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粒,二粒,小小的白色药片,就着嫣红的葡萄酒水吞下去。
冷。她将身体紧紧地抱作一团。独自拥抱。已经好久,没有感受来自于爱人的温暖的亲吻与拥抱。她轻轻抚摸日渐干涸的皮肤和渴裂的嘴唇。渴。真渴呀。象一尾离开陆地的白鲸(whale),搁浅在暴晒的沙滩上,无力地吊唁水的清凉与包容。
她叹息。一滴眼泪迅速泌现,随即风干。一滴眼泪。再多余的水分都没有了。
阴郁中,眼泪的温度超出平时的感受。
深深地,她将身体蜷缩回在母体时的姿态。如果可以,多么想游回那一溯暖暖的羊水中。安全,温暖。一切外界的纷扰和伤害都不能够影响到她。她迷糊地闭上眼睛。呵,我是如此的疲累。让我睡,让我好好地睡——
醒过来的时候,她首先闻到刺鼻的苏来水药味。她皱眉,身体不安地动了动。眼睛依然闭着,意识已经清楚。
眼光模模糊糊,看见一片白。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白色的衣服。她常想象天堂也许就是白色的。穿着白衣的天使们在等待解救的灵魂间飞来飞去。可象她这么不可救药的女子,怎么也会置身于如此纯洁的情况中呢?
她更喜爱玄色。玄色的夜晚,玄色的眼睛,玄色的死亡之花。
玄色,让她感觉熟悉和安全。这是一种更有背景,更能体现她生命层次和质感的颜色。有如一笔重重的泼墨,一笔下去,已在不经意间尽渲染她的内容。
提起她,人们会不自发的浮现一个意味深长的暧味笑脸。呵,那个爱穿黑衣黑裙的黑发女子。
为什么你只穿这一个颜色?许多人好奇的追问。
她冷淡地,因为不管多脏也不显明。
已经记不清多少须眉的手随意的搭过她的肩膀。那些看上去衣冠楚楚的男人,那一只只看上去干净皎白的手。她冷笑。
手。此刻,便有一只冰凉的手触摸她滚烫的额头。
她睁开眼睛,医生,我要求现在回家。
一双冷漠的眼对着她定定的看。厌倦的声音。不可以。我们要对病人的身体负责。
我对自己的身体负责。她绝不畏惧。同样冷漠的眼睛。同样厌倦的声音。
白色的口罩掩盖他一半的脸。她注意到他有白净的皮肤,浓密的黑发。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眼睛。黑夜给了我一双玄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灼烁。顾城是个及格的诗人,却不是个及格的丈夫和情人。
她新鲜怎么会在瞬间想到顾城和那一句闻名的诗。她微笑起来,恐怕是他的黑眼睛吸引她的缘故。她一贯轻易喜欢英俊而冷漠的须眉。尤其是他另有一双悦目的眼睛。一把好听的普通话。她一定他是北方人。
她突然之间说,我在这里闻到你剃须水的香味,是吉列吧?我喜欢。清香的柠檬果子。
他一怔,淡淡的说,你连自己的生命都不喜欢,另有什么喜欢的?
他放下记录本,大踏步的往病房外走出去。
她在他身后大声的嚷起来,不,你们都想错了,我并不是自杀,我只是想好好的睡一觉,不小心吃药过量了而已。
他停了一停,没有转头。持续不动声色的走远。
她发了脾气,一手把床头柜上放着的药水全挥拨到地上。邻床的病人惊异地叫起来。
世界沉沦而无能力救亡,是否该和你笑着齐齐下地狱?
庄抱着她,脸埋在她浓密如海藻的长发中,嗅着她习习用的玟瑰花发香,迷惑的说。
她笑。我们是不同路的。庄,别忘了,你是穿白衣的天使,天使是飞行在天堂间的。
但你如恶之花,诱惑我堕落,不能自拨。庄突然之间之间之间重重地吻她,狠狠地,仿佛要将她揉碎。
她想点起一支烟。侧过脸,她躲他的唇,他的手,他的炽热的身 体。
庄恼了,用力地去抓她细细的手臂。有时候,他会故意地减轻手力抓她,迭声逼问她,痛不痛?痛不痛?求我,求我就放了你。
痛,很痛很痛。但她倔强地咬紧嘴唇,保持着不肯在他的面前示 弱。直到他不忍地放手,生气地责备她,为什么不叫?为什么要这样
倔强?
