰,赐给老太太。老太太在众人面前,受到公主的犒赏,觉得很有面子。只听公主问道:“乳娘,现在可是果子成熟的时节吗?御花园的花果不知怎样了。”
“殿下,我在市里见到瓜果已经成熟。花园的水果吗,且让我先去看一看,转头再禀明你。”
老太太重新回到哈娅·图芙丝公主身边,主仆都感到很融洽,很尽兴。于是老太太欢欢乐喜地离开了公主的内室,直奔阿特士的店铺而去。
阿特士早就盼着和老太太见上一面,见她来了,喜滋滋地起身相迎。他用双臂热情地拥抱着老太太,悲哀之情难以表白。老太太连忙把自己同哈娅·图芙丝公主亲睦的经过详尽地通知了太子,又通知他公主打算游园的事儿。
她问道:“你有没有按我的叮嘱和园丁搞好干系,你是否常给他小恩小惠呢?”
“放心吧,我已结识了园丁,并和他交上了朋友,我一旦有难,他定会全力相助的。”太子说完,又把宰相借修楼之机,将公主的梦境画上墙壁,并添画出凶禽捕杀雄鸟的这一画面的经过透露给老太太。
老太太听了,高兴地说道:“愿主保佑,孩子,令尊真是聪明过人,你应对他言听计从,只有这样,才能实现你的愿望。现在到了事关成败的节骨眼上。你快收拾干净,再换上最华贵的衣服,去见园丁,再想个法子留在园中过一晚。要知道,在公主驾临御花园的时候,金山银山也不能打动园丁让人出来的,所以你一定要在园中找个地方躲好,直到听我说:‘慷慨大度的主人啊,我们不再为往事忧虑了’时,才走出来,隐约约约地出现在公主面前,让她领略到你堂皇体面的外貌,使她为你心驰神荡,这样事儿就好办多了。相信你一定能实现自己的愿望,远离那些忧愁和苦闷。”
“好的,我一定谨遵赐教。”太子接受了老太太的念头,随手又送她一袋一千金币的钱,以示感谢。
他送走了老太太,立即出发上澡堂去薰香洗澡,然后换上波斯王袍,腰系一条镶满珠玉的名贵带子,头上缠着绣金嵌玉的宝石头巾,映衬出玫瑰色的面颊,羚羊(antilope)般的眉眼和朱红的嘴唇,真是美不胜收。他穿戴齐备,便随身带了一千金币,醉意朦胧地向御花园蹒跚而去。
阿特士太子敲开花园的大门,园丁看见是他大驾到临,不胜欢乐地把他迎了出来。园丁发现太子一副苦恼的样子,便问他原因。太子答道:“唉,老人家,你可知道,家父向来宠爱我,不料明天他第一次动手打我。因为我们话不投机,发生了争执,惹得他大怒。我不光吃了耳光,挨了棍棒,还被撵了出来。我现在是有家难回,又没有一个亲友肯收留我。老人家,看在你和家父交往甚好的份上,就收容我一下吧。让我在园子里避避风头或住上一晚,等明儿家父气消了,我便回家同他亲睦。”
园丁听了太子的话,对他深表同情,说道:“慷慨的少爷,请让我到令尊面前为你求情,从中斡旋、调解,让你们亲睦如初吧。”
“老伯,你要知道,家父脾气不好,轻易息怒,现在他正在气头上,纵然你去说情,他也不受用的。不过过上几天,等他心平气和了,自然就会像往常一样温顺慈爱了。”
“既然这样,我就不见他了。不过少爷,你尽可到我家去,跟我的孩子们住在一路,别人对此不会有所微言的。”
“老人家,我心情不好,只想一个人静静呆着。”
“我可以让你去我家,但你既然不愿意,又想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园中过夜,我就不好办了。”园丁不肯答应太子的要求。
“老伯,我保持要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因为我想借此消弭胸中的苦闷之情,而且我觉得独自呆上一晚,才能有效地博得家父的好感和恻隐。”
“如果你非要在园中过夜的话,我可以给你一套被褥,供你铺垫之用。”
“老伯,那真是麻烦事你了。”
园丁因为事先不知道公主要来游园的事,所以答应了阿特士太子的要求,赞成他在园中呆上一晚,并取来被褥给他作铺垫之用。
哈娅·图芙丝公主和乳娘亲睦过后,乳娘看出公主急着要去园子里游玩的心思,立即偷偷地通报了阿特士太子,教他如何混进御花园,如何跟公主见上一面。待一切布置妥当,便回到宫中,禀明公主,说园中百花如何竞相开放,果树如何硕果累累,成熟而鲜美。
公主听了,很有兴致地说:“乳娘,若是安拉意愿,明天你就陪我去花园,痛痛快快地玩上一天。你打发人通知园丁咱们明天去御花园的事,叫他预备妥当。”
乳娘按公主之意,派人通知园丁说:“明天公主要驾临本园,你好生预备,任安在园中打杂的工匠或是其他闲杂人等均不得入内游玩。”
园丁得知此事,赶忙打发走了手下的工匠,然后找到阿特士太子,说道:“仇人啊,我出生以来只蒙受过你的恩惠,所以在这里,你本可以随意走动,但此刻我的舌头被踩在了自己的脚下,我碰到了麻烦事,无论如何我请求你的宽恕。要知道,哈娅·图芙丝公主才是这园子的主人。明天我得知,公主明天一早就要驾临本园游览旅行,任何外人都要躲避开,所以,我只得恳求你暂且离开此地。等明天晚上公主游完回去过后再返来。那时候,你就是住上十年八年,都没有人要让你走了。”
“老伯,我给你带来过什么不幸吗?”
“不,我的主人,向安拉起誓,你们带给我的都是宽厚和仁慈。”
“既然我们尽给你带来好运,那你让我躲起来,不让别人发现就可以了。公主游园回去以后,我才出来。”
“我的主人,公主只要发现园中有一个人影,就会要了我的命。”
“别畏惧,我不会让任何人看见我的。当然,眼前你家里入不敷出,很需要救济。”太子说着把五百金币递给园丁,说道:“收下这五百金币,去养儿教女,减轻一下家累吧。”
园丁见到黄澄澄的金币,心就软了下来,不再保持己见。他再三叮嘱太子一定要藏好,千万不可以露面。于是太子终于征得园丁的赞成,住宿在御花园中。
第二天早晨,哈娅·图芙丝公主吩咐仆人打开通往御花园的暗门,然后精心打扮了一番,预备游园。她头上是一顶镶金嵌玉的王冠,身上穿一件绣金衬衫,外面罩着镶珍珠宝石的波斯王服,脚上蹬的高底木屐,也镶满了宝珠。公主本来貌若天仙,又有漂亮的服饰增光添彩,更显得窈窕动人,简直是仙女下凡,纵然是智者也会为她魂牵梦绕,胆怯者也会因她勇气倍增。
哈娅·图芙丝哈娅·图芙丝公主姿态优雅地踱出内室,手搭着乳娘的肩头,靠着她款款走出暗门,姗姗来到御花园中。乳娘抬头看见园中妃嫔成群,有的在摘果子吃,有的在戏水游乐,有的则打趣追逐,各有所乐。看到这情形,她心生一计,泰然对公主说:
“殿下,你绝顶聪慧,自然知道,游园赏景根本用不着大家前呼后拥地来伺候你。如果这是起驾城中,这么多奴婢倒是可增加你的威信、庄严和皇家的大排场,可明天你既然静静从暗门进御花园来游览,也不愿让任何外人看见你,又何需这么多奴婢呢?”
