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600年也就是开皇二十年前后几年,发生了三件大事。第一件是大唐高僧玄奘出生,第二件是唐太宗李世民诞生,第三件是隋文帝废掉了太子杨勇。在明天看来,前两件事要比最终一件主要得多。但在事先的隋朝,第三件事可是政治生活中的大事。之后的历史证明:这件事的发生对隋政权的影响极其深刻。开皇元年(581年)即被封为太子的杨勇何以在二十年后被废?常自夸为明主的隋文帝,何以要背上破坏“立嫡以长”、“次不当立”的古圣先贤遗训和宗法制度的罪名?
难道杨勇真的罪不容赦,必须要废之而后快吗?
一朝天空上人间
开皇二十年(600年)十一月二日,杨勇看着隋文帝派来要他去武德殿的使者,惊恐地说了一句话:父皇难道真要杀我?
许多天来听到的关于父皇对自己的失望和预备对自己采取的措施现在终于证实了。他跟着使者步履艰巨地来到了武德殿,和他当初来武德殿相比,这一次简直就是去地狱。
武德殿上早已站满了人。隋文帝身穿戎服,禁卫军刀枪林立,如临大敌。这样的阵势只能是天子御驾亲征时才有的。殿东早已站满了文武百官,皇室亲属也在殿西屏声静气,大家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和要发生什么了。太子杨勇站在下面,汗水早已湿透衣襟。
隋文帝让内史郎薛道衡宣读了废太子诏。这份诏书里既有必须要废他为庶人的堂皇理由,也有隋文帝必须要这样做的无奈和伤感。以至于在诏书最终还加了一句“良深喟叹”。
杨勇听完诏书,隋文帝以无可奈何的语气叫人通知他,你所犯的罪过太多了,我不废你,仙人都哭啊。
杨勇向上叩谢圣恩,跟他亲爹说,是啊,我所犯的罪就应该被砍了扔到路上,当之后不好好做太子的人的榜样,父亲(father)您真是够仁慈啊,居然还留了我一条命。
说完这些话,不知是愧疚依然激动,杨勇已哭成一泪人,跌跌撞撞地走出武德殿。
废太子诏中所列废太子理由有二:第一,杨勇的生活奢侈腐化;第二,昵近小人,委任奸佞。第一条和别人没有干系,但第二条就和东宫的官员有关了。于是,隋文帝在将杨勇的太子位废掉的同时,又将东宫太子左庶子唐令则、太子家令邹文腾处斩,与杨勇常往来的左卫率司马夏侯福、前吏部侍郎萧子宝、前主玺下士何竦、典膳监元淹和左卫大将军、五原郡公元旻均赐死。伴伴随着这些人的被处斩,以杨勇为东宫的存在了二十年的东宫势力从此消逝,杨勇的弟弟杨广被立为太子。
接着历史戏剧性的一幕上演了。
先是文林郎杨孝政上书隋文帝,他说:皇太子为小人所误,宜加教诲,不宜废黜。
这个蠢货明明知道皇上已经废黜了太子,居然还以教训的口吻跟隋文帝讲“不宜废黜”,结果可想而知,他挨了隋文帝一顿皮鞭。
他屁股上的皮鞭伤还没有痊愈,贝州长史裴肃又上表隋文帝:杨勇罪黜已久,他应该想晓畅了当初所作所为,痛改前非克己自新了,请封他一小国。
隋文帝摇了摇头,并没有给杨勇封地,而是把这位长史大人叫进朝廷,《隋书》云:隋文帝跟裴肃“俱陈废立之意”。也就是详细讲了废杨勇立杨广的原因。
隋文帝这样做有两个目的:第一,事先天下人并不熟悉其废立之因由,而作为地方官的裴肃正好可以作为自己的一个发言人;第二,和杨孝政一样,隋文帝压根不知道自己废黜杨勇的真正原因。而这原因,他只能叫裴肃进宫,“俱陈之”。
接着就是许多地方长官上表隋文帝,希望隋文帝能对太子杨勇“宽而待之”。在这些人看来,太子杨勇只是因为生活腐化而被废黜已经很冤枉了,若废黜后不“宽而待之”,岂不是冤上加冤?
