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底新疆宁静束缚后,20万束缚军官兵铸剑为犁,垦荒屯田,扎根新疆,以改变自汉朝以降,历代屯垦一代而终的局面,达到国家的长治久安。但如果官兵们的婚姻问题得不到减缓,将影响这一战略目标的顺利实现。因此,决策者们决定征召女兵减缓这一问题。八千湘女首先应征入疆。她们开始在茫茫的大漠戈壁诠释一个又一个悲欢离合的故事,也孕育了爱、宽容、大义和坚固,被誉为“新疆荒漠上的第一代母亲”。
王茂杰:战士要求王震减缓妻子问题
我是“人民功臣勋章”、“华北束缚怀念章”得到者,抗日老战士,农七师离休干部。我的老伴戴秀菊是1952年4月从衡阳入伍的湖南女兵,所以我也算是半个湖南人了。
其实,对于征召女兵进疆,王震早就有所考虑。陶晋初将军是原百姓党新疆警备总司令陶峙岳的堂弟,原系百姓党新疆警备总司令部中将参谋长,1949年9月起义前任束缚军22兵团参谋长。陶晋初在1949年10月27日给原新疆警备司令部中将副总司令兼整编42师师长、起义前任22兵团副司令员的赵锡光将军的复电中最先作了披露:“……应即协同入新束缚军自动从事生产扶植工作。果能如此,固国家之灼烁前途,亦十万官兵之最好归宿(王震曾云:将于明年赴关内招来大批女性作官兵眷属)。将来随交通农矿之发展,由各地来新之人将日有增加,民族间亦将不致再有何鸿沟矣。”
而彭德怀元帅也早就有此打算。有一次,他去看望战士,聊了一会儿天后,便问战士想不想家。战士们你看一看我,我看一看你,笑而不答。“但是不行呀,打江山轻易守江山难,所以要守住新疆,我们就得做幸亏这里扎根的预备。”他说完,又十分认真地问道,“你们想不想找个堂客?生一个儿子?”堂客是湖南话妻子的意思。战士们有些不美意思,仍只是笑。
“打仗时冲锋陷阵,你们不怕;开荒屯田,有天大的困难,你们能战胜,这些我都相信。但不想找妻子生娃娃,我不信。纵然你们想打一辈子王老五骗子,我还不赞成呢,我们的屯垦事业要后继有人,你们都打王老五骗子了,谁来承当我们的事业?我跟王胡子讲了,叫他到内地招一批女兵来……”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赢得了战士们热烈的掌声。
有一日,一个单位开大会,请王震发言。王震讲完话,问大家有什么意见。大家都说没有意见。 这时,一个憨头憨脑的战士站起来,说:“报告首长,我有个意见。” 王震说:“好,有意见你就提吧。”那战士说:“司令员,我们都还没有妻子,你要给我们减缓妻子的问题。”
大家听了,都瞅着那个战士笑。笑得那个战士红了脸,低下头。
可王震没有笑。他风趣地说:“你这个问题提得好!党中心、毛主席早就考虑到这个问题了,很快给你们运来湖南‘辣子’,山东‘大葱’,上海‘鸭子’!”
其实,部队的婚姻问题在战争年代就存在了。我们这些老兵,大约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都来自农村,纵然当了师长、团长,也是大老粗。就是一句话,要有个妻子,传宗接代。
200块大洋帮老连长娶媳妇
我在渤水师区当警卫连指导员时,连长刘希苟是参加太长征的老红军,团级待遇。他多次负伤,肠子打断了,接的是狗肠子。牙也打掉了许多,身上的伤疤就不用说了。
有一日,他说,有个事麻烦事你给旅长讲一讲。第一,我40岁的人了,没有妻子,请组织帮忙找一个;第二,我要镶牙,缺了这么多牙,显得老相不说,还影响我军个人形象;第三,我不当干部。我穷苦人出身,放个几十只牛呀羊呀还可以,这一二百人的连队让我管,的确费力。
婆现在不能找,仗没打完,打完了再说,牙可以到有条件的地方就镶,连长也不能不当。
进军西北时,老连长已45岁,已是团级干部了,到了甘肃张掖,他又说,仗算是快打完了,新疆的百姓党军队如不起义,也经不了几仗就会完蛋。我是该找个妻子了吧?
