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明太子：一个不可多得的文人太子

　　不可多得的文人太子

　　提到昭明太子，自然会想到《昭明文选》，这是一部研究先秦以来中国文学史的珍贵文献资料。他的风雅生活在南北朝时期已经不仅仅是一种生活方式了，依然对事先世道浇漓的讽刺。有人称他为文人太子，有人赞其在中国历史上是最有人文气息的太子。这种赞赏只是以他的《昭明文选》为前提，他的仁厚、孝义、睿智只是做了个简朴的铺陈。这位太子的死似乎对梁朝没有什么损失，可却对整个人类是一大损失。

　　洁身而去(1)

　　公元531年三月，梁武帝太子萧统在他所建的后池游园。他先是在岸上走了一会，接着就想下池去采摘荷花。陪他上船的人看他心不在焉，就有些担忧。他们知道，最近宫里的诸多传言或多或少地对这位太子产生了一些影响。雕着鲜艳花朵儿的船行驶到池子中心时，突然之间船身一震，萧统因为正站起来摘一朵荷花，重心不稳，掉进了池子里。船上的人吓坏了，沉着跳进水中救太子。大家七手八脚地把太子弄到了岸上，经过一阵摇晃叫喊，太子醒转过来了，突然之间就很痛苦地叫了一声：腿。
　　众人一看，太子的腿鲜血淋漓，可能是被池子里的植物刺破了，众人又把他扶回寝宫，有人就想去报告给天子，被太子拦住了。太子说，父亲(father)已很忙碌，何必为这一点小伤去惊动他老人家呢。
　　但许多天后，伤口仍不见好，腿又肿了起来。梁武帝见太子多日不露面，就派使者过来探问，太子只好以偶感风寒为借口打发了使者，并勉强给父亲写了一封信，通知父亲自己是小病，不要为自己担忧。
　　可到了四月份，病情突然之间之间之间恶化。太子在床上险些不能动，浑浑噩噩。侍从们不忍心看到太子这样，便找一个人偷偷地去通知梁武帝。梁武帝闻讯后，立即赶过东宫来，是时，太子已永远地离去了，年仅三十一岁。
　　梁武帝痛不欲生，老泪纵横。下诏书让用天子之礼殓葬太子，加谥号为昭明。五月，葬于安宁陵，下诏命司徒左长史写作哀册文。太子之死震动朝野，京城男女奔走宫门吊丧，人群塞满了道路，哭声震天。其他地方的人民知道了太子的死讯后都极其哀伤。531年四月的梁朝上至天子下及万民都沉浸在悲痛之中。
　　526年十一月，昭明太子的母亲丁贵妃去世。昭明太子派人买到了一块好墓地，正要预备修葺下葬母亲时，有一个卖地的人找到了梁武帝身边的太监俞三副。跟他讲，自己有一块地很想卖，如果能高价卖给太子，俞太监可得其中的三分之一。俞太监心动，便跟梁武帝说，太子现在要安葬母亲的那块地不是不好，但有一块地要比这块更好。
　　梁武帝问道：“墓地有优劣之分吗？”
　　俞太监赶忙道：“当然有，您的夫人的墓地或多或少地对您有一点干系啊。”
　　梁武帝大惊，“好，你让太子换墓地。”
　　就这样，昭明太子把母亲安葬到了俞太监买返来的墓地里。过了不久，有个江湖术士看了那块墓地后，跟太子说，“这块墓地折您的寿啊。”
　　昭明太子也大惊，“我该如何是好？”
　　术士道：“可设法延长寿命。”
　　按照术士的交代，昭明太子将制成的蜡鹅和各种物件埋在了墓旁。本来，这件事也就这样已往了，埋在土里的东西，很难见到天日。况且，昭明太子只是为自己着想，并无谋害他人之意，说穿了，无非是为自己祈福罢了。可因为两个太监（又是太监！），这件事居然成为昭明临死时都不能原谅自己的一件恨事。