“乳娘,你说得对,不过她们都来了,要怎么办呢?”
“可以只留两人在身边使唤,其她的通通打发回去,这样可以清清安安静静地玩个痛快。”乳娘向公主发起道。
哈娅·图芙丝公主服从了乳娘的指使,果然把奴婢们打发了回去,只留下两个心腹在身边使唤。乳娘眼看公主心情愉快,便不失时机地对她说:“来吧,小姐!现在咱们可以尽情游乐了。”于是她搀着公主,和身后的两个婢女插科打诨、谈笑风生地游玩起来。
走着走着,乳娘不时给公主指指点点,采摘果子给她吃,带着她从一处游览到另一处,东游西逛,一向来到新修葺的那幢楼阁下。哈娅·图芙丝公主见楼阁已焕然一新,很惊奇,随口问道:
“乳娘你看,这幢楼阁怎么已经面目全新了!”
“小姐,向安拉起誓,我早就知道了。事儿听说是这样的,老园丁向一伙商人赊了一批布料,转手再倒卖出去,然后用卖布料的所得买了泥瓦、砖块和石头等建材。我曾问他:‘你买这些来做什么?’他说:‘用来修缮、漆刷园中的这幢破楼阁。’他还说:‘商人如果向我逼债,我便通知他们说等主人来游园,如果对新修葺的楼阁觉得写意,便会犒赏我,还债也成问题了。’我问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说:‘因为这楼阁太破旧了,有的地方已坍塌,墙壁也剥落不堪,既然没有美意人去修建它,我何不借钱来修缮它呢。我只希望公主能够做好她份内的事儿。’我对他说:‘公主是最善良、慷慨的人了。她定会补偿你,夸奖你借钱修房的善行的。’总之,老园丁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为了得到你的恩赐罢了。”
“向安拉起誓,他借钱来修缮楼阁,是积善行善的行为。他的所作所为符合正人的原则,理应给予报酬。乳娘,你快去替我叫理财的管吏来。”
老太太按公主的意思,唤来理财司帐的人。
公主吩咐取来二千金币,作为赏银,同时又叫老太太打发人去叫园丁前来领赏。当差的来到园丁家中,对他说:
“我奉命前来叫你面见公主殿下,请赶快吧。”
园丁听了当差的一席话,大吃一惊,吓得浑身无力,颤抖不已,心想:“不用说,一定是那小子捅了漏子了,明天我可倒了霉了。”他嘀咕着跑回家,把公主差人召见的事通知了妻子孩子,然后跟她们依依惜别。他的家人都很担忧他的安危,一齐哭了起来。他的脚就像灌了铅一样重重的,慢吞吞地挪到公主跟前,脸色吓得蜡黄,身体抖抖缩缩蜷成一团。
老太太看他如此狼(wolf)狈,忙对他说:“老人家,你还不快跪下来感谢主子,并替公主祈福求寿吧!公主已知你开工修楼的事了,她很赞赏你的所做所为,为了答谢你的功劳,特赏你金币二千。现在你到司帐的那里去领赏吧。你跪下谢过公主,便可以去了。”
园丁听了老太太的话,顿时转悲为喜,出了一口大气。他领过二千金币,跑到公主面前,吻了地面,诚心诚意地向公主表示感激与祝福,然后匆匆告辞,回家报喜去了。他的妻子孩子见他平安无事又满载而归,欣喜若狂,大伙都为帮助他得到犒赏的人祝福、祈祷。
园丁领赏而去以后,老太太转头对公主说:
“小姐,这幢楼阁的外部已修复得很体面堂皇了。说实在的,我平生还未见过比这幢楼用的石灰、刷的油漆更白、更鲜艳动人的呢,但不知楼房内部是否也装修过了。大概它是外面中看,里面却破旧不堪,不如我们出来看一看吧。”
她说着带公主走了出来,抬眼看去,楼阁内部被装修得富丽堂皇,景象万千。
公主东瞅瞅西看一看,突然之间之间之间把视线停在大厅的墙壁上。她仔细打量一番后,吃惊地呆立在那里。老太太看公主终于发现了那幅梦境图,便拉走了她身边的两个贴身丫头,以免公主的神思遐想受到干扰。
公主仔细看完那幅画,惊讶极了。她拍着手转身唤来老太太说:“乳娘,你看这事可真神了。要是这种事能代代相传下去,对先人一定会是一部警世之作的。”
“殿下,什么事那么神啊?”老太太故作不知内情的样子。
“你先到大厅里去,仔细看得清了再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太太奉命走进大厅,睁大眼睛瞅着那副壁画,故意吃惊地张大了嘴,说道:“小姐,向安拉起誓,这幅张网捕雀图上的猎人(knife)、罗网及其它,不正是你那日梦中所见吗?原来那只雄鸟逃脱以后,没有返来营救它的雌伴,是有情可原的。你看画上,它落在一只凶禽爪中,被撕得皮开肉裂,整个儿地被凶禽吞食了。殿下,这便是那只雄鸟迟迟不来营救雌鸟的原因啊。不过,我觉得新鲜的是,殿下的梦境怎么被描画出来了呢?如果这是殿下自己的旨意,我看那是绝不可能的。向安拉起誓,这真是稀奇古怪、难以注释的事,可能会成为千古奇闻呢。殿下啊!莫不是因为当初我们错看了那只雄鸟,怨恨它无情无义、胆小自私,奉命掌管人类的天神们,才举出实凭实据来,替它鸣冤叫屈、辩明真相呢?”
