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杨村的张二爷是个苦命的人,他有两个儿子,老伴去世早,他屎一把尿一把把两个儿子养大成人,没想到到头来,两个儿子都是娶了媳妇忘了爹的人,双双把他给赶出了门。无奈,张二爷只好一个人住在村东头的一个废弃的窝棚里,每天就靠出外捡点破烂,勉强维持生活。
这天,张二爷又出门去捡破烂,来到镇上的垃圾场里,张二爷正埋着头,在臭烘烘小山似的垃圾堆上翻找着有用的废品,突然,不知从哪跑出条皮赖毛秃的老黑狗,远远围着他直打转。张二爷吓了一大跳,该不会是条疯狗吧?要不它干吗对着自己虎视眈眈?
他一跺脚,狗一扭腰,跑开了,可没多会儿,又跑了回来,摇着尾巴远远地看着自己。瞧这狗不像是疯狗,它的眼神明亮,摇着尾巴低低地叫唤,那声音弱弱的,分明有着乞求。张二爷仔细再看狗,肚子瘪瘪的,难道它是饿了,想找自己讨点吃的?正好他怀里揣有两个窝窝头,于是就试着掏出一个,朝狗扔去。狗汪的一声窜了过去,叼起馒头,贪婪地吃了起来,边吃边不时抬起头,感激地看着张二爷。
估计这狗和自己一样,老了无用被人扔掉的,张二爷叹了口气,说,得,苦命人配条苦命狗,真要有缘,你就跟着我吧。狗摇着尾巴向他走了过来,还伸出舌头亲热地舔了舔他的脚面。他背起捡来的破烂回了家,那狗果真摇着尾巴跟了上来,一路跟着他回到了窝棚里。
一人一狗就组合了个新家,一起生活。每天张二爷出去捡破烂,狗就跟在他身后,伸出爪子帮着扒垃圾,多了个伴,张二爷倒觉得生活多了些滋味。不知不觉几年时间过去,狗老了,人也更老迈了,张二爷发现,自己的手脚比起前两年迟缓了,捡不到多少破烂了。加上金融危机,原材料的价格都一路暴跌,更不要说废品了。价格下降,捡到的破烂又少,二爷的生活更是难以维持,经常是有一顿没一顿的。
张二爷忍不住老泪横流,都这么一把年纪了,还硬挺下去有什么意思?不如一死解脱算了。这样一想,他爬上村子后面的一座悬崖边上,闭上眼睛正要纵身往下跳,突然有什么东西拉住了自己的裤管,二爷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老黑狗,它居然一路跟了过来。
老黑狗喉头呜呜地低叫着,死死咬住二爷的裤管不放,二爷肚子咕咕作响,他勒了勒腰带,对老黑狗说:“老啦,没用啦,与其活活饿死,还不如纵身往下一跳,给自己一个痛快呀!”
老黑狗摇了摇尾巴,放开二爷的裤管,扭头从身后叼上个东西,二爷一看,不由得愣住了,是把刀!
老黑狗叼着刀直往二爷手里送,二爷接过刀,一脸茫然,难道狗想送刀给自己抹脖子?老黑狗四脚一趴,两眼垂泪卧在二爷的面前,二爷这才醒悟过来,原来老黑狗是让自己杀它的啊!他把刀子远远一扔,紧紧地抱住老黑狗:“我怎么舍得吃你?就你这皮包骨的模样,就算杀了你也剥不下几斤肉来啊。好,有你这样对我,我一定要努力活下去,捡不了破烂,我就和你一起去乞讨,多活一天就是我们这两个老家伙的胜利啊!”
第二天,张二爷带着老黑狗踏上了乞讨的道路。他们一路乞讨着走到镇上,经过一个木器加工厂,发现里面围了好多人,二爷好奇心起,带着老黑狗走过去看热闹,一问,原来是个工人使用电锯的时候,不小心锯断个指头,此刻,人们正忙着给他止血呢。
看了一会儿热闹,张二爷正要离开,老黑狗突然汪的叫了一声,冲了上去,二爷吓坏了,这老黑狗想干什么?他忙喝叫老黑狗回来,可一向听话的老黑狗这回却充耳不闻,径自冲了上去,张二爷正手足无措的时候,老黑狗做出了惊人之举,它一口叼住了掉在地上的那个手指头,咕的一声吞下了肚!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这手指头还得拿到医院做再植手术呢,现在给狗吞下肚了,这还了得?骚动中,有人一声大喊:“不能让狗跑了,快逮住它,杀狗取出手指头来!”
狗大概给吓坏了,也没跑,很快给人放倒在地。张二爷流着泪,却毫无办法,眼睁睁看着别人把老黑狗四脚分开,用一把锋利的刀子划开了它的肚子,血淋淋把胃整个给掏了出来。奇怪得很,老黑狗的胃胀鼓鼓的,张二爷糊涂了,家里都两天没米下锅了,老黑狗吃了什么,能把个肚子吃得这么饱胀?