隋文帝对这些上表的态度是:或是置之度外,或是招来京师“俱陈废立之意”。
这些上表的人大概不知道,早在隋文帝欲废杨勇时,被他之后斩首的左卫大将军、五原郡公元旻就曾劝谏过:
“废立大事,天子无二言,诏旨若行,懊悔无及。谗言罔极,惟陛下察之。”
其辞直争强,声色俱厉,而隋文帝只是不答。
事实上,这些人都把劝谏的出发点放在了杨勇“品行”上,因为杨勇性格的率意任情,所以,难免会犯品德上的错误。这是裴肃的出发点。而杨孝政的出发点是:杨勇的性格导致了他身边难免有小人,是这些小人误了太子。元旻更是基于杨勇品行有劣而导致小人进谗言的出发点劝谏。
三个人都失败了,失败的原因很简朴,他们没有对症下药。他们根本就不知道隋文帝废黜杨勇的真正原因。
一事铸大错(1)
事儿可追溯到开皇十八年(598年)的冬至,也就是即将春节之时,有司征召地方牧守和朝中百官到太子所居东宫朝贺。杨勇“法服设乐”以接受大臣们的朝贺,大肆热闹了一番。所谓法服,指的是儒家学说所强调的衣冠制度必须遵循古法,特别是朝服,不能背弃先王遗制,故称为法服。太子穿法服本是想证明自己太子之庄严而已,从另一方面来讲,杨勇此举正是符合先王遗制的。这件事在“率性而为”的杨勇看来不过是小事,但在隋文帝那里却成为大事。
隋文帝闭着眼睛考虑了许久,他认为:太子没有权力以太子身份接受百官朝贺。那么,穿法服就是违背了封建礼制。其实,违背封建礼制的事,杨勇干得太多了,可这件事却让隋文帝不寒而栗。
他还没死呢!百官就敢张扬到去朝贺太子?这显而易见是太子以太子身份在拉拢自己的势力!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问太常少卿辛亶:内外百官朝东宫,古礼有之?
太常少卿辛亶听这话里有“杀气”,便偷梁换柱道:大臣们只是祝贺节日,并无朝。
隋文帝不吃这一套,生气道:乱说八道。节日称贺,大家都是你来我走。怎么东宫居然聚集了那么多人在一路那么长时间?还居然要有司征召!
他觉得这是太子想天子位想疯了,遂下旨要太子绝不可再如此。这件事以后,隋文帝便对太子杨勇疑心起来。隋文帝晓畅,太子就是准天子。作为他这个真天子最畏惧的就是准天子形成第二权力中心,而这第二权力中心是在他还不想解散第一权力中心的前提下形成。凡是一个人的利益有外来侵犯风险时,他都会小心郑重,疑虑重重。隋文帝更是有百倍疑心。而他的这种猜疑之心并不是没来由的,清朝历史学家赵翼就说,古来得天下之易,未有如隋文帝者。以妇翁之亲,值周宣帝早殂,结郑译等矫诏入辅政,轻取帝位。
成功,不仅能给人带来宝贵经验,依然以防备别人重走自己走过之路的镜子。隋文帝轻松取得天下,在他看来,太子现今的势力和当初的自己不相上下。中国一千年来的弑父夺位历史顿时让他冷汗直冒。
所有这所有,让隋文帝对太子杨勇既愤怒又担忧。已往施在他身上的恩宠只是因这一件事便收回了大半,而剩下的那一点也伴伴随着杨勇的奢侈和“率性”灰飞烟灭了。
杨勇可谓是“一事铸大错”。
古语云:知子莫如父,知父莫如子。这两句古语在隋文帝和杨勇那里似乎都行不通,父亲对儿子是高估了,杨勇没有那么大的雄心想要立登皇位。他处东宫近二十年,二十年来毫无逾矩之行为。作为儿子、臣子,他是尽孝尽忠的。
杨勇对父亲却是一点也不了解,他不了解父亲对皇位看得那么重,守护得那么郑重。事实上,早在开皇六年(586年),洛阳须眉高德见隋文帝终日劳苦,便上书请他退位为太上皇,传位皇太子。隋文帝回答他:“我承天命来抚育苍生,每日孜孜努力,还畏惧疏漏。怎么可以效法近代帝王‘事不师古,传位于子,自求逸乐者哉’!”