“乳娘,那只雄鸟让噩运给吞逝了,我们对它真是太不公平了。”公主追悔莫及地说。
“殿下!安拉面前,冤家总会自己了断恩怨的。倒是我的殿下,现在真相大白,我们已承认雄鸟的无辜了,如果不是那只凶禽捕杀了雄鸟,它怎么舍得放下雌鸟不管呢。但死亡是是无法逃避的,人类也面临死亡。就像我们中的须眉,他可能宁可自己忍饥挨冻,也要让妻子吃饱穿暖,为了讨妻子的欢心,他可以不念手足之情,甚至做出忤逆不孝的事来驯服妻子的意思。同样的,妻子对丈夫也报以亲密无间的爱情。她对丈夫了如指掌,一点都不能离开他。丈夫夜不归寝,她便辗转难眠。在她心中,丈夫比生身的父母还可贵可亲。夜间夫妻同床共枕,彼此靠着胳膊,紧紧地搂在一路,说着情话,而且相互亲热地吻来吻去,过着鱼水一般协调的幸福生活。诗人这样形容说:
我让她枕着我的手臂同床而眠,
对良辰美景叹息道:
‘月亮升起来了,你且慢慢走。’
这样的夜晚是你我幸福的初夜,
前半夜甜蜜无比,后半夜良宵苦短。
据我所知,历代王室中,夫妻间爱得太深的,都能白头偕老。有的帝王,在王后抱病去世之日,自愿舍生陪葬。同样的,也有王后,在国王病逝装殓时,自杀殉情,宫人竟无法劝阻,只得看在她情深义重的份上,把他们合葬在一路。”老太太不停地把自古以来须眉女子相亲相爱的故事讲给公主听,挑拨她的春情,并消灭她对男人的怨恨之情。她看出公主的念头有所改变,对男人也开始萌发了兴趣时,才趁热打铁地说:“殿下,咱们也该出走走了。”于是她陪着公主走出楼阁,在果林中漫步观赏景物。
老太太带着公主观赏花园时,阿特士太子正躲在林中偷偷地窥探。当他把视线落在哈娅·图芙丝公主身上,看见公主那匀称的体态、苗条的身段、玫瑰色的脸颊、又黑又亮的眼睛时,简直惊得目瞪口呆。此时,他已因为恋爱失去理智,心绪不宁,只觉得爱火中烧,因为太过的冲动,竟一会儿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过了好一会,太子慢慢醒来,眼见公主款款离去,鲜艳的身影消逝在果林中。他发自心里地长叹一声,喟然吟道:
“她超凡脱俗的美貌,
把我的心在狂喜中撕得粉碎。
我身处水深火热之中,
鲜艳的公主却茫然不知我的存在。
她拒绝我便等于杀死了我跳动的心,
看在安拉的份上,珍视这段真挚的爱情。
在我抱恨离开人世之前,
请主缩短你我的距离,让我们有缘重逢。
为消弭她脸上的疲惫与憔悴之色,
我将十次、百次、千次地吻她不停。”
老太太带着公主东游西逛,走马观花,故意朝阿特士太子藏身的地方走近。
她自言自语道:“慷慨大度的主人啊!现在我们不用再为什么提担扰了。”太子听了老太太的暗语,昂首挺胸、从容大度、潇洒自如地走了出来,身影在树林(wood)中若隐若现。公主无意中发现了太子,定睛一看,猛地被他那洒脱、端正的体态,亮丽、光润的额头,晚霞般的颊腮,羚羊眼似的清秀眉目所打动,因而越看越难以自持,心慌意乱,漫不经心。她的心顿时被太子敏锐的目光攫取了,连魂也让他翩翩的风采勾走了,只剩下迷惘。
公主茫然回顾,问道:“乳娘,那个标致漂亮的青年是谁呀?他是从哪儿来的呀?”
“什么青年呀,殿下?我怎么没看见?”老太太故作惊讶地反问道。
“呶!他就在附近。”公主指着太子说。
老太太东张西望看了一会儿,无缘无故地惊叫了一声:“哟!是谁放这个小伙子进入花园来的?”
“赞美创造男人的安拉!有谁能通知我这个青年的来龙去脉啊?乳娘,你知道吧?”公主急于弄清太子的状况。
“殿下,他就是给你写信的那个年轻人呀。”
“乳娘,他长得多帅啊!”公主春心萌动,已经在爱情的磁场中无力自拔了。“他生得太美了,我发誓世间找不到第二个这么美的人了。”
听了公主的花言巧语,老太太看出她对太子已经一见钟情了,趁机说道:“殿下,我不是通知过你,他有着举世无双的美貌和风姿吗?”
“乳娘,国王的闺女(daughter)哪里通晓人情世故呢?她们与外界相隔,老死不相往来,对社交应酬也不感兴趣,就如井底之蛙。现在我该怎样才能结识他呢?怎样才能跟他晤面?见了面又该说些什么呢?”
“事到现在,叫我有什么办法呢?当初你的态度那么强硬无理,现在叫我真难以启齿。”
“乳娘,你要知道,如果这世上会有人为爱情而死,那一定非我莫属了。唉!我相信我再也经不起爱火的灼烧了,我马上就会为此粉身碎骨的。”
老太太善于察言观色,很有把握公主对阿特士太子已经一往情深了,便对她说:“殿下,他不是迫在眉睫吗?要是不抓住这个机会去结识他,另有什么挽回的余地呢。你是年轻女子,这样去见他是不太方便,不如你跟我来,让我带你去见他,由我来传递你的爱情,免得你怕羞退缩。这么着,你们的爱情便播下了种子,并会开花结果的。”
“好的,那你快去吧。要知道上天安排好的姻缘,是避了避不开的。”
老太太果然把公主带到太子面前。
只见太子坐在大树荫下,面如玉盘,闪闪发光。老太太笑脸可掬地对他说:“小伙子,你看一看谁来了?她是当今国王的掌上明珠哈娅·图芙丝公主。你知道吗?如此地位显赫的公主,居然亲自走来看你,可是你一生中的幸事啊。你快起来,向公主致敬吧。”
阿特士太子恭敬诚挚地站起来,向公主看去。他俩的视线立即交织在一路,令两人如痴如醉,难舍难分。公主对太子的爱慕之情益发不可收拾,一时竟难以抑制冲动,同太子不约而同地张开双臂,紧紧拥在一路在爱河中双双幸福地徜徉着。两人突然之间因为过于激动,昏了已往。过了好久,也不见醒来。老太太畏惧被别人发现,有损公主的名声,只好把他俩弄到修缮好的楼阁中,自己守在外面为他们打掩护。
她对随身侍女说:“你们先下去吧,让殿下安安静静地歇息一会儿。”
太子和公主慢慢苏醒过来,发现自己身处阁楼之中,不觉大吃一惊。太子深情地对公主表白说:“向安拉起誓,最鲜艳的人啊!通知我,这是在做梦,依然我的幻觉?”他说完,欣然吟道:
“从她明媚的脸上的我看到初升的太阳,
从她光彩的双颊我看到夕阳西下。
只要她一出现,
满天星斗也会悄然羞退。
只要她红唇微启,光闪明耀嘴角,
黎明便继星夜而出现。
她身着霓裳款款而行时,
招展的柳枝也躲进树丛中不敢露面。
和她见上一面,我便别无所求,
恳请创造天地万物的安拉保佑她时时平安。
月亮也偷得她几分鲜艳,
太阳却没有像月亮一样叨光。
太阳怎具有这般的窈窕、柔软的躯体!
月亮又怎会有人类所特有的魅力?
我对她的执着追求惹来风言风语,
有的符合实情,有的纯属无稽之谈。
她一眼便攫取了我的心。”
哈娅·图芙丝听了太子的表白,把他紧紧搂住,痛吻个不停。
太子好轻易从激动中平静下来,才向公主报告了他为爱恋、追求她所遭受的种种磨难,以及被她狠心拒绝时的悲哀和绝望。公主听了太子的叙述,深深地为他的一腔苦衷打动了,深情地吻他的手和脚,说道:
“亲爱的人儿,你是我一生的幸福。从今以后,愿主保佑我们永不分离,生死与共,白头到老。”她紧紧搂着太子,痛哭流涕地唱道:
“太阳、月亮也不能与之媲美的人啊!
你居然以狂放不羁的态度制服了我的心。
如果把你比作武器,你的眼睛比宝剑更锐利,
碰上这样的武器,哪有逃脱的余地?