我们事先刚好住一户地主家,他家有个丫环。我就问她愿不愿意嫁给束缚军。那丫环是穷人家的孩子,很崇拜束缚军,就高兴地赞成了。我提醒她,你要嫁的束缚军是团级干部,参加太长征,打过日本鬼子,一向在反动,所以年龄有一些大,你可要想好。她一听激动地对我说,“我一个丫环能嫁一个团级干部,一定是祖坟冒青烟了。”没想地主死活不答应,讲了半天,才知道他真正的意图是想要一笔钱。我问多少。200块大洋。这是一笔不小的钱,但我咬咬牙,依然答应了。于是,我们连就凑钱,全连185人,一人一块,不够的由连里的干部再分摊。就这样,终于给他娶了个妻子。
但这一问题真正变得紧迫起来依然在到了新疆后。军区事先除了在湖南招一批有一定知识的女兵外,王震还在1951年向陈毅要了2000女兵,那多是在束缚战争期间招的,在后方医院做护士,是减缓营以上干部婚姻问题的。然后是山东妇女,山东是个老战场,好多男人在战争中都被打死了,所以招的妇女中许多是寡妇,这基本上减缓了连排干部的婚姻问题。
说起当年兵团有关婚姻的话题,是很重重的的。我熟悉一个参加过抗战、立过战功的营长,姓赵,因为找不到对象,精神有了问题,整天提着驳壳枪到处比划,最终只好把他关起来,不久他就上吊自杀了。另有一个姓聂的工程团团长,强迫一个湘女与他结婚,湘女不赞成,他就提着驳壳枪威胁。那女兵就告到了王震那里,王震处分了那团长,让他到湖南去,找到了妻子再返来。他果然在长沙找了个对象,是高中毕业生,既能干,又漂亮。他们很快结了婚,结婚后,就给王震报告,要求再回新疆来。王震又把他调返来了。
荒漠上第一个生命的诞生
事先,这里只有3名从湖南军政大学分配过来的女性。陈康涟到后四个多月,就被组织介绍给三营李营长结了婚,很快有了身孕。这个新闻使垦荒的军人们无比兴奋,同时也感到了某种紧迫———新生命即将诞生,而这里还一无所有。终于到了分娩的时候。那天,整个荒漠都显得庄严而神圣。地窝子外站满了人。母亲躺在土台上,一阵阵的剧痛使她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一次次撕裂了,她收回撕心裂肺的尖叫,手抠进了泥土里,那把土被她捏成为团。两名女兵被她的痛苦搞得手足无措。不光是她俩,包括所有的人,都是第一次面对生产。因为这个营还没有一个人做过父亲(father)。李营长忍不住,最终,他冲进地窝子,问两位女兵,怎么样?“像是生不出来。” (他转身冲出地窝子,大声喊叫:“卫生员!你出来看一看!”
“我?可我是男的。”因为不美意思,卫生员的脸羞得像猴子(monkey)屁股一样红,愣了一下,又说,“我?营长,你知道,已往总是打仗,我也就包扎包扎伤口,平时看个头痛感冒的,对接生孩子,我可是想都没想过,压根不知道要怎么办。”
“有没有这方面的书?”“没有。”
“那你也得出来看一看,这里就你一个卫生员,你要想办法,争取让孩子顺利地生下来。”
“快出来呀!”官兵们也着急地齐声对他吼叫起来。
卫生员没有办法,红着脸,低着头,像个罪犯似地出来了。过了一会儿,他满头大汗地跑出来,对营长说,嫂嫂失血许多,可能是难产,得赶快送师医院。
“可怎么能快起来!到师部二百多公里,连一辆汽车都没有。”营长绝望地说。
“我们抬着嫂嫂往师医院去,多派一些人,轮流抬,跑步前去,这样稳当,比马拉车在土路上颠快些。”一位战士说。
陈康涟被抬到担架上后,全营最精壮的50条男人也自动列好啦队。两人抬着产妇在前面飞奔,前面的48人紧紧跟着,随时预备在前面的人跑不快时,代替上去。
沙漠炽烈的热浪蒸腾而上,每一个男人的衣服都湿透了。陈康涟躺在担架上,虽然剧痛难忍,但她怕自己的呻吟让战士们担忧,所以紧咬牙关,保持不叫出声来。
师医院接到营里的电报后,立即派最好的医生和最好的车辆及设备沿着公路前去接应担架队从沙漠中抄近路,直奔南疆公路,140里路大家用了四个半小时就跑完了。到了阳霞后,大家持续向焉耆所在地奔去。沿路的老乡开始只觉得好奇:两个人抬着一个女的,跑 得像风一样快,前面一大队人 又像风一样跟着。当他们得知是为了救一个产妇,他们拿来了馕、瓜果和水。有些小伙子还自动接上去,抬着飞跑一程。最终,跟随的人越来越多,由50人增加到了男女老少一千多人。过了策大雅,终于看见了师医院的军车。手术室就设在“道奇”牌汽车上,人们围着汽车,安安静静地等待产妇能脱离危险,期待着孩子能顺利诞生。
产妇已苏醒不醒。医生搜检后,对营长说,幸好送得快,还可以保住大人的命。
“那,孩子呢?”营长都要哭出来了。
医生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说:“他已经丢了。”
营长哭了,他哽咽着说:“那就赶紧救大人。”
手术结束后,人们纷纷围过来,问那医生,孩子呢,孩子呢?