这话虽然有“抚育苍生”的堂堂大言在里面,但不难看出隋文帝还不想早早地把皇位交出来。在这件事上,杨勇可谓是失智之举,法服设乐接受百官朝贺,让父亲起了疑心。
天子的疑心从来都比平常人要重,因为
他掌握整个天下。天下就像是一块看起来热乎乎的蛋糕,拿到手里就不想放下。可是他脚底下的人都窥探着这块蛋糕,其实有的人只是畏惧蛋糕掉下来砸到自己所以才小心郑重地替他看管而已。但拿蛋糕的人却不这样想,有人抬头略看一眼蛋糕,他就觉得这个人要来抢。任何人都不例外,也包括太子。
杨勇被废黜后,其家人皆牵连坐废。杨勇的大儿子上表乞求隋文帝能让他担任宿卫,隋文帝心一软就要答应,可大臣杨素却说道:“小心圣心换来螫手啊。”隋文帝立即打消了念头。
由上述可以看出,废黜杨勇的最根本原因就是隋文帝感觉到皇位受到了威胁。立杨广为太子不久,杨广入主东宫,他便下了一道诏书:东宫官属不得称臣于皇太子。这道诏书有两个意思,第一,原来杨勇的部下不必以臣子之礼见杨广;第二,杨广的部下也不许可称臣于杨广。
其心思安在,昭然若揭。
太子生涯
史书对杨勇有这样一段记录:颇勤学,解属词赋,性宽仁和厚,率意任情,无矫饰之行。先人修史,往往或多或少地带了点自己的感情色彩。这记录的最终一句“无矫饰之行”似乎就是针对杨广的“有矫饰之行”而发的。
从历史记录中,我们看到,从开皇元年(581年)被立为太子到开皇二十年(600年)被废黜,杨勇的太子生涯有三处大手笔:
开皇二年(582年),屯兵咸阳以备胡。
开皇六年(586年),镇洛阳。
另外,谏止隋文帝按检山东流民和北实边疆。
自此后,隋文帝让杨勇参决“军国政事及尚书奏死罪已下”的所有事儿。此时的杨勇依然颇得隋文帝相信的,杨勇常在诸多事儿上提出自己的意见,意见虽“多有损益”,但隋文帝都尽可能有限度地纳之。
为了让杨勇成材,隋文帝在其身边安插了诸多名臣谋士。太子太师观国公田仁恭、太子太保武德郡公柳敏、太子少傅济南郡公孙恕、太子少保开府苏威。这些人在辅佐太子历程中都起了一定的作用。之后,隋文帝又把朝廷重臣李纲推荐给杨勇。隋文帝所做的一切都是希望杨勇以后能不负自己所望,而撑起大隋江山万万年基业。
但隋文帝虽然为杨勇精心“布置”了这么多,可有一件事是不容质疑的。杨勇虽然参决诸多“军国政事及尚书奏死罪已下”的事儿,但大部分只是“参”,而“决”的权力都掌握在隋文帝手里。这并非说杨勇无能力办好一些事,而正是因为太有能力才让隋文帝迫不得已抓权!
大隋开创之初,隋文帝万事亲躬,日理万机,不分昼夜。乃至吏治得失,民间痛苦,他无不留意。试想,一个总想让儿子早日管家理事,自己却大事不放,小事紧抓,做这样天子老子的儿子实在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儿。
开皇十四年(594年),齐州发生灾荒,百姓饿死之尸道路皆是。事先的刺史、跟随隋文帝一路打天下的卢贲,借机抬高米价,大发横财。隋文帝大怒,将其除名为民。杨勇跟父亲说,此人有佐命之功,倘若这样废为平民,其他功臣该如何想?
隋文帝又是大怒,训斥他道:此人狡诈之极,不可不废。你替他求情,难道是他曾经跟你很熟吗?
杨勇只好作罢。
其实杨勇的劝谏点很不正确,隋文帝得天下之易,天下皆知。所以,也就无所谓开国功臣之说。杨勇想从这一点对父亲进行劝谏,显而易见违反了事实,也触到了隋文帝的痛处:天下是我一个人得到的,哪里有什么功臣?!