她冷漠地,因为我承受痛苦的能力已经超出你的想象。
已往,来自于不同的男人,不同的伤害,已经教会她如何不动声色的忍受。可以轻易的躲开,却不能轻易的遗忘。痛,不是叫了便可以消退的。
他说,你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通知我,关于你的一切一切。
象所有妒忌心强烈,占有欲深厚的男人一样,他不能免俗地追究她的已往。
面对他孩子气的问题,她说不出的厌倦。
有选择便是爱得不够。真爱一个人何须要她事事作交代?已往,也许是她生命不可少的一部分。但终于,也是已往了。她想,忘记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你不愿意想它,也总有人前来逼你回忆它。
她淡淡地,都不记得了。我的影象力越来越差,恐怕是老了。
乱说。他笑。才二十六岁,几时轮到你说老?
可是我象一切老人一样,不易入睡,举措迟钝,疲惫,元神轻易出窍,不爱说话,对人世间的干系看得透彻,冷冷地,不争也不怨。
大部分的时间,她感觉自己仿佛是一尾沉睡在海底的鱼,丧失表达情感的语言和欲望。她懊悔过早的浪费干净青春的热情与活力。呵,她怅然的想,我这一生,还没有开始就完了。
热情如潮水退却的一瞬间,她会因为莫名的空虚而落泪。
不能忍受分离。她抵死缠绵着他,在他白晰的脖子上深深的吮吻出一个又一个紫白色的胡蝶(butterfly)。
他的手懒懒地抚摸过她的发,她透明的耳垂。你是我的,我是你 的。
不。她微笑着谛视他孩子气的笑脸。你是你的,我是我的。
他有些恼怒。你总是不肯为我改变一点点。
为什么总想要改变?为什么不能接受完完全全的一个我?她在瞬间规复一贯的冷漠。
任什么时候候,任何人,都无法捕捉我自由的翅膀。飞翔时候的快乐和下坠的痛苦一样,都有一种摆脱了拘束的快感。你知道我的鲜艳在哪里。她存在于自由的笑脸中。
让天堂的风在我们中心穿梭,让我们的身体相缠,灵魂却独立。
你感觉到爱我的痛苦了,是吗?
是的,我无法把握你的灵魂,你的思想,甚至你的身体!他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嫌疑以及悲哀。
通知我,你到底经历过些什么?你在等待什么?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她黯淡地微笑。喜宝说,爱,许多许多的爱;如果没有爱,那么想要许多许多的钱;再不然,请许可我还保留康健。
他沉默下来。许久,他轻轻的说,大概我们可以结婚。
她无声地笑起来。心却一酸,眼泪充满了眼睛。呵,他对她是认真的。他对她有诚意和尊敬。无论如何,一个女人感受到的爱情,仍然是来自于男人对她的尊敬和诚意。
刹那间,她自发矜贵万分。有如沉睡了百年的公主,感谢王子疼惜的一吻。
不要,不要哄我。已经过了迷信诺言的年纪。她的心疼痛。笑着,眼睛却是悲哀的。
他认真的看她的眼睛。是认真的。你好好想一想。
他不晓畅为何会爱上她。一个孤傲自恋,狂野不羁,背景复杂的女孩儿。
当她轻声的说,我喜欢你身上的剃须水味道。淡淡的柠檬果子清 香。
当她以同样冷漠的固执的眼睛盯着他。
当她在瞬间流露一丝天真的温柔的微笑。
他新鲜他的心会突然之间之间之间间被某种力量击穿,仿佛是欢乐也仿佛是悲 哀。他的服从了二十九年的心门,有一只任性的手猝然将它推开了。
他原来是轻视她的。病案上记录她在酒巴里因昏睡不醒送来,嫌疑服食药物自杀。
她包里有一瓶半空的镇静剂。
而她醒来后,果断否认。
他暗里调查她。发现她抽烟很凶,而且有一种烟视媚行的风尘味 道。她是那么瘦,苍白,一双妙目在凝视人的时候闪收回哀怨、迷茫、嘲讽、渴望等复杂的感情,仿佛有千言万语要倾诉,教人目眩神迷。
医生。她唤他,声音略微沙哑,说不出的熨贴柔软。你可不可以帮助我一件事呢?
