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无情

一、因祸得福
五彩石有限公司是一家私人企业，在海华市首屈一指，老总叫石孝天，往年刚过50岁，事业上可谓春风得意。在别人看来，资产几百万的他，这辈子应该是心写意足了。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石孝天和老伴冯玉翠只养了一个儿子，叫石小宝，却是个弱智，往年20多岁了，连两位数的加法都算不过来。人民币不论面额多少，在他眼里一律是5毛一张。两口子年轻时一头扑在生意上，加上小孩毛病不显明，就没在意。等他长大了，再去医院治疗，医生说晚了。伴伴随着家业越来越大，两口子的这块心病也就越来越重。
要命的是，这石小宝虽然智力不见长进，可心理上却蓬勃向上。家里有钱不假，可哪个姑娘愿意嫁给一个傻子？再多的钱也难买幸福啊!两口子为此伤透了脑筋。而就在这时，石小宝把一个在他家做保姆的乡下姑娘阿花给强奸了，阿花哭得死去活来。刚外出回家的冯玉翠，一看阿花被撕破的衣裳和腿上的血迹，再看一看一脸傻笑的儿子，知道事儿是真的发生了。
冯玉翠是个从小在农村长大的人，吃过许多苦，为人正派善良，十分有同情心，这也是他们的事业能红火的原因。她当下就气坏了，操起皮鞋，劈头盖脸地将石小宝打得鼻青脸肿，可打着打着，她又搂着儿子嚎啕大哭起来。石孝天下班返来，一进门就晓畅是怎么回事了。他把冯玉翠拽到房间里一合计，然后把阿花也叫出去，说只要她不报警，什么条件都答应。不想阿花突然之间之间之间给石孝天夫妇跪下了，说：“我在老家已经定了亲，现在这样回去，我怎么见人?就连我们家人也永远抬不起头来!”冯玉翠一把将阿花扶起来，说：“我们对不起你!你说，要我们怎么样你只管说。”阿花哽咽道：“求你们不要把我赶回老家去，我无脸回去了，我愿意在这里伺候你们，你们……是大暴徒家!”
阿花的这几句话，倒让石孝天和冯玉翠愣了半天。他们原以为，怎么说这也是一件顺手的事儿，花多少钱倒是小事，一旦闹出去，他的公司和他们夫妇俩的信誉将遭遇巨大损失，特别是石孝天，头上戴着许多荣誉的光环。按照法律规定，他们的儿子也许不承担法律责任，可作为监护人的父母是难逃其责的。没想到阿花会恳求他们收留她，这倒是求之不得的事呀!
石孝天感动地抚摸着阿花的头，说：“我们不会撵你走，我们要对你负责的……可你不能留在我家里了，你可以到我公司里做点事。”阿花说：“我没啥文化，我就在家里伺候你们……”冯玉翠为难地说：“我们怕这个畜生还会欺负你。”阿花说：“我反正已经是小宝的人了……在我们老家，像我这样的，都不会有婆家要的……”石孝天听了心中窃喜，说：“你的意思是……跟我们小宝结婚成家?”阿花点了摇头，哽咽道：“我这身子……还能和谁?”
要说因祸得福，石孝天夫妇这回真是赶巧了。他们起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夫妇俩四只眼睛瞪得老大，半天没反应过来。阿花重复着说：“你们不会瞧不起我吧?”两口子这才如梦初醒，一把搂住阿花说：“好姑娘，谢谢你这么深明大义!我们会像亲生闺女(daughter)一样待你!”冯玉翠更是感动得哭出声来。
几天后，冯玉翠带着阿花赶到千里之外的阿花家，用3万块钱定下了阿花的亲事。当阿花的父母询问女婿怎么不一道来时，冯玉翠笑嘻嘻地说：“真是不巧，小宝和他爸在香港谈一笔大生意，要不，我们全家都来了!”
