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世记-希伯莱神话

    太初的时候，上帝创造天地。地上全是水，无边无际，水面上空虚浑沌，暗淡无光。
    上帝的灵运行在水面上。上帝说：
    “要有光！”
    光就马上出现了。上帝看见光是好的，就把灼烁和阴郁合并了，称灼烁为白天，称阴郁为夜晚。夜晚已往便是早晨。这就是世界的第一天。
    第二天，上帝说：
    “要有穹隆！”
    于是就有了穹隆。上帝称穹隆重天。天将水合并，有天空上的水，有天下的水。
    第三天，上帝说：
    “水要汇聚成海，使陆地露出来。地上要长青草和蔬菜，蔬菜要结种子，还要有树木，树木要结果子，果子里要有核。”
    事儿就这样成为。大地披上一层绿装，点缀着树木花草，空气里飘荡着花果的芳香。
    第四天，上帝说：
    “天空上要有光体，以便分昼夜，作暗号，确定年岁、月份、日期和时节。天空上的光要普照大地。”
    说话就成为。天空上出现了太阳、月亮和星辰，太阳管白天，月亮管黑夜，黑夜间有星星。闪闪晶晶，撒满深蓝色的天空。

    第五天，上帝说：
    “水中要有鱼，以及其它各种水生植物。空中要有鸟，以及其它各种飞禽。”
    上帝造出大鱼和水中滋长的各样植物，又造出各样飞鸟，在天空飞翔，在地上栖息。上帝看见这样很好，就赐福给这所有，说：“滋长繁殖肥，鱼类和雀鸟，让海中、地上和天空，充满生气。”
    第六天，上帝说：
    “地上要生出活物来，牲畜，昆虫和野兽，各从其类。”
    于是上帝造出牲畜、昆虫和野兽。这些植物乱跑乱叫，在广阔的天地里，相互追逐。
    上帝看见日月星辰，花草树木，鸟兽虫鱼，非常快意，派谁来治理这所有呢？
    就在第六天，上帝照着自己的个人形象造人，造男人造女人，派他们治理水中的鱼，空中的鸟，地上的走兽和昆虫。上帝最初造出的男人和女人，就是人类的始祖。
    上帝对他们说：
    “你们要生养众多，治理地面，也要治理陆地。看哪，我将蔬菜和果实，全赐给你们作食物。至于地上的走兽和空中的飞鸟，以及其它各种植物，我将青草赐给它们作食物。一切鸟兽虫鱼，都归你们管。”

    事儿就这样成就了。上帝看见这所有所造之物，非常喜悦。

    这样夜去晨来，度过了第六日。
    天地天地万物都造齐了，到了第七日，上帝造物之工已经完毕，就在这天歇息了。
    上帝赐福给第七日，称为圣日，也叫安息日。
    上帝创造天地海和天地万物以后，在第六日造人。
    耶和华上帝按照自己的个人形象，用地上的尘土造出一个人，往他的鼻孔里吹一口生气，有了灵，人就活了，能说话，能行走。上帝给他起个名字，叫亚当。
    亚当根据上帝的安排，住在伊甸园里。伊甸园里有一条河，清亮见底，有鱼有虾有水草，蜿蜓曲折，滋润着园里的生物，又从园里分成四道流出去。
    第一道河名叫比逊，围绕哈腓拉全地，那里有珍珠黄金和红玛瑙。第二道河名叫基训，围绕古实全地。第三道河名叫希底结，流经亚述之东。第四道河名叫伯拉河。
    伊甸园里，河流两岸，生长着各种各样的花草树木，郁郁葱葱。在园子的当中，生长着生命树驯良恶树。树上都结着果子，果子都很好吃。
    上帝对亚当说：