他怎么可能拒绝。
他怎么舍得拒绝。
他,也不过是一个普通须眉罢了,无法不为她的妩媚心动。
他开车送她回家取衣物和用品。
她请他上来坐。
单身公寓。凌乱却不失秩序。
房间弥漫一线印度香,昏昏然的催人模糊。旧的照片,旧的书籍,旧的唱片,堆在大大的书桌上。皎白的墙上挂了一幅宣纸,潇洒的几个字:“惆怅旧欢如梦。”谁?谁是她的旧欢?数得清?无数个?红木双人床上铺着玄色的丝绸床罩。诡魅,幽幽的惹人绮思。房间里面最触目的是一张大大的艺术照片,隐约赤裸着美好身体的她,笑脸媚惑,眼睛冷艳。
他镇静的立在房门口,只觉得心一会冷,一会热。
她在房间里走动,招呼他坐。没有椅子。他只能坐在玄色的床铺上。
她放了一张音乐碟,是王菲的歌。那表情冷艳的女子幽幽的唱道:
就算天空再深,看不出裂痕,眉梢仍聚满密云,就算一屋暗灯,照 不穿我身,仍可反映你心。让这口烟跳升,我身躯下沉,曾多么想多么想贴近。你的心和眼口和耳亦没缘份,我都捉不紧。畏惧悲剧重演,我的命中命中,越鲜艳的东西我越不可碰。历史在重演,这么烦烧城中,没理由相恋可以没有暗涌。其实我再去珍惜你又有何用,难道这次我抱紧你末必落空;仍静候着你说我别错用神,什么我都有预感,然后睁不开两眼看命运到临,然后天空又再涌起密云。
她微笑起来,侧过脸不看他,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低低的哼,就算一屋暗灯,照不穿你心,仍想抱紧你身。
他说,你在诱惑我吗?
她轻笑,你会被我诱惑吗?
他有些愤怒。确知她已经掌握他感情的愤怒。
他冷冷地看她,不要在我面前摆出阅人无数的姿态。
她一怔,仰脸笑起来。有吗?谢谢抬举。
气氛突然之间冷淡下来。他知道她已经被得罪。呵,她也不过是一女 人,他懊悔伤了她。
她点起一支烟,不再言语。
他想离开,不,是想逃开!他畏惧再呆在她的身边,无力控制要蔓延上心头的野火。
这一屋暗灯,这一室暗香,这一个懂得用身体来说话的女人!他握紧了拳头,频频欲起身告别。
抬眼,他怔住。她静静的凝视着他,仿佛在请求,不要走,不要
走。留下来,留下来。陪我,陪我。
突然之间之间之间间,他的心鼓涨,他的眼涩热,他的身体虚弱。为什么?爱
情,原来是再没有道理的事儿,犹如突发的瘟役,将自以为百毒不侵的众生击倒。
他想,发生了,终于发生了,他等这一天,仿佛已经等了一千年!
她轻轻抽出被他紧握着的手,溜出温暖的被单,走到厨房,倒了一杯冰水。
十一月的深秋,夜,严寒幽静。天空有稀稀疏疏的星,闪发黯然神伤的光芒。
庄熟睡如孩子。
她难以入眠。他没收了她所有的安眠药。他不相信她那一回的昏睡只是吃药过量。
事实上,她也不能说出真相。永远,不可以说出来的真相。
她故意乖乖的闭上眼睛,好让庄放心地以为她已入睡。听着身旁这个男人的呼吸逐步均匀,安稳,她在阴郁中睁开了眼睛,一动不动的凝视庄孩子气的面容出神。
他跟以前在她生命中出现过的任何一个男人都是不同的。典型的传统中国男人。深受儒家的思想影响,奉行无为之治和中庸之道。从小正正规规的成长,不曾受过大的挫折和伤害。遇上她,也许是比较猛烈的情感释放了。他对她可是好奇大概借助她的不羁来发现潜伏在他身上的放纵?他和她在一路的时候,彻底的成为一只原始的兽,贪婪的渴望着她的一切,有如换血。她隐约有些不安。但舍不得放开他呀,他是那么明朗的,纯净的,正常的一个人,给她阴郁幽暗的生活投来一线阳光,将她自那恶梦内带离一会儿。不过是一段偷来的欢娱,许可她能留得多少是多少吧!她喜欢他。
他向她求婚呢。这天真的诚恳的男孩子。她疼惜的微笑。毫无疑
问,他爱她。但能维持多久呢?一天,二天,一年,二年?他只要发觉她的已往,口头上多么大方都没有效。
就算他真的不介意,他四周的情况也会来介意。他,又是那么依赖情况照顾生活的一个男人。
他的事业,他的名声,他的朋友,他的干系,都会在这方寸之地。离开这里,他便是一无所有。