在开皇之初,隋文帝整顿仕宦,煞费苦心,也痛下杀手。事实上,卢贲之罪实不应得被废为民之罚,“宽仁和厚”的杨勇正是出于此,才上谏。但得到的却是隋文帝的置之度外。这样的事例许多,总之,杨勇虽身为太子,又被隋文帝美其名曰:参决政事,但在隋文帝皇权的巨大阴影下,其作用是微乎其微的。
隋文帝考虑的却不是这一点,他所考虑的是,作为太子的杨勇之位应是稳如泰山的。也就是说
,杨勇迟早要做天子,何需要现在急着“干预”政事呢?
在隋文帝看来,历来太子之位不稳的原因都是天子多女人,女人又生孩子,因为宠爱孩子的母亲而废黜了孩子。孩子一多,同父不同母,可算是半个兄弟,这就会引起他们之间的争斗。隋文帝得意的却是,自己的五个孩子都是独孤皇后所生,亲兄弟不可能争斗,他本人更不可能废黜杨勇。直到太子“法服设乐”的事儿发生,他才打消了自己已往矢志不移的念头。
真的是朽木不可雕?(1)
一个朝代消亡后,留下了许多问题,当然也给之后的天子留下了宝贵经验和书本上学不到的诸多道理。南朝陈后主的消亡就给隋文帝留下了这样一个道理:我闻天道无亲,唯德是与,历观前代帝王,未有奢华而得长久者。
他把这句话说给杨勇听的时候,杨勇穿着崭新的“文饰蜀铠”站在他面前。见到穿着华丽的太子,他又补了一句:今以刀子(knife)赐汝,宜识我心。这句话似乎可以这样理解:我给你一把刀,把衣服给我剪碎。
但杨勇并没有理解老父亲的一片苦心,持续奢侈着。他又广交大臣,略谈得来的便叫进东宫,把酒言欢。其实这并不算什么,一个大隋朝的太子偶尔奢侈一点只是是在品德上有些差池而已。对于皇室成员来讲,奢侈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过于节俭才显得此人有问题。人们往往称赞节俭,其实,称赞节俭的人大都是穷人,因为他没有奢侈的资本。老子说,大道废,有仁义。那么,“因为穷,才倡节俭”就是顺理成章的事儿了。
但是,杨勇面对的却是隋文帝,此天子的节俭在历代帝王中是出了名的。可诸多历史事实通知我们,节俭治家还可,治国便有些“杀牛用割鸡刀”了。至于杨勇的广交大臣,日夜笙歌,与他率意任情的性格有很大干系。“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隋文帝也深知这一点,所以,虽然他屡屡训斥杨勇,但没有打消把皇位传给儿子的决定。
隋文帝虽然是一明君,但绝不是品德圣人。儒家那一套对正人的范例,杨勇没有做到,他自己更是没有做到。他的帝位来得就不怎么灼烁正大。
“其身不正,虽令不从”,这大概也是杨勇屡教不改的原因。他只能恨杨勇朽木不可雕,而绝对不会把这块朽木一把火烧了。
但杨勇最大的悲哀就在于,他让父亲摇头叹息的同时,也让母亲为之叹息摇头。
杨勇之母独孤氏可谓是中国历史上最有名的皇后,这除了她的发起常对隋文帝产生巨大的影响力、宫中称为二圣之外,她的妒忌心可谓旷古绝今。她不但对自己的丈夫隋文帝宠幸其他女子大加干涉,还对朝中纳妾的大臣嗤之以鼻,并在隋文帝面前恶毒攻击之。
有这样一件事曾被人传诵,大臣尉迟的孙女很美。有一次在仁寿宫被隋文帝看到,非常喜欢,便常常临幸之。独孤皇后知道后,趁隋文帝上朝时将此女杀掉了。隋文帝大怒,但多年来的“惧内”习性让他发泄怒火的方式很特别:他骑着马跑出了皇宫,一路纵驰,进了山谷间二十余里。大臣高颎、杨素等追上他,劝他回去。隋文帝叹息道:“我是天下之主,居然保护不了自己的女人!这个天子做来何用?!”高颎道:“皇上难道要因为一个妇人而抛弃天下!”隋文帝当然不会,又骑着马返来了。
从这件事上可以看出,独孤皇后的妒忌心已是近于变态了,事实也的确如此,她出身于鲜卑大贵族家庭,自然有着良好的文化修养,在品德的衡量尺度上一定比别人不一样,这大概就是她妒忌心的来源。
在这位母亲看来,杨勇贪恋女色的确到了不可救药的程度。率性的杨勇曾指着母亲的侍女说,这些都是我的。独孤皇后知道后怒气顿生,事先恰好发生了杨勇正妃元氏暴死的事儿,独孤皇后借机说,这一定是杨勇将其害死的。
杨勇的所作所为其实已经背离了母亲心中的封建伦理品德范例,也是与母亲所提倡的代价观、伦理观相违背的。在独孤氏看来,太
子的品行和品德已经不堪继任大统。
此时的杨勇在宫中二圣眼里已成为一块真正的朽木,不可雕了。隋文帝虽无废黜太子之意,但架不住枕头风总是吹,况且,独孤皇后因为没有品德上的劣行,说起话来自然义正辞严,有理有据。这让隋文帝迫不得已偶尔考虑一下杨勇的未来该何去何从!