    “园中所有树上的果子，你可以随便吃，唯独善恶树上的果子，你不能吃，吃了必死！”
    上帝派亚当修理和看管伊甸园。伊甸园里有各种各样的飞禽走兽，可是都没有名字。上帝叫它们一切到亚令。
    它们一个一个乖乖地走过来，亚当开口叫它什么，它以后就叫什么名字——喜鹊(magpie)，鸽子(dove)，老虎(tiger)，大象(elephant)……就这样点名了。
    这许多植物，统归亚当一个人管，怎么能管得过来呢？
    耶和华上帝说：
    “一个人独居不好，我要为他造一个配偶，以便帮助他工作。”
    于是耶和华上帝使亚当沉睡，他就昏昏沉沉地睡熟了。上帝从他身上取下一根肋骨，又把皮肉重新合起来，不留一点伤痕，也不疼痛。上帝用取下的肋骨造成一个女人，领她到男人跟前。
    亚当一醒悟来，看见女人，非常高兴，欣喜地说：
    “这是我骨中之骨，肉中之肉！”
    事先夫妻二人，赤身裸体，天真烂漫，并不感到羞耻。
    他们吃着树上的果子，身强体健，或漫步在林间草地上，或依偎在河旁岩石上，时有天使从高高的蓝天空上飞下来，扑打着皎白的翅膀，站在他们面前说话儿，一会儿又跳舞唱歌，天空上人间乐融融，鸟儿飞，昆虫鸣，狮子(lion)横卧在主人的膝前，懒洋洋的酣然入睡，清新透明的空气中，飘撒着野花的芳香。
    那时人听上帝的话，鸟兽虫鱼都听人的话。天空一向是晴朗的，从来不下雨，都没有人耕田，天地万物滋长靠河流，四季皆有充足的水源。
    亚当和妻子住在伊甸园里，无拘无束，过着协调美满的生活。
    当初所有的植物，都很温驯善良，唯有蛇(snake)非常狡诈。蛇要破大暴徒的幸福，它对女人说：
    “上帝当真说过，不叫你们吃所有树上的果子吗？”
    女人看见蛇长得很鲜艳，有一对漂亮的翅膀，能在空中飞翔，说话的声音又很悦耳，便喜欢和它攀谈，她爽快地回答说：

    “上帝说了，园中的果子随便我们吃，只是那善恶树上的果子，我们不能摸，也不能吃，吃了必死。”
    “不见得吧，”蛇鼓了一下翅膀，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我看吃了也不一定死。那善恶果呀，鲜美异常，好吃极了！”
    “那为什么不叫我们吃呢？”女人急着追问，她觉得蛇比人孤陋寡闻。”
    “因为你们一旦吃了那善恶果，就马上心明眼亮了，知善恶，辨真假，聪明得就跟上帝一样。不信，你吃一个看！”
    “啊，原来这是聪明果呀！”她的心被激动了，眼望那善恶树上的果子，掩映在青枝绿叶间，甚是可爱，情不自禁地踞起脚尖，伸手摘下一个，咬了一口，“哎呀，味道真美！”
    女人顾念自己的丈夫，她招呼亚当说：
    “亚当，快来，给你吃这个果子。”
    亚当从妻子手里接过善恶果，大口吃起来，满嘴流水地说：
    “果然好吃！”
    话音未落，他们两个人顿时心明眼亮，知善恶，辨真假，羞耻之情油然而生，顾盼周身，一丝不挂，一瞥那禽兽的眼睛，益发觉得无地自容。
    用什么东西隔断外来的视线呢？他们洞察远近，发现无花果树的叶子可以遮掩身体。那又大又厚的无花果叶子被采来了，编成为裙子，找根藤条穿起来，系在腰间。
    天起了凉风，耶和华上帝在园中行走。亚当和妻子一听，知道上帝来了，他们赶紧藏在大树背后。
    耶和华上帝召唤亚当：
    “亚当，你在哪里？”
    “我在园里，”亚当小心翼翼地说，“我听见你来了，心里很畏惧。因为我赤身裸体，不敢见你，所以便藏起来了。”
    “赤身裸体？你怎么晓得这个呢？”上帝早已明察一切，持续追问道，
“坦率地说，你是不是偷吃了禁果？”
    “是偷吃了禁果。”亚当知道瞒不已往，只得招认了，接着他又辩解道：
“不过那不是我自己要吃的，那是你赐给我的女人送给我吃的。她把那树上的果子给我，我就吃了。”
    耶和华转向女人，对她说：
    “你作了什么事？从实说来！”
    女人指着蛇说：
    “也不是我自己要吃的，是那蛇引诱我，说吃了禁果就心　明眼亮，有聪明，所以我就吃了。”
    上帝勃然大怒，对蛇喊道：
    “你这引诱女人堕落的大暴徒，要永远受到诅咒！你必须用肚子走路，终身吃土。我又叫你和女人世代为仇，女人伤你的头，你伤女人的脚后跟。”
    于是蛇便失去了翅膀，只得在地上用肚子爬行了，而且变成可恶可憎的样子。
    惩罚完蛇以后，上帝又对女人说：
    “我必须增加你有身的苦楚，叫你分娩时伴伴伴随着剧烈的疼痛！你将成为丈夫的附属品，依恋你的丈夫，受你丈夫的辖制。”
    发落完蛇和女人以后，上帝又对亚当说：