阿花看着一脸遗憾的父母，笑得比哭还难看。
不久，阿花做了石家的新媳妇。石孝天夫妇在儿子结婚时没有大肆张扬，除了极少数亲戚朋友，外面大都不知道他们有个不幸的儿子。虽然形式上没有铺张，可钱没有少花，他们竭力在物质方面弥补阿花精神上的缺憾。
忙完儿子的婚事，石孝天夫妇精神上的负担总算减缓了。儿子娶了一个漂亮媳妇，如果不出意外，明年就能抱上孙子了。一向担忧事业无人延续，百万家财无人承当的心病就快好啦，不是吗？儿子不行，还会有孙子呀，幸亏他们的身体都结实，完全可以把孙子扶上马再送一程。

二、借种交易
一眨眼，一年就已往了，没想到阿花的小肚子依然一展平原。石孝天有些沉不住气了，让老伴去刺探内情。冯玉翠比丈夫更急，她以为阿花年龄小，暂时不想要孩子。私下一问，阿花说：“我没有吃药，也没避孕啊!”冯玉翠一听，脑袋“嗡”的一声。她先带阿花去搜检，结果是一切正常，再静静把儿子带到医院一搜检，医生说：“你儿子这个样子，没有身是好事，否则，极有可能也生个痴呆儿……”
冯玉翠把状况跟石孝天一说，老两口抱头痛哭，心里悲叹道：难道真是天意?活该我们要落个后继无人的下场?!哭累了，冯玉翠突然之间对石孝天说：“我是生不出孩子了，可你还行。干脆……你再纳个小的，生个孩子吧……现在这种事也不算丑……”石孝天一听，吃惊地看着老伴，生气道：“你怎么突然之间之间之间说这种话?我们结婚这么多年，你难道不知道我的为人?!看来你我是命该如此，认命吧。”说完，又是老泪纵横。
石孝天嘴上说认命，可心里到底依然不死心，他一晚没合眼，天亮时突然之间对冯玉翠说：“你的话倒提醒了我。我是决不干纳妾生子的事的，可我们为啥不能借种生个孙子?你还记得我们老家的古话吗?叫杂种不杂姓，外人谁敢嫌疑孩子不是我们石家的儿女?!”冯玉翠两眼一亮，说：“对，上代跟下代的亲情是养出来的，不是生出来的……不过这事先得阿花赞成，然后才能去找符合的人。”石孝天说：“你负责做阿花的工作，我负责物色人选。”冯玉翠说：“要找就找个聪明漂亮的，起码得是个大学生!”石孝天说：“这我知道，而且他必须是外地人，离我们这里越远越好，免得以后泄露了风声。”冯玉翠又补充说：“这事只能四个人知道，千万别漏出去，否则会丢尽祖宗的脸面!”
首先完成义务的是冯玉翠，她再次为阿花的善解人意和通情达理所感动，她觉得即便是自己的亲生闺女，这样的事儿也未必会答应。她激动妥当场卸下来手指上的钻石戒指，一边给阿花戴上一边说：“你是我们家的大仇人!我们今生今世真的有缘，你就是我的亲生闺女!”两人一番倾诉，一番感慨，泪水婆娑中增加了信赖和感情。
石孝天猜阿花一定最终会赞成，但没想到这么快，他知道，这种事儿是夜长梦多，不如趁阿花刚摇头的火候，把事儿办了最好。一旦她反正想想，又反悔，再做工作难度可就大了。他对冯玉翠说：“你千万要稳住阿花，别让她反悔，我三天内把人领返来，让你们过目！”
说起来轻易，要真的和一个有较高文化层次的小伙子谈这种交易，在生意场上游刃有余的石孝天，却始终难以启齿。但老伴催得紧，石孝天有些着急上火了。这当口，公司来了个上门应聘营销员的青年，叫张德，一口搀杂着方言的普通话。石孝天细一看，心头一喜，再看他的资料：某名牌大学高材生，身高1米76，祖籍上海。小伙子唇红齿白，一看就十分精明。可石孝天又有些迷惑，说：“你这么好的条件，干吗要上我们民营企业找工作?”张德坦然一笑，说：“说真的，像我这样的，在上海等一些沿海的外企公司，可以说多得绊脚，根本没有发展前途。而伴伴随着民营企业地位的不断提升，相信在民营企业一样能发扬才能。另外，我来应聘另有一个目的，就是尽快挣够一笔钱，然后去外洋留学……”
