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浓,树林(wood)里一个黑影在徜徉,不时地向湖边看着。这时,又一个黑影向他跑来。先来的高个迫不及待的问:“快拿来!”,来者却说:“钱呢?”,高个将一包沉甸甸的东西递到来者面前的同时接过了“东西”,双方验讫。这时高个却突然之间之间之间抽出利刃将来者刺死,“愚蠢的书呆子!”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高个刚要转身却见一只小狗(pup)来到脚下,“该死的畜生!”一脚将它踢到湖中,一阵涟漪过后湖面死一般的平静,高个四下里望了望,大步流星的向城中走去。
早晨,何公推开窗户,望着窗前带露的菊花“又是一个晴天气”自语道,衙门里专管捕盗抓贼的李捕头匆匆忙忙的走出去“大人,城外南湖边上发现一具尸体,男的,是被利刃刺死的”,何公顿时兴致全消眉梢紧皱,“看来明天的赏菊会要取消了”何公自语,“李岳,传令三班衙役师爷随我去南湖”,何公说罢便风风火火地出衙门而去。
湖边众人正在镇静的忙碌着仵作见何公到来赶忙呈上验尸表格说道:“死者大约二十五岁,中等身材,系利刃刺破心脏失血而死,手脚细嫩象是读书人”,何公摇头不语,走道尸体前,死者是个青年人,一身绸缎,是个富家子弟,脸形虽然因为疼痛而严重扭曲,但可以看出他生前是个清秀的年轻人。“大家仔细搜查看一看有没有可疑物证!”,众人领命而去,何公如电的目光盯在死者身上,企图发现点什么,但事实证明这是徒劳的。“大人,没有发现什么,只是湖边有一只黑狗”李捕头有点沮丧,“是吗?”何公知道在现场哪怕是一丁点东西都是值得研究的,更况且是一只狗。果然,一只黑狗蹲在湖边,浑身露水——显而易见它晚上就来了,不住的鸣叫,声音凄凉。也许这只狗正在为它的主人而悲哀,何公心想,“李岳,你先帮仵作将尸首抬回衙门,然后发告示找人认尸”,“顺便查一下这只狗是谁家的”,李捕头领命而去,众人也随即忙碌起来。
“一个书生为什么被杀,为仇、为财或是为情?”师爷张懋德问道,“眼下世风日下,年轻人或嗜赌成性或沉湎于烟花柳巷,如此以来斯文扫地,如果确实是这样的话,这个没出息的年轻人有这样的下场也是应该!”,何公愤然,“纵然如此,人命关天大人要郑重行事!”,张师爷诚恳的提醒道,何公摇头,他深信着自己的这位师爷。“大人”,李捕头一步闯迩来,“张财主门前抱屈,说死者是他儿子,他儿子是偷了他的柳公权真迹跑出来的,另外那只黑狗是南门里马屠户家的,马屠户说自从昨天晚上就没有见到这只狗,他还问我见没见一只小狗”,“多嘴的屠户!”何公心想,换罢官服,何公来到堂上。
张财主跪在地上,一见何公上堂便口喊冤枉,“死者可是你儿子?”何公问,“是的,大人!”,这位平日里乐善好施的张财主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不禁使何公动了恻忍之心,“坐下回话”,一旁衙役搬过一把椅子让他坐下,“你怎么知道是你儿子偷的真迹?”何公粗暴的问道,“我是猜的”,“你儿子近日可曾和什么人常常来往?”,“缙儿生性懦弱,整日闭门读书不曾外出,当然就更谈不上和什么大暴徒来往”,张财主神色稍定,“那你的真迹可有外人知晓?”何公又问,“那幅字是我十年前在韩记古董铺买的,知晓的人当然会许多,只是事儿已经已往十年了!”,何公面沉似水,“张善人,你先将儿子的尸首认回好生超度,本县自会公断的!”,张财主唯唯而退。
一天下来,案情没有任何进展,何公苦恼不已。“马屠户是不是就是凶手呢?”何公心想,“不管怎样,明天去看一看,毕竟这是一条主要线索!”