    “你既然服从你妻子的话，不守我的禁令，偷吃了禁果，那就要受到应得的惩罚。从今以后，土地要给你长出荆棘和蒺藜来。你必须终年劳苦，汗流满面，才能从地里得到吃的，勉强维持温饱，这样劳碌终生，直到死后归土。人啊，你本是尘土，终将归于尘土！”
    这事过后，亚当给他妻子起名叫夏娃，“夏娃”就是众生之母的意思。
    亚当和夏娃自从偷食禁果以后，一向羞愧惊骇。因此耶和华上帝为他们一人做一身皮子衣服，给他们穿上。既然知道羞耻了，就应该穿上衣服。
    耶和华上帝说：
    “既然人已经吃了善恶果，那他们就知道善恶真假，聪明得与我相似，倘若再让吃那生命树上的果子，那他们就长生不老了。”
    为了实现对亚当夏娃偷吃禁果的惩罚，耶和华上帝把他们逐出伊甸园，打发他们去耕种土地。
    亚当夏娃被逐出伊甸园过后，上帝在伊甸园东边安设         ①和四面转动发火的剑，把守着生命树。
    亚当和夏娃被逐出伊甸园，过着艰辛的日子，往昔的悲哀已经一去不复返。
    夫妻二人相依为命。亚当和夏娃同房，夏娃有身，到时候生下一个男孩，起名叫该隐。以后又生下该隐的弟弟，起名叫亚伯。
    ①　相传中的带翅膀的植物。
    亚伯是牧羊的，该隐是种地的。
    兄弟两个常常在父母面前争强斗胜，又想在供物上比个高低。
    该隐辛勤耕耘，庄稼长得兴隆，果实饱满。到了收获的时节，他就以佳禾为供物，献给耶和华。
    亚伯精心牧羊，羊群繁殖很快，个个长得膘肥毛厚。到了献祭的时候，他在羊群中选取最好的头生羊，连同羊脂油一路，作为供物，献给耶和华。
    耶和华看中了亚伯和他的供物，只是看不中该隐和他的供物。
    该隐看见弟弟占先了，气得满脸紫胀，眼睛射出凶光。
    耶和华劝慰该隐说：
    “该隐哪，干么要生气呢，干么要变脸呢？如果你行得好，你的供物同样会受到我的悦纳。如果你行得不好呢，那可要当心犯罪呀！罪已经埋伏在你的门前了，它一定要和你纠缠，你可要甩开它呀！”
    可是该隐不听上帝的劝告，他走到野外里，看见亚伯正在牧羊，脸上现着得意的神色，他便凑已往对弟弟说：
    “亚伯，你得意什么，难道我老大不如你吗？”
    亚伯知道哥哥的供物不蒙悦纳，知道他想要拿自己出气，因此尽量躲避他。可是该隐并不罢休，硬要毁掉弟弟精心牧养的羊群。亚伯忍不住，便顶了一句：
    “你的供物不蒙悦纳，关我什么事呀？”
    于是两个人就争吵起来了，越吵越凶，双方动手厮打起来。该隐把弟弟打翻在地，还不肯放手，直到把他打死。
    该隐杀弟，这是人类历史上的第一桩凶杀案。上帝亲自审问：

