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后,他慢慢苏醒过来,阿卜杜拉·滚都士长老对他说:“孩子,你家里另有白发苍苍的老母等着你,别让她遭受丧子的痛苦,在绝望中过后半生吧。”
“长老,安拉在上,不找到妻子我决不回家;那样的话,还不如客死异乡。”他说完又吟道:
“以爱情为誓,
离别绝非代表誓言撕毁,
我亦不是背信弃义之辈。
我满腔爱你的情怀,
若向人表露一点痕迹,
他们会说我痴迷、疯狂。
爱情、苦痛、忧愁、哭泣,
这就是我的境遇;
这样的境遇该如何才好?”
阿卜杜拉·滚都士长老见哈桑信誓旦旦,宁可牺牲生命、粉身碎骨,也要找回妻子,于是只好把信递给他,嘱咐他照自己的话行事。说道:“安拉保佑,你快去吧。”
哈桑快马加鞭,闪电般勇往直前奔驰了整整十天,面前便出现一片重大的阴影,横亘东西,宛如彷佛夜幕来临一般。他策马到阴影下面,跨下的骏马长嘶一声,一群骡马如疾风般闻声不断涌现出来,簇拥着哈桑的快马,一路向前奔跑。哈桑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一向来到阿卜杜拉·滚都士长老所说的那个山洞前停下,飞身下马,把缰绳系在鞍头上,让它独自进洞去。他自己则服从长老的嘱咐,坐卧不安地站在洞外,整整等了五昼夜,不敢合眼,不断地追念自己背井离乡、妻离子散的惨景,忍不住为自己的不幸遭遇而失声痛哭。
到第六天,果然一个身穿黑袍,名叫艾彼·勒威史的老人从山洞中出来,哈桑一见,想到长老的话,知道他正是自己要等的人,赶忙上前跪倒在地,亲切地吻他的脚,伏在地上悲哀哭泣。
老人问道:“孩子,我能帮你做点什么?”
哈桑从怀中取出信,递给老人。老人接已往,默默看了一遍,一声不吭转回洞去。
哈桑遵照长老的嘱咐,在山洞前持续等候。他愁肠百结、坐立不安,在别愁的苦痛打击下,他忍不住潸然泪下,十分困难才熬过五天。到第六天早晨,黑袍老人蹒跚出来,向他招手示意。他走已往,老人拉着他,走进洞去。哈桑知道总算有希望了,于是大喜过望,随老人持续前行。走了约莫半天,经过一道拱形门,来到一幢大理石建成的宏伟宫殿里,只见庭院内草木兴隆,小鸟欢歌。相对应的四间大厅中各有一个喷泉,池中四边塑着华丽的金狮子(lion),喷泉由狮子口中喷出,泉水清亮透明。各厅的交椅上都坐着一位长老,他们身边放满了典籍;香炉也是金的,从里面冒出沁人心脾的香味。几个长老正在指导他们的学生们读书。
长老们见黑袍老人带着哈桑出去,都礼貌地起身招呼,让学生们退下。艾彼·勒威史坐下后,向哈桑使眼色,并说:“孩子,快把你的事简明扼要地讲给长老们听听吧。”
哈桑异常激动,一边抽泣,一边把自己的遭遇从头叙述了一遍。长老们听了,齐声惊呼道:“你曾经被邪教徒缝在骆驼(camel)皮中,被兀鹰叼到云峰顶上去?”
“是的,是这样。”哈桑回答。
长老们大为惊异,转向艾彼·勒威史,问道:“勒威史,赫拉穆把他骗上山去后,他是怎样得救的?在山中他曾发现过什么新鲜东西没有?”
艾彼·勒威史又吩咐哈桑:“孩子,你是怎么得救下山,遇见什么新鲜的东西,全都通知长老们吧。”
于是哈桑持续把自己的可怕遭遇报告了一遍,包括:怎样战胜邪教徒并杀死他,救出受难青年,怎样抓住长公主并娶她为妻,以及妻子怎样利用他母亲带走儿子,自己如何请阿卜杜拉·滚都士长老帮助来到这里。长老们听了,都很惊诧,对艾彼·勒威史说:“安拉作证,这个孩子实在叫人可怜,你得助他一臂之力,让他找到妻子才是。”
“老兄,这件事太危险。我还从没见过比这小伙子更重义轻生的人。你们知道,上瓦格岛像登天一样难,不冒生命的危险是无法去的。那里警戒森严,地势险峻。我曾发誓绝不踏上那儿的土地,永不干涉那儿的事儿。既已如此,这个小伙子怎么可可以到那儿去找神王的闺女(daughter)呢?谁有办法帮他完成这个心愿呢?”
“勒威史,这个人甘冒生命危险,带来令兄阿卜杜拉·滚都士的信件,你就该义无反顾地帮他。”
哈桑沉着跪下,吻艾彼·勒威史的脚,扯着他的衣襟伤心地请求:“安拉在上,求求你吧,求你带我去找我的妻子,纵然此去不能在世返来,我也不懊悔,我愿意。求你开恩帮帮我吧。”
长老们都很同情哈桑,一个又一个感动得流下泪来,齐声对艾彼·勒威史说:“老兄,积点德,发发慈悲,看在令兄阿卜杜拉·滚都士的面子,答应他吧。”
“这个小伙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但怪可怜的,我竭力而为吧。”
听到艾彼·勒威史终于应允,哈桑长长地松了口气,兴奋地吻着艾彼·勒威史的手,过后又吻了其他长老的手,表示衷心地感谢,恳求他们为自己祝福祈祷。艾彼·勒威史拿出笔墨写了封信,对折封好后,递给哈桑,并给他一个装着乳香粉和打火燧石的皮口袋,嘱咐道:“你小心保存这些东西。碰到危险,只要焚一点香粉,大声叫我的名字,我会马上来搭救你。”接着他叫人招来一个飞神,问道:“你叫什么?”
“贱奴叫黛赫涅叔·本·府可格颓史。”
“过来,我给你讲。”
黛赫涅叔遵命凑上前去。艾彼·勒威史和他咬耳朵说了几句静静话,听得那仆人连连摇头称是。
随后艾彼·勒威史对哈桑说:“孩子,来呀!你伏在他背上,他会驮你飞到天空上去。记取一点,当你听见天神赞颂时,千万别说话,别出声回答,否则你和他会大祸临头的。”
“遵命,我决不开口。”
“他会带你飞一整天。明天早上,会到达一个清幽洁净的地方。从那儿你还要独自向前走十天,会看到一道城门。你进城去见国王,向他致意,祝福他后,把信呈交上去。往后不管他说什么,都要照他说的去做。”
“听晓畅了,我一定记取你的话。”
长老们都替哈桑祈祷,并谆谆叮嘱黛赫涅叔一番,哈桑这才与众人告别,坐在飞神肩上,扶摇直上到云端。他们飞啊飞,飞了一整天,果然,天神的赞颂之声不绝于耳。次日黎明,到达那清幽洁净的地方。黛赫涅叔让他一个人前行,自己则转身飞回去了。
回过神来,哈桑清楚地知道现在只能靠自己的力量了,便壮着胆,遵照艾彼·勒威史长老的吩咐,昼夜兼程地跋涉了十天,来到一座城市。他走出来,打听王宫在哪儿,当地民俗如何。原来那是柯夫尔国,国王叫胡稣涅,兵强马壮,军队驻扎全国各地。他请求晋见,得到了许可后,径直到国王面前。只见国王长得矮小威猛,他按照礼仪先向国王致意祝福一番,国王问道:“你要做什么?”