几句话说得石孝天心花怒放，就凭这张嘴，这张德绝对是个搞营销的人才。当然，石孝天真正喜的倒不是发现了一个营销人才，而是碰到了一个给他接种延续儿女的最才子选。张德不仅一表人才，而且又渴望尽快挣大钱，然后再去外洋留学，这些都符合他的意愿。石孝天当即拍板，说：“你被录用了，晚上我请你吃饭，再谈工作和薪水。”
晚上，石孝天在一家酒吧招待张德。酒过三巡，石孝天开始大谈自己创业史的艰辛与光辉，然后逐渐把话题引到家庭的不幸上。说到伤心处，石孝天趴在桌子上失声痛哭。张德对初次晤面就有如此礼遇，当然十分感激，也被石孝天的家庭不幸所打动，几杯酒下肚，他激动地说：“您家庭的不幸我帮不上忙，但在营销方面，我一定会让您的企业更上一层楼……”石孝天一挥手，装出几分醉意说：“我的事……你能帮上忙，可你一定不愿意帮。”张德一笑说：“您喝多了，我怎么帮?”石孝天见火候已到，立即正色道：“你出国要多少钱?”
张德一下停住了。石孝天把自己和老伴的心思以及儿媳妇的状况都一一贯张德兜了底。没等张德做出拒绝的反应，石孝天又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大信封，放到张德面前说：“这是两万，等儿媳妇怀上孩子，再给你8万。我老伴说了，如果生个男孩，再给你5万，公司里的薪水除外。事成过后，你拿着这些钱去外洋，我们从此谁也不熟悉谁!”
张德瞪着石孝天差不多有半个世纪，然后说：“我答应你……但不光是为了钱。我敬佩你的人格，现在像你这么有钱的民营企业老总，哪个没有小妾?还愁没有儿女?他们只怕孩子都养不过来哩……”
几天后，张德以营销部经理的身份在五彩石公司上班。接下来的事儿就再简朴不过了，张德以报告工作的名义，上石总经理家吃喝玩乐，是很平常的事儿。张德像个钟点工一样卖力，把自己的位置摆得非常得体，非常叫石孝天和冯玉翠写意，就连傻儿子石小宝也一口一声张大哥地叫个不停，反倒让张德浑身不安闲。
播下种子，就等着收获，阿花果然有了反应，冯玉翠凭着过来人敏锐的调查力，确信阿花已经有喜了。这天，冯玉翠上农贸市场打算给阿花买些补身子、护胎养胎的补品，刚出市场大门，突然之间被前面两个熟悉的背影吸引住了，她挤出人群，仔细一看，惊呆了：那走在前面的分明是张德，前面紧跟着的却是阿花。冯玉翠以为看走了眼，可紧追几步，仔细辨认，一点没错。阿花一边匆匆走着，一边神色镇静地向前面看一看。冯玉翠见他俩走进一个小巷，也紧跟着尾随而去。他们在一排平房前停下，然后打开一个门，两人一闪身出来，立即关了门。冯玉翠忙贴上去，侧耳谛听，听不清里面说什么，倒是听到阿花新鲜的哭声……
冯玉翠晚上十分困难等到石孝天一回家，就把这一状况向他说了，石孝天听了一怔，说：“你是不是搞错了?”冯玉翠说：“我还没老到头昏眼花的地步，绝对是他们!”石孝天沉吟道：“要是他们真产生了感情，那可就麻烦事了……”
第二天一上班，石孝天就把张德叫到自己办公室，将一张10万元的支票放在他面前说：“张德，你义务已经完成为，可以拿着这些钱去留学了……”
张德一愣，说：“这么快就要我走?可我改变念头了，我不想走，我不要你的钱，想留在这里为你的公司效力!”