胃切开了,指头完好无损,而老黑狗的胃里居然有着个圆溜溜的东西在里面,像个小皮球,却石头一般坚硬。“老头,是狗宝呀,这么大的狗宝我们还是闻所未闻呢,是无价之宝,你发达啦……”有人高声嚷了起来。
接过温热的狗宝,张二爷看了地上的老黑狗一眼,老黑狗早就断了气,但一双眼睛还是大睁着定定地看着自己,就在一瞬间,它的眼眶里,分明滚落了两颗大大的泪珠!张二爷什么都明白了,他蹲下身,紧紧抱住老黑狗,放声大哭起来……
张二爷厚葬了老黑狗。卖了狗宝的钱,他全部捐了出来,让人们盖了间敬老院。而敬老院就紧挨着老黑狗的坟,张二爷要让老黑狗永远守护着敬老院,让他可以看见这里的老人,个个都是那么快乐而又幸福地安享着晚年。
这一年夏旱连秋旱,赤日炎炎,禾苗枯焦。当老百姓焦急秋收无望要闹饥荒之际,县太爷也很着急,因为他任期将满而刮的地皮不多,没银子孝敬上司,搞的不好连捐官的钱都捞不回来。铁笔王师爷看出了主子的心事,便献上一计:请老爷借求雨之名,大派捐款怎么样。老爷一听大喜,这种既可博得体察民情的声誉,又能捞一大堆的白花花银子的事儿何乐而不为呢?于是马上传令到各处通捐派款,并在城东干明寺佛场设坛,佛家弟子打醮求雨。县太爷看在银子份上,不得不穿戴好长马裤绣花帽,每天冒着火辣辣的骄阳去上坛进香,还要三跪九叩,念经静坐。可是三天过去了,仍然是红日高照,万里无云,这位“虔诚”的父母官虽然晒得面红耳赤汗臭香衫,也没有感动龙王和风伯雨师赐下几点雨来。第四天早上,县太爷正打轿前行,准备还坚持一天试试看,忽然见神坛上飘下一张黄纸来。差狗子赶紧拾起来交给县老爷。县太爷细细一看,上面写着一首三句半:
县官求雨泽,黎民沾恩德。
三天不见雨,好热!
“妈的,这不是一首明颂暗讽本官借求雨聚财的恶诗吗!”县太爷大发雷霆,立即令差狗子三天之内务必擒拿此人归案。
狗差子是新来的,他耳目不多,只好亲自四处查访,但二天过去了,仍无踪迹,眼看限期已到,十分焦虑。第三天,他起了个大早,来到县河热闹的码头边,这里人声嘈杂,形形色色。人群中有一个银须飘拂的长者站在岸边,正向船头一位青年人拱手送行。一会,开船离去,那长者仍呆呆望着河中的波涛,口中还念念有词,差狗子好生奇怪,贴近旁一听,只听他念道:
送侄到河旁,依依断寸肠,
两人齐下泪,三行。
差狗子听了很不解,两个流泪怎么只有三行呢?过细一看,原来长者一目已盲。再一想,这不是三句半吗?同求雨神坛上的那诗一个样子,看来就是那案犯了,便推搡着将老者带回去县衙去。
县太爷听说案犯捉到,马上击鼓开堂审问,待他转眼一瞧,这不是徐苟三吗?屡次捉弄本官,此次决不轻饶。“啪”地一声惊堂木,大声喝道:“苟三老儿,居然乱写歪诗,亵渎神灵,该当何罪!”“启禀老爷,小民实是颂扬老爷,不信,我还可以顺口吟出,让全县百姓传颂传诵!”县太爷一听,还真有点道理呢。“好吧,你吟一首看看,是颂扬本官的,放你的生。”徐苟三捻捻胡须,装模作样地想了想,念道:
太爷坐大堂,衙役站两旁,
为官清为水,米汤!
太爷一听,很是得意:“是呀是呀!不仅老爷我清廉,而且老百姓有米饭吃,有汤淘,好,好,你滚吧。”
徐苟三暗笑走出了县衙,师爷凑近老爷耳边说:“老爷,徐苟三说你郎米汤是骂你郎是昏官呀,怎么放了他!”
“啊!……”
止了,枝不动,叶不摇,花收蕊;月停步,云歇脚,鸟急逃;水不流,鱼潜底,虾入泥,连空气也凝固了。因为一个人,一个剑客,一个盘腿高坐于富安桥栏杆之上的剑客。
但见他斗笠遮面,布衣素净,双手环抱,与常人一般无异。只是静坐着,与富安桥几成一个整体,不分日月晨昏、风霜雨雪。
风声早在剑客到来之前就游走街头巷尾,人们纷纷奔走相告:周庄有难了!直到此时,才知大难真的降临。
所为何来?有说是为沈家的财富,有说是寻仇到此,有说是顶级武林高手约战,有说水下有宝,什么说法都有,也都无从查证。
时日渐久,终于大胆露面的人们有了疑惑,说是剑客,怎么不见剑在何处?有不怕死的,开始斗胆发问:你不是剑客吗?你的剑呢?