其实,在君权社会,平民都是三妻四妾,一个太子身边有几个女人又算得了什么呢?最根本的原因是他碰上了独孤氏这样一个母亲。而这位母亲为了把儿子赶下台去,居然使用上了不足为外人称道的卑劣手段。
有一日隋文帝问重臣高颎:“据说广儿的妃子有神告曰:‘广必有天下’,你怎么看?”这显而易见是征求高颎对自己要废杨勇的意见。
高颎马上就跪下说道:“长幼有序,怎么可以说废就废?”
隋文帝听了这话倒是认可了,但高颎的话传到独孤氏那里后,这位皇后却是另一番打算:想要废杨勇,就必须要高颎滚出隋文帝的信赖外去。恰好,过不久,高颎的夫人去世,独孤后跟隋文帝说:“高仆射老年丧妻实是一大不幸,陛下应该为他再娶一个!”
隋文帝便跟高颎说了独孤后的意思,高颎感激得一塌糊涂,流涕谢曰:“臣已老迈,退朝过后,唯斋居读佛经而已。陛下的美意我心领了,至于再娶之事,我看就算了。”
隋文帝晓畅强扭的瓜不甜,就不提此事了。过不久,高颎的爱妾生了一个男孩,隋文帝大喜,独孤后找到机会了,她跟隋文帝说:“陛下还相信高颎吗?当初您想为他娶妻,高颎却说自己老了,绝不再娶。其实是因为他心存爱妾,而欺陛下。”隋文帝想了一想,觉得这话也有道理,开始疏远了高颎。
杨勇太子之位产生危机之时,高颎苦苦劝谏,隋文帝却只当是一个老头在絮叨,最终居然认为这个老头有某种目的在里面了。当初,隋文帝可谓对这位朝廷重臣高颎的话采纳有加,但高颎之妾生孩子后,高颎的话便不采纳了。
大概就在这个时候,隋文帝的次子杨广粉墨登场了。
伪正人杨广
其实,杨广一向就在大隋的舞台上,而且扮演着不可轻忽的角色。开皇元年(581年),他和杨勇一路接受父亲的赐封,被封为晋王。那时,他不过十三岁。
同年,他被隋文帝任命为并州总管,出镇太原。关于杨广,历史上这样记录:勤学,善属文,沉深严重。其文学修养、举止端庄严厉的性格特征和他不知是“矫饰”依然真的“仁孝”显示,使他深得父亲和母亲的钟爱。
在并州八年,杨广的确完成为隋文帝交给他的抗御突厥、守卫边疆、稳定河北、拱卫长安的义务。开皇八年(588年),任河北道行台尚书省尚书令。就在这一年,大隋统一事业灭陈打算开始了。作为总统帅的杨广制订了详尽周密的陆地和海上作战打算。亲自部署了两支先锋部队渡江后南北包抄陈都城建康的作战方案。
开皇九年(589年)一月,杨广攻占了建康。同年,又平定了上江诸将。平陈之战让杨广的军事指挥才能和政治才能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发扬,隋文帝因此授他太尉之职。
开皇十年(510年),东南地区发生了平民叛乱,隋文帝派杨广到扬州处理政事。杨广在扬州一待就九年。在这九年中,杨广可谓殚精竭虑,稳定社会秩序,保证中心政令在该地区的贯彻执行,为大隋在南方的稳定统治立下了汗马功劳。
我们说杨广的出场,是指他欲夺太子位的出场。
在其出场前,他先是巩固自己的势力:先后结交了大臣宇文述、郭衍、杨约、杨素等。这些人有事无事地就在隋文帝和独孤皇后周围痛斥杨勇的忘八,褒扬杨广的不忘八和功德。
接着他又以杨勇为反面教材,制定了如下策略:杨勇奢侈,他节俭;杨勇跟大臣嬉笑不恭,他对大臣恭敬有礼;杨勇贪恋女色,他则学习父亲,只与萧妃居处。
父母耳濡目染,真是又欢乐又悲痛。想不到自己另有杨广这样的儿子;
想不到自己另有杨勇那样的儿子。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隋文帝一看到杨广如此,对杨勇的所为就更加怅恨不已了。又加上独孤皇后的痛哭流涕,隋文帝看着东宫的光辉灯火……
但终究依然摇了摇头。
前面各个朝代的历史让他做出任何决策都必须要慎重,废长立幼,于国不利啊!
