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都死不明白

打工世界 作者：马金萍 插图：刘凤山

    从二龙山区奔省城打工的“大学漏”梁彬彬，在“大西洋沐浴休闲中心”当门童，正脚踏实地地给浴客擦皮鞋呢，听到一位服务员通知他，白老板让他到老板办公室去一下。他跑上二楼办公室，见白老板身边坐着个四十多岁、衣着华贵的胖女人，白老板难得对他这样的美意情：“小梁，来，熟悉一下，这是冯老板。”
    梁彬彬赶忙摇头弯腰地说：“冯老板你好！需要我为您服务，请您吩咐。”
    那女人的脸上马上堆满了笑脸：“哎呀，小梁，往后你就叫冯姐好啦！我可没你们白老板那么多说道！”说着，她站起来，走到梁彬彬跟前，抓住梁彬彬的手说，“别这么站着啊，过来，坐下。”
    梁彬彬有点受宠若惊地坐到了旁边的那张沙发上。
    白老板喷了一口烟，指着那个女人对梁彬彬说道：“小梁，冯老板要在咱这开心地玩两天，我就把冯老板交给你了，你要给我陪好，听见没有？”
    听见了。”“要是出一点差错，别说我对你不虚心！”“是，老板。”“冯老板让你干啥，你就得干啥，不许推托！知道不？”“知道。”“至于报酬么……”
    这时，那个女人赶忙接过话茬说：“白老板，小梁这两天的报酬就由我付好啦。”就这样，梁彬彬稀里糊涂地就被他的老板发给这个女老板了。
    梁彬彬跟在这个女老板的身后走出白老板的办公室，他怎么都寻思不晓畅自己能陪她玩啥？之后他想，反正白老板让我一切都听她的，那她说咋玩我就跟她咋玩好啦。
    梁彬彬没有想到，这个冯老板带他走进这个女人在“大西洋”的包房，一进屋，那女人一把搂住梁彬彬就亲了起来。梁彬彬冷丁让这么个老女人一搂，吓得差点尿裤兜子。他想挣扎，又挣扎不出来，最终，只好任着那女人用她那厚厚的嘴唇在他脸上疯狂地舔着唾沫亲吻起来。之后，那女人拥抱着他，把他放在床上，贴着他的耳朵小声说：“小梁，你别怕，冯姐这是喜欢你。你不知道你冯姐有多苦呢，我丈夫在外面包养了一个小姘，已经好几年不跟我做这种事儿了。你姐我虽然有钱，可那又有什么用呢？精神的疏落比物质上的疏落更让人受不了啊！只要你好好陪陪冯姐，冯姐不会亏待你的！”就这样，梁彬彬半推半就地成为这个半老女人的面首。
    但让梁彬彬没想到的是，正是这个女人改变了他的生存状况。在他陪这个老女人度过第4个夜晚过后，这个女人领着他到一家海鲜大酒楼吃饭。他们到那家饭店的时候，饭桌上已经有一个男人坐在那里了。那男人五十多岁的样子，秃顶，下眼泡特别肥大，脸上的肌肉极度松弛，浑浊的眼睛里似乎隐藏着什么东西。梁彬彬跟着冯姐刚一落座，就指着那个男人给他介绍说：“小梁，这是我爱人，董成桂。”
    梁彬彬心里就一哆嗦，他不知道董跟这个女人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他有些胆怯地看着那个男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那个董成桂瞄了他一眼，说：“你冯姐都跟我说了……”
    还没等董成桂说完，梁彬彬就觉得自己的心忽悠一下，他差不多都要给这个董成桂跪下了。谁知，对方话锋一转，接着说道：“她说你聪明能干，会来事儿，又有文化。明天我是特意从沈阳过来的，打算在长春注册一家投资公司，找了好长时间，都没有找到符合的经理人选，这不，你冯姐推荐了你，明天一看，果然不错。就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干？”
    梁彬彬怎么都没有想到，天空上掉馅饼的好事真的就落入了自己的头上，看来，这个老女人真没有白傍。因此，一听那个男人问他愿不愿干，他忙不迭地一连声说：“愿干愿干！就怕我不能胜任！”

    就这样，梁彬彬连做梦都想不到的好事，稀里糊涂就砸在他的脑壳上了。他成为这家“北方房地产投资公司”的法人代表，冯姐是公司的副经理，主管财经，并租了一处相当不错的门面作为办公室，那个董成桂又从沈阳给他们调拨过来一辆半新不旧的捷达车，梁彬彬上汽校学习，很快就拿到了驾照。从此过后，冯姐他们俩白天开车满省城转悠，晚上就……梁彬彬知道，没有他冯姐就不会有他的明天，就不会有他明天的风光，他能不尽心竭力吗？
    北方房地产投资公司注册了快要半年，竟连一宗生意都没有做成过。梁彬彬就有些着急。尽管有一次在冯姐授意下，他去沈阳那边给自己的公司划一笔六千多万的款子，这些款子很快又都划走了。因为梁彬彬不主管财务，财务方面的事都是他冯姐管，因此，他不好过多地干涉财务方面的事。
    大约是春节前的一天吧，天嘎巴嘎巴冷。冯姐已经在几天前回沈阳了，说是回家看一看她的老母亲，过了年就返来。这天他开着那辆白色捷达到公司去上班，走进公司租住的那幢大楼的时候，看到他们公司办公室的门口围了好多人，他赶忙走了已往，刚走进屋里，就被一个带大盖帽的公安给拽到里边去了。
    “你是这个公司的法人代表梁彬彬么？”那个公安吹胡子瞪眼地看着他问道。
    “是呀！怎么了？”
    “你跟我们走一趟吧。”说着，那几个公安不由分说，推推搡搡地就把他带走了。一向到审他的时候，他才知道，他们这个北方房地产投资公司是一家专门为了洗钱才注册成立的。在不到半年多的时间里，快要一个亿的资金从他们这家公司转到了外洋。他的那个冯姐和他的丈夫董成桂已经逃往境外，因为他是法人代表，所以，这个责任就得由他来负了。这个案子几经周折，最终法院一审判决，因为梁彬彬经手过一笔巨款，参与洗钱犯罪，被判处死刑。
    梁彬彬直觉得天旋地转，他干什么好事来着，竟要被抢毙！当法官问他上诉与否，他眼都直了，死都死不晓畅的他，上诉的理由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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