剑客不语。少顷,空中有鸟飞过,剑客稍稍昂首,目光所及飞鸟已落。无数双眼睛惊呆了。
突然,剑客手腕翻动,桥下水波瞬间集聚,一柄光亮的尺余水剑向发问之人刺来。一片惊呼声中,发问人脚下一条毒蛇已从头到尾断裂成两半,分明救了他一命。
夜半时分,蛙鸣也息。一鬼鬼祟祟的身影悄悄靠拢,远远向剑客颤颤跪下,一堆黄白之物于星光下闪烁着迷离光彩。可否请大侠出手助我?事成之后,酬劳不在话下。
未见剑客如何动作,身影已凝固如塑,日出仍是,引得众人围观,唏嘘不已。据说,抬回家后半月,方恢复常态,再无人敢打剑客的主意。
无人扰剑客之时,剑客却扰人了。有贼潜行正窃,衣服全落,赤身裸体,唯赃物挂于脖颈,如石雕般静立至少三天。
有客不慎掉落入水中,一道疾风光影掠过,客已上岸,除衣服略湿,平安无事。再细瞅富安桥上,剑客仍在端坐,布衫连水星也无。
忽一日,有人爆料,月朗星稀时分,总有一童隐约闪现,将若干食物置于地上,再如飞翔般离开。原来,剑客也是凡人,也是要吃五谷杂粮。只是,那童为何人,无人能知,无人能解。
再过些时日,又有爆料出来。说剑客质问童道:你母亲为何不来见我?童回曰:何日杀气全无,何时共享天伦。一时间各种猜测纷纷出炉,最靠谱儿的说法是:
剑客行走江湖之时,结识一高洁奇异女子,功夫远在剑客之上,却从不出手伤人。结成连理后,夫妻双侠名震天下,好不快意潇洒。不想,一次高手竞技,竟伤及了对方性命,家人门徒寻仇不断,无从逃避,结果又再伤人。
贤妻几次三番苦求剑客退出江湖,剑客不舍,于是一夜之间,妻儿不告而别。这水乡周庄,正是妻儿隐身之地,剑客因此寻来。
此刻正是夜色高挂时节,朗朗月,疏疏星,风拂柳腰,云在檐角,舟影横斜,水现桥形,此地更幽静。剑客不再高高盘坐,或船首迎风,或漫步石阶,或扶栏远望,或粗茶听曲,无论走在何处,没人再把他看作剑客。
有一双眼睛却不这样认为,她眼中的剑客,依旧寒气逼人,一丈开外,方有生机。她在等,耐心地等。
斗转星移,日月如梭。一天,一人酒醉,大闹饭馆。一陌生人上前劝阻,不想却被胡乱投掷之碗砸破头颅,血流不止。
众人纷纷指责醉者的不是,更有人找来其家人,要其承担责任。不想,其妻更泼,不但不予理会,反诬蔑劝阻人多管闲事,立刻召来众人叱骂。
陌生人摸出散碎银两放于桌上,向店家和醉者各深鞠一躬,说声:得罪了!悄然而去。
此一去,醉者和泼妇反不好意思起来,低眉垂首,慌不择路地溜走。那双眼睛笑了,笑弯了月,笑皱了清清的溪流。
人们似乎忘记了剑客,于秩序井然和花好月圆里,却又屡屡想起剑客。
有人说,剑客走了;也有人说,剑客没走,只是已退隐江湖。谁是谁非,已不重要,这一个叫作周庄的水乡福地,已再无人敢做伤天害理之事却是事实。
周庄从此安宁,太平!
一个严寒地冻的冬日,徐苟三没事在村里转悠,看见一个算命的瞎子走了过来。 他脑子一转,就想捉弄一下这个算命瞎子。于是,他跑了过去说:“请问,你是算命的先生吧?”
“是的,你想算命?”瞎子问。
“我们都想算一下,就是没看到算命的先生,你来了正好,快点,我带你去!”徐苟三说完,就拉着算命的瞎子跑到了一户人家的柴房里坐下来了。
“你等下,我去叫他们来算命啊。”徐苟三对算命瞎子说。
“好的,你真是个好伢!你叫什么名字啊?”算命瞎子很感动的问徐苟三。
“我叫刚才!”徐苟三回答完,又跑到柴房的角落里拉了个屎!
“刚才,哦,你真是个好伢!”瞎子不知道徐苟三在搞么事,还在自言自语。“你快点叫人来咧。。”
“不行,我的肚子有点疼,我屙个屎粑粑再去喊。”徐苟三说。
算命瞎子一听,有点不耐烦,说“快点屙!我还在等的!”