杨广做完了这所有后,在临回扬州前,去母亲处,上演精彩哭戏。
杨广:臣镇守有限,方违颜色,臣子之恋,实结于心(哽咽)。一辞阶阙,无由侍奉,拜见之期,杳然未日(流涕)。
独孤皇后:你在方镇,我又年老,今者之别,有切常离(泣下)。
二人相对叹息。
杨广:臣性识愚下,毕生把做一个好弟弟当成本分之事。但却不知怎么就得罪了哥哥,想要陷害于我(呜呜)。我真怕有一日喝汤喝到毒药啊(呜呜)。
独孤皇后(愤怒):我早就看出来他不是好东西。我现在还在,如果我死后,他定会杀戮你们兄弟的。
杨广呜咽不能止,独孤皇后亦悲不自胜。
戏演完了,杨广走出来,觉得母亲对大哥已丧失信念了。他抹干了眼泪,史书载:始构夺宗之计。
墙倒众人推
当隋文帝知道杨勇心急如焚、惊慌失措的时候,便派杨素,一个早和杨广狼(wolf)狈为奸的人去探听杨勇的动静。
杨素来到东宫,故意在厅外歇息,杨勇在厅内等了半天也不见这个老家伙出去。本来他最近心情就不好,一见到杨素就破口大骂,总之,该骂的骂了,不该骂的也骂了。
杨素回到隋文帝那里,又添油加醋地将杨勇万分不满的情形说了一遍,最终,以自己多年老奸巨滑的经验总结给隋文帝听:皇上,太子恐怕有变。
这正是隋文帝想要听却又不想要听到的话。他自己猜测到杨勇要反,但又竭力不想确切知道他要反的新闻。矛盾的心理让他对杨素的话半信半疑。
独孤皇后在这个时候恰如其分地出现了,她也派人去杨勇处打探。去打探的人都被杨广收买了,回到皇后宫中尽力渲染杨勇欲反之征兆。至于是什么征兆并不主要,独孤皇后认为杨勇要反,那么,他的一皱眉一叹气都是要反的征兆。
在妻子和朝廷重臣的鼓动下,隋文帝只好派便衣时候侦察东宫动静,及时回报。杨勇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事,他还在大略的屋子里穿着粗制衣服祈祷杨广早点死呢。
杨勇这面墙已经摇摇欲倒了,先在上面推了一把的是隋文帝。开皇二十年(600年)十月一日,他从仁寿宫回到长安,哆嗦着说:我新还京师应开怀悲哀,不知何因忧愁呢?仁寿宫离长安不远。但却使我每次回京师,严备侍卫,如入敌国。我最近拉肚子,寝不解衣,昨晚睡觉(sleep)想离厕所近些,但在后房歇息又怕不安全,依然回前殿睡觉。折腾得我好苦也。
其实这完全是他心理作用,可他偏将这看成是真实的了。
于是,他预备对东宫动手,先是将东宫左庶子唐令则等数人捉了起来,命专人审问。又让杨素随时报告东宫杨勇对自己抓他宫中人的态度,隋文帝这一行为当真是可笑之极,捉了人家的人,还想让人家摇头称赞,这怎么可能呢?