医生只得说,孩子没有保住,但大人已经脱离了危险。大家一听,心里非常惆怅。他们纷纷低垂了脑袋。有的颓然蹲了下去,把头伏在膝盖上,伤心地抽泣起来。
营长让我去学“喂蚕”
这一次生育使部队意识到,应该在下层设妇产医生,因为宁静意味着新生的开始。
所以,我一到轮台不久,营里就推荐我去学医。那天,营长找到我说,营里预备推荐你去师部学习。我听后,很高兴,连忙问:“学什么呀?”
“喂蚕,好勤学习,将来给蚕子看病。”
可戈壁滩上连一棵桑树都没有,喂什么蚕呢?到了师部医院,我知道了事儿的真相,“喂蚕”就是接生。一想到营长把接生说成“喂蚕”,我就忍不住笑了。
之所以把接生叫做“喂蚕”,是因为事先去部队的湖南女兵都依然姑娘,让姑娘去学接生,一般人都不愿意去。营长怕我也不愿意去,在我问他时,他一急就这么说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这二者联系起来的。但这个说法就在南疆一些地方很快传开了,直到现在,另有人说,你快去帮我喂一下蚕,这就表示要你去接生。
学了几个月后,我回到了荒漠上。人们热烈地接待我,虽然我还算不上是一个医生,但大家已尊称我为医生了。他们说,有了汪医生,再不会有那令人伤心的事儿发生了。
大家挖了一间地窝子,正式命名它为“戈壁休养所”———事先下层部队还不叫卫生所,都叫休养所,我是所长兼医生和护士。不久,我就接生了第一个孩子,产妇是一位女遣犯。
荒漠上第一声孩子的啼哭
她曾经参加共产党,但没过多久,又加入了百姓党,后供职于情报部门。其丈夫是百姓党的少将副师长,在与束缚军作战中负伤。不久,丈夫被镇压,她被押解进新疆。上路之时,她已有了孩子。她曾从车上往下跳,到了新疆后,又拼命干体力活,甚至用力捶打自己的肚皮,想让孩子流产,但都没有成功。
对于为她接生,有个别人心里觉得憋气,我们反动者的儿女还没有生,反反动的儿女倒生下来了。其他人则认为,不管怎样,他(或她)都是荒漠诞生的新生命,应一视同仁。
沙丘在明月中泛着柔和的金色之光,让人心醉。月光下的男人看上去像一幅诟谇木刻版画。他们有的站着,有的坐着,烟叶不时地被扑灭,吐出的烟雾飘散在月光里。有一位士兵一向在用竹笛吹奏东北民歌《摇篮曲》。
可能是因为产妇营养太差的原因,她不时苏醒已往。汗水湿透了她的衣服。一向折腾到大半夜,才听见了孩子那激动人心的啼哭声———这可是这片荒漠上第一声孩子的啼哭啊!
我高兴地跑出地窝子,大声宣布道,她生了,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儿子!
官兵们听了那新闻,激动得双眼潮湿,大家齐声欢呼起来。
当新的一天到来,当太阳从东方升起,我们觉得这荒漠的历史真正地开始了。
我现在已经66岁,一向生活在塔里木盆地北缘的这个团场里,从我接下第一个孩子时,整个荒漠上也就两千来人,现在人口已增加了十倍,荒漠早已变成为绿洲。而经我之手接生的第三代正在茁壮成长。我一向不愿搬到城里去住。闻惯了这里的气味,泥土的、庄稼的、树的、野草的,另有我工作了一辈子的产房的气味,城里闻不到这些气味,我不习惯。我喜欢孩子,我一生最爱唱的歌是《睡吧,小宝贝》。我在接生第一个孩子时,就渴望能有一首歌,在接生时唱给产妇和即将临世的孩子听。之后,我看了墨西哥电影《生的权利》,听了它动人的插曲后,再也难以忘记———睡吧,小宝贝,快安睡,你的黑妈妈在你身边。梦中会得到许多礼物,糖果糕点啊任你遴选。等你睡了,我就带上你去到天宫。那天宫百花盛开,万紫千红,黑人小天使快乐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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