主人一听,顿时火冒三丈,赶紧向柴房里跑去。一进门,果然看见一个瞎子在那里坐着,旁边还有一大堆屎粑粑。气不打一处来,开口就骂:“你个瞎砍脑壳的。跑到我的屋里屙臭屎粑粑!”瞎子一听,愣了一下,马上想起是徐苟三拉的。回口就说:“不是我屙的,是刚才屙的!”
柴房主人临近一看,大便上还有热气在冒,说了句:“不是刚才屙的,怎么还是热气直冒的?”
北宋时期宋辽对峙,辽军不断深入宋境袭扰,数月间连下满城、新乐,却意外地留下了北宋边防重镇——定州。
许多人都说是托了“苟富贵勿相忘”的福,用美食保住定州。“苟富贵勿相忘”是封阳城一家菜馆,以狗肉烹饪技术驰名,“狗”与“苟”谐音,“苟富贵”便是因狗而富贵,“勿相忘”就是让客人难以忘怀此馆的香味。
该馆的菜色虽是一盘狗肉,但柳城能将一盘简单的狗肉烹出有不同地方特色的狗肉菜系出来,就连嚣张跋扈的辽兵也是柳城的座上客。同时,这菜系上法十分森严,曾经有几个厨子未按照柳城的吩咐上错了,就被解雇回家。
可惜的是风光的柳家最近却不太平。这一天柳家的屠户在干活时莫名其妙地发疯,跪在地上不停磕头,众人既惊又怕,有几个胆大的企图上前阻止他却被他咬伤了,最后谁都不敢上前,眼睁睁看着他力竭身亡,而后,一条温和的家犬突然性情大变,竟发疯似的把死去的屠户咬住拖走,后来经众人努力驱赶才把家犬带走,可是屠户的尸体早已面目全非。
柳家大少爷柳相骏这才徐徐前来,少夫人一看被吓得语无伦次,指着柳相骏叫道:“狗是有灵性的,都是你们家杀狗太多,现在它们来复仇了。”柳相骏反手打她一巴掌,叱道:“胡说什么,现在我当家,要报仇也会先来找我。他不过是得失心疯而死,给他的家人多送冬安葬费,就说是因病身亡。这件事所有人不许向外张扬,也不用去麻烦父亲。”
半夜,柳家大宅突然传出一阵惨叫声,柳家上下寻声来到大少爷的房间,只见柳相骏躺在地上,遍体鳞伤,脖子上残留着犬牙印记,二少爷柳相勋惊魂未定地倚靠在门上,右手上残留着向右凸出的弧形。那弧形上也同样留着犬牙印记,血迹清晰。退隐的柳城也闻讯赶来,但已过知命之年的他承受不住打击,在众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离开房间。
这突发情况着实让柳家众人手忙脚乱一番。柳城在大堂对柳相勋厉声询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柳相员啦不成声道:“今日午时大哥叫我今晚去他房间一趟,说是有事相商,当我过去的时候,却发现大哥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而在他旁边的家犬猛然扑向我,我下意识地用右手挡了一下,谁知那畜牲牙齿十分锋利,把我咬伤之后,还想逞凶,幸亏众人赶来它才跑开。”柳城怒叱道:“这条家犬是谁养的?”身旁一向与柳相勋交好的管家孙言匙直言言答道:“是三少爷的。”柳城听完大怒,下令杀了家犬。下令把菜馆的重担交给三少爷柳相御。
原来大少爷主菜馆伙食,二少爷主柳家伙食,柳城在把生意交给大儿子后便退隐起来,现在两个儿子一死一伤,才不得不把一切交予柳相御。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这件狂犬复仇案不过是获利最大的柳相御一手策划的,他原先廷能屈居在自己的大哥和二哥之下,现在利用饲养的家犬咬人,一死一伤,一举得到家中主事的权利。别人都以为不过是狂犬乱咬人,抓不到任何把柄,这让众人不得不对平时玩世不恭的柳相御刮目相看。
但柳相御却在一次买货出船后音讯全无,直到后来一位幸存的船上人回来向柳家报讯,说道:“三少爷在吃完狗肉后突然发疯,拼命敲打船只,船经不起摇摆,在一个大浪涌来时沉了下去,三少爷也不知所踪。”自己的三个儿子一死一伤一失踪,倍受打击的柳城错厥过去。
柳家遭狗复仇的传言不胫而走,幸存的柳相勋反应迅速地封锁消息并当众辟谣,稳定定州柳家的地位。面对如此能干的二儿子,柳城却意外地迟迟不让他当家,甚至不让他参与柳家的任何事务。
一夜,柳相勋去看望昏睡中的父亲时,突然拔出匕首刺向柳城。谁知柳城也只是假睡,一掌震开柳相勋,怒斥道:“你这不孝子,我早就猜到是你,只是没想到你连我都想杀。”
柳相勋一惊,随后又摇头道:“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是我?”