    “该隐，你弟弟亚伯在什么地方呢？”
    “不知道，”该隐回答说，“难道我是专管看我弟弟的吗？他上哪儿去，也没通知我呀！”

    “是你把他杀了，”上帝直接了当地说，“我听见了死者的哀告。他的血从你手里流下来，流到地上，地开了口子，承受了你弟弟的血。”
    “不错，”该隐供认了，“有这码事，是我把他杀了，谁叫他顶撞我来的！”
    “你将永远受到诅咒！”耶和华判定该隐有罪，宣布他应该受到惩罚，
“你种地，地不再给你长出佳禾。你必定流落异乡，到处飘泊。”
    到这时候，该隐才感到惧怕，他俯伏在地，乞求恕罪：
    “这刑罚太重了，我受不了哇！你把我赶出这个地方，不叫我见你的面，那我无论漂流到什么地方，凡是遇见我的，都会杀我呀！”
    “不会的，”耶和华对他说，“凡杀该隐的，必定遭报七倍！”上帝给该隐立个暗号，带在身上，免得人遇见他就杀。
    于是该隐离开耶和华的面前，住到伊甸东边的挪得地方去了。
    亚当没有跟他的大儿子一路出走。他活了九百三十岁就死了——偷食禁果造成为伟人皆有死。亚当和夏娃一生留下许多儿女，其中能够代替亚伯安慰始祖的，唯有第三胎的塞特。塞特长得和父亲(father)一模一样，他一共活了九百一十二岁，而且多子多孙。他有个九世孙，名叫挪亚。
    始祖偷吃禁果，被逐出伊甸园。该隐杀弟，揭开了人类相互残杀的序幕。人世间充满着强暴、仇恨与妒忌，深深陷在罪恶之中。
    上帝见此情景大为震怒，要将这败坏了的世界一举毁灭。唯有挪亚是个义人，尚可随他留下有限的生灵。
    耶和华对挪亚说：
    “看哪，世界败坏到这般地步，这些有血气的生物全都陷在罪恶之中。这完全违背了我当初造物的旨意。我现在懊悔了，我要将这罪恶的世界一举毁灭！你要用歌斐木造一只方舟……”耶和华将方舟的规格和造法传授给挪亚，又对他说，“看哪，我要使大水泛滥在地上，毁灭天下所有的生灵。然而我要与你立约，你和你的妻子、儿子、儿媳，都要进入方舟。凡是有血有肉的活物，鸟兽虫鱼，各从其类，每样一公一母，你要带进方舟，幸亏方舟里保全生命。”

    挪亚遵照上帝的吩咐，选歌斐木，赶造方舟。挪亚一边造方舟，一边劝告世人：
    “大水快来了，你们应当改过！”
    可是除了几位年高德助的老人外，很少有人相信他的。邻居们和过路人都打诨他说：
    “嘻，这个人真傻，在旱地上造方舟，谁见过这玩艺儿呀！”
    “他还替我们担忧呢，难道聪明人要听傻子的话吗？”
    “喂，你老说大水快来了，我倒要请问，大水从那边来呀？”
    “从天空上来，”挪亚干着活，汗出如浆，头也不抬地回答，“那水要从天而降。”
    “怪哉，从天空上要流下一道河来！”
    他们走开了，转头嘲弄着。这些人从来没有见过从天空上滴下一滴水来。因为自从创世以来，天空上一向没有降雨在地上。那时的五谷和百草，全靠地上的河流滋润。
    人们不理会挪亚的劝告，照样的吃喝玩乐，婚丧嫁娶，耕耘牧羊……
    挪亚在孤立无援的状况下，整整用了一百二十年的时间，终于造成为一只重大的方舟。这只方舟长三百肘，宽五十肘，高三十肘。共分上中下三层，每层都有一间一间的隔开的小舱房。方舟内外涂着松香，门开在旁边，舟上边有窗户，高一肘，用来通风和透光。
    方舟造好啦，耶和华对挪亚说：
    “你和你的全家都要进入方舟，因为在这世代中，我见你在我面前是个义人……再过七天，我要降雨在地上四十昼夜，把我所造的活物从地上除灭。”
    原来挪亚有一个妻子和三个儿子，儿子都娶了媳妇，全家共是八口人。
家里人大多不相信挪亚的话，只是为了随和这位痴心的老人，才勉强进了方
舟。
    方舟矗立在旱地上，宛如一座秃兀的木山，舟门洞开着。
    人们看见各种各样的飞禽走兽，一对一对的，从天下各地聚集而来，有条不紊地进入方舟。它们全都服从挪亚的指挥，每样只有一公一母得人舟内，对于那些洁净的植物，在名额上则给予适当的照顾——每样有七公七母进入方舟。这倒不是挪亚自作主张，要知道，他完全是在上帝许可的范围内行事。从大象到蚊子(mosquito)，各从其类，在方舟中找到自己的位置。方舟中备有各种各样的食物，足够挪亚全家人和天下人选的植物吃的。
    过了七天，正当人们指着方舟耻笑取乐的时候，大水突然之间之间之间来了！
    是年挪亚六百岁。二月十七日，开天辟地第一回下雨了，千万条水线，从高天直通地面，如同无涯的瀑布，骤然间倾泻下来。大雨不停地下了四十昼夜，江河湖海，一齐暴涨起来，冲决堤坝，滔滔洪流，席卷了沟壑，洼地，平原，丘陵和山岭……人群、庄稼和牛羊，以及一切獐狍野鹿，全都陷入了没顶之灾，在劈头盖脸的浪花里挣扎着，喊叫着……峰巅上的树木也节节没人大水之中。