哈桑取出信,恭敬地吻一吻,呈给国王。国王接已往,读了信,点摇头,吩咐左右侍从:“带这小伙子上驿馆歇息去吧。”
侍从听命,领哈桑到驿馆里,视为上宾,端上各种可口的饮食,殷勤款待,陪他聊天,打听他的状况,了解他的来意。他把自己的境况和遭遇全都通知了侍从。
他在驿馆中住了三天。
第四天,侍从带他进宫拜见国王。国王对他说:“哈桑,你到我这儿来,是想前往瓦格岛,艾彼·勒威史长老在信中已说得很清楚了。孩子,我打算就在这几天送你前往。但这条路崎岖坎坷,要经过干旱的沙漠,沿途危机四伏、非常恐怖。不过你依然有希望的,我一定替你想办法,安拉保佑,我可以使你达到目的呢。孩子,你知道吗,戴谊勒睦人曾派壮大勇猛的军队入侵瓦格岛,但一向都没成功。看在艾彼·勒威史的面子上,我不能叫你这趟扑空,一定要竭力帮助你。不久就有船从瓦格岛来。等船到时,我让你上船去,把你托付给水手们照顾,让他们带你上瓦格岛去。中途如果有人询问你的状况,你就说你是柯夫尔国王胡稣涅的女婿好啦。船靠岸时,你得听船长的安排。上岸后,岸边摆着许多长凳,你找一条,不动声色地等待。天黑后,有一队娘子军会来坐在凳子上。那时你伸手拉住坐在你头上那张凳子上边的一个女兵,向她求援。孩子,如果她肯帮你,问题就迎刃而解,你就有希望找回妻子;否则,你就大祸临头,性命难保。小伙子,你这是冒死行事,要么成功,要么死路一条。你要知道,若不是安拉暗中保佑,你连到这儿来都不可能。我的力量也就到此为止,除此以外,我无计可施了。”
哈桑听了国王的嘱咐,哭得很伤心,凄然吟道:
“她是我生命里耀眼的光芒,
不畏艰险寻觅她;
一旦永远将她失去,
也就是我生命的终结。
纵然在森林(forest)中受狮子攻击,
只要做好充分的预备,
也有机会达到目的。”
哈桑吟完,跪下去吻了地面,问道:“尊敬的国王陛下,船什么时候开到这里?”
“恐怕要过一个月。船来后,他们在这儿卖东西,还会呆两个月,才启航回去。这样,你一共要等三个月的时间,才有机会出发呢。”国王说完,叫哈桑回驿馆去歇息,吩咐侍从好酒佳肴地伺候他。
哈桑在驿馆中焦虑地等了一个月,果然来了一条船。
国王带他上船去,一看,只见里面拥挤不堪,人如潮涌。船靠岸后,有小艇来往搬运货品。等到船上的人办完事儿,离启航另有三天时,国王再次召哈桑进宫,给他打点行装,犒赏他许多财物,然后带他去见船长,命令道:“你把这个小伙子带走,别让任何人发现他。到瓦格岛时,送他上岸,不必带他返来。”
“我晓畅了,谨遵吩咐。”船长摇头弯腰地应诺着。
临行前国王叮嘱哈桑:“你的事儿一定要守口如瓶,别让外人知道,免得惹麻烦事。”
“一定照办。”哈桑感激不尽地祝福国王,高呼万岁,并为他祈福。国王摇头致谢,也为他祝福,愿他此行顺利,夫妻团聚,然后把他托付给船长。船长答应后,把他装在一个木箱里,搬进小艇,人们忙着搬运货品,未曾注意。哈桑就这样被偷偷运上了大船。
一路惊涛骇浪,船儿一帆风顺地航行了十天。
第十一天靠岸,船长带哈桑上岸。哈桑见岸上果然摆着许多凳子,便悄没声儿地爬已往,钻到一张凳子下,躲藏起来。夜幕来临,果见有无数女兵,全副武装地赶到海边,个个都目不转睛地仔细搜检运到的货品,然后她们全都坐在凳上歇息。哈桑试探着伸手拉坐在自己藏身那张凳上的女兵,把她的衣襟顶在头上,哭哭啼啼地吻她的脚。女兵吓了一跳,问道:“你是谁?趁没人发现你,赶快逃命,免得被人当特工,引来杀身之祸。”
哈桑从凳下钻了出来,跪在女兵面前,边吻她的手边苦苦请求:“美意的人儿!求你可怜可怜我这个背井离乡、妻离子散、冒险前来寻找妻儿的异乡人吧。你行行好,安拉会保佑你的。如果你不肯搭救我,那么求你替我保密吧。”
他向女兵一个劲儿地请求,恰好被附近一个商人听见。商人顿生怜意,见他冒险前来,其中必有缘故,因而怀着慈悲心肠,走已往替哈桑解围,对他说:“小伙子,你放心,依然躲在凳子下,等到明天晚上,看安拉怎样安排吧。”
商人说完,匆忙离开。
哈桑只好又钻到凳下,躲起来。过后,女兵们燃起用沉香、龙涎香混在蜡油中制成的碗口粗的蜡烛守夜,直到第二天早晨,才走得一个不剩。商人们忙碌起来,搬运货品,直到天黑。
哈桑躲在凳下,觉得前途未卜,难料休咎,正在悲哀啜泣的时候,昨天与他搭话的那个商人突然之间之间之间出现在他面前,不出声地给他带来一身铠甲、一柄宝剑、一条镀金的腰带和一杆长枪,然后静静离去。他细想一番,晓畅了商人给他带这些东西的目的,于是他钻了出来,穿起铠甲,系紧腰带,佩好宝剑,手握长枪,乔装打扮成女兵,然后不安地坐在凳上,东张西望,默念着安拉佑护。
正当他坐立不安的时候,突然之间之间之间远方出现大队灯笼火把,照得大地光芒耀眼,接着一群女兵赶到海边。他站起来,混在她们中心,装作是她们的一个成员,跟她们一块儿守夜,直至第二天黎明,她们离开时,他也趁机随她们一块儿去,走进一个帐篷里,抬眼一看,原来帐篷的主人,就是前夜他在海边向她求援的那个女兵。只见他进入帐篷,卸下来武装。他再仔细端详,发现她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麻脸皮,蓝眼睛,歪嘴角,朝天的鼻子,眉毛脱落,牙齿险些掉光了,淌着鼻涕,流着口水,活像满身花斑的毒蛇(snake),非常吓人。
老太婆看到哈桑,感到十分惊奇,问道:“你怎么到这儿的?你坐哪条船来的?为什么你没有被抓住?”
哈桑跪下去,拿脸庞擦她的脚,哭着吟道:
“聚首的时间即将到来,
久别后我们再次重逢。
期待的人儿到我面前的时候,
一切苦难、灾祸都已成已往,
从此爱情坚若磐石。
尼罗河如能像我的眼泪这样长流不息,
世上就不会存在疏落土地。
但它突然之间之间之间泛滥成灾,
沉没了埃阿拉伯、埃及,
亦使叙利亚、伊拉克成为灾区。
亲爱的人啊!