　　这两个太监的名字叫鲍邈之和魏雅，两个人都很受昭明太子的喜爱。但之后，太子疏远了鲍太监而更加对魏雅亲近。鲍太监就把自己在东宫听来的事儿通知了梁武帝。梁武帝心下嫌疑，但依然派了几个人去墓地挖了一回。果然，挖出了东西来。梁武帝大怒，预备将此事一查到底，幸好有大臣觉得此事只是小人从中作梗，况且，昭明太子平时所为没有一点不孝的痕迹。如果这样地查下去，对太子很不利 啊。
　　梁武帝想到了太子平时的孝道，觉得也是，但此事不应该就这样不了了之，他将那个术士捉了起来，杀掉。太子因为此事，总觉得对不起父皇，在他临死时，还跟侍从说起此事。他以为自己只是在为自己祈福，想不到，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就是诅咒父亲了。
　　这对昭明太子来讲，简直就是大不孝。他当初对母亲是何等孝顺，母亲死后，他从丧处徒步走回东宫，直到母亲入殓，滴水未进，每次一想到母亲，就会哭得天昏地暗。父亲给他带信说，哀伤不应损伤天性，圣人说，如果一个人经受不住死去的人给自己带来的感情，那就等于不孝。我还在世，你却如此，你对母亲有孝心，难道对我就没有了吗？
　　昭明太子这才忍住悲伤，开始努力加餐饭。丧礼过后，太子整整瘦了一圈，当太子以消瘦之身入朝时，大臣们无不为之感动而落泪。可他却在墓地这件事上做出了对父亲不孝的行为，在他有生之年，如何肯原谅自己呢？
　　每个了解他的人都晓畅，他的本意并非是诅咒父亲，但小人们的注释其实也不无道理：只为自己祈祷长寿，而不理会父亲，这就是不孝。
　　在池子中落水，伤情纵然有大碍，无非是身体上的。作为帝王之子的昭明太子养尊处优，又有御医服侍，纵然不能安然好转，也不至于在短短一个月内就死掉。大概，过多的依然那件墓地事件以后，昭明太子始终充满了自责。在心理上，他其实早已病倒了。
　　在他死后，梁武帝其实并没有原谅他。昭明太子的儿子并没有按照礼制被封为皇太孙。这也说明，墓地事件的确成为梁武帝心中永远的痛，纵然昭明太子已经死去，在其心里深处，他也永远不会原谅自己儿子的所为。
　　太子之死归根结底于长满了荷花的池子，大概，上天对这位太子仅有的一点公平就体现在这里吧，是让他洁身而去的。

　　维摩时时显聪慧

　　昭明太子名萧统，字德施，小名维摩，梁武帝在近不惑之年，维摩来到了人间。502年，梁武帝立其为太子，事先因为年纪幼小，所以就住在宫里。到了507年，太子出宫住进了东宫。萧统的聪明是一般人所无法比拟的，三岁时学习《孝经》、《论语》，五岁时已读遍《五经》，而且有了自己独到的看法。
　　510年九月，他就能在寿安殿解说《孝经》，讲起书中大义头头是道。引得大臣们称赞不已。太子十二岁时，在宫中看到狱官办理案件评议罪犯的事，便问左右官员，这些人是做什么的。有人回答他，这些人是司法的廷尉官员。太子道：你把他们的文书拿过来给我看。翻了一遍后，他发现上面的罪犯都很可怜，就说，我能代表你们判决这些人吗？主管官员见到这个小太子很认真的样子，就说，当然可以。不过，殿下您要知道这些人所受刑罚可是很重的。
　　维摩摇头，就在文书上开始写起判决书来。主管官员拿到文书后，只见上面的所有罪犯都签判打五十杖。他不知要怎么办，就去问梁武帝。梁武帝大笑，说，既然你跟太子说了他可以判决这些人，那么，就按照他判决的去执行吧。