也许,可以从头开始。却谈何轻易?他是那么心高气傲的男人。总会因一些的不如意而懊悔当初。她不要,不要他作出的所谓的牺性。她不要看见一个好端端的男人,被流离失所的婚姻生活折磨掉所有的灵气与锐气。况且,她不是符合他的人。
她摁熄烟。喝下一杯冰水。冰凉的液体直直的流经她的心脏。疼。
小小的酒巴,小小的舞池。
烛光。红酒。玟瑰。意大利设计的白金戒指,套在她秀气的无名指上,刚刚好。
庄轻吻她脸颊,她微笑。
他们伴伴随着哀怨的舞曲徐徐旋转。她把头靠在他开阔的肩膀上。低低的倾诉。
许多年前,她爱上一个极其英俊的男人。一个感情冷漠而自私的男人。她也曾向他求婚,一遍一遍,苦苦的请求。直至进入手术室前的一分钟。她的眼泪滴落在他的脖子上。
他却始终不肯给她任何的允诺。他们都没有钱。白天,她跑遍全城拉保险单;晚上,她去夜总会坐散台,陪客人唱歌跳舞,屈辱地赚取生活费。每日深夜,他来接她回家,从她包里拿走她所有的私已,然后扔她在阴郁的夜间,独自外出。她眼睁睁的和黑夜无言相对,麻木且畏惧。而他总是天明才精疲力尽的返来,闭上眼睛便睡,不言不语。她知道他又输了钱。她哭,泪,永远风干不了。这样的日子,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支持着她过下去的呢?也许为了他偶尔表露的一丝温情。她要的是那么简朴,一点点的爱,一点点的体贴。他随口说说的承诺,她明知是假也愿意当真。如果不是为了他,她不曾吃过这样的苦。她也曾是天之娇女呵。但回不了,想停也停不下来。家人唾弃她,声明与她断绝干系。她不知该不该悔,当初也是自己的选择呀。
直到她发现他拿她的钱在外面寻欢作乐,有不明身分的女子找上来。她终于彻底的绝望,心死了。离开他,却不能摆脱他。他一次一次的来纠缠,她只能一次一次的用钱打发他。看不得他可怜的样子呀。她的身体越来越差,是那次手术不成功的后遗症。一个小孩子,她也曾拥有过一个小孩子,却残酷的谋杀掉了。那个手术让她永远丧失做母亲的资格和机会。怎么会这样?她呜咽,不过是错爱了一场。一次错误的恋爱啊,足以毁灭一个人的一生。
庄,她唤他,庄,庄,我这样的女子,如何配为你的妻?
庄脸色苍白,拥着她,久久不能言语。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在和我说笑吧,是别人的故事,和我们不相关的故事!
她凄凉的微笑。是我的故事。庄,是你一向想知道的我的故事。与其让你从别人的口中打听,不如由我来亲自通知。
她静静的将手上的戒指除下来,轻轻的放进庄的灰色西装口袋里。
一个女歌手上台,冷冷的唱,仍然是王菲的歌。开到荼蘼。
每只蚂蚁(ant) 都有眼睛鼻子 它美不鲜艳
偏差有没有一毫厘 有何干系 每一个
人 伤心了就哭泣 饿了就要吃 相关
大不过天地 有何刺激 有太多太多魔
力 太少道理 太多太多游戏 只是为
了好奇 另有什么值得 歇斯底里 对
什么东西 死心塌地 一个一个偶像
都不外如此 陷溺过的偶像 一个又一个消
失 谁会伤天害理 谁又是上帝 我们
在等待 什么奇迹 最终只剩下自己
舍不得挑剔 最终对着自己 也不大看
得起 谁给我全世界 我都会嫌疑 心
花怒放 却开到荼蘼 一个一个一个人
谁比谁美甜蜜 一个一个一个人 谁比
谁美轻易 又有什么了不起 每只蚂蚁
和谁擦身而过 都那么整齐 有何干系
每一个人 碰见所爱的人 却心有余悸
荼蘼,炎天最终盛开的一朵花。花淡白,无香,味苦,属蔷薇科。荼蘼过后再无花开。
开到荼蘼。
啊,可恨她的感情莫不似荼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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