这所有都是由你离开我所致。
愿你恻隐我,
快快通知我团圆的日子。”
哈桑吟罢,紧紧拉着老太婆的衣襟不松手,持续啼哭不已,求她帮忙。老太婆见状,心生恻隐,不由变得驯良,答应帮助他,说道:“你别怕。”于是询问他的状况。哈桑把自己的不幸遭遇重新报告一遍。老太婆听了,十分惊奇,说道:“唉,别担忧,现在你已经到达目的地。不必苦恼,安拉保佑,你的希望马上就能实现。”
哈桑感到十分快慰。
这天正是这个月月末,老太婆叫来几个手下的女兵,命令道:“你们下去传令,让队伍明天清早出发,军营中一人也不留,违令者,军法论处。”
“遵命。”女兵回答着退出帐篷,传令去了。这时候哈桑晓畅老太婆原是女兵的头领,能发号施令。
老太婆名叫佘娃西,绰号温母·黛娃西。
她吩咐完毕,天已微明,她们整队出发,营中只剩老太婆和哈桑,于是她对哈桑说:“孩子,过来!”哈桑驯服地走已往,站在她面前。她问道:“你冒生死危险到这儿来做什么?为什么你胆子这么大?你到底有什么企图?你如实对我讲来,别隐瞒。你别担忧,我既然答应援助你,就一定办到,决不食言。如果你把实情吐露给我,只要不是干太出格的事,我一定竭力帮忙。你既已到我帐下,就不必心惊肉跳了,我决不让瓦格岛的人伤害你。”
哈桑把自己的经历从头叙述一遍,并把怎样发现并抓住长公主,跟她结婚生子以及自己远行时,她趁机骗到羽衣带孩子逃走的经过,丝绝不隐瞒地详详细细全都通知了老太婆。她听了,摇摇头,说:“赞美安拉,幸亏他保佑你,让你碰到了我,要是换了别人,那你可就倒霉了。不光找不到妻子,连命也保不住。你能有明天,全靠你为人纯朴善良、忠诚于爱情得来的。如果你不是真心爱你的妻子,你也不会冒此危险了。赞美安拉,你终于一切平安,既来之,我会替你想好法子。安拉作证,我会尽全力帮助你,你的希望很快就能实现。但是,孩子,你的妻子住在瓦格岛的第七个岛屿上,有七个月的路程。上那儿去还必须经过一处飞鸟聚集的地区,那儿的雀鸟鸣叫和飞翔收回来的声音太嘈杂,振耳欲聋,行人完全听不清对方说话的声音;从那里旅行十一天过后,会到一个野兽出没的地段,那儿狼(wolf)、狮、虎、豹等凶狠的野兽怒嗥狂吼,简直一片杂乱,吓得人胆颤心惊,无法迈步;走过那个地区,还要持续跋涉二十昼夜,来到一处鬼神的天地,那里鬼哭神泣搀杂着他们的呼吸声和各种火、光、烟、热,喧闹不已,行人听不见任何声音,看不清方向,行路非常艰巨,在那里绝不能转头看,否则便马上化为灰烬,因此行人只得把头靠在鞍头上,整整保持三天,才能闯已往,到达瓦格岛附近的一座高山。高山下有条长河拦路。你知道吗,我们这儿的军队全是女兵,全都归瓦格岛第七岛上的女王指挥。从这儿到第七岛去,有一年的路程。那条长河的另一面另有一座高山,叫瓦格山。这个名字的来源,是因为山上有棵大树,它枝繁叶茂,太阳出来时,树上的枝叶会齐声叫喊:‘瓦格!瓦格!赞美创造天地万物的主宰!’听见它们的叫喊声,我们就知道天快亮了。每日太阳落山时,它们也会唱:‘瓦格!瓦格!赞美创造天地万物的主宰!’听见它们的叫声,我们便知道天快黑了。这儿清一色是女兵,任何男人都到不了我们这儿来,不能踏上我们的这块土地。女王住地和我们之间另有一个月的路程,岛上的居民全都归她统领,其中妖魔神怪无奇不有,数目之多,数不胜数。如果你现在觉得懊悔,我会送你到海边,派船让你回去;要是你希望留下,我也不赶你走,而且会像对自己的眼珠一样照顾、眷注你。安拉在上,我会很快替你安排妥当。”
“老人家,我不离开你,我愿意留在这儿和你在一路,我要找到我的妻子才行。”
“这对我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你放心好啦。安拉保佑,你的希望一定可以实现。我一定尽全力帮助你,祝你成功。”
哈桑十分感谢她倾力相助。他祝福她,吻她的手。暗地里又心事重重,想到前途渺茫和远离亲人的悲哀,不禁又伤心地落泪。
不一会儿,老太婆敲起鼓,召集人马,出发启程。哈桑随老太婆的队伍一路出发,一路都陷入沉思,觉得路途迢迢,不知将要发生什么变故,心惊肉跳。幸亏老太婆好言宽慰他,为他打气。
她们风雨兼程,一向来到飞禽聚居的第一岛,果然听到杂乱的嘈杂声,哈桑以为是天塌下来了,顿时吓得六神无主,神志迷离,耳聋眼花,以为末日将至。之后想到老太婆说过的话,才稍稍定下心来,心里思忖道:“第一岛都这么恐怖,往后走,更不知如何呢!”老太婆佘娃西看见哈桑失魂落魄的样子,禁不住哈哈大笑,说:“孩子,刚到第一岛你就吓成这样,到其它地方,你要怎么办呢?”
哈桑虔诚地祈祷,求安拉保佑,帮助他顺利度过难关。于是跟着她们持续前行。刚过飞禽聚居地,又来到走兽出没的地方,一路担惊受怕,鬼神世界里的情况更恐怖。哈桑吓得半死,懊悔当初随她们冒险而来。他诚恳地祈祷,召唤着安拉保佑,鼓起勇气向前行进。
过了那个鬼怪地区,来到一条大河边。她们在一座高耸入云的山脚下停住,搭起帐篷。老太婆专程为他预备一把镶满珠宝玉石的云石交椅,让他坐着歇息,并命令队伍从他面前走过,让他校阅审阅一番,过后围绕着他安营扎寨,热闹非凡地饱餐一顿。对她们来说,此刻算是回到了故乡,因此大家高枕而卧,无拘无束地歇息了一晚。
哈桑脸上罩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外人看不出他的真面目。佘娃西命令女兵们列队慢步从哈桑帐篷前经过,让他校阅,用意是想他的妻子如果在军中,这样做他可以及时发现。因此每过一队人马,佘娃西都问哈桑是否看见他的妻子,而哈桑却没有发现。最终,在队伍的末尾姗姗出现一个姑娘,被十个女伴和三十个女仆簇拥着,在人群中婀娜多姿地走过来。哈桑一见心跳加剧,说道:“她这样庄重、矜持,跟我在云山神宫中见过的那位长公主完全一样。”
“那她就是你的妻子了?”佘娃西问。
“不,以我的生命起誓,老人家,她不是我的妻子。我身边的这些女子中,没有谁能与我妻子媲美。”
“这样,你把她的长相、特征都通知我,让我心里有数。我是女兵的头领,瓦格岛中的姑娘没有我不熟悉的。你说说看,看我认不熟悉她,也好设法找她。”
哈桑详细描绘了一番妻子的外貌。佘娃西低头呆望着地面,思考许久,猛地抬头说:“向安拉起誓!可怜的哈桑!是我把你害了,要是我不熟悉你,那该有多好啊!照你刚才所说的那个姑娘的容貌特征来看,我断定你说的是她,对,就是她,她是统治瓦格岛的女王,国王的长女。现在你该清醒了,另作打算吧。如果还朦朦胧胧,也该清醒清醒,睁眼看一看了。无论如何你是不可能接近她的,纵然万幸地跟她晤面,那也没办法把她带走,你和她之间有着天壤之别。劝你依然赶快回故乡罢,别把你自己轻易葬送了,让我也受牵连。你的这个希望太渺茫,你从哪儿来,快回哪儿去,别让我陪你搭上我的性命!”
佘娃西说完,忧心忡忡,同时也觉得自顾不暇。
哈桑听了老太婆的话,见她如此断然地拒绝他,顿时号陶大哭,倒在地上,苏醒不醒。老太婆不停地把清水浇在他脸上,救醒他。醒来后他神情痴呆,苦闷郁闷,伤心流泪,泪水淋湿了衣襟。他绝望之至,凄然说道:“老人家,我既然千辛万苦奔波到这儿来,怎能就此转头呢?你老人家是女兵的头领,我相信你一定能替我想出一个好念头。”
“向安拉起誓,孩子,这些姑娘任你挑一个,我把她嫁给你,做你的妻子好啦,免得你落入国王手上,那我才真的无力回天了。安拉在上,听话!除了长公主外,随便找一个姑娘,马上和她平平安安回家去,也别连累我,别叫我再替你担忧。向安拉起誓,若不这么办,你这是自找倒霉,性命不保,太危险了,无人能帮你了。”
哈桑不由得泄了气,只是痛哭不已,吟道:
“我恳求责难者,
请别太过挑剔,
因为我的眼睛仅为悲哀流泪而生。
爱人离我远去,
我的眼泪像山洪奔流不已,
洪峰冲没了我的腮角。
我的思念日积月累,
却听不到爱人的回应。
虽曾海誓山盟,
你却背信弃义,
只留下寥寂的我,扬长而去。
离别之日,
你静静隐去,
让我迷醉在痛苦的酒杯里,
永远看不见灼烁。
我的心哟!