柳城道:“从相骏死的时候开始,我就已经怀疑你。你说你抬手挡住家犬的牙齿,但如果是这样,你手上的齿印就该是向左凸出的弧形,而不是向右凸出。所以我把家业交给相御,是想对你旁敲侧击,但是没想到你这逆子连你弟弟和我都不放过。”他转头对屋后唤道,孙言韪,你进来吧。”
苟富贵勿相忘(2)
只见孙言韪手捧一副犬牙走进屋来低声说道:“二少爷,我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了老爷。”
柳相勋见事已败露,反倒无所顾忌,笑道:“老家伙,就算一切都是我做的,我也不过是拿走属于我的东西而已,还有孙言韪,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切都是你的主意。”
柳城惊诧道:“相勋说的都是真的?”
孙言韪笑道:“是真的。”说话的同时刺出一剑,猝不及防的柳城没有躲过这把来自身边的利刃。
柳城捂住伤口苦笑道:“一切都是你计划的?”
孙言韪答道:“不错,这些天以来柳家的膳食不是由二少爷负责,而是由我一手操办的,那屠户只是误食了我为你儿子准备的疯药,那些家犬大多都是由我喂养的,通过我的训练,家犬对服了疯药的人会产生扑咬的冲动,根本就没有狗魂复仇这回事。现在你该明白你两个儿子的死因了吧?不过可惜的是,你疑心太重,独居一室,还自己动手烹饪,让我没有下手的机会,只能利用你的信任接近你。今晚,我把那疯药放进柳家的晚餐里,虽然分量少一点,不过也差不多该发作了。”
“你!”倒在地上的柳相勋痛苦地叫道,一味用头撞墙。
老泪纵横的柳城怒极反笑:“孙言韪,你是为我柳家的家产吧,你也不过是觊觎我家业的卑鄙小人。”
孙言韪正色道:“我觊觎柳家家业,并不是我灭你家的原因。”他走到供桌前拿起明天即将上台的“赵州碧玉环”风味狗肉倒在地上,厉声说道,“我知道柳家兴旺的秘密,为的是你家多年来该还给大宋的血债!”
柳城闻言,顿觉颓废:“是我对不起大宋!柳家该还!”说完便推倒身边火烛,火势蔓延到整个柳家,宅内充满了人们发狂似的悲号,一夜之间神秘的柳宅化为废墟。
第二天孙言韪接手了柳家菜馆,菜馆第一次出现“定州绝岭”风味狗肉,让来往的客人赞不绝口。
黑夜,辽军先锋涌入柳家庄,辽将耶律吉对孙言韪笑道:“不错啊,为了富贵心狠手辣,柳城虽然利用他在菜馆收集的信息,用不同的菜系把消息传递给我们,让我们这些年反败为胜,但可惜这老顽固一直不肯协助我们进攻定州,扼住定州便是扼住九州,主上早已对他不满,你从今后接柳城的位置,大辽不会亏待你。”说完他瞄一眼“苟富贵勿相忘”六字,哈哈大笑,“这六个字可不是说,因成为大辽的狗而富贵,不要忘记主人大辽的恩德?”他必须给孙言韪一个下马威。而一旁唯唯诺诺的孙言韪却突然亮出袖中匕首,奋起刺向耶律吉。
耶律吉毕竟久经沙场,他微微侧身,匕首只划伤右臂。孙言韪被捆了起来,但他笑道:“你们也出不去了!”
耶律吉惊道:“你在饭菜里下毒?快拿解药!”