　　从这以后，太子常常对案件进行审理，主管官员认为太子只是仁慈，所以，只把想要从宽发落的案犯的案子交给太子。但有一次，主管官员呈上了一份建康县令审判的一件诬告人诱骗人口的案子，案子翻过来后，县令认为太子之仁慈，若审理此案必会从轻发落，就只将诬告人打了四十下屁股。太子审理后，道：“他要是犯了罪，便应该全家妻儿同受刑罚，现在只是宽大不按罪判刑，难道可以轻罚了事？”下面人问该怎么罚，太子道：“罚他去服冶铸劳役十年。”
　　之后诸多官员才知道，太子虽然仁慈，但对于故意犯罪之人却很严酷。由此也晓畅了，太子除了仁慈之外，另有聪明。
　　522年，昭明太子的叔叔萧憺去世。按照旧礼仪，长辈死后，东宫在丧礼方面不能和旁系发生干系，也就是说，昭明太子不得对叔叔的死有任何表示。 一切文书信件都要按照平常的样式进行。昭明太子觉得这种规定很可疑，他跟太子仆刘孝绰谈论此事。
　　刘孝绰说：“之所以有这样的规定，是张镜的《东宫仪记》所赐。其中有这样一条：朝廷有发哀出丧的事，东宫休止奏乐一个月以上；鼓吹乐队也要休止演奏，穿丧服的期限和上面相同。丧礼不和旁系亲属发生干系的意义就在于消弭丧服，丧服虽然可以脱掉，但是悲伤之情又怎能卸去呢？既然有悲伤的情感，书面上应称‘兼慕’，过一个月休止号哭过后，遵照常规可以奏乐，称为‘悲竟’，这样才有道理啊。”
　　最终，刘孝绰认为，叔叔死了，东宫应该自称“兼慕”，一向到休止号哭过后。
　　于是，昭明太子下令说：“张镜《东宫仪记》在旁系亲属问题上有一些不合人情之处，我认为，张镜前后矛盾，首先他说太子要休止奏乐一个月以上，但却说东宫不能和旁系丧礼发生干系。那么，东宫是该悲伤呢依然只歇息一个月，一个月后再奏乐玩乐？”
　　张镜是南朝宋人，少时与光禄大夫颜延之邻居，颜饮酒谈义，喧闹呼唤，而镜静默无言。后延之闻镜与客谈，辞义清雅，心内折服，自此不复酣叫。在新安太守任上时撰《东宫仪记》，遂成后代东宫之必学礼仪教科书。
　　昭明太子却对这样一本权威教科书提出质疑，非常难得。从这件事上可以看出，之后《昭明文选》的流传后代，也就很轻易理解了。

　　仁义太子(1)

　　520年左右，梁军北伐，京城米价因此暴涨。昭明太子下令节衣缩食，每当大雨大雪过后，太子都要派心腹官员到巷里去仔细查看，看到贫困人家或有流离失所在道路上的人，就拿米救济他们，还将东宫的绢帛拿出来送给衣不蔽体的穷人们。在那几年，昭明太子让东宫的人做了上千件衣裤，在严寒的冬天施舍给那些穷苦人们，但却吩咐下面，不要让这些人知道是自己给他们的。如果有人死在大路上，太子就命人将其好好安葬，并告诫下人，不要说是自己的念头。这真有点“做好事不留名”的雷锋精神。
　　有一次，他看见宫中警卫手里拿着荆条，这是一种浑身长满了刺，打在人身上能让人求死不能的东西。太子叫过来警卫的头人，问道：“你们拿着这东西做什么？”
　　警卫头回答：“用来驱逐宫外的闲人。”
　　太子摇头，“驱逐人可以用嘴巴，何必用这种东西呢？”
　　警卫头又回答：“殿下，这是历来的端正。”
　　这种端正其实可以注释为：谁手里有大棒，谁就是强者，强者手里必须要有大棒。
　　太子回到宫中，想了一晚上，第二天，他找到警卫头，道：“其实你们可以换成小木板子。你们用它无非是驱逐闲人，而不是杀人。”
　　警卫们之后就把手上的荆条换成为小木板，每个人手里拎着一块板子，看上去很滑稽，但太子却觉得，木板不能伤到人，纵然滑稽一点又有什么干系呢。