第二天早晨,何公刚刚吃完早饭,李捕头急赶忙忙走了迩来,“大人马屠户被人杀死在从肉铺到家的路上,另外,前街的牛二也被杀死在街上!”,何公的心顿时凉了下来:不仅一条主要的线索断了,而且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又添了两条人命!“赶紧带我去马屠户那里!”。马屠户的妻子守在尸体前,泣不成声,见何公到来口喊冤枉。何公看了看尸体,也是被凶手用利刃刺死的,死者手上提着一包东西,何公看了看是一包草药!何公不禁精神大振,“夫人,这包草药是你丈夫给谁抓的?”,马屠户的妻子止住啼哭,“这是昨天傍晚,我出去找狗返来的路上检到的,本来我们又不生病,检它是没用的,我想一定会有人找的,所以就拿回家!”,何公点摇头若有所悟,“本官会给你做主的,你回去吧!”。何公又在李捕头的带领下来到牛二的尸体前,牛二死前象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眼珠突出,嘴张得大大得。何公看了看伤口,对李捕头说道:“速速找人认尸,另外你去打听一下牛二的为人,把报案的人带到衙门!”。
张财主又在衙门里坐着,见何公到来,哭丧着脸说道:“大人给我做主,我的妻子昨天晚上精神失常跑了出来,至今未归!”,何公本来心乱如麻,但是只得对张财主好言相慰。这时,李捕头出去,说道:“大人,牛二平日里嗜赌成性,四邻里没有人可怜他,只有一个哥哥,相处不好”。“李捕头,你对这些案子又什么看法,不妨说说。”何公问到,“马屠户会不会是被妻子的奸夫所杀?我见他的妻子油头粉面,不象是安稳的女人!至于牛二很可能是因为欠了赌债被人杀死的”,何公说道:“牛二是受惊吓而死,后又被人捅上的刀子(knife),你没有见他的伤口,没有血流出?至于马屠户的死因有待商榷,但有一点是一定的,他没有杀死张缙!”,“大人为什么这么说”李捕头问到,“我在勘察张缙的尸体时闻到一股草药味,发现马屠户的手上拎着草药时我心头一振,以为马屠户就是杀死张缙的凶手,因为,他具备两个条件,一是时间,二是他手上的屠刀特别锋利,与张缙的伤口整齐相吻合,但是我很快有改变了看法,你想,马屠户整日与猪肉打交道,手上怎么会没有猪油呢?但是包草药的纸上却是一点猪油都没有!你去打听一下马屠户的妻子,看平日里的为人处事怎样,有没有奸夫!”,李捕头领命而去。
何公的脑子在缓慢的旋转着,他考虑着这两天来发生的一件件案子,使他焦头烂额。李捕头返来说道:“马屠户的妻子人缘很好,平日里夫妻感情极佳,邻居并没有说她不贤惠的”,“哦”,何公答应一声,“李捕头,你随我去牛二死的那条街看一看”。何公来到这条街,很狭小,也比较冷清。何公信步走着,果然听见有木匠干活的声音。来到铺子里,干活的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见何公出去,连忙问到:“客官,要做什么?预备好木材了?”,何公问到:“这里就你一个人吗?”,“是的”中年人见何公无意买他的东西,就径自干活去了。“你为什么要亵渎牛二的尸体!”,何公说完眼睛紧紧盯着这个木匠,木匠听完何公的问话,不觉的将锤子砸在自己的手上,沉着跪下:“说道,牛二欠了我的钱非但不还,还频频三番的到我这里取闹,我恨透了他!明天早上我去西门外给李家送东西,看见这该死的东西躺在那里,我以为他又喝醉了,走已往看了看他已经死了,我也不怕,看一看四周没人我就朝尸体捅了一刀,这小子太不是东西了!”,“住嘴,尸体是神圣的,人有罪过但尸体不可亵渎,李捕头,将他带会衙门重打二十!”。
时近正午,蓬莱县的名流们来到县衙,他们个个神采飞舞地谈论着明天的秋高气爽,天高云淡,等待着何公的到来,然后一同去城外赏菊赋诗。何公素来憎恶这些整日无所事事却有附庸风雅的人,况且明天有出了这件顺手的命案,但因有事先约定却又不便谢绝。众人见何公到来纷纷拱手施礼,何公谦让一番。古董商孙誉雄姿英发,虽然礼貌殷勤,却有掩饰不住满脸的傲气;章举人少年得志,雄姿英发;刘秀才老成持重,一身正气,“明天以诗会友,各位应尽兴才是”何公高声说道,众人纷纷应允。何公在前,大家众星捧月一般紧随厥后徐徐走出县衙。
一路上大家温文尔雅,谈论着子曰诗云好不兴奋,何公却还在为着早晨的命案大伤脑筋。突然之间之间之间,众人一阵大乱,何公抬头一看只见一只黑狗直冲他们扑来,李捕头眼疾手快,飞起一脚将狗踢到路边,狗惨叫一声便一步一转头的逃走了。众人持续向前走,只是没有了刚才的兴奋。
众人把自己所赋的诗都写在纸上,相互传阅,其中一份引起何公的好奇,不但诗写得出色,而且清秀的文字也属上乘佳作,遗憾的是没有署名。何公不禁赞叹文人大都恃才傲物,所以也不盘算。
回到蓬莱县衙已是掌灯时分,众衙役正因为何公不在而放任自由。他们神吹海侃:“你小子盗过成吉思汗的皇陵?别以为在塞外呆过几年就可以乱来这些人!”他们显而易见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何公,“你能找到他的陵墓?鬼才相信呢!”,“别说了,偷坟撅墓乃十恶不赦之罪岂能当玩笑挂在嘴边!”众人愕然,“速速将白天跟我去城外赏菊赋诗的人请来!马上升堂!”,众人虽然都猜不透何公的意思,但他只要升堂必然对案件有十足的把握!