愿为你跟爱情常驻一路,
慢慢融为一体。
我的眼睛哟!
愿为你忧伤而哭泣,
无私地流尽每一滴热泪。”
他吟完,急痛攻心,昏倒在地。佘娃西连忙捧出清水洒在他脸上,又救醒他,说:“孩子,你依然就此转头吧。如果我带你进城去,我们大家都可能没命的。女王如果知道是我带你到她国中——从来没有一个男人到过的岛上,她会严厉惩罚我,砍下我的头。孩子,你快回去吧,我愿给你无数金银珠宝,让你一生尽享荣华富贵,而且保证你能娶无数美女为妻。听我的话,快回去吧,别拿生命当儿戏。这样做已经是尽我所能了。”
哈桑跪在地上,吻她的脚,哭泣地哀告着:“老人家,真主在上,你是我唯一的保护神!我不辞劳苦奔波到这儿来,爱妻已经迫在眉睫,我对她日思夜念,还没见她的面,怎么就能回家呢?我一定要见见她,求你帮帮我吧。”
佘娃西见他保持己见,忙安慰他,说:“你安心吧,别烦恼了。向安拉起誓,我下定决定为你冒这一次危险了,只要帮你达到希望,纵然送掉我的老命都没有什么。”
哈桑感到无限欣慰,一会儿情绪好转,陪着老太婆一路聊天。
天黑了,姑娘们四散走了,有的进城去王宫,有的留在帐篷中过夜。哈桑同老太婆同路进城,老太婆为哈桑专门预备了一间屋子,让他躲在里面,亲自照料他,以免被人发现而性命不保。她向哈桑讲起他岳父——国王的权威,好让他有个心理预备。哈桑哭着向她诉道:“老人家,如果不能和妻子团聚,那我也不想活了,就是为妻子我才甘愿冒生命危险,只希望能在这儿找到她,否则干脆死了算了。”
佘娃西被哈桑的真情所打动,决定要帮他达到目的。她冥思苦想着用什么计策,能让他和妻子团聚。她认为哈桑的妻子是努拉·胡达,是第七岛上的女王。女王共有七姊妹,她排行老大。她们的父亲(father)是瓦格岛的国王,她们和父亲住在一路。老太婆耐不住哈桑的纠缠,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进宫谒见女王。所幸的是她曾是女王姊妹们的奶妈,有恩于她们,所以一向受到她们的爱戴。进宫后,女王努拉·胡达忙起身迎接她,问候并祝福她后,问起她的来意。老太婆回答道:“陛下,向安拉起誓,这次我专程而来,主要是给您带来一件礼物,是世间的宝物,我要把他献给陛下,希望陛下能出一点力,替他减缓一个困难。”
“那是什么东西?”女王问。
于是,老太婆一面叙述哈桑的遭遇,一面自己也吓得要死,胆颤心惊,不住地颤抖,终于支撑不住,一会儿跪下,伏在女王面前,说道:“陛下,在海边有个外路人向我求援,我把他静静地带进城来,让他乔装打扮,混在女兵中,谁都没有发现。我跟他讲过陛下的权威,可是他一点也不退缩。我一向威胁他、吓唬他,他却不住流泪,说:‘找不到妻子,我就一死了之,我不甘心就这样回去。’他是冒着生命危险,一路漂泊到瓦格岛的。他意志太坚强、勇敢,像他那样的人,我依然第一次见到。”
女王听了老太婆的报告,心里盘算着哈桑的来由,低头默想了一会,然后抬头瞪着她,大发雷霆,骂道:“你这个老忘八!胆敢带男人到瓦格岛来见我?难道你不要命了?以国王的头颅起誓,要不是念在你对我们有哺育之恩的份上,我一定把你和那个男人都杀了,给先人一点惩戒,免得以后有人再像你这样任性妄为。现在你带他进宫来见我吧。”
佘娃西踉踉跄跄地走出王宫,心跳得怦怦直响,吓得手足无措。埋怨地叹道:“这都是哈桑这个家伙惹的祸。”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到哈桑躲藏的屋子里,吼道:“小伙子!跟我来吧,女王召你哪,你离死不远了!”
哈桑惴惴不安地随老太婆上王宫去,心里一个劲儿地向安拉祈祷,暗想:“伟大的安拉,保佑我吧,别叫我受到灭顶之灾。”幸而老太婆边走边教他如何对答、应付。一会儿,他们走进王宫,来到女王跟前,哈桑看见女王头戴面纱,他赶忙跪下去,祝福她,吻了地面,按礼仪祈祷一番。女王向老太婆使眼色,示意她让哈桑挨近自己,跟她面对着面。老太婆不敢违命,忙对哈桑说:“女王陛下祝福你,问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你的妻子是谁?”
这阵儿,哈桑镇静自若,恭敬地回答道:“回陛下的话,我叫哈桑,是巴士拉人。我的妻子的姓名我不太清楚,可我们有两个孩子,老大叫纳肃尔,小的叫曼肃尔。”
“你妻子从什么地方带走你儿子的呀?”女王问。
“从巴格达哈里发的王宫中带走的。”
“临走时她说过什么话吗?”
“说过,她嘱咐我母亲:‘等你儿子返来,他若想和我晤面,请你通知他,叫他上瓦格岛找我。’”
“如果她有意抛弃你,那么她也不会对你母亲讲这番话了,”女王点摇头说,“要是她不想再见到你,那她不会通知你她的去处,而让你来找她了。”
“女王陛下,安拉作证,我讲的都是实话,恳求陛下发发善心,可怜可怜我,帮我找到妻子,让我们夫妻团圆,父子重逢,您千万别责罚我。”哈桑说完,痛哭不已,凄然吟道:
“虽然我尚未实现我的愿望,
可是困难还没有将我永久地束缚。
虽然我未曾尝过幸福的滋味,
但我必须向你表示谢意,
因为是你引我找到幸福的泉源。”
女王低头不语,沉默了好一阵,点摇头,举目凝视着他,说道:“我的确也很同情、可怜你,这样好不好?我让你校阅城中和岛上的妇女,如果你发现你妻子,我就让你带她回去;要是你找不到你妻子,我可要判你死罪,让你吊死在佘娃西家的门上。”
“好吧,陛下提出的条件,我一切接受。我只有听天由命了。”
于是,女王下令,召集城中和岛上的妇女,并吩咐佘娃西到城里去,负责敦促所有妇女进宫。人到齐后,女王命令每次一百人从哈桑面前经过,让他寓目。哈桑看完了所有的人,都不见他妻子露面。
女王问道:“你找到妻子没有?”