自然,杨勇是有不满的,又经过杨素的润色,一幅太子要造反的画卷完整地显现在隋文帝面前了。但这画卷上还缺一枚印章,有这印章才能证明画卷是杨勇所作。
杨勇最相信的东宫大臣姬威适时地站了出来,充当这枚印章,大推这面欲倒的墙。
姬威讲故事的手法非常老到:“皇太子由来共臣语,唯意在骄奢,欲得从樊川以至于散关,总规为苑。兼云:‘昔汉武帝将起上林苑,东方朔谏之,赐朔黄金百斤,多少可笑。我实无金辄赐此等。若有谏者,正当斩之,不过杀百许人,自然永息。’前苏孝慈解左卫率,皇太子奋髯扬肘曰:‘大丈夫会当有一日,终不忘之,决当快意。’又宫内所须,尚书多执法不与,便怒曰:‘仆射以下,吾会戮一二人,使知慢我之
祸。’又于苑内筑一小城,春夏秋冬,作役不辍,营起亭殿,朝造夕改。每云:‘至尊嗔我多侧庶,高纬、陈叔宝岂是孽子乎?’尝令师姥卜休咎,语臣曰:‘至尊忌在十八年,此期促矣。’”
特别是最终一件事,太子让巫师算命,之后跟他说,老头子十八年有一个坎,期限就快到了。这显而易见证明了杨勇想要隋文帝快死大概快退位的事实,而如果老头子过了这个坎,他就要造反。
做老子的终于哭了,不知是因为恨铁不成钢依然儿子的大逆不道。他立即下令禁锢太子和东宫所有人,并让杨素审问与太子往来的部分大臣,严加审问。当然,不用他通知,杨素也会严加审问的。几天后,罪证确凿,隋文帝下令搜索其他证据。杨勇宫中自然少不了他平时喜爱之物,比如马匹,比如火燧。
有马匹的罪过是:造反时给士兵骑。
有火燧的罪过是:晚上造反时士兵用来照明。
隋文帝一掌拍了太子杨勇这面墙,又有这么多人来推,墙自然而然地就倒了。
隋文帝之恨(1)
在废黜太子四年后,也就是公元604年,隋文帝驾崩。在驾崩之前,他拍着床骂了一句话:畜生何足付大事,独孤诚误我!
这句话是骂杨广的,背景是他的爱妾宣华夫人陈氏在其病重时侍寝,和这位鲜艳夫人一路侍寝的另有太子杨广。一次,太子杨广趁着陈氏上厕所时对其无礼,陈氏通知了他,他随口骂出了那句话。
杨勇被囚于东宫时,总给隋文帝写信。因为他发现自己是被冤枉的,之后当他得知信皆被杨广扣住后,就爬上大树大声叫喊自己冤枉。隋文帝也听到了,但同时又听到了杨素的另一句话:他已经情志昏乱,为癫鬼所缠,不要听疯人话。
他便没有听,他真就没有听。
四年后,他想要听杨勇说自己冤枉的话已不得,因为他骂完那句话后不久就驾崩了。关于他的死,有两种说法,一种是自然死亡,另一种是杨广派人击打他的肚子,直到他不喘气了才休止。但无论是哪一种说法,都有他派人去叫杨勇一说。现在猜想,他叫杨勇到底是什么意思?是道歉,依然再废黜杨广立杨勇?