    当大水来临之际，挪亚全家以及天下各种各样的飞禽走兽和昆虫，全都按照预定的数目，有私有母，在方舟里各就各位了，正如上帝所吩咐挪亚的。耶和华把他们关在方舟里头。
    那么除了挪亚一家人以外，有没有别的人，就说邻居大概儿媳的父母吧，静静躲在舟中避难呢？抑或是在大水中爬上方舟呢？事先并没有发生这种事，因为那些人都不相信挪亚，相信的老年人在此之前都相继离开了人间，也许有人浮光掠影地到舟中蹓个弯，但是也很快捂着鼻子出去了，谁会喜闻老虎大象屙屎撒尿的气味呢？至于说在大水中爬上方舟，那又谈何轻易呢？原来那方舟四围向上竖立着，平展展光溜溜，如同冰墙一般，没有个抓寻，要爬也爬不上去，更况且浪头还不停地拍打着呢……所以可以确凿无疑的说：亚当夏娃的儿女，到这时候只剩下挪亚一家人了。
    方舟外面，大水漫天，浩森无际，人、鸟、兽、虫，一切血肉之躯，一切卷进了那咆啸的巨澜，葬身在深渊里。有几只巨鸟，凭借着垂天翅，迎着暴风雨奋飞，妄图逃避尘寰大难，然而毕竟是血肉之躯，过不了多久，便支撑不住了，吧嗒吧嗒，掉在水里淹死了。
    天地间仿佛再也不存在高出水面的物体了，山峰低于水面十五肘，唯有那孤伶伶的挪亚方舟，安然无恙地漂泊在万顷波涛之上。
    上帝顾念挪亚和方舟中的一切飞禽走兽，下令止雨兴风，风吹着水，水势逐步消退。
    从二月十七日开始，大水整整泛滥了一百五十天，到了七月十七日，才有山头从水面上露出来。挪亚方舟停靠在亚拉腊山边。到了十月初一日，峰顶全都露出来了。
    过了四十天，挪亚打开方舟的窗户，放出一只乌鸦(crow)去，指望它探听一下外面的新闻。可是这负心的鸟儿飞来飞去，再也不回那憋闷的方舟。方舟得不到覆信，挪亚只好另选别的鸟，他把一只鸽子放了出去，要它看一看地上的水退了没有。但是除了冷风咆哮的山峰外，遍地都是水，鸽子找不到落脚之处，又飞向方舟的窗户，挪亚伸手把它接了出去。
    七天过后，再把鸽子从方舟里放出去。舟中之人巴望着窗口，耐心而焦虑地等待着，一向等到日落傍晚，鸽子才飞返来，嘴里衔着一枝橄榄叶，翠绿翠绿，看出是新从树上拧下来的，由此判断，地上的水已经消退了。一片橄榄叶表达了宁静的讯息。又过了七天，挪亚把舟中的鸽子全都放出去，它们就再也用不着返来了。
    到挪亚六百零一岁的正月初一日，他掀开舟盖，向外寓目——
    周围一片雾海茫茫，蒸腾着的水气宛如一层薄薄的轻纱，朦胧中显出大地的面庞，在那稠厚的泥浆下面，掩埋着多少曾经运动过的躯体呢？时隐时现的山川，树林(wood)，荡着徐徐的清风，沉浸在天地万物俱灭的宁静之中。
    直到二月二十七日，大地才凝聚坚固了，全干了。天空晴朗，太阳向大地投下灿烂的灿烂，地上的山川树木，全都用水洗过，焕然一新，星星点点地闪烁着晶莹的露珠。
    上帝对挪亚说：
    “出来吧，挪亚！你和你的妻子，儿子，儿媳，全都出来吧！把方舟中的一切活物，飞禽走兽和昆虫，全都放出来吧！”