你那弯弓一般的眉毛里,
射出一支击中我心灵的爱情之箭。
在你红润的脸上另有一座诱人的乐园,
让我怎禁得住不去闯入采拮?
你举止活泼、可爱,像硕果累累的树木,
有丰厚可口的果物待以采摘。
在你的胁迫、引诱下,我夜夜失眠,
为了爱情我抛去羞怯、腼腆。
只求安拉指引,让你踏上灼烁大道,
让我们彼此的距离缩短,达到目的。
请怜爱这颗为爱你而备受煎熬的心,
要知道它疲惫脆弱,望你护佑。”
公主吟罢,感情像开了闸的大水,奔涌而出,禁不住痛哭不止。她烈火一样的热情灼烧着太子的心,使他益发对公主一往情深。太子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感情,紧握着公主的手,边吻她边失声哭泣。就这样,两人相依相偎相互怨怪,一会儿卿卿我我,谈情说爱;一会儿又作诗言请,表白自己,直到晚祷的时候到了,才大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别离的时间终于到了。公主说:
“我的心,我非常的眼啊!现在我迫不得已离你而去,什么时候我们才能重新相会呢?”
她说着,恋恋不舍地出了楼阁。
公主的话像一支利箭刺痛了太子的心,他非常怅恨这离别的时候。眼看公主刷刷地泪如雨下,耳闻她重重的的叹息声,太子不禁心烦透顶,在爱情的苦海之中苦苦挣扎。他凄然吟道:
“心爱的人啊!炽烈的爱情使我惊慌失措,
我该怎样才能疗治我的伤痛呢?
在众人面前,你的容貌昭华鲜艳,
头发漆黑如夜。
无论你姗姗前行依然弯腰俯身,
轻盈的体态都像风中招展的柳枝那么柔软。
最挑剔的评论家见了你,
也迫不得已承认你的眼睛比羚羊更鲜艳。
你的腰肢纤细柔弱,臀部丰满鲜艳,
有一股馨香、甜蜜的气味。
我悲伤太过,受尽磨难,
只望倾国倾城的美人,给我一线希望。”
公主听了太子的赞美,转身回到他身边,紧紧地抱着他痛吻。她心中的火太炽烈了,只有与太子亲吻拥抱才能减轻一点痛苦。她对太子说:“古人说:‘情场上的人势需要能忍耐。’因此我们必须压迫自己,并为我们再次重逢创造时机。”
她说罢,依依惜别了太子,匆匆离开了楼阁。因为爱情使她意乱情迷,她茫然不知如何抬脚迈步,东闯西碰,跌跌撞撞地奔回了宫中。到了内室,一头栽倒在床上。
公主走后,太子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满腹的惆怅,不知如何消减。他拖着重重的的脚步,慢吞吞地回到家中,从此茶不思,饭不香,昼夜不眠。
公主呆在内室里,闭门不出,不吃不喝,辗转反侧了一整夜,十分困难熬到天亮,她耐性已经消逝殆尽。正巧老太太来伺候她,她便走出来,说:“我遭受的苦难,都是你一手操纵的,你用不着刨根问底了。我只要你通知我,我心上的人儿哪里去了?”
“殿下,他是什么时候离开你的呀?不是昨天下午才刚离开吗?”老太太反问道。
“难道我还能忍受更多的分离吗?我的灵魂都要出窍了。你还不快把他马上给我找来。”
“殿下,你先岑寂一下,让我想一个谁都意想不到的方式幽会吧。”
“向安拉起誓,如果明天你不把他给我找来,我就向父王告你毁我名节,诱使我堕落,让他一刀杀了你。”
“殿下,这太急、太要命了。看在安拉份上,恳求你再宽限我几日吧。”
老太太再三请求,告饶,公主才赞成她三天的期限,叮嘱她说:“乳娘,三天对我来说就像三年苦等一样。如果第四天,你还不能带他来见我,我就如实禀明父王,让他处罚你。”
老太太谨遵其命,匆匆辞别了公主,赶回家中,又物色了几个城中有名的阿婆,从她们那里搜罗出装扮姑娘的化妆品,并设法搞到上好的花粉胭脂等物。三天的期限很快就已往了。到了第四天早上,老太太把太子请到家中,郑重其事地问他:
“我的孩子,你还盼着和公主殿下晤面吗?”
“我一心盼望着呢。”太子满心喜悦地答道。
“那就让我把你装扮起来吧。”
老太太打开箱子,取出一个包裹,里面尽是预备给太子装扮用的名贵首饰和一套镶珠带玉、代价五千金币的女人衣服。她一一指点给太子看后,就打开装饰盒,用镊子拨掉他脸上的细绒毫毛,再替他描眉画眼、涂脂抹粉,然后脱掉他的衣服,把他从手指到手臂,从脚背到大腿通通涂上脂粉,直到把太子变成一朵白云石上的玫瑰,才让他穿上细软的衬衫、裤子和那套御用的名贵衣服,束起腰带,戴上面纱,最终教他女人们走路的样子。老太太说道:“你左摆摆,右摆摆,一扭一扭地就像了。”
太子按老太太所说,摇摇摆摆地走起路来,真像仙女下凡,美不胜收。
老太太见阿特士太子的穿着打扮,步态姿势跟女人差不多了,这才对他说:“现在我就带你进宫去。不过王宫的大门有卫士和仆役把守,警戒森严,你如果在那些卫兵跟前稍有一点恐怖、张望的显示,都会让他们起疑心,引来盘问和搜检的。要是露了马脚,就好事了,那会要了我们俩的命的。你现在如果胆怯了,不能镇静自若,就趁早打退堂鼓,免得咱俩拿性命去冒险。”
“这件事,对我来说,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老太太,你尽管放心。”阿特士太子绝不迟疑地向老太太保证。
老太太听了这话,放下心来,毅然带太子走出家门,一前一后地径直走向王宫。
到了王宫附近,看见门前站满了卫士,果然警戒很严。老太太静静转头看了太子一眼,看他有没有胆怯、畏缩的显示,却见他不动声色,泰然自若,这才长抒了一口气,放心大胆地向宫门步步走近。
卫官见老太太走来,知道她是公主的乳娘,但见紧随厥后的另有一个美若天仙的妙龄女郎,很感迷惑。心想:老太太身为公主的乳娘,她身后举世无双的美女,除了是公主本人,还会是谁呢?不过公主常年深居简出,此次出宫却不合情理,所以一定有隐情。她明天是怎么出去的,是国王许可的,依然她背着国王偷偷地潜出来的?
