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涛最近不顺当。先是职称没评上,之后单位派人下下层挂职,本来想派他的,也被人给顶了。姜涛就请了病假,天天在外面转悠,找朋友饮酒。
这天下午,姜涛在城边的一家饭馆喝完了酒,一个人步行回家。
姜涛想找条僻静的路走,就漫步到了郊外。没想到荒草兴隆的地里竟有一条两米多宽的水泥路,很干净。姜涛徐徐地走着,一边梳理着杂乱的思绪,一边浏览着远方的树林(wood)、近处的花草,有时也抬头看一看湛蓝如洗的天空。突然之间,他脚下一空,整个人急剧下坠,眼前一黑,接着感觉自己下半身发凉,一股难闻的臭味儿钻进他的鼻孔。
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后,感觉头上有亮光,抬头一看,头顶上是一个圆圆的亮孔。透过这个孔,他看到了一片圆圆的天空。他突然之间大悟:这是掉进下水道里了!怪不得呢,在这荒郊野外,哪来这么平整的水泥路呀!
姜涛的眼睛已经适应了周围的光芒,眼前的事物已经隐约可见。这条下水道宽约两米,两壁都是用石头砌起来的,水深及胸,黑乎乎的脏水徐徐流动着,散发着难闻的气味,让他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姜涛看了看,平滑的石壁上根本搭不上手脚,自己伸直双臂离上面尚有一米多的高度,没有外援,是根本不可能出去的。他掏出手机,想打110,可手机已经进了水,自动关了。此刻,他的心冰凉冰凉的。
一种无边的恐惧感,这时才将他紧紧笼罩了,他突然之间张开大嘴,疯狂地大叫道,来人啊——来人啊!他晓畅,这样喊,声音传到外面,已经极度微弱。别说外面没人,纵然有人,如果不是离得近,也不会听见。但他不能坐以待毙,怎么着也得做最终的努力。他一声接一声地喊着,喊声里已经带了哭泣的声调,绝望的情绪让他忍不住泪流满面。
这时,他想到了年迈的父母,想到了妻儿。父母跟前自己还没有尽孝,妻子一向是依赖他的,闺女(daughter)更是一天都没有离开过他,没有了他,他们的天都会塌下来的,谁会给他们撑开一把温暖的保护伞?职称算什么?职务又算什么?主要的是在世,只要在世,一切都会有的……
嗓子喊哑了,姜涛绝望了。这时,上面突然之间一暗,一个人脸出现在圆孔上。姜涛擦了擦自己的眼泪,仔细看,没错!一个人正趴在上面往下看。谢天谢地!没想到,转眼间,那张人脸又不见了。姜涛急了,大喊,哎——返来!那人返来了,问,你有事吗?姜涛说,你没看到吗?我不小心掉出去了。那人说,唉,那你下次小心点儿吧!说完,那人又要走。姜涛大喝一声,站住,你不能漠不关心!
那人站住了,往下看了看说,你死活与我有什么相关?我这里另有一肚子的麻烦事呢!姜涛见这人有些不可理喻,怕他走开,忙问,你有什么麻烦事?我可以帮你呀!那人说,我闺女考上了大学,好几万块钱的学费,凑来凑去还差一万,我心烦,才走到这里的。姜涛说,你闺女这一万块钱学费我出了,算是报答你的救命之恩。那人解下腰上的皮带,垂了下来。姜涛的手刚刚够到,那人突然之间又将皮带提了上去。
姜涛问,怎么了?那人说,看来你这人很有钱,我救了你的命,一万块钱太少了,给两万吧,我也想过有钱人的生活。姜涛说,你不过是举手之劳,一万块钱已经不少了,别太贪了。那人说,那我通知你一个省钱的办法,你顺着下水道走,走五里水路,一向走到污水处理厂那儿。被搅拌机搅碎了,然后就出去了。姜涛说,好吧,两万就两万。那人把皮带扔下来,拉了频频,终于把姜涛拉了上来。
姜涛大喘了几口气,看清眼前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瘦男人,像是附近的农民。那人问,什么时候给我钱?姜涛见他还坐在那个圆孔口,就一把将他推了下去。那人在下面破口大骂,忘八玩意儿!老子刚救了你,你就害老子。姜涛呼吸着新鲜空气,一句话也不说。
过了好长时间,下面没声音了,他才问,你要死要活?当然要活了。那人骂也骂了,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声音显明小了。姜涛说,那好,三万块钱。那人又骂,王八蛋!你想钱想疯了。姜涛说,那你就按自己说的,走水路到污水处理厂吧。那人说,好好,三万就三万。姜涛把那人拽上来,笑着看他。
姜涛说,如果你刚才痛快地把我拽上来,一万块钱就到手了,你闺女的学费也齐了,多好。可是你,非得要两万,现在呢,你一分钱也没挣到,还得倒贴我一万,多不划算。那人说,在世就好,会有办法的。姜涛问,想晓畅了?那人摇头。姜涛说,你想晓畅了,我实现我最初的承诺,你闺女这一万块钱学费我出了,算是报答你的救命之恩。那人用力抓住他的手问,当真?姜涛说,当真!以后的那些交易,全当玩笑了。那人问,你心这么好,为什么还要把我推下去?姜涛说,你只有下去一次,才能体会到在上面体会不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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