石孝天一笑说：“不，你依然离开的好，否则我们都不太方便。”
张德说：“我决不会损害你的荣誉。”
石孝天摆摆手，说：“直说吧，你是不是另有其他企图?”
张德一惊，说：“此话怎讲?”
石孝天说：“你和阿花在外面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请你不要弄假成真，打她的念头!”
张德突然之间压低声音，狠狠地说：“石孝天，实话对你说吧，阿花本来就是我的恋人!”

三、麻烦事来了
张德家和阿花家是前后寨子，从小学一年级到初中毕业，两人是形影不离。张德父亲(father)去世早，是母亲支撑着他的学业。阿花能读到初中，一是有张德的原因，二是拼命争取来的，在他们周围百十里的寨子，女娃家能读到初中毕业险些没有。两个山里的苦孩子把幸福完全依靠在念书上，阿花不可能再念了，就竭力鼓励张德。张德说我要在家照顾娘，阿花说你娘有我照顾呢。张德说你不念了，我也不念，阿花说你是男人，要有出息，要把我带出山外……阿花家虽然穷，可人多，大张旗鼓的能来事。而张德家不仅一贫如洗，他母亲病病歪歪的还要供儿子读书，哪年哪月能熬出个头?因此，阿花的父母从一开始就竭力斩断他俩的情丝。然而就像韭菜越割越青翠，阿花和张德的情感更加粘稠。每次和父母上集镇去卖山货，阿花总会找机会溜到镇中学，给张德塞一点东西和几个甜甜的吻……到张德考上大学，情形更加严重。一是张德要钱念书，二是他娘要钱看病。这头，阿花父母逼阿花嫁给一个有钱的、死了妻子的劁猪匠，而且为了给她哥说亲，竟收下了人家的彩礼钱。阿花寻死觅活地反抗，总算让那个劁猪匠死了心，但钱是要还的。阿花说：“我出去挣钱还债！”要强好胜的阿花在心里想：我不仅要挣钱还自家的债，还要挣钱给张德念书，并还他娘看病欠下的债。等张德毕业了，在城市里工作，就会过上好日子了。然而，出了大山，来到城里，阿花才知道，像她这样的文化水平和身份，不要说挣钱还债，就是自己生活都很困难。她跑了许多地方，吃了不少苦，也悟出一个道理：要挣大钱也可以，就是卖身。可为了心中的张德，她固执地服从着一个女孩儿的清白。
在石孝天家做保姆，不仅安逸，收入之高也是以前没有过的。虽然伺候一个傻子不轻易，但她干得很舒心，频频打电话给上大学的张德，说找到了一份好工作。可万万没想到，她一向服从的闺女身，竟被傻子石小宝给剥夺了。起初，她真的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已经打开了跳楼的窗户。然而，她觉得这世上有太多的悬念无法舍弃：自己的父母兄弟，张德和他病中的娘……她在哭完过后，给自己选择了一条路，那便是牺牲自己的庄严，给家里和张德他们创造好的生活。石孝天夫妇在物质金钱上的补偿，有些让这个山里女娃出乎意外。她不仅还清了家里的债，还给家里竖起了一座梦寐以求的二层小楼，父母终于笑着说：这才是懂事的闺女。与此同时，她又给张德寄了一大笔钱，而且写信说出了事儿的一切经过。让阿花不解的是，张德在复书中没有涓滴的怨恨，说他还像已往那样喜欢她。正是这封信，给以后的生活卷起了波澜。