卫官想着,心嫌迷惑地起身向老太太走去,打算弄个水落石出。他手下的三十名卫士也跟着他走了已往。
老太太见卫士们蜂涌而来,早吓得没了魂了,不禁叫苦连天:“我们是安拉的子民,我们终将归宿到安拉御前。不用说,这次我们死定了,除了伟大的安拉解救,只有坐以待毙了。”
卫官看到老太太神色镇静,很不自然,觉得左右为难。他深知公主性情乖戾,国王对她都理让三分,所以他自我告诫说:“可能是国王吩咐乳娘陪公主出去办点私事,故意不让别人知道详情。现在我贸然行事,对她盘问,说不定会使龙颜大怒,诬陷我破坏她的声誉,从此挟恨在心,甚至以后会千方百计地报复我呢。我这么自找苦吃,又是何必呢!所以我依然对这件事睁只眼闭只眼的好。”他想到这些顾忌之处,便打消了盘问的念头,退了回去。他手下的三十名卫兵,也跟着退开,放他们通行。
老太太趁机带着太子走进宫门,并摇头向卫兵致意,他们也列好队分立在两边,表示致意。老太太和太子神态自若地持续前行,平平安安地通过了一道道宫墙,到了第七道门前,也就是前宫后院的分界处。进了这道大门,便到了国王、王后、公主和嫔妃们起居的地方。老太太站在门前,兴奋地对太子说:
“孩子,你看,我们终于到了最终一关了。是主的保佑,才使咱们平安到达这里。不过你现在还不能同公主晤面,要到天黑以后,在黑夜的掩护下,你才能不用担忧受怕,见到公主呢。”
“你说的对,不过现在我躲到哪儿去呢?”
“你先躲在阴晦、僻静的角落吧。”老太太把太子藏好,然后回去干自己的事了。
太子在大门后的井栏边,一向躲到天黑,才见老太太来叫他出去。她把太子带进内宫,直至公主的内室门口。老太太轻轻敲了敲门,里面有小丫头问道:“是谁呀?”她听出是乳娘以后,忙赶去通报公主。
公主吩咐说:“你去开门,让乳娘和跟随厥后的人也出去。”
老太太带着太子进了内室,四顾一看,见公主早已收拾装点妥当。只见金、银烛台同一行行的宫灯交相照映,椅凳上已铺好坐垫等物,桌上摆满了瓜果食物,麝香、沉香和龙涎香香浓扑鼻。再一看,公主正端坐其间,娇美动人,真比灯光烛光更亮眼。公主一眼看出老太太身后是个女郎,便问道:“乳娘,我的心上人呢?”
“殿下,我没有见到他,四处找遍了,都没有他的新闻。不过我把他的妹妹带来了。看,就在你眼前呢。”
“乳娘,你疯了吗?我要他妹妹干什么?难道你要一个头痛的人,把自己的手包扎起来吗?”
“不,圣明的殿下!向安拉起誓,没人会这么做的。不过,殿下,你先看他一眼,如果你还写意的话,就留下他吧。”老太太说着摘下了太子头上的面纱。
公主抬头,一看是阿特士太子,忙起身相迎,张开双臂拥抱他。二人紧紧相拥并激动得双双晕倒。老太太忙用玫瑰水洒在两人脸上,才把他们救醒过来。哈娅·图芙丝公主不停地痛吻太子的嘴唇,欣然吟道:
“夜幕下心爱的人儿前来幽会,
我起身相迎,招呼坐下。
我问道:
‘我爱慕、等待的人啊!
你冒险而来,难道不怕更夫发现!’
他回答说:
‘我固然畏惧极了,
但理智、灵魂已因爱情而丧失。’
于是我们相拥相抱,如胶似漆,
然后平静地促膝交谈,畅所欲言。”
公主吟罢,对太子说:“这所有都不是在做梦吧。我亲眼目睹你在我的绣房里,同我一路吃喝,做我的亲密爱人。”
她一时热情荡漾,兴奋之极,疯疯颠颠地吟道:
“向黑夜间前来和我幽会的人儿起誓,
我早有此预备,盼着和他晤面。
我最爱的便是他轻柔悦耳的哭泣,
所以我说:接待接待,竭诚接待阁下到临。
我成千次地吻他的腮角,
上万次的把他紧紧搂抱。
我说:我已得到我盼望的一切,
是安拉,主啊,满足了我的愿望。
我们驯服自己的心意欢度今宵,
直到黎明才从香梦中而醒。”
公主和太子亲亲热热地在一路,窃窃私语,甜蜜无比。直到天亮,公主才把他藏好。太子躲在藏身之处,直到傍晚后,公主又静静把他带回内室,同他一块儿玩耍,彼此交心相悦。
太子说:“我打算先辗转返国,把我俩相亲相爱的情形通知家父,由他派宰相前来向令尊求亲,给我们完婚,不知你觉得怎样?”
“亲爱的,我只怕久别情疏,你一走就把我忘了。要是令尊不赞成这门婚事,有心为难我们,那还不如叫我去死呢。现在我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你暂时陪伴左右,由我庇护、照顾。这样我们不仅可以天天晤面、交谈,还要动脑子好好筹划一番,我设法同你私奔。那时,在黑夜的护佑下,溜出王宫,远远地逃走,逃到你的国家。要知道我对家人已不保希望,打算跟他们一刀两断。”
“好的,就按你说的去做吧。”太子答应了公主。
于是两人开始筹划私奔一事。
在打算付诸于行动之前,他俩天天夜间相守在一路,习惯了同吃同、玩耍谈心的生活。彼此间增进了了解和情意,到了不离不弃的地步。
一天夜间,公主和太子格外开心,叽叽咕咕,呆在一块儿没完没了地谈到了大天亮。
凑巧那天早晨,国王路·戈第尔收到藩国上贡的一批礼品,其中有一串用二十几颗名贵珠宝镶成的项链,代价连城,非一般小国的财力可以得到。国王很珍爱这件礼物,欣慰自豪地说道:“除了我闺女哈娅·图芙丝公主,另有谁配带这串项链呢?”于是他吩咐身边的阉人,说:
“你把这串项链给公主送去,让她知道这是宝中之宝,更格外珍惜并挂在脖子上。”
阉人按国王的吩咐,捧着贡品向后宫赶去。
这个阉人曾触怒过公主并为此被打落了臼齿,一向耿耿于怀,伺机报复。他边走边忘不了骂着:“她打掉了我的牙齿,我愿主把这串项链变成她的遗物。”他心存恶意地赶到公主的内室门外,见大门紧闭,老太太正在一旁睡眠。他用手摇了摇老太太,直到她睡眼惺忪地醒来,大吃一惊地望着阉人说:
“怎么,出什么事了吗?”
“我是奉国王之命前来面见公主的。”
“我现在身上没有钥匙,你请先回吧。我去取了钥匙来。”老太太支吾着阉人。
“我一定要马上见到公主,交代完差事,才能去回明国王。”
老太太苦于阉人狡诈万分,难以欺哄,又急又怕,干脆借取钥匙之便逃之夭夭了。
阉人等了一会儿,不见老太太返来,又怕误了回禀国王,便索性将大门使劲推开,又擅自闯进院子,跑到公主的内室前,推开门。他把头探出来,看见富丽堂皇的内室里灯火通明。怎么大白天也不熄灯,阉人很感迷惑、惊诧,便毫无顾忌地走到公主的床榻前,揭起绣金镶珠的罗帐一看,公主怀里搂着一个十分动人的小伙子,两人正躺在床上呢。他这一惊非同小可,长声叹道:
“哧!多么贞节的殿下!口口声声怨恨男人的黄花闺女,居然做出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来。她从哪儿弄来这么个小伙子。我到现在才晓畅,她打落我的臼牙就是为了这个心肝宝贝呀。”他若有所思地放下罗帐。
公主看见阉人匆匆离开,大声喊道:“卡夫尔!”