孙言韪狂笑道:“我可没有那么多毒药,我只不过封闭了所有出口,将剩下所有疯药喂给所有的狗吃,你何不望望窗外。”
窗外,数不清的狂犬团团围过来,它们撞开房门,见人就咬,辽军先锋出师未捷身先死。
同时,不知情的辽圣宗自信满满地进攻定州,以为定州已是囊中之物,孰不知孙言韪早就通风报信,辽圣宗被严阵以待的宋将李继隆、袁继忠击败,狼狈而逃。宋迎来多年对辽反击的第一个胜仗。然而,柳家的菜艺及所有秘密都随着知情人的全部死亡而消失匿迹。
清朝初期的著名学者、史学家万斯同参与编撰了我国重要史书《二十四史》。但万斯同小的时候也是一个顽皮的孩子。万斯同由于贪玩,在宾客们面前丢了面子,从而遭到了宾客们的批评。万斯同恼怒之下,掀翻了宾客们的桌子,被父亲关到了书屋里。万斯同从生气、厌恶读书,到闭门思过,并从《茶经》中受到启发,开始用心读书。转眼一年多过去了,万斯同在书屋中读了很多书,父亲原谅了儿子,而万斯同也明白了父亲的良苦用心。万斯同经过长期的勤学苦读,终于成为一位通晓历史遍览群书的著名学者,并参与了《二十四史》之《明史》的编修工作。
1973年夏的一天,在委内瑞拉丛林地区,有一群游客在山上漫步。导游杰瑞告诉昆虫学教授詹姆斯,他在死火山口发现了一种新的蜘蛛,它们的丝粗得像尼龙线,估计是几百年前的物种,因为那儿与世隔绝,才侥幸生存下来的。
詹姆斯带上捕虫器材,跟着杰瑞去死火山口。他们往下走了几百米,杰瑞突然大声叫起来:“把它弄开,把它弄开!” 詹姆斯赶过去,发现杰瑞一头撞在一个巨大的蜘蛛网上,蜘蛛不在网上,但网上一只死鸟的利爪不住触碰着他的脸,使他感到十分恐怖。詹姆斯帮他扯开蛛网,扔掉死鸟,说道:“咱们就在这儿架上震动捕虫器,看看是否能捉住那蜘蛛和别的昆虫。” 杰瑞点点头,立刻帮他把器材安装起来。不一会儿,四周都放上了金属漏斗,机器一开动,许多昆虫就像雨点一样从藏身处掉了下来。突然,哐啷啷一声,一只漏斗里掉进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杰瑞马上叫道:“就是它,大个子怪蜘蛛!” 詹姆斯立刻举起相机拍照,并说:“它受不了震动,已经死了。”但是,话音刚落,那头蜘蛛就一跃而起,跳到杰瑞脚边。杰瑞惊叫一声,一脚将它踩烂。
这时,在岩石上方,有一头更大的蜘蛛发出了愤怒的尖叫,像是在抗议人类杀死了它的同伴。杰瑞将那只踩烂的蜘蛛夹进玻璃瓶,摇了摇,说:“你瞧,它没死,还想攻击人呢!” 詹姆斯不相信,走上前一看,只见那头蜘蛛真的在用粗粗的黑腿撞击玻璃瓶,发出叮叮的响声。他们拿出一支蘸有毒液的棉花棒,扔进瓶子。那头蜘蛛痛苦地挣扎着,慢慢地死去了。
这时,高处那头大蜘蛛一面尖叫,一面爬下来,张牙舞爪,向詹姆斯和杰瑞示威。但是,他们两人忙着收集昆虫和操纵机器,一点也没觉察。
不一会儿,当他们收拾好器材,准备离开时,那头大蜘蛛突然跃向空中,落到背包的金属架上,很快就钻进了器材堆里。
当天晚上,那大蜘蛛从背包里钻出来,悄悄钻进帐篷,溜到了杰瑞盖着的毯子下面。
杰瑞没有完全睡着,他突然发现毯子下有个凸出的东西在移动,猛地一掀,立刻看见大蜘蛛红色的眼珠和闪闪发光的尖牙,他想伸手拨掉蜘蛛,却被它的尖牙咬得鲜血淋淋。
杰瑞正想大叫,但蜘蛛的致命毒汁已经麻痹了他的神经,他只是大张开嘴,双眼凸出,四肢抽搐起来。
等到詹姆斯进入帐篷,杰瑞已经死了,而那头大蜘蛛,正悄悄地躲在角落里。
印地安人为杰瑞做了副棺材,将他的尸体运回家乡去。当他们准备钉棺盖时,那头蜘蛛竟跳进了棺材,一直跟着灵车来到杰瑞的家乡。
当人们在殡仪馆再次拔起钉子,准备瞻仰死者遗容时,发现杰瑞的尸体被啃咬得面目全非。惊慌中,谁也没发现,大蜘蛛一只黑色的毛茸茸的脚越过棺材边缘,迅速跳下地,跑到了殡仪馆外面。
这时,有只大鸟看到了迅速爬着的蜘蛛,它猛扑下来,将大蜘蛛衔在嘴
里,又飞上蓝天。
但是,那只鸟很快在空中收起了翅膀,像石头一样掉了下来,一直掉到一户后院长满茅草的人家。
那所老房子的前面正停着一辆货车,罗斯医生全家刚从城里搬到这儿来住。
一个孩子在箱子后面发现了一头褐色的大蜘蛛,连忙告诉爸爸。罗斯医生想叫妻子去消灭蜘蛛,他的妻子和孩子却说:“在新居里杀死蜘蛛是要倒霉的!我们准备将它放生。” 孩子们拿着纸巾,小心将那头褐色的蜘蛛抓起来,将它放到谷仓里。这时,那头咬死过人又咬死过鸟的黑色的大蜘蛛早已躲在暗处,它盯着那头褐色的雌蜘蛛,觉得它跟那头被杰瑞弄死的雌蜘蛛一样漂亮。