“以我的生命起誓,我的妻子不在她们当中。”
女王生气了,命令佘娃西:“你上后宫去,把宫女全都带来给他看吧。”老太婆匆匆带来一群宫娥彩女,让哈桑察看,但他的妻子仍然不在其中。哈桑对女王说:“以我的生命起誓,我的妻子也不在她们中心。”
女王不由得大怒,召唤侍从,吩咐道:“你们把他给我拿下,我要砍掉他的头,看以后另有没有人敢冒险上岛,偷窥我们的秘密。”
侍从们遵命上前抓住哈桑,蒙上他的双眼,然后把宝剑架在他脖子上,只等女王一声令下,就结果他的性命。在这紧要关头,佘娃西奔到女王面前,跪下去吻了地面,把她的衣襟拉来顶在头上,苦苦相求:“陛下,看在我的面子上,求你开恩别杀他。陛下已经知道,他是个可怜的外乡人,冒着生命危险,历尽人间苦难,蒙承安拉保佑,才摆脱危险的。他听说陛下仁厚贤德,才不顾一切来到这里,求陛下的恩典,如果杀了他,有损陛下威名。总之,现在他在陛下的手心里攥着,陛下什么时候要杀他,他会随叫随到的。我对陛下有过抚育之情,望陛下开恩,我之所以接受他的请求,是因为我深知陛下宽厚仁慈,能满足他的愿望,否则我才不会带他到这儿来。事先我想:‘让女王看一看他,听听他那感人肺腑的诗句吧。’再说,他既已来到我们这里,与我们同吃同住过,我们就有责任保护他,况且我答应带他拜见陛下,冒死相求于陛的。陛下知道吗?离别是人生极大的悲伤,尤其是妻离子散,让人肝肠寸断。现在城中和宫里的妇女,除了陛下,他都看过,都不是他的妻子,恳求陛下取掉面纱,让他看一看你的玉容吧。”
“他是我的丈夫吗?我曾跟他结婚生子吗?你要让他审阅我吗?”女王微笑着,随后吩咐侍从把哈桑带过来,站在她面前,然后摘下自己的面纱。
哈桑一见,惊叫一声,因激动而昏倒已往,倒在地上。他的尖叫声差点震倒了宫殿。老太婆赶忙救醒他,好言劝慰,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说:“这位女王,并非我的妻室,只是她的模样实在太像我的妻子了。”
“该死的老太婆!”女王生气了,“这个异乡人傻眼盯着我看,他疯了不成?”
“陛下,请原谅他,别怪他,古人说得好:单相思是无药可治的,相思者形同疯子。”
哈桑伤心哭泣,凄然吟道:
“我看见妻子的影像,
勾起我的吊唁、郁闷,
我的热泪洒满她的故居。
以离别来考验我的人哟!
恳求你收回成命,
让妻子回到我的怀里。”
哈桑吟完,武断地通知女王说:“安拉作证,陛下虽然不是我的妻子,可是陛下长得跟她一模一样。”
女王听了,莞尔一笑,转头吩咐佘娃西道:“你带他下去,让他还在原来的地方住下,好好对待他,他的事我会考虑一下。如果他是个信义为本的正人,那我们理当协助他,帮他达到目的,尤其他吃尽苦头,千里迢迢来到我们这儿,我们怎能拒绝他呢。最好你先带他回去,把他交给手下人,然后赶快返来见我。安拉保佑,我另有好些事儿要跟你商量呢。”
佘娃西服从女王的命令,带哈桑回到自己家中,一切安顿妥当后,她才匆匆回到王宫,等候女王吩咐。
女王让她马上召集一千武装骑兵待命,她马上身披铠甲,腰悬宝剑,将一千骁勇的队伍聚集完毕。女王命她率军队马上出发,前往她父王的京城去见她的小妹妹娜伦·若玉。临行前女王悄声通知佘娃西:“你就这样对我妹妹说,说我很想念我的两个外甥,叫她给那两个孩子穿上我送的铠甲,然后你带他们到我这儿来,记取,千万别提哈桑的名字!你要走时,还可通知她,我也很想念她,请她来玩,但不必与两个孩子同行,你一定要先带两个孩子返来,千万保密。安拉作证,如果我妹妹真是哈桑的妻子,那两个孩子真是他们的儿子,那我决不会阻挠他们一家人团聚的,让哈桑带走他妻子好啦。”
佘娃西一点不晓畅女王的企图,对她的话信以为真。其实女王心中早就谋算,如果她妹妹不是哈桑的妻子的,她的两个儿子与哈桑也不像的话,她就决定杀死哈桑。她对佘娃西说:“如果我猜得不错,娜伦·若玉妹妹一定是哈桑的妻子。我们姊妹中,只有我小妹妹最漂亮,哈桑形容的那些苗条、鲜艳的特征,只有在她身上才找得到,安拉会证明的。”
佘娃西遵命,告别女王,回到自己家中,把女王所说的话,全都讲给哈桑听。哈桑听了,兴奋不已,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忙起身热切地吻老太婆的头。
老太婆叮嘱说:“孩子,这回你可以放宽心,用不着郁郁寡欢了。”于是和他道别,整装率领一千人马,向京城进发。
她的队伍行进了三天,赶到京城,见到了娜伦·若玉公主,问候并向她转达了女王努拉·胡达的话。娜伦·若玉公主说:“我没去看姐姐,这是我失礼。我马上去看她。”于是命令手下,在城外搭起帐篷,并打点各种名贵礼物,预备启程。这时,国王正从后宫窗口向外张望,见城外帐篷林立,便问发生了什么事。侍卫返来报告说:“那是娜伦·若玉公主吩咐搭起的帐篷,因为她要去探望她的姐姐努拉·胡达女王。”
国王听说此事,立即命人从国库中提出许多金银珠宝和粮食给她做礼物,并派了一队人马护送她。
国王的七个闺女中,除了最小的一个,其余均是同胞姐妹。大的叫努拉·胡达,老二叫奈·隋华,老三叫佘·祖哈,老四叫佘·仑尔,老五叫姑妥·谷波,老六叫佘·白娜图,最小的娜伦·若玉是嫔妃生的,她正是哈桑的妻子。
一切预备停当后,佘娃西走到娜伦面前,跪下去吻了地面。
公主问道:“有什么事吗?”
“你姐姐努拉·胡达女王希望你给两个小王子穿上她送的铠甲,由我带他们先走,好赶回去报告公主你大驾到临的好新闻。”
娜伦·若玉听了此话,脸色倏地沉下了,低头半晌无语。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来,使劲摇头,说:“刚才听你提到我的儿子,我顿时觉得胆战心惊。他两兄弟生下来以后,我一向小心翼翼地守护他们,从来不让外人见他俩的面,我怎么能让你带他俩走呢!”
“公主,你这是什么话嘛?难道你大姐你都信不过?你的疑心也太重了。你不让他们去,这不太合情理吧,你姐姐会生气的。当然,你舍不得小王子离开你,为他们的安全担忧,我晓畅你疼爱儿子的心情。但是,尊贵的公主,你们几姊妹是我一手带大的,难道你也信不过我老太婆吗?我有带孩子的经验,你把两个孩子交给我吧。我会竭尽全力保护他们,你尽管放心好啦。让我带他们先去见他们的姨妈,你过两天赶到你姐姐处,好吗?”
公主耐不住佘娃西的软磨硬缠,又怕姐姐生气,左思右想,迫不得已答应了佘娃西的要求。于是她叫来两个儿子,替他俩洗澡净身,穿上铠甲,打扮一番,然后把他俩交给老太婆。
佘娃西满心欢腾带着孩子告辞,按照女王努拉·胡达的嘱咐,走了另一条路线,丝绝不敢怠慢地保护着两个孩子,星夜兼程回到瓦格岛。
女王见了两个外甥,自然欢乐,紧搂着不放,让他俩坐在自己的腿上,抬头对老太婆说:“把哈桑带来,我一向让他住在你的屋子里,没杀他,还尊他为上宾。尽管他历尽千辛万苦,九死一生,可是直到明天他也还没有摆脱危机,也许他凶多吉少呢。”
“我带他来后,你能让他跟两个孩子晤面吗?如果孩子不是他的儿子,你会放他回去吗?”