　　昭明太子吃饭时常常会发现碗里有苍蝇(fly)之类的小虫子，他就偷偷地把它们拿出来放到盘子边，不让人知道。因为他不想为此而让厨师知道自己失职而担惊受怕。事先宫中流行赌博，纵然是小孩子也对赌博产生非常大的兴趣。梁武帝为了阻止这种做法，就立下严酷刑法，一旦捉到赌博之人，就处以死罪。昭明太子知道后，跟手下人说：“这些人虽然赌博，但他们用的是自己的钱，并没有侵犯公家财物，刑罚如此严酷，似乎与人情不符。”
　　过不久，他又跟父亲提到此事，梁武帝表示赞许，并让他修改惩罚限度。太子下令：老百姓赌博判徒刑三年，士人赌博免官。他将以前法令上规定处死刑的都改为无期徒刑，自此以下都减刑一半。
　　这些事儿被明晓畅白地记录在昭明太子的传记里，我们要讨论的并不是这些事儿到底有无，而是想通知人们一件事儿：昭明太子之死无论是对梁朝依然对历史，其实都是一个很不小的损失。
　　但为什么仁义之人往往早死，而继之而起 的人大都以不仁不义著称于历史呢？如果说大暴徒不长命，那么，为什么这句话偏偏要落入昭明太子的身上，而不是别的大暴徒身上？
　　这是一个很新鲜的问题，昭明太子之死导致了他之后的儿子不能被立为皇太孙，不能承当梁朝大统。有人说，这是因为昭明太子与父亲的那场坟墓事件。但我们再重新分析一下梁武帝这个人，就能晓畅，这只是其中一个小原因。最大的原因是昭明太子的儿子那时还小，作为并不昏庸的梁武帝来讲，小孩子不足以托大任。
　　我们说这一点，无非是想说明，昭明太子的仁义在信佛的梁武帝那里是被认可的。昭明太子的死让这位天子无所适从，他不知道自己的儿孙辈里能否还会有第二个萧统，他只是知道，一个优秀的接班人就这样消逝了，留给他的只是萧统的仁义品德和文采风流。
　　公元520年，梁武帝萧衍为扩大佛教的影响，亲自登台宣传佛家教义。昭明太子也随之信仰佛教，并读遍了佛教经典。而且在宫内创建慧义殿，作为聚会会议之所。他还招引一些闻名僧人谈佛论禅。
　　因受儒家思想影响，太子特别喜欢与有才学的人交往，他常常和文人学士一路讨论典籍，谈古论今，还著书写文章。到522年时，萧统诗文的数量已经不少，许多文人学士都要为他编纂文集，而萧统只命刘孝绰编定他的文集，而且让他写了一篇序。
　　我们一谈到昭明太子，就会想到《昭明文选》，这是因为这部书对之后的文人们影响实在是太大了，唐朝时就有“《文选》烂，秀才半”的说法。
　　也就在522年，《昭明文选》开始编选，到他母亲死时，足足用了五年时间。事先萧统藏书近三万卷，许多闻名文人学士都聚集在他身边，太子特意制作了“乐贤堂”，让画师把事先一些闻名文人都画出来，挂于堂中。无数的文人为他编选《昭明文选》提供了有利的条件。
　　一群文人在一路，自然就会有矛盾，这是中国几千年来的弊端。萧统却很善于处理身边文人学士中的矛盾。有一次，刘孝绰作为廷尉正，携妾入官府，但却把自己的老母亲留在了原来的宅子里。事先御史中丞到洽就参奏了刘孝绰一本。刘孝绰就把这件事通知了弟弟，弟弟一听有人欺负哥哥，就大笔一挥，写了一封信，信里列举了到洽令人不满的十件事，字里行间显示了对到洽的鄙视。同时另写一本呈奏萧统。萧统接到过后，看也不看，就叫人把信销毁了。刘孝绰兄弟二人和到洽见太子如此，也就不了了之了。
　　对文人如此，但对其他贵族，萧统却常常给其以难堪。萧统喜爱山水，于是就在玄圃中制作亭馆，与身边属员和文人学士游宴其中。有一次，他于后池泛舟，番禹侯大谈此间当奏女乐，太子不答，却吟咏左思《招隐诗》云：“何必丝与竹，山水有清音。”搞得这位侯爷不声不响，脸红耳赤，下船走了。