当石家老两口提出借种生子的念头时，阿花比被傻子奸污时，反应还要强烈，她觉得这跟畜生有什么两样?这不等于又被人奸污吗?而且是又一个没有感情的男人，她事先险些要发疯了。可她突然之间之间之间想到，这难道不是和张德了却心意的绝好机会吗？张德在信里不是说还爱我吗?和他生下的孩子才是自己要的孩子啊!她激动得立即给张德打电话，开始另有些担忧张德会犹豫大概拒绝，不料，张德竟高兴地说：“太好啦，这就是我的毕业论文!”阿花把石家夫妇的念头透露给张德，张德心里有了底。出乎张德意料的是，他的口才不仅让石孝天佩服，更让阿花吃惊。这个从小在生人面前说话就脸红的山里娃，大学四年竟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一晤面，阿花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和张德之间的差距越来越远。
张德只知道石家有钱，可没想到公司的范围会这么大。想想石家那小子欺负了阿花，他似乎还不如一个傻子，心里就有一种强烈的不平衡，于是心生一个念头：他要从五彩石公司弄一大笔钱，甚或一切资产，为阿花讨回一个公道。可没想到，他的念头遭到了阿花的反对，说那样做太缺德了，说石家夫妇是大暴徒。张德一听气坏了，骂阿花道：“你真是个没出息的山里丫头!他儿子强奸了你，还让你借种生孩子，你另有人格没有?!”阿花哭着说：“我这不都是为了你吗!否则我骨头都早烂了……”张德说：“你死了又怎么样?给你立贞节牌坊又怎么样?既然活下来，就要利用机会，努力成就事业……”他没想到和阿花在出租屋里约会的事，被冯玉翠无意中发现了，既然石孝天要撵他走，他也就只好摊牌。
石孝天做梦也没想到事儿会发展成这样，他隐约感到面前的张德来者不善，像是蓄谋已久，他懊悔自己做了这么一件愚蠢的谬妄事儿。他对张德说：“你想怎么样？”张德说：“我想要你公司20%的股权，另外，你做董事长，我做总经理!”石孝天气得青筋都暴出来了，说：“你做梦!拿上钱给我滚，否则你一无所获!”张德“嘿嘿”一笑反问道：“是吗?”石孝天说：“你用甜言蜜语骗取我们民营企业求贤若渴的信赖，反而恩将仇报，和我儿媳通奸，现在又串通好啦来敲诈!我要报警，把你个无赖抓起来!”张德哈哈大笑，竖起大拇指说：“高，实在是高!不愧是江湖老手。不过，你太自信了，忘了长江后浪推前浪的古训……”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微型录音机打开，里面立即传来石孝天和张德第一次在酒吧里的谈话声。石孝天脸色逐步煞白，手脚冰凉。张德持续说：“你不是全市十大企业家吗?不是劳模吗?怎么也干出这种让人难以置信的事儿来?”石孝天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

四、我爱傻子
阿花心里十分矛盾，她懊悔极了：一是不该答应石家父母的要求，搞什么借种生子，二是不该把张德招来。和傻子石小宝结婚后，自己就该斩断和张德的情丝。她突然之间感到张德变得那么陌生，他除了外表变了，心肠像是也变得不像山里人那么诚实，那么淳朴了。他要求阿花配合他，把石家的企业一步步揽到自己怀里。阿花觉得这样太损人了，劝过他。可没想到，张德不仅骂她愚蠢，还公开要挟石孝天，要瓜分他的产业。
石孝天被张德逼到悬崖，以为一切都是阿花策划的，失魂落魄回到家里，指着阿花的鼻子说：“我们真是看错人了，没想到你设下了这样的战略……不错，我们家小宝当初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可他是傻子啊!之后结婚也没逼你啊!我们老两口像亲生闺女一样待你，可你引狼(wolf)入室，要置我们于死地!你太歹毒了!”