女王大发脾气,对佘娃西呵叱道:“你这该死的老巫婆,你跟那个外乡人狼狈为奸、相互勾搭诳骗我的事,我还没找你算帐呢!你说什么?那个胆小包天,混进我们国家来的坏小子还想回去?不行。他偷窥了我们的秘密,看了我们的面容,使我们受辱,难道我会放他回去,让他在那些低贱的商人面前说我们的好话吗?你愿意听到众人都造谣说‘有一个勇敢的小伙子,闯关突隘到瓦格岛走了一遭,平安无恙地又返来了’这样的瞎话吗?这是万万不能容许的。向创造天地万物的真主起誓,如果这两个孩子不是他儿子,我非砍他的头不可。”
女王怒气冲冲地说完,大喝一声,佘娃西吓得腿一软,摔倒在地。于是女王命侍卫和二十个仆人跟随佘娃西,说:“你们跟这个老东西一块儿去,把她家里的那个小子赶快给我带来。”
佘娃西脸色像白纸一样苍白,憔悴不堪,在侍卫和仆人的推拥下呜咽着连走带跑,回到家中。哈桑一见,忙起身迎接,吻她的手,体贴地问候她,她却不搭理,只是喝道:“去吧,女王让你进宫哪。你不听我的忠言,我事先早劝告过你赶快回家去,我情愿给你无数的财物,要你赶快回去,你也不以为然,好啦,你替你自己和我选择这条死路。你自取其祸,死到临头了。走吧!那个凶残的女王在等着你去领死呢。”
哈桑顿时胆战心惊,失望到了极点,暗自祈祷:“大慈大悲的主呀!求你保佑我。”于是老太婆、侍卫和仆人们押着垂头丧气的哈桑进宫去。
到了女王面前,哈桑一看见纳肃尔和曼肃尔正坐在女王膝下嬉戏。哈桑仔细辨认,正是自己的儿子,大喜过望,大吼一声,又昏倒在地。
两个孩子看见哈桑,一种父子天性之爱的本能促使他俩直奔到哈桑面前,搂着爸爸哭泣。老太婆和在场的人,都被这动人的场面感动了,忍不住掉下同情的眼泪,说道:“赞美安拉,你们父子终于晤面了。”这时,哈桑醒过来,把两个儿子紧搂在怀里,只顾痛哭,哭得死去活来。
女王仔细端详,发现两个孩子确是哈桑所生,她妹妹娜伦·若玉必是他的妻子无疑,不禁怒发冲冠,瞪着哈桑狂吼,哈桑又被吓得昏死已往。过了许久,他才慢慢苏醒,睁眼一看,见自己已被逐出王宫,躺在地上。佘娃西守在那儿,左右为难,十分难堪。女王盛怒之下,她不敢替哈桑说情。哈桑落入这个地步,走投无路,无人敢跟他说话,替他出念头或收留他。宇宙在他眼里变得如此狭小,简直让他绝望之极。在城中他无法找到回家的路,更不可能独自穿过鬼神、野兽、飞禽盘踞的地带。他思念妻儿,悲哀地哭泣,伤心失望,懊悔当初不听人劝告,到这个地方来寻死路。他痛苦地吟道:
“苦难一日千里,
要忘记她们,
谈何轻易,
让我为失去心爱的人儿而洒热泪。
我畅饮离别的酒,
尝到其中的苦涩。
失恋的人哟,
怎不抖擞精神,踌躇不前?
你们铺开一床责难的毯子,
在我和你们之间划下鸿沟。
这毯子呀,
什么时候才被卷走?
我整夜难寐,
你们却酣然沉睡。
当我远离一切快乐的时候,
你们却以为我已忘记已往。
你们治病救人,
是妙手回春的良医。
我这颗彷徨不定的心,
多么期望跟你们联在一路。
现在的我你们可曾明了?
宇宙间的人类,
不管他们富贵与贫贱,
我只有漠然相对。
我对誓词、盟约从来坚忍不渝,
希望你们珍视我的处境。
你们是我的灵魂,充满我的心房,
通知我,未来能否有与亲人重逢的机会?
离别像利刃将我刺伤,
你们是否活在我的身边?
希望派人送来你的新闻,
安慰我这颗流泪的心灵。”
哈桑吟罢,摇摇晃晃地走到郊外,在森林中彷徨迷茫,不知知那边去。正在这时,突然之间之间之间他发现前面有条河,便不由自立地向河边走去。
哈桑的妻子娜伦·若玉公主一切都预备就绪了,她在佘娃西带走孩子的第二天,即启程去看望她姐姐努拉·胡达女王。可是她刚要上路的时候,国王的侍卫突然之间之间之间来见她,跪下去行礼,说道:“启禀公主:国王有令,请你去宫中见驾。”
她忙随侍卫前去,心想父王突然之间之间之间找自己,一定有什么话要交代。到了国王面前,国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说道:“闺女啊,你不知道,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噩梦,似乎预示着凶兆,因此我替你担忧,怕你这次出门不利。”
“这是怎么说起的?父王你梦见什么?”
“我梦见我走进一座堆满金银珠宝的宝库,可我对它们不屑一顾,只看中了其中的七颗宝石,它们灿烂夺目非常名贵。于是我在七颗宝石中找到了最鲜艳的一颗,它最小,但最细腻,最耀眼,让我爱不释手。我拿着它走出宝库,正在阳光下观赏,可突然之间之间之间飞来一只怪鸟,我从没见过的一种怪鸟,它一会儿扑过来,把宝石叼走了,然后飞得无影无踪。我吓得从梦中惊醒。圆梦的人通知我:‘陛下有七位公主,这个梦预示着最小的一位公主将要远别,被人夺走。’闺女啊,我你是我最宠爱的小闺女,你现在要上你大姐那儿去,我不知道你这一去会不会发生什么不测,你依然别去的好,快回后宫去吧。”
听了国王的话,娜伦·若玉的心狂跳不已,十分挂念两个儿子,低着头不吭声。然后,她抬起头望着国王说:“父王,我已经接受了大姐努拉·胡达的邀请,她一定正在焦虑地等我。我们整整四年不曾晤面,我要是不去,她会扫兴的。我这次到她那儿,顶多呆一个月,再说我们这里壁垒森严,固若金汤,跟外界有白地、黑地、卡夫尔岛、鸟堡和飞禽、走兽、神鬼聚集的区域相阻隔,谁有天大的本事闯到瓦格岛来吗?外人要上我们这儿来,一定会半途而亡,谁也不可能上我们这儿来的。父王,你放心吧,别为我操心了,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娜伦·若玉好言宽慰父王一番,说服他准自己成行。于是国王派出一千人马,护送公主,让他们到河边时,就地扎营,等着接公主一道回京城,同时叮嘱公主,命她在姐姐处住一两天,然后快快回家。
娜伦·若玉说:“好的,父王,我照你说的话做。”于是出发启程。国王亲自出城为她送行,千叮咛、万嘱咐要她快去快回。
公主在众多人马的簇拥相送下一路平安,走了三天三夜,来到河边,军队搭起帐篷,歇息待命。然后她带着宰相和几个奴婢过河,到城中进入王宫。她拜见女王时,却见两个儿子在姐姐面前,哭着喊爸爸。她忍不住掉泪,把儿子搂在怀里,边哭边说:“你们看见爸爸了吗?现在,已不是跟他辨别的那阵儿了。如果你爸爸还在世,我一定带你们去找他。这都怪我自己一念之差,亲手毁了自己的家。唉!我不光作法自毙,还害了我的两个孩子啊!”