我和老袁在北沟锄地累了,蹲在地头抽烟,有人喊小日本来了!我和老袁抬头看,果然有一群骑马挎刀的小鬼子向村里飞奔而来。
驻守元城的日军少佐来村里是让老袁当维持会长。老袁说,老子是中国人,你们来我们地盘上,让我做汉奸,没门!小鬼子急了眼,把老袁绑在大槐树上。老袁大骂不止,少佐就让吐着舌头的狼狗咬死老袁,肠子拖了一地。
小鬼子又让张广才做会长。张广才说,呸,小鬼子做美梦吧,我操你奶奶。少佐一刀下去,张广才的脑袋就开瓢了。
小鬼子把我拉出去的时候,我吓得尿了裤子,身体像筛糠。我说,我做,我做,听皇军的。少佐拍拍我的肩,笑了。
我做了维持会长,晚上就有人向我家里投掷石块。我老婆夏翠花吓得哆哆嗦嗦,曲卷在我怀里。我儿子才五岁,在炕角酣睡。第二天,我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于旺庄炮楼开会,为皇军征集军粮。我手里提着铜锣,挨家挨户去催粮食。大家纷纷关门闭户,骂我狗汉奸。我只好跪在村里人门前哀求,实在没办法就闯进去,带着几个伪军抢粮食。
李庄因为收不来粮食,被一把火烧了。三天三夜的大火,烧得一片灰烬,烧得哭声四起。而我完成了任务,受到小鬼子的表扬。
可是我的祖坟被挖了,还留了一张纸条:这就是做狗汉奸的后果。
我也不想做狗汉奸,可是已经身不由己了。小鬼子又让我抓劳工,加固于旺庄炮楼,我只好再去各家各户催派。到晚上,传来两个消息,刘庄因为没人去做劳工,被小鬼子当场杀了七八个汉子。再就是我的儿子也被人杀了,我老婆夏翠花抱着儿子的尸体呜呜哭。我一阵眩晕,差点死过去。这时候,门被拍响,走进来一个血肉模糊的人,我赶快把他扶进来。这人还带着手枪,后面跟着四五个壮汉,吓得我跪在地上。一个人说,这是区小队的马队长,受伤了。我赶快把马队长藏进我家的地窖里,让夏翠花别哭了,给马队长弄吃的。
第二天,我背着褡裢,进城给马队长买药,看到城墙上挂着马队长的画像,悬赏一千块大洋。回到家,我跟马队长说,哪里也别去,我这里很安全,小鬼子不怀疑我家。
门再次被拍响,是于旺庄炮楼的伪军于小球来通知我,少佐让每个村给他们送一个花姑娘。
这一次我真的发愁了。花姑娘比不得催粮、催劳工,谁家的大姑娘小媳妇愿意被他们糟蹋?派谁去,不找我拼命才怪呢。我只好挨家挨户去磕头,跟他们说,让姑娘脸上抹点锅底灰,藏在家里,千万别处去。然后,我回家跟我老婆夏翠花说,你收拾一下,今晚我带你去元城。夏翠花问我,去元城干啥?我耷拉着脑袋说,别问,去了就知道了。
我把夏翠花带到日军在元城的驻地,把夏翠花的惨叫抛在身后,跌跌撞撞向家走。一路上,我一边哭,一边骂自己不是人,是畜生。夏翠花,我的老婆,你不去元城,不让那帮畜生糟蹋,被糟蹋的就是别人家的老婆啊。夏翠花,你不去元城,咱的村子就保不住啊,不知道要赔进去多少条人命。
小日本,这笔账我给你记着呢,老子有报仇雪恨的那一天。三天后,披头散发的夏翠花回家了,目光呆滞,打了我一个嘴巴。我说,我不是人,我不是人。我给夏翠花做了一碗面条,给她送进卧室,却看见她吊在房梁上,舌头吐得老长。
晚上,我埋葬了我的老婆夏翠花,送走了伤口痊愈的马队长,站在空落落的屋子里,我要去做一件蓄谋已久的,惊天动地的大事。
我被评选为优秀维持会长,受到少佐的嘉奖,于旺庄炮楼也受到嘉奖。全县38 个炮楼的日伪军还要在于旺庄炮楼召开表彰大会,给我披红戴花。我很高兴,自告奋勇,献给日军10 坛老酒。
那一天,除了于小球站岗,大家都在于旺庄炮楼开怀畅饮。
一个个日伪军口吐白沫的时候,于小球把枪口对准了我。我拍拍胸膛说,于小球,你他娘的,愿意给他们当狗汉奸?
于小球说,那该咋办?我说,砍掉这帮狗日的!
我和于小球每人持一把菜刀,把80 多个日伪军砍得血肉模糊,溅得我的脸上、身上全是腥臭的血。我哭得一塌糊涂,我说夏翠花,我给你报仇了。
砍累了,我说,于小球,抽袋烟吧。于小球给我点上了,我说,我不想活了。儿子没了,老婆也没了,出门有人朝我投石头,家里大门上被人写了狗汉奸。我真的不想再活了,可是我不能死啊,还有小日本没有滚出中国。
于小球说,那该咋办?