    幸存者们在方舟中憋闷了一年零十天，终于蒙着上帝的召唤，纷纷跃出挪亚方舟，高兴地来到这新生的天地里。
    一朵一朵的白云，飘浮在蔚蓝色的天空中，天际上映衬着旷古未有的彩虹。这彩虹就是上帝与人立约的暗号，表明大水大劫不会重演，上帝愿挪亚子孙昌盛。
    大水大劫以后，挪亚子孙在新的天地里传宗接代，一代更比一代多。天下众多的人口，全都说着同一种语言。
    他们成群地向东迁移，走到示拿地方，发现一片广袤的原野，莽莽苍苍，一望无垠。人们笑逐颜开，相互商量着：
    “这地方多好哇，住下来吧！”
    “咱们在这里建一座城，城中建一座塔，塔顶通天。”
    “对，作个怀念，留给子孙，传流后代。这样也免得大家流离失所，连个聚集的地方都没有。”
    “咦？这地方没有石头，那用什么来建城建塔呢？”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最终一致决定：用泥土来作砖，把砖烧透了，就拿砖当石头。 
    “没有灰泥怎么办？”有人提出新问题，大家又议论起来。人多智广，有一个灰泥匠，想出个好法子，就地取材，用石漆当灰泥。
    大家此呼彼应地说着话，热火朝天地干起来，做坯的做坯，烧砖的烧砖，和泥的和泥，运料的运料，建城的建城，建塔的建塔。
    那塔节节升高，直入云霄。
    这件事惊动了上帝。耶和华来临现场，寓目世人修建的城和塔。看见平地上，城头上，塔顶上，人们川流不息地传运着砖料和灰泥，从下往上，层层传递，有条不紊，最上边的人挥汗如雨，手里摆弄着砖和灰泥，越砌起高。
    耶和华顾盼天使说：
    “看哪，他们的举措这样协调一致，整齐划一，靠的是同一种语。现在建城建塔，往后做起别的事来，就没有不成的了。看来我们得变乱他们的口音，使他们的语言彼此不通。”
    于是耶和华就使修建城塔的人们说出各种各样的语言，每个人说话，只有身边的几个人懂得，稍远一点就听不懂了。塔顶上的人，叽哩呱啦，向下边喊话，喊破了嗓子，下边的人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要砖依然要灰泥？城头上的人渴得要命，水边上的人也不给送水来，打手势也不管用，因为缺乏统一的规定。因为语言不通，停工待料，人们的心也就随之逐渐聚集了。
    耶和华使众人从那里聚集到各处去，四面八方，遍布在天边海角。从此人世间便产生了成百上千种语言，每种语言又分成若干方言，每种方言还搀杂着不同的腔调。
    伴伴随着人们的走散，那座城和那座塔也就半途而废了。半途而废的原因就在于语言的变乱。“变乱”一词在希伯莱语中读作“巴别”。因此人们就管那座城叫巴别城，管那座塔叫巴别塔。
    （选自张文宣编《圣经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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