她姐姐气得不理她。还破口骂她:“小荡妇!你这两个儿子是哪儿来的?你背着父王嫁了人,依然和别人厮混?你要是跟人通奸,就活该被重重地处罚,让你尝尝苦头;如果你背着我们结了婚,那你为什么抛弃亲夫带着儿子逃走,让别人妻离子散?你藏着孩子,以为我们不知道吗?安拉无所不知,他把你的秘密、丑事揭穿了!”她咒骂完毕,派人将娜伦打得鲜血淋漓,然后给她带上脚镣手铐,将她吊在房梁上,关在监狱里。过后,写信报告国王:
父王陛下:
在我这儿发现一个年轻的男人。据娜伦·若玉妹妹自己承认,这个男人是她的正当丈夫,两人曾生下两个儿子,但她一向隐瞒实情,不让你知道这件事。现在这个男人被我扣押,他名叫哈桑,也承认娶妹妹为妻,但在不久之前,妹妹擅自携带孩子抛弃他而逃走。临走时对他母亲说:“等你儿子返来,他舍不得我,想和我晤面,请你通知他,叫他上瓦格岛去找我。”
我抓住哈桑后,命佘娃西赶往京城冒充邀妹妹来我处玩耍,现在她已如约来到我这儿。我命令佘娃西先带妹妹的两个儿子前来见我,孩子们果然来了。那个叫哈桑的男人,一见两个孩子,彼此相认,可以一定他是两个孩子的生身父亲,妹妹是他的妻子。父王,闺女我认为这个男人不会撒谎,说的是实话,而这所有丑事全由妹妹一人引起。闺女我为了保全我们皇族的声誉,对妹妹放荡、欺诈的行为,痛心疾首,已对她严加惩罚,把她囚禁起来,特写此信禀告父王,敬候父王裁夺。此事干系国家名望和父王威信,我认为一定要严加惩办、发落,否则有失国体,成为笑柄。
静候父王示下,我谨遵教诲。切切。
女王努拉·胡达把信交给使者,命他马不停蹄地送往京城。国王收到信后,怒气冲冲,大发脾气,恼羞成怒,马上复书:
努拉·胡达爱女:
来信收悉。关于娜伦·若玉的事儿,交给你处理吧!如果事儿果如你信中所言,不必顾忌,对你妹妹的惩罚越重越好。
努拉·胡达接到国王的复书后,拆开读了一遍,即命侍从把娜伦·若玉带来。不一会儿,浑身是伤,鲜血淋漓的娜伦·若玉披枷带锁地来到她姐姐面前,她憔悴凄惨,像贱仆般站立在姐姐面前。想到自己所受的欺侮和痛苦,不禁回忆起往昔的尊贵、体面,忍不住呜呜地哭开了。
她姐姐丝绝不同情、可怜她,反而严厉地咒骂她,吩咐人预备一架梯子,拿绳子把她牢牢地绑在梯子上,并披散她的长发,把长发跟梯子绑在一路,恶毒地拷打她,一点不念手足之情。娜伦·若玉痛苦不堪,呻吟着求救,可是没有任何人理她。她伤心地说:“姐姐哟!你怎么这样狠心?你不可怜我,也该可怜这两个孩子呀?”
妹妹的请求,使努拉·胡达对她的虐待变本加厉。她恶狠狠地说:“婊子!安拉都不可怜你,另有谁可以救你?另有脸让我同情你?”
“得了,你别动不动以安拉的名义来咒骂我,我心安理得。安拉在上,我没有和男人通奸,我是灼烁正大的嫁人的。我的话是真是假,安拉会明鉴。你对我这么残忍,我恨死你了。你根本没有证据,凭什么诬陷我与人偷情?你这么讲没良心的话诬蔑我,安拉会惩罚你的。你等着瞧吧。”
“你敢这样跟我说话?”努拉·胡达气得跳起来,亲自动手把娜伦·若玉打得昏死已往,又拿水泼醒他。娜伦身体被束缚,又遭毒打,顿时疲惫不堪,急痛攻心,一会儿被折磨得不像人样,用游丝般的声音唱起来:
“如果我罪孽深重,
伤风败俗,
我愿向真主虔诚祈祷,
期望你们原谅。”
努拉·胡达听了她的哀怜,气冲云霄,骂道:“小娼妇!你竟敢在我面前舞文弄诗,想争取同情,让我放过你吗?我要让你见见你丈夫,我会亲自证实你的罪恶,你犯了通奸大罪,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于是女王吩咐侍从拿来鞭子,卷起袖子,噼噼啪啪狠命地抽打小妹妹,直到把她打得遍体鳞伤,昏倒已往。
佘娃西看见女王毒打妹妹,心中惆怅极了,抽泣诅咒着跑出宫去。女王怒吼一声,命令侍从:“你们快去,把她给我抓返来。”侍从们听命赶快追出去,抓住老太婆,拖回宫中。女王又吩咐仆从把她摁倒在地,将她匍匐着拖出宫去,将浑身是血的她抛弃在宫墙下。
哈桑将满腹苦水强咽下肚,终日在河岸上东走西望,像个游魂野鬼。他郁闷苦闷,昏昏沉沉,连昼夜都分不清楚。
一天,他漫无目的地向前走了一阵,突然之间之间之间发现两个孩子,他们身旁放着一根铜手杖和一顶皮帽子,帽子上有带子,并画着神符。两个孩子正在争吵不休,撕打得难分难解。只听其中一个说:“手杖是我的,你凭什么要它?”另一个却说:“不,应该是由我承当。”
哈桑已往劝解,问他们:“你们吵什么?”
“叔叔,你给评评理吧。你是安拉派来的,你能给我们作个公正的判断。”孩子俩说。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通知我吧,我给你们裁决吧。”
“我们是亲兄弟。我们的父亲是一位最有聪明的预言者,住在这个山洞中。他去世了,留给我们这根手杖和这顶帽子。我们兄弟两人都要承当遗物,各执己见。请你替我们想个公平的减缓办法吧。”
“手杖和帽子有什么不同吗?它们各值多少钱?依我看,手杖值六块钱,帽子只值三块钱。”
“你还不知道它们的秘密哪。”
“它们有什么秘密?”
“它们具备魔力。瓦格岛一切的收入跟手杖等价;帽子的代价也与手杖相当。”
“孩子,向安拉起誓,把它们的秘密讲给我听吧。”
“好的,它们的秘密可惊人哪。我们的父亲活了一百三十五岁,一向专心研究它们,不断改进它们,给它们画上天体运行图,写上各种咒语,使它们具备了隐身的秘密和奇特用途,到了最终,我父亲已经能够随意操纵它们。谁知做完这所有预备后,他老人家就因病去世。那顶帽子的秘密在于:谁把它戴在头上,就能隐身,外人看不见他;手杖呢,谁拥有它,便能发号施令,所有的鬼神都臣服于他,任他使唤,只要用它敲打地面,所有的帝王全都来到它面前听命。人、神都敬畏他,服从他。”
哈桑听了孩子的叙述,默默不语地望着地面出神,暗自想到:“向安拉起誓,要是有了手杖和帽子,我一定能打败女王。若安拉赐福,我比这两个孩子更应该得到它们。让我念头得到手杖和帽子,好从那个暴虐的女王手上救出我妻子,然后远远离开这块令人恐怖,使人心神俱碎的是非之地。安拉保佑我到这儿来,遇见这两个孩子,大概是安拉有意安排的,安拉会让我得到手杖和帽子的。”
于是他和颜悦色地看着两个孩子,说:“你们要我当裁判,那我先考验一下你们吧。考验过后,谁胜谁承当手杖,另一个则拥有帽子好啦。经过考验,分清谁胜谁负,很轻易决定谁该承当什么了。”
“叔叔,我们相信你。考验我们以后,再决定谁该承当什么吧。”
“你们会听我的话?服从我的裁决吗?”
“是,我们会的。”
“那好,我捡个石头,扔到远方去,你们一齐去捡,看你们谁先跑已往,捡回石头,就分给他手杖;落后的则承当帽子。你们看这样行吗?”
“行,我们听你的话,就这么办吧。”
哈桑拾起一块石头,使劲把它扔向远方杂草丛生的地方,很难寻找,两个孩子便争先恐后,拼命地前去寻觅。
哈桑趁孩子们跑远,把帽子往头一戴,将手杖握在手里,沉着逃离了那个地方。他决定亲自试验一下手杖和帽子的神力。这时候,两兄弟中的弟弟先找到石头跑返来,却不见哈桑的影子,于是不安地问他哥哥:“我们的公证人哪儿去了?”