一会儿,众人纷纷来到堂上,各个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面面相觑。何公示意众人坐下,和颜悦色,娓娓而谈。“各位想必对明天早上南湖的命案和张善人家的失窃都早有耳闻吧?”,众人唯唯,何公接着说:“本县现在就给大家讲个故事,大概有益于众位仁兄仁弟对了解本案有所裨益。一个落拓的书生嗜书如命,尤其酷爱柳体书法,有一日他见古董店有一幅柳公权的真迹———凭他的眼力和对柳体书法的造诣很轻易就能辨认出这是一幅真迹——,尽管他想对此梦寐以求,但他却没有能力买下它!之后,他承当了岳父的资产,并创建了自己的古董店,尽管他手上代价连城的名人字画、古玩早已数不胜数,但他十几年来梦寐以求的那幅柳体真迹却还没有到手”,何公手捋长髯津津乐道的说着,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众人的神情转变——他们也仿佛对这来历不明的故事饶有兴趣!“所以,他费尽心思去寻找那幅字的下落,也正如张善人所说,当年他买这幅字时许多人在场给他留下祸根!所以要想找到字的下落并不费力!也是天意如此,就在这位书生千方百计接近张家的时候,机会终于来了!”何公呷了一口香茶,众人也火急的盼望着,“有一日,不谙世事整日闭门读书的张公子趁父母去东山玉皇庙进香之机,跑了出来,被这位书生看见,当然,现在我们应该称书生为掌柜的了,其实,我说的天意如此也正是在这里!于是掌柜的便故意对张公子说他得了一种怪病,只有他才能治好,条件自然就是拿那幅字作为互换!张公子自然也就相信了!于是就出现了昨天晚上的南湖边上杀人的一幕!”,何公言罢环视四座,众人似乎还没有晓畅故事的真正原因!何公冷冷说道:“孙掌柜,剩下的你说吧!”这时,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孙誉身上,这才发现他的广颡隆准上早已涔涔汗出!“小人不晓畅大人的意思!请大人明示才是!”,何公面沉似水升坐公位,“既然,孙掌柜不愿意说,那我再提醒一下,是张公子身上残留的草药味让我知道你是如何骗张公子的!”,“大人为什么就认定我是杀人的凶手?”孙誉抢白道,显而易见他的防线已经刚强!何公锐利的目光仿佛要刺破张誉的面孔,众人将信将疑的听着,“两点,第一,是那条狗让我知道凶手就在我们赏菊赋诗的人当中!”,“狗!?”,孙誉身体一颤,“也是傍晚,衙役的闲谈提醒了我,成吉思汗的陵墓现在是没有人能够找到的,因为,按照蒙古习俗,下葬后没有坟头,但怎样祭奠呢?他们就在下葬后放万马踏平埋葬尸首的地方,然后当着母驼的面,杀死它的小驼,然后每当祭奠时就让那只母驼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当母驼停下来悲鸣时便是到了陵墓!那天,在案发现场有只狗在湖边悲鸣,开始我都没有注意,但听李捕头说马屠户家的狗是出去找小狗一晚未归,我边嫌疑小狗死在湖里!明天衙役们的提醒更使我相信我的判断是正确的!也正是这个提醒使我想到,明天拦我们路的那只狗正是湖边的那只狗!,他攻击我们一行人正是他认出了凶手,因为凶手也杀死了那只小狗,狗是不可能自己溺水死在湖中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杀死那只狗却使案情有了重大进展!你为什么杀死那只小狗?”,“我也不知道只觉得他不应该来,那便是我?这不对!”孙誉有些语无伦次,虽然还存有侥幸心理却早已汗流满面,“这正是我要说的第二点,你对柳体书法,深有研究,所以尽管你心计太重,故意用别的字体,但是总有柳体的影子,更要命的是你漫不经心写了错字!——一个终日读圣贤书的人是不会把“也”写成“乜”的吧?”,“另外,你心计太重,见李捕头去过马屠户的肉铺就以为,马屠户是本案的知情人,杀死他,也是你惶惶不可终日的结果吧!”,早有衙役押住孙誉,他已没有话说。金乌西坠,玉兔东升,何公说道:“故事讲完了,你们可以回去了!”,“那牛二是怎么被吓死的,是鬼吗?”,李捕头显而易见听的非常投入,“世上哪有鬼!他是被张财主的妻子吓死的,张财主那天不是说妻子精神失常,一晚未归吗?晚上冷不丁地碰上个疯子会吓死人的!”,“大人,怎么断定那个木匠是在牛二死后对他动的手呢?”李捕头想问个晓畅,“这个轻易,牛二的伤口没有流血,说明是在死后受伤,身上的木屑说明动手的人是个木匠!”。从此,这个故事一传十,十传百也就流传开来,以至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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