公主见阉人理都不理,赶紧从床上跳了下去,追至门口,死抓住阉人的衣角,蒙着自己的脸,边吻他的脚,边求诉道:“卡夫尔,你把安拉所隐瞒的事隐瞒起来吧。”
“安拉不会帮你隐瞒此事的。庇护你的人,也会遭安拉惩罚。当初你不光打落我的臼牙,还冒充正经地说:‘不许任何人在我面前提男人和有关男人的事。’”阉人摆脱后而去,又关门闭锁,让仆人守好公主,然后匆匆离宫,回到殿前。
“卡夫尔,你把礼物给公主了吗?”国王见他返来,问道。
“向安拉起誓,只有陛下才真正配享受这无价之宝。”
“发生了什么事,快通知我吧。”国王觉得他话中有话,十分惊奇。
“发生了这种事,臣要私下跟陛下回明。”
“不要罗嗦,当众回明我好啦。”
“那请陛下宽恕我的罪过吧。”
国王扔下一张手帕,作为不杀他的凭证。阉人收下信物,才壮胆说道:“奴婢奉主上之命,到公主的内室里,看见里面灯火通明,布置焕然一新。奴婢还看见公主跟一个须眉同床共枕,双飞双宿,睡得正香呢。奴婢看了,不敢声张,只好锁住大门,前往返报。”
国王听到这里,已气得跳起八丈高,拔出宝剑,召来卫官,大吼大叫道:“快带人前往后宫,把公主和那个男人给我抓来,他们刚才怎么躺的,现在还让他们怎么躺,还要用被子盖着。”
卫官遵照御令,立即率手下兵卒,闹哄哄地赶到后宫公主的内室中,见公主和阿特士太子早已哭作一团。卫官指着公主说:“国王命你像刚才那样躺在床上,并让他像刚才一样躺在你旁边。”
公主因犯了大罪,不敢违旨,反而安慰太子说:“现在不能硬拼。”于是他们依命躺上床去,盖着被子,由卫兵七手八脚的连人带床抬了出去,一向到了大殿国王跟前。
国王的撩开被子,举剑刺向公主,要结果了她。公主吓得一会儿滚到床下,手足无措,亏得太子嗖地一下冲到国王面前,扑在他的胸膛上,说道:“不关她的事,是我犯下的罪,要杀就杀我吧。”
国王听了太子的话,气不打一处来,举剑便刺。公主又趋身上前,挡住了太子,说道:“要杀就杀我吧,不能杀他,因为他贵为太子。他父亲(father)是一个有权有势的大国之君。”
国王听了公主的话,犹豫不决,转头朝那个老奸巨滑,喜爱玩弄权势的宰相瞟了一眼,希望得到暗示:“爱卿,你说怎么鼾他们才好呢?”
“依我说,这种伤风败俗之人,一定不会实话实说,所以尽可以对他们二人施以酷刑,立即处斩。”
国王摇头表示赞成,马上传令刽子手及其助手上殿。
刽子手等奉命来到后,国王下令道:“把这个该死的东西先拉出去斩首,再处治这个荡妇,并焚尸惩戒。这事就这么定了,不用再作请示。”
刽子手按照国王的指示,扯着公主的手臂,拉她下臂。国王见了愤愤地把手上的什物向刽子手砸去,差点要了他的命。他怒吼咆哮道:“狗东西!你干吗对这该死的女人虚心?你该扯住她的头发,把她摔倒,再给我拖出去!”
刽子手只好按国王说的,一把揪住公主的头发,使劲一拽,她跌倒在地,被死命地拖到刑场。刽子手接着同样对付太子,并从他衣角上撕下一块布,蒙在他的眼睛上,一把抽出宝剑,打算先杀了太子。至于公主,他预备放在前面杀,等寓目中的人替她求情,也许她另有一线生气。
刽子手摆弄着手上明晃晃的利剑,对准太子的脖子,上上下下比划了三次。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许多在场的人都同情地祈祷,但愿安拉能解救公主和太子二人。就在那个刽子手将宝剑高高举起,一刀将定生死的关头时候,王宫外面,烟尘滔滔,席卷而来,弥漫了整个天空,挡住了人们的视线。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原来阿特士太子离家过后,迟迟未归,且音讯杳无,令父亲赛夫·阿扎目非常悬念、担忧。于是他亲率人马,前去寻找儿子。他和人马赶到伊拉克的都城,正是太子遇难之际,国王赛夫·阿扎目人马杂踏,纷至城中,烟尘弥漫了天空。
国王路·戈第尔看见空中卷起的尘灰,惊异地问:“发生了什么事?那些漫天的尘土是哪儿来的?”
宰相马上起身,急冲冲地奔向宫外,想把事儿察看得清。他纵目望去,烟尘缭绕处,满是精兵良将。大队人马,黑糊糊的多如蝗虫(locust)。他大惊失色,赶忙回宫,禀明大兵压境的新闻。
国王听说兵临城下,不动声色地向宰相吼叫道:“你快去打探那支军队的来历,打听他们大军压境的原因,再打听清楚谁是他们的统帅,并代我向他致意,搞清楚他出兵的目的。如果他有什么要求,我们一定竭力满足。如果他要去征讨其他国家,我们也可以协同作战;如果他要进贡,我们也可以尽量供奉满足他。我们迫不得已这么做,因为他们占绝对优势,显而易见是一支兵精将良的壮大军队。要是我们伺候不周,就难免会被他们找碴的。”
宰相奉旨行事,立即出面应付。他带了一些人马穿过丛丛帐篷、队队兵卒和群群卫士,从早到晚奔波不停,最终才得以进入刀光剑影、警戒森严的主军营,来到赛夫·阿扎目国王的帐前。只见帐中坐了一位威严神琥的大国君王,左右的侍卫看见宰相,大声喝道:
“跪下!跪下!”
伴伴随着一声声喝令,宰相立即下跪,吻过地面,但他还未站直,又被多次喝令跪下。他哪里敢违抗命令,只好一跪再跪,吻着地面。等他终于可以起身回话时,早已吓破了胆,吓跑了魂,所以他抖抖缩缩地走近国王,高人一等地说:
“启奏庄严、安康的大国君主,愿主赐你万寿无疆,权势无限。敝国之主路·戈第尔向你叩首致敬,并问大人劳师动众、起驾敝国事为了什么?如果是向某国进攻,敝国君愿追随左右,作战沙场;如果是有某种要求,敝国君也当竭力满足。”
“你身为使臣,还不马上回去禀明我——西拉子的国君,率兵前来是为了找我的儿子。因为他离乡背井已有好久,而且一向下落不明。如果他确在此间城中,我不伤一草一木带走他就是了,如果他遭到不测,哪怕少了根毫毛,我也会踏破你们的城池,攫取你们的财物,再把男女老少斩尽杀绝。现在大祸临头,你还不赶快把危机的情形给你的主人讲清楚。”
“听晓畅了,一定照您的旨意去办。”宰相唯唯诺诺地退了下去,又听国王左右等人喝斥他:“跪下!跪下!”他只好跪下去,连吻了二十次地面,才得以脱身。他的心吓得简直要跳出来了。
宰相十分困难退出篷,已是面无血色,狼狈不堪。在回去的路上,他一想到大国君主的威严气派和千军万马,就惊魂难定。于是急冲冲赶回宫中,把所见所闻详尽地禀告了国王。国王路·戈第尔听了宰相的话,大惊失色,手足无措,眼看着整个王国就要遭灭顶之灾,不由得忧虑地问道:
“爱卿,谁是那个大国王的儿子呀?”