“我也没见他,莫非他上天或入地了?”哥哥回答着,兄弟两人到处找,哈桑就站在旁边,静听他兄弟二人相互争吵,相互埋怨,最终他们不吵了,伤心地叹道:“手杖、帽子都没了,我们谁也别想得到。爸爸早就警告过我们,可是我们把父亲临终时的遗言忘到脑后了。”
之后,他们兄弟两人大为伤心,唉声叹气地别离而去。
哈桑这才不慌不忙地进城去了。
他戴上帽子,手持手杖,谁也看不见他。他一向来到佘娃西家里,走近她身边。伸手轻轻摇她。不料一摇之下,老太婆面前摆满玻璃器皿的搭板便倒了,那些东西掉落在地上。妻子子吓得六神无主,埋怨着自己,一面收拾东西,一面心里困惑道:“向安拉起誓,这是努拉·胡达女王打发鬼神来跟我捣乱了。只望安拉保佑,让她息怒才好。真主啊!她妹妹是她父亲最宠爱的闺女,都难免遭受到残酷的折磨,像我这样与她非亲非故的人,惹恼了她,还不知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呢!”之后,她大声说道:“向天地万物之主伟大的安拉起誓,向刻在圣所罗门戒指上的文字起誓,魔鬼啊!你是谁?请通知我,让我晓畅。”
“不是魔鬼,我是背井离乡、失魂落魄的哈桑。”哈桑说着摘下头上的帽子,马上显形在老太婆面前。她看呆了,真是哈桑。她一把将哈桑拉到旮旯里,说道:“你疯了吗?怎么跑到这儿来?快躲起来。你妻子是那个臭婆娘的亲妹妹,还免不了遭她折磨,要是你落在她手里,那将受到非人的虐待!”于是佘娃西把他妻子的遭遇及受到的欺侮虐待以及自己也受牵连的情形全都通知了哈桑,接着说:“女王轰走你过后,正懊悔,派人四处捉拿你,还扬言重金犒赏抓到你的人,并让她代替我的职位。她发誓要抓住你,把你和你的妻子一路杀掉呢。”
老太婆越说越伤心,让哈桑看她遭鞭笞的伤痕。哈桑也怆然泪下,说道:“老人家,我怎么才能离开这个地方,逃脱那个暴君的魔爪?你给我出个念头,让我救出我的妻儿,带她们平平安安回家。”
“你自己能得救,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不,我非要救我的妻儿不可!”
“你怎么救她们,我的孩子?现在你趁早躲起来,听候安拉的旨意吧。”
这时,哈桑把手杖、帽子给她看,她一见高兴得叫出声,对哈桑喊道:“快赞美伟大的安拉吧!安拉在上,孩子,先前,谁都认为你和你的妻子必死无疑了,但是现在不同了,我的孩子!你和你的妻子有希望了。我熟悉这手杖、帽子和它们的主人,他是传授法术给我的一位最伟大的预言者,活了一百三十五岁,是他专心钻研制成这顶帽子和这根手杖,可惜他死了。他曾对他的两个儿子说:‘孩子们,这两件宝贝你们最终都无法拥有,将来有个异乡人注定会夺走它们,至于经过怎样,你们防不胜防。’两个孩子说:‘父亲,到底怎么被夺走,你说吧。’老人说:‘天机不可泄露。’你怎么得到这两件宝物的?”
哈桑于是把得到两件宝物的经过原原本本地通知了佘娃西。
老太婆听了,开心极了,说道:“孩子,让我通知你,那个婊子竟然狠心到命人鞭挞我,我再不替她卖命了,我要回山洞去,和我的同行在一路修行共度晚年,了此一生。你呢,我的孩子,你只须戴上帽子,拿着手杖,静静进王宫去,找到你的妻子,用手杖敲一下地面,然后大声召唤,便有仆人应声出现在你面前,随你吩咐,不会违抗你的命令。”
哈桑与佘娃西告别后,戴上帽子,拿着手杖,隐身直奔王宫,找到囚禁室,只见爱妻被绑在梯子上,泪流满面,奄奄一息,只是呆呆望着梯子下嬉戏的两个孩子,场面非常凄凉,让人心碎。他眼看妻子遭此厄运,痛心疾首,一会儿晕倒,不省人事。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苏醒过来,流着泪取下帽子,显出身形。两个儿子一见他,便喊着“爸爸”奔过来。他赶忙戴上帽子,又隐身起来。他的妻子闻声从眩晕中清醒,见两个孩子喊着爸爸哭泣,却看不见哈桑的踪影,这时候,她感到万箭穿心般痛苦,泪流满面地问道:“亲爱的儿子,你们在哪里?你们的爸爸在哪儿?”
哈桑的妻子想到自己的悲惨遭遇,忍不住痛哭流涕,眼泪打湿了好大一片地面。她双手被捆住,无法拭泪,任蚊蝇不断咬噬她的身体。在孤立无援的状况下,她一向伤心哭泣,回首往事,万般无奈。
哈桑静静走到儿子面前,取下帽子,儿子又看见他,大声召唤爸爸。他的妻子听到了喊声,越发伤心,叹道:“命运真是捉弄我这可怜的人,唉,这有什么办法呢!”她又想:“新鲜!孩子们为什么突然之间之间之间想念爸爸、召唤爸爸呢?”
这时,哈桑再也难以抑制热情,不顾一切地摘下帽子,走到妻子面前。她定睛一看是哈桑,于是惊叫一声,声音响彻整个宫殿。她惊讶地问道:“你怎么到这儿来的?难道是从天而降?或是由地里钻出来的?”她边说边哭,眼里噙满泪水,哈桑也放声痛哭。
她说:“命中注定的事全都实现了,我们都是傻子,但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安拉在上,你打哪儿来,快回哪儿去吧!别让人看见你。我姐姐知道了,会把我们一路杀死的。”
“亲爱的!我九死一生地来到这里,已经什么都不怕了。我要和你、孩子们一路回家去,同时我还要给你姐姐那个坏女人一点颜色看一看。”
哈桑的妻子听了哈桑的话,苦笑起来,想到自己的处境,不由觉得哈桑的念头太谬妄,忍不住耻笑他一阵子,不停地摇头,叹道:“我的天哟!你说得轻松!除了安拉,没有谁能解救我。想逃,谈何轻易啊!你依然好自为之,赶快走吧,别为我白白送命了。我姐姐拥有千军万马,天下无敌,你就别做理想带走我了。再说这地方山谷幽深,沿途荆棘丛生,森林、沙漠和河流阻隔,纵然天空上的鬼神都难以闯已往,你有什么办法能安然回去呢?你别再为救我冥思苦想了。再别提救我的话了,我无法从这个倒霉地方逃离去的。”
“以我的生命起誓,我的爱人啊,你不跟我一路走,我是不会离开这个地方的。”
“我可怜的丈夫哟!你想过没有?你是什么人?你能做什么事?你自己都不晓畅你在说胡话。你纵有呼风唤雨的本事也难逃离此地,依然自己多保重,别管我,让我听天由命好啦,说不定以后我会转危为安呢。”
“亲爱的妻子,我到这里来,是要用这根手杖和这顶帽子救你脱险。”于是他通知妻子他碰见两个孩子得到宝物的经过。
正在这时,努拉·胡达女王突然之间之间之间走了出去,听见里面有人说话。哈桑赶忙戴上帽子,隐身起来。女王问小妹妹:“小荡妇!你在跟谁发言呀?”
“除了这两个孩子,我没跟谁发言。”
女王又举起鞭子,将小妹妹毒打一顿。哈桑躲在暗处,看见眼前的情景,强忍悲痛。
女王不住地抽打小妹妹,打得她皮开肉绽、苏醒已往,这才吩咐侍从,换一间房子关押她。侍从遵命把她抬到另一间囚室,扔在地上。哈桑一路跟已往,等侍从走了,他才摘下帽子,出现在妻子面前。妻子对他说:“我的遭遇你已看见了,我亲爱的丈夫,你宽恕我吧。知道吗,妻子一旦离开丈夫,才知道丈夫的可贵呢。我这是作法自毙,我会向伟大的安拉虔诚地忏悔,请求安拉的宽恕。若是安拉赐福,让我们有夫妻重聚的日子,我保证再也不会离你而去了。”
“不是你的错,是我不对。”哈桑眼见妻子受苦还自责,十专心疼,懊悔地叹道:“我一人出门,把你扔在家里,让你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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