　　事实上，萧统在东宫二十年，从来就没有畜养歌舞伎人，梁武帝曾赐给他一支太乐女伎，不久，这些人就被太子送了返来。

　　昭明太子死后(1)

　　昭明太子死后，其弟萧纲被立为皇太子。事实上，萧纲被立为太子并不是偶然的。早在大通三年（529年），昭明太子的“墓地事件”不久，萧纲就被梁武帝征入朝。这个时候，昭明太子就跟左右说：“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很新鲜的梦，梦见和弟弟萧纲下棋。之后，我以班剑授之，弟弟就走了，难道这预示着我将太子之位让与他了？”
　　这个梦是否真的是昭明太子所做，已经没有探讨的需要。梁武帝在这个时候招萧纲入朝，在昭明太子看来，就是要废他而改立弟弟为太子。他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而这个不知有无的梦只是是他把这种“认为”说给大家听罢了。
　　昭明太子死后，梁武帝却又招其子、时任南徐州刺史的萧欢入京，据史料载：梁武帝“欲立以为嗣”，但一个月后，又将这个孙子“遣还镇”，而确定以萧纲为嗣。梁武帝给出的理由是：因天下未安，择嗣须重贤德， 故效“文王舍伯邑考而立武王”。
　　伯邑考为周文王长子，文王以次子姬发贤而越次立嗣，是为武王。但这种状况在封建正统国家是很少出现的，但在梁朝却出现了。正常状况来讲，按照封建礼法，萧统死后，以“世嫡孙”萧欢为嗣，于义为顺，那么，立萧纲为嗣就属于“越次”之举，梁武帝很担忧这样做会引起朝野的巨大震动，就援引周文王之例，来说明这是一个需要的非常决定。
　　我们暂且不讨论梁武帝立萧纲的理由是什么，大概如他所言，需要立一有德之人，大概如野史所云，是因为嫉恨萧统在母亲坟墓前做的好事。我们只是想说，萧统死后，无论立谁都不能得到人们的认可。因为萧统太优秀了。从发生的事件来看，也的确如此。萧纲虽被确立为太子，但他作为储君的正当性问题并未就此了之。萧统的仁德之名给他的压力实在太大。况且，许多人也知道了坟墓事件本是别人的诬陷，他又那么早地死去，同情他的人自然是数不胜数，更引起了许多人心里的不平。
　　历史记录：“太子仁德素著，及薨，朝野惋愕。京师男女，奔赴宫门，号泣满路。”现在看来，这种气氛确实是有点不寻常，大家对他的感情比对天子还要深。让萧纲恼火的是，自己承当太子之位从外人看来，似乎是从萧统儿子萧欢手上抢来的。这就更轻易使许多人的不平心情变得愈发强烈。
　　基于以上原因，尽管梁武帝为立萧纲为皇太子之事找出了堂而皇之的理由，但朝野仍然“多以为不顺”，《南史·梁武帝诸子传》更记录为：“帝既废嫡立庶，国内口尊口沓。”
　　曾为萧纲晋安王主簿的周弘正也专程奏记萧纲，劝他谦让。甚至到之后乱臣侯景叛乱的口号就是“次当支庶，宜归正嫡”。梁朝自昭明太子死后的政局始终不稳，完全可以归罪为昭明太子。
　　梁武帝精力充沛，一生共有八个儿子，依次为：萧统、萧综、萧纲、萧绩、萧续、萧纶、萧绎、萧纪。这八个儿子里除了昭明太子萧统和三儿子萧纲还算人以外，其他几位都不成器。第二个儿子萧综生时被封为豫章王，有一日，不知道他抽什么风，嫌疑自己的爹不是梁武帝，就收拾了一下于525年逃到了魏国。梁武帝大怒，削其爵夺其封，撤除属籍。