宰相结结巴巴正不知如何回答,旁边有人插话道:“那位大国王的儿子就是陛下下令斩首的年轻人啊。幸好陛下没有催着赶快杀他,否则他父亲定会将我国夷为平地,为他报仇雪耻。”
“都是你的念头,怂恿我杀他。”国王埋怨宰相说,“不知那个国王的儿子现在怎样了?”
“陛下,你不是让刽子手依命带他行刑去了吗?”
国王听了,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又叫又吼道:“他的脑袋就要落地了!该死的东西!还不快去叫他们住手,脱期执行。”
左右的侍从慌作一团,一哄而散地离开大殿,把刽子手带到国王跟间。刽子手毕恭毕敬地站在殿上,对国王说:“启禀陛下,奴婢奉旨把犯人斩首了。”
“混帐,要是真把他给杀了,我就让你和他一块儿上西天。”国王痛斥刽子手。
“陛下,小的可是奉命行事,不是你叫我不要再请示你吗?”刽子手赶忙辩解道。
“那是因为我气昏了头。”国王自知做得不妥,“现在你忠实说他到底是死是活吧。”
“启禀国王,我其实还不曾行刑,他还在世呢。”
国王得知太子还在世,不禁喜出望外,心像石头一般落了下来,立即吩咐把太子带上殿。太子于是被带回到国王面前,国王起身相迎,亲切地对他说道:“孩子,都怪我,委屈你了,望安拉宽恕我的鲁莽。至于这件有辱家门的丑事,请不要在令尊面前提起。免得他瞧不起我。”
“陛下,西拉子国王,现在在哪儿?”
“他为了找你,已经从千里之外赶来了。”
“以陛下的御体起誓,你要不能为我和令媛挽回被污损的名节,我是不会走的。我从未玷污过令媛,她依然纯洁如初。你若不信,可以找产婆当场验证。如果她已失去贞节,我愿受杀头之刑,相反,如果她仍是纯洁无瑕的姑娘,那我和她蒙受的不白之冤便昭然若揭了。”
国王赞成了太子的要求,立即找来产婆,为公主验明贞洁与否。经检验,产婆证明公主完好如初,纯洁无瑕,便欢慰地告之国王,顺便向他要犒赏。国王慷慨恩赐产婆以及在场的其她宫娥彩女,并吩咐左右用香水洒在大臣身上,以示祝贺。宫中顿时香气弥漫,欢呼雀跃,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国王兴奋地紧紧搂住太子,对他表示了敬重和爱护,并打发心腹手下陪他去熏香洗澡。
阿特士太子洗澡返来,穿上国王备好的一套华丽衣服,戴上镶珠嵌玉的王冠,束上丝制的腰带,骑上一匹配有金鞍银镫的高头大马,在文臣武将的陪同下前去面见西拉子国王。临走的时候,国王对太子说:
“替我向令尊致意,通知他,我一定会服从他的调遣,为他效力的。”
“我一定照办。”太子答应了国王,欣然告辞,欢欢乐喜地和文武朝臣一路,出城向父王的宿营地走去。
国王赛夫·阿扎目见阿特士太子返来,忙起身上前,紧紧搂着他不放。父子久别重逢,欢乐不言而喻。不一会儿,太子返来的新闻传遍军中,令三军开颜畅怀。在欢呼雀跃中,文臣将相来到国王那里,跪着向他祝贺太子平安返来。因为太子平安无事,和国王又久别重逢,这一天便成为军中大喜的日子。大家载歌载舞,各尽其欢。面对这么悲哀盛大的形势,太子爽快地赞成陪同他父亲前去,视察文武官员和城中百姓。他们随意参观军营,领略他父亲的精兵强将与雄丰厚力。那些在市中见过太子坐在铺子里经营买卖的人,都很新鲜地觉得,像太子这样声名显赫的人,居然心甘情愿去经商,真是千古奇事。
与此同时,阿特士太子的父亲兵临城下的新闻也传到公主耳中。
她从屋顶上远眺,看见满山遍野的兵马。事先公主被人羁系,不知是生是死,又看着城外黑糊糊的一片,得知是阿特士的父亲的部队,不由得心生恐惧感,担忧太子丢下她同父亲一走了之,把她给忘了,只落得她惨死在父亲手下。她赶忙打发一个使女去见太子,并嘱咐她说:
“现在你尽管去找太子好啦,不用畏惧了。见了太子就跪下,通知他,是我派你去的,并对他说,我们殿下问候你好。她现在惨遭软禁,生死未卜,一切要等判决后才知道。她的父亲可能饶她一命,也可能罚她至死,所以她求你千万别忘了她,抛弃她。你现在有权有势,可以发号施令,而且无人敢与你对抗。你只要说句话,你不抛弃她,就可以把她从她父亲手上救出来,让她和你在一路。这对你来说再好不过了,也可以证明你是否对他体谅体贴。你知道吗?她受苦受难,你若抛弃她,就太对不住她了。当然你应该对令尊谈及此事,说不定他会帮助公主解脱苦难、重获自由,并在出发之前,同公主的父亲达成一个协议,以保证公主不再受迫害和惩罚。这是她对你的最终一点要求,愿主不让你感到寥寂,保佑你安康幸福。”
女仆服从哈娅·图芙丝公主的吩咐,偷偷到宫外的兵营中,找到太子,将公主的一番话,原原本本地通知了他。
太子听了,不由得悲哀地痛哭起来,然后他义正辞严地保证说:“你放心,公主是我的主人,我是她的奴仆和爱情的俘虏。我俩的爱情,今生我至死不渝,我和她辨别时的痛苦更是时时折磨着我。你回去替我亲吻公主的脚,并通知她我会把她目前的处境通知家父,求家父作主为我向她父亲提亲。这次料她父亲也不敢拒绝。如果她父亲要取得她的赞成,她便千万利索地答应下来,不能有半点犹豫,没有她我是不会返国的。”
使女回到宫中,吻了公主的脚,把太子的一席表白转述了一遍。公主听了太子的花言巧语,不由得转悲为喜,流下了感激的眼泪。
当天夜间,太子和父亲独自在帐中谈话。国王问起太子离乡背井后的情形,太子便把这一段经历一五一十回明了国王。国王听了感慨万千地说道:“儿啊,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吗?如果需要我为你报仇雪耻,我可以马上下令攻破他的城池,掳取他的财物,作践他的妻妾。”
“不,父亲!我要的不是这个。其实他的所作所为也并没有值得指责的地方。我要的是和哈娅·图芙丝公主持续交往相好,所以还请父王体谅儿子的心情,预备一批称得上奇珍异宝的礼物,派那位智勇双全的宰相送去。”
“我晓畅你的心思了,一定按你的意图行事。”国王一口答应下来。他把自己历来精心收藏的宝物一件件排出来,先由太子过目,得到他的赞许后,再叫来宰相,派他作使臣,代表西拉子国王,把这些礼物送给路·戈第尔国王,同时为太子向他闺女求亲。