阿花“扑通”一声跪下，说：“我没打算害你们的，我做错的事儿我去了结，我这就去找张德……”
阿花赶到张德的住处，发现屋子里黑咕隆咚的，正要去街边的电话亭打他的手机，忽见一辆出租车在张德的门口停下了，车门打开，张德和一个女子走下来，手上拎着大小包裹。阿花一怔，闪到暗处，见张德和那时髦女子走进屋子，关了门，她立即上前，贴着耳朵谛听。真是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原来，张德已经背着她找了一个女朋友，他们正在密谋一个敲诈石孝天的打算，而且从两人的调笑声中，傻子都知道他俩的干系已非同一般。
阿花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张德住处的，她只觉得天旋地转，在马路上也是跌跌撞撞的，不知不觉来到了江边。灯光和月光交织照映着，洒在江面上，让人觉得那里是个迷人的宫殿……被冷风一吹，阿花突然之间清醒过来。张德已经不是那个和自己每日从一条田埂上上学回家的阿哥了，他把她当成一条钓鱼的蚯蚓，他变得像山魈鬼一样可怕而可恶……阿花的心一会儿冰凉，她觉得惟有自己消逝在这滔滔江水里，一切才会平静……
阿花爬上防洪墙，正要纵身跳下，突然之间双脚被人死死抱住，并传来狗一样的悲鸣声。阿花低头一看，惊愕不已，是石小宝，他呜呜哭着，在朦胧的灯光下，一双痴痴的大眼盈满泪水，像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他含糊不清地说：“阿花，我娘说这里有水鬼，不能洗澡……”阿花的心猛地一颤，突然之间之间之间跳下来，扑到傻丈夫的怀里，放声痛哭。她突然之间觉得，石小宝才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最好的丈夫!他不忘恩负义，不虚情冒充，不算计人，不贪得无厌……阿花搂着石小宝，哽咽着说：“小宝，我不会扔下你不管，我一定和你过一辈子!”
再说这张德，他似乎摸透了石孝天的心思，知道他这个年龄和地位的人，很顾及面子和影响，但条件提得不可太过，否则会适得其反。和女朋友一商议，决定低落筹码，让石孝天可以接受。但石孝天仍是铁嘴钢牙，一毛不拔，连原先答应的10万块也不给了。张德决定给他点厉害瞧瞧，可他突然之间之间之间发现那个惟一的证据——录音机和磁带不见了。他吓得手脚发冷，女朋友说，你搞什么鬼?没东西你拿什么说话?人家反告你敲诈咋办?张德一想，只有阿花有他屋子的钥匙，一定是她拿走的，一旦交到石孝天手里，就完蛋了。听人说石孝天这几天外出了，必须赶在他返来之前拿回那个录音带。上门去要，一定没门!张德到底是脑子灵活，他眼睛一眨，就有了念头……
再说，阿花这天正在厨房做饭，突然之间之间之间有人按门铃，她透过猫眼一看，外面站着两个警察。阿花打开门，问：“你们找谁?”警察说：“你是阿花吗?”阿花点摇头，一脸迷惑。警察说：“你熟悉张德吗?”阿花又点摇头。警察说：“请你跟我们到派出所去一趟，接受一项调查。”
在派出所里，警察直言不讳地说：“接辖区住户张德报案，他的屋子近日被窃贼洗劫一空，而我们发现屋子里多处留有你的指纹，怎么注释?”
阿花到底是没经验，吓得连忙说：“我只拿了他的录音机和磁带，别的啥也没拿，他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拿啊！”
警察们会心一笑，说：“录音机呢?”
阿花说：“在家里。”
可当阿花带着警察回到家里，怎么也找不到录音机和磁带了。警察立即变了脸色，厉声道：“你少跟我们打哈哈，通知你，张德被盗的东西除了录音机，另有他女友的金银首饰、手机、银行卡。”
“他……冤枉人，他不得好死!”阿花瘫坐在地上，气得大哭，“你们要抓的应该是他!”