　　昭明太子死后，自然萧纲是太子的最才子选，但如前所言，这样的立嗣法违反了老例，引起了太子诸子和萧纲其他兄弟的不满。大家都以为自己与萧纲一样有资格承当大统，所以对萧纲充满了仇恨，这些人之间也充满了仇恨。在这种矛盾交织的状况下，只要有一根导火索，就足以爆发各派力量之间的争斗。
　　梁武帝八个儿子中，萧综以外，四子萧绩封南康王，死于529年；五子萧续封庐陵王，死于547年。萧续死后，存者唯太子萧纲、六子邵陵王萧纶、七子湘东王萧绎、八子武陵王萧纪四人。
　　邵陵王萧纶自幼聪慧，博学能文，但性格暴躁，喜怒不定，行为怪诞。他在任南徐州刺史期间，常常扮作杂役模样，在市井闲逛。一次，他问一个鱼贩对刺史印象如何，鱼贩随口答道：“是个暴虐之徒！”
　　他哈哈笑完，抽出刀来就把鱼贩杀死了。本来，一个刺史杀一个鱼贩其实是很正常的事。可这种事儿并不是只有这一次，而是许多次。对他的行为怪诞，有这样一件事可以说明：有一次，他在街上闲逛，突然之间碰到一辆丧车，不知是抽什么风，竟抢上前去，夺过人家的孝服穿上。扮作孝子，匍匐嚎啕，可谓丑态百出。
　　萧统死，萧纲立，萧纶以为“时无豫章（萧综），故以次立”。这就是说，萧纲被立为太子，在他心目中是“兄终弟及”。他的五哥萧续一死，他觉得只要父皇和太子三兄萧纲命不长，天子的宝座便是他的了。这个“博学能文”的混账就打听了父亲的运动，然后派伏兵预备刺杀梁武帝。幸好被阉人张僧胤探知，梁武帝的一条老命才保住了。可信佛的梁武帝不忍处罚，大哭着教训了他一番完事。但这件事以后，他并没有放 弃杀掉父亲的决定。
　　不久，他就以请罪之名向宫廷献名酒曲阿酒一百瓶，梁武帝有了上次的教训，不敢饮用，将酒赐给宫中阉人，饮者不久即便死去。纵然如此，梁武帝也不忍处罚，只是在宫中多置卫士，严加守备而已。
　　第七个儿子萧绎性好矫饰，多猜忌，趁着侯景之乱，拥兵自守。景乱未平，湘州刺史河东王誉趁机起事，朝廷遂派大将王僧辩先东下讨伐侯景，后再平誉。552年侯景之乱平，萧绎即位于江陵，并击败与之争位的武陵王萧纪。555年，西魏攻陷江陵，萧绎被杀。临死前，他烧了自己所收藏的大量书籍。
　　梁武帝的第八个儿子萧纪更是混账透顶，公元552年，他拥兵自称天子，用黄金、白银做成一斤重的金饼一万个、银饼五万个，临出征打仗前，他把金饼、银饼拿给将士们看，但并不分给有功的人。他的军队被他哥哥萧绎打败溃散，梁兵追赶萧纪。萧纪掷一小袋金饼给追他的梁兵：我用这金饼雇你，送我去见我七哥。追兵说：我先杀了你，金饼会跑到哪里去！那追兵手起刀落，结束了萧纪的性命，随手又取了那些金饼。
　　从以上论述中可以知道，萧统的死其实就是梁朝消亡的先兆。虽然他弟弟萧纲在品德与能力上也有可圈可点之处，但毕竟这个太子之位来历不正，引起之后的诸多内乱是意料之中的事。
　　有时候，仔细想一想，是不是天要灭梁，才让昭明太子死掉，才让梁武帝的那些儿子个个猪狗不如？昭明太子的品德与能力并不是与这些家伙比较而得出来的，就如一块金子，无论与任何东西比较，它都是一块金光闪闪的金子。
　　一位不可多得的仁义太子，在青史上所留下来的美名却是《昭明文选》，从他的仁义上来讲，是不是一种悲哀？我们记取了他的风雅，却对他仁义的调查险些于若隐若现，昭明太子在天有灵，岂不会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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