临走的时候,国王吩咐宰相:“你先向国王致敬,请他收下礼物,然后再提求亲之事。”
自从太子回去过后,国王路·戈第尔整日心猿意马,忐忑不安,为国土要遭辚轹,财物要遭劫掠而忧心忡忡,感到大祸临头。不想西拉子国的宰相前来求见,并恭恭敬敬地代国王向他致意。戈第尔国王受宠若惊,起身上前,热情地迎接宰相。宰相忙跪下去,边吻国王的脚,边致谢说:
“还望大王包涵。我这样微不足道的臣子,前来叩见高贵的君主,对陛下起身相迎的大礼实在受之有愧。请容我禀明,敝国的阿特士太子回去以后,与敝国君主畅所欲言,叙述思念之情后,多次提及陛下对他的细心照顾,令敝国君主深为感激,故备上区区薄礼,并祝陛下万寿无疆。”
国王听了宰相重建亲睦、祝福溢美之词,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向处于恐慌疑虑的状况,直到宰相把礼物拱手送上,他才打消了一切疑虑。眼看那些礼物,件件都是无价的宝贝,非普通君主所收藏的宝物可以媲美,所以他在宰相跟前,反而自惭形秽,不由得趱感激赞美安拉,答谢太子。
“启奏大王。”宰相话锋一转,“小臣这次被遣派来向大王献礼,除了表示修好、亲善之意外,还想与贵国结为秦晋之好,故代表敝国君主替敝国阿特士太子向你的闺女哈娅·图芙丝公主求亲,希望他俩永结同心,白头到老。如果陛下赞成,就请背后商定订婚及筹措妆奁等事宜。”
“知道了,我本人对联姻的事,深感荣幸和愿意。不过就我看来,小女已长大成人,婚姻大事,应自己作主,所以这桩好事,还得征求她自己的意见,好让她如愿以偿。”国王说完,指示阉人前去转告公主,并征求她自己的意思。
“听晓畅了,马上就去。”阉人奉旨赶到后宫,来到公主的内室,跪下去吻了地面,重复了国王的话,并询问她:
“殿下愿意接受求婚吗?”
“我知道这事了,通知父王我服从他的安排。”公主事先已知内情,便胸有成竹,不加思考地欣然答应了。
阉人回到殿前,向国王禀明说公主爽快地答应了求婚。这个新闻令国王大为欢乐。他即令手下取来一套名贵的衣服,赏给宰相,另加金币一万。又对他说:“请把公主赞成联姻之事回明贵国王,并替我讨个面子,容我前去拜望他。”
“好的,一定遵命。”宰相答应着告辞而去。
回到营帐里,他把此行经过及国王路·戈第尔和他的闺女都赞成联姻的新闻一一禀明,还表示了国王路·戈第尔想见他一面的心愿。
国王赛夫·阿扎目和阿特士太子听了回报,都很高兴,特别是太子感到宽慰之极,快乐无比。同时,国王也在欢歌笑语中,快乐愉悦地赞成接见路·戈第尔国王。
第二天,路·戈第尔国王骑马率领几个得力将领,如期拜会了国王赛夫·阿扎目。他们受到了热情殷勤的招待,被视为坐上宾,受到热烈的祝福。两个国王彼此促膝谈心,形同亲朋至爱,还背后达成联姻之议。太子事先也在旁边招呼客人。在国王路·戈第尔的随臣之中,有一个最擅言辞的演说家即席慷慨陈辞,祝太子和公主喜结良缘,并衷心祝福他俩相敬如宾,百年修好。国王赛夫·阿扎目吩咐取来一盒珍珠、宝石和五万金币,摆在国王路·戈第尔面前,说道:
“关于订婚一事,都由寡人来操办吧。这些东西,算是太子求婚的聘礼,请收下吧。”
国王路·戈第尔欣然收下聘礼,自己也拿出五万金币,用于公主制办妆奁。过后他请来法官和证人,替阿特士太子和哈娅·图芙丝公主正式举行订婚仪式,写下一纸婚书。就这样,联姻喜事顺利完成,两国都为此欢呼雀跃,一时传为韵事。
接着公主和太子择日完婚,大宴各方宾客,盛况空前。就在花烛之夜,阿特士太子发现哈娅·图芙丝确实是白玉无瑕,既像一颗没钻孔的珍珠,也像一匹没人骑过的小驹,因而越发觉得她鲜艳可爱。
阿特士太子快乐得难以自制。他们新婚的美满与幸福,全都显现在父亲面前,令国王赛夫·阿扎目格外欢乐。他问:“儿啊!在出发返国之前,你另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是的,父王!还记得那个居心叵测的宰相和那个造谣中伤我和公主的阉人和吗?我可不会放过他们,复仇的日子到了。”
国王赛夫·阿扎目听了,立即差人进宫,向国王路·戈第尔要人。国王路·戈第尔慑于西拉子国王的权势,不敢有涓滴违抗,马上把宰相和阉人交给来人带走。
于是国王赛夫·阿扎目下令处决了伊拉克国的宰相和阉人,把他俩吊死在城门上,以示惩戒。然后他们又小住了几日,这才向国王路·戈第尔辞行,预备带太子和公主一路出发返国。国王路·戈第尔在公主启程之前,替她预备一切行李,有上等良驹为她拉车载运妆奁,另有一张特制的镶珠嵌玉的赤金坐椅,摆在轿中,供她坐靠使用。为了让她一路感觉舒适、兴奋,又遣派了全副人马、奴婢随从等伺候左右。公主还召回吓得躲起来的乳娘,让她重新回到自己的身边,陪她同行。
国王赛夫·阿扎目率领太子、公主和兵马,浩浩荡荡地启程之日,国王路·戈第尔骑马相送,送了一程又一程,难分难舍。到了离城郊很远的地方,国王赛夫·阿扎目再三劝阻,请他留步,他便紧紧地抱住国王赛夫·阿扎目,热烈地吻他的额角,并由衷地表达了对赛夫·阿扎目国王的宽远大度的感激之情,又嘱托他照顾自己的闺女,最终他才恋恋不舍地转向哈娅·图芙丝公主,紧紧地搂着她,向她辞别。公主难舍难分地吻着国王的双手。父女俩依依不舍,相对洒下惜别的眼泪。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国王路·戈第尔目送国王赛夫·阿扎目和太子、公主逐步远去,才怅然所失地回到城里。
就这样,国王赛夫·阿扎目率领阿特士太子和哈娅·图芙丝公主经过茫茫路途,平安回到了西拉子王国。国王爱子心切,因而在本国替太子和公主重新举行了盛大的婚礼,大宴宾客。从此他们过着极度快乐、舒适的幸福生活,白头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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