警察给阿花戴上手铐，正要带走，石孝天和冯玉翠匆匆赶了返来。警察对这位大名鼎鼎的企业产业然很熟悉，知道是他的儿媳后，就愣了，心说他们家哪儿也不缺这点东西啊!再看一看阿花的表情也不像盗贼。石孝天问明状况后，赶紧说出事儿的一个大概，并担保阿花决不会有其它盗窃行为。警察做了笔录后，把阿花的手铐打开，告辞而去。
老两口刚要安慰阿花几句，小区的保安匆匆奔来，气喘吁吁地说：“你们的儿子小宝……在……街上被车撞了!”一家人这才发现，屋门大开，屋子里不见了石小宝。
赶到医院，小宝正在手术室抢救，阿花哭着用脑袋撞墙：“都怪我!我该死!”冯玉翠赶紧抱住她。
半小时后，医生出来了，说伤者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一条腿已经废了……冯玉翠听罢，两眼一黑，大叫一声：“我苦命的儿呀!”就晕了已往。
石小宝从手术室被推出来，见到阿花的第一句话就是：“小喇叭被张大哥夺走了，我跑不过他，被汽车撞了……等我不疼了，一定帮你抢返来!”阿花鼻子一酸，差点又哭起来。

五、情真意切
石孝天前脚走进办公室，张德后脚就跟了出去。石孝天说：“几天不在，让你等急了吧?”张德洋洋得意地一笑：“是呀，这些日子是不是去洗脑了?想通了吧?我也为你想了想，觉得你有明天来之不易，我更不轻易，被你像牲口一样使过了，精神上受了多大的伤害啊，没有物质补偿怎么能痊愈?”
石孝天突然之间之间之间一挥手，说：“又来了，我已经说过了，啥都没有!请你自便。不要毁了前程。”
张德拿出录音带，说：“好。我这几天一向没闲着，已经复制了十几盘，你儿媳再偷也偷不完。”
石孝天从抽屉里也拿出一盘磁带，说：“我这里也有一盘，比你那个更精彩，你听听！”
张德迷惑地将磁带放入录音机，一摁开关，里面突然之间之间之间传来一个老人的哭泣声，张德浑身一震，那分明是娘的声音啊！他两眼直瞪着石孝天，娘哭诉着什么，他一句也没听清……
原来，那天阿花静静将录音机和磁带偷出来后，立即交给了石孝天夫妇。善良的她哭着说：“我求求你们饶了张德吧!他十分困难才有明天……”阿花接着把张德的苦难身世和自己从小与他青梅竹马的苦涩情感，从头至尾、如泣如诉地道了出来，说得石孝天夫妇唏嘘不已。老两口躺在床上商议了整整一晚，决定把张德生病的娘接过来，同时也是为了阻止他持续敲诈下去。他们相信，有过这样经历的山里孩子，一定有救。石孝天不愿意报警的另一个原因，就是他从心里深处佩服张德的聪明，觉得他这样走极度，可能与贫穷和心理有关。再有，石孝天扪心自问，觉得自己在阿花和张德的问题上，都有内疚的地方，他不想把张德推得很远……
张德听完录音，突然之间笑道：“姓石的，你不仅能做生意，还会装神弄鬼呀!我佩服你很会用攻心术，想用这个来瓦解我的意志是不是?第一，你这录音是假的，伪造的，尽管很逼真。第二，就算是真的，那么我所做的一切正是为了孝敬娘，我要让她老人家在临死之前，看一看她的儿子也有出息，也有钱了，也能进城和儿子享福了……”
张德正口若悬河，身后突然之间之间之间传来一声低吼：“住口，你这畜生!”
张德转头一看，惊呆了：只见一身崭新衣服的老娘，在阿花和冯玉翠的搀扶下，慢慢朝他走来。
娘颤抖着说：“你骗得了别人，还能骗得了我？！要不是阿花常常给我寄钱，我早饿死了。要不是石家这对好夫妻，我几天前就病死在床上了……”
石孝天也走到张德面前说：“其实，我现在已经和你一样了，除了聪明，一无所有。实话通知你，我已经把五彩石公司的一切资产捐给了市残疾人联合会。”说着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契约，递给张德看，“已经公证了。我现在只是公司雇用的员工……你会问，我为什么这样做?就是因为这场风云，使我熟悉到，如果我是个普通的人，没有这么大的资产，我会生出这些非分之想吗?能惹出这么多麻烦事来吗?能把你这么个聪明能干的人，也牵扯到欲望的泥潭中来吗？”
张德听罢，两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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