如果是道歉,杨勇绝对不会接受。人产业初爬到树上把嗓子都喊哑了,他却像武林高手闭关一样不肯见杨勇一面。倘若是再立杨勇,他躺在床上两年多,外面的世界已经变了。他已经没有权力再行废立之事了。至于杨勇被废,已是覆水难收。
我们不知道该相信哪一种说法,他是被杨广活活地拍肚子拍死的,依然自然而死。在《隋书》有关他的本纪中记录,在临死前,他还立了一遗诏。
自昔晋室播迁,天下丧乱,四海不一,以至周、齐,战争相寻,年将三百。故割版图者非一所,称帝王者非一人,书轨不同,生人涂炭。上天降鉴,爰命于朕,用登大位,岂关人力!故得拨乱反正,偃武修文,天下大同,声教远被,此又是天意欲宁区夏。所以昧旦临朝,不敢逸豫,一日万机,留心亲览,晦明寒暑,不惮劬劳,匪曰朕躬,盖为百姓故也。王公卿士,每日阙庭,刺史以下,三时朝集,何尝不罄竭心府,诫敕殷勤。义乃君臣,情兼父子。庶藉百僚智力,万国欢心,欲令率土之人,永得安乐,不谓遘疾弥留,至于大渐。此乃人生常分,何足言及!但四海百姓,衣食不丰,教化政刑,犹未尽善,兴言念此,唯以留恨。朕往年逾六十,不复称夭,但筋力精神,一时劳竭。如此之事,本非为身,止欲安养百姓,所以致此。人生子孙,谁不爱念,既为天下,事须割情。勇及秀等,并怀悖恶,既知无臣子之心,所以废黜。古人有言:“知臣莫若于君,知子莫若于父。”若令勇、秀得志,共治家国,必当戮辱遍于公卿,酷毒流于人庶。今恶子孙已为百姓黜屏,好子孙足堪负荷大业。此虽朕家事,理不容隐,前对文武侍卫,具已论述。皇太子广,地居上嗣,仁孝著闻,以其行业,堪成朕志。但令内外群官,同心戮力,以此共治天下,朕虽瞑
目,何所复恨。但国家事大,不可限以常礼。既葬公除,行之自昔,今宜遵用,不劳改定。凶礼所须,才令周事。务从节俭,不得劳人。诸州总管、刺史已下,宜各率其职,不须奔赴。自古哲王,因人作法,前帝后帝,沿革随时。律令格式,或有不便于事者,宜依前敕修改,务当政要。呜呼,敬之哉!无坠朕命!
先是说了自己起于乱世,力挽狂澜,创下大隋基业,接着是说自己无论刮风下雨,云来云去,都会在为江山社稷努力工作。然后就提到了杨勇,说自己当初废黜他实在是最英明之举,如果让这个家伙来承当大业,以后的江山不知会是什么样。最终说到杨广——一个闻名于天下的大暴徒,将来也必是好君主。
现在的我们读历史,对其前段论述可以一定,对厥后段的评价与猜测完全可以当他是糊涂老头。
况且,这份遗嘱是真是假另有待考证,如果杨广真的是把他拍肚子拍死的,一定也能拍出这样一个假遗嘱来。
从杨广之后的所作所为来看,倒是后一种说法比较可信。在他临死前,他觉得自己真的是做了一件大错事,他恨当初独孤皇后在他枕头边总吹风,他更恨自己把杨勇推进深渊后连一眼都不去看。
杨勇再淫乱,都没有淫乱到自己妻子身上来。可杨广……
依然那句话,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在其生命的最终时候,他的确懊悔了。懊悔不该背上破坏“立嫡以长”、“次不当立”的古圣先贤遗训和宗法制度的罪名。他之所以有这样的熟悉,就是出于杨广淫乱后宫,而杨勇只是淫乱东宫。
有人说,他是以品德的尺子衡量前后两个太子。各种关于他临终的史料中都记录了他骂的那句话,可见他本人认为废黜杨勇是其终生的一大恨事。
按常理来讲,在独孤氏死后,隋文帝也开始亲近女色,多年被独孤氏压抑的痛苦一旦爆收回来,其所为定不亚于杨勇。而于此道已经有了太多看法的隋文帝怎么可能因为杨广对爱妃的调戏恼火如此?仅仅“以品德的尺子衡量前后两个太子”来注释隋文帝的大怒显而易见是缺少需要的分量。
杨勇做了近二十年太子,的确很烦。史书里对他理政的事儿记之甚少,一个根本原因是父亲不撒手权力,逐步地他就懒得理了。这也正说明了他是有理政之天分的,一个笨蛋绝不会因为不给他权力而放弃理权,只有一个有本事的人才会因为屡屡受挫而放弃理政。
父亲杨坚的影响力与努力太大,把杨勇的灿烂遮盖得严严实实。他只能把这所有不平发泄于交友、玩乐上面。从这方面来讲,杨勇是不对的。但其性格早已注定了他必会如此做,而且一去不转头。杨勇之败,一败于自己碰到了杨坚与独孤氏所要求的品德,二败于杨广的心计。
品德与治术之间,太子杨勇在没有机会施展治术的时候,只能把一切精力放在品德的放纵上。倘若这种放纵在治术上大放光彩,隋朝还会二代而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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