我说,去找马队长吧,听说就在万堤一带活动。
我和于小球走了一段路,回头望去,炮楼还在燃烧,映红了夜空。
不晓得在哪个年代,反正是一辈一辈传下来的故事。传说有一个张员外,屋里家财万贯,其它么哩事都不着急,就是有一件事老是放心不下。两口子大半辈子哒还没得儿子,只有一个女儿,他那女儿长得如花似玉,十分标致。父亲把她当作掌上明珠,母亲更把她当作心肝上的一坨肉。
一天,张员外屋里来了一个岁数、身材、长相都和张小姐差不多的姑娘。自称姓王,叫王小姐,是专门来拜访张小姐的。张员外见这姑娘长得还不错,又有礼节,就把她留下来给张小姐做伴儿,两个小姐一见面十分亲热。
一日三、三日九,一晃就是几个月哒。一天,王小姐接张小姐到她家去玩,张员外见她两那个儿亲热,也就同意哒。出门没走好远,王小姐就说:“张小姐,这一带路程不好走,你不熟悉路径,你把眼睛闭倒,我背你一截。”张小姐把眼睛一闭,听到耳边一阵风响,不晓得到了么哩地方。原来,这个王小姐是个白蛇精。
张小姐一去就是好几个月没有回来,张员外两口子有点欠女儿,就叫家人去把小姐接回来。
家人到处找高①哒都没找到张小姐,只好空手转来向员外禀报。员外一听吓慌哒,赶紧派了三个胆子又大又细心的人去打听小姐下落。这三个人一个叫风调,一个叫雨顺,还有一个是放牛娃儿。走的时候,张员外把他们三个叫来过过细细札咐了一番,给了些银子作盘缠,还给他们三个说:“哪个找回了我的女儿,我就把女儿许配给他。”还把张小姐平时最喜欢戴的玉圈子带了一对,好作凭证。
三个人到处打听小姐下落,一直找了好久,连小姐的影子也没看见一个。一天,他们走到一个深山老林里,听到一些老人在讲,几个月以前,不晓得从么哩地方刮来一股大风,看见一条白蛇卷着一个漂亮女子到东边去了。风调他们三人一听,心想张小姐一定是着白蛇精弄去哒,就朝老人说的那个地方找去。
三个人又找了好久好久,才在一座悬岩上找到一个大黑洞。三个人一商量就到街上请铁匠打了几把尖刀,买了一个竹篓篓,一只鸡公和一根长绳子。他们就把刀夹在洞门上,把鸡子放在竹篓篓里,再用绳子把篓篓吊在洞前头。到了吃头遍烟的时候,鸡公就叫了起来。那条白蛇这阵肚子正饿哒,听到洞外头有鸡子叫,赶紧跑到洞门上一看,见笼子里装着一只活鲜鲜的鸡子。蛇猛地一下把头伸过去。一伸不打紧,鸡子没吃到,几把刀把蛇脑壳划破哒。
过了一会儿,洞里没得动静哒,他们就安置下去救小姐。那么高的岩,哪个也不愿下去,你推我我推你,推了半天哒还是放牛娃心肠好,胆子大,承认下去。风调、雨顺两人就用竹篓篓把放牛娃放下去哒。放牛娃到洞里一看,吓了一跳,那条白蛇在床上死哒,张小姐正在旁边哭。放牛娃对张小姐说明了来意,又拿出那对玉圈子。小姐一见,抱倒放牛娃就是一场哭,小姐很感激放牛娃的救命之恩,就把玉圈子送了一只给放牛娃,作他俩订婚的证物。
这时,风调、雨顺在上头喊,叫他们快点上去。那个竹篓篓小,一回只装得下一个人。哪个先上去呢?放牛娃和小姐推了半天,小姐还是拗不过放牛娃,就先上去哒。风调、雨顺两个早就起了黑良心。小姐上来后,就先把小姐打发走哒,把竹篓篓甩到岩里去哒,想把放牛娃饿死在岩洞里。
回到屋里,张员外问:“放牛娃啷个儿还没回来?”雨顺忙说:“放牛娃在救小姐时掉到岩里去哒。”张员外是个守信用的人,就把女儿许给了雨顺。风调也不争,雨顺早就给风调塞了很多金银。
放牛娃先让小姐上去哒,一等也不见放下绳子,两等也不见放下绳子,料定风调、雨顺两人已起了歹心,没得救哒,反倒在洞里不着急。饿哒就把那个鸡子捉来,把毛一扯就打生吃哒,吃饱哒又呆在洞里玩。他想反正是死,不如先在洞里转一转,搞得不好还会多活几天呢。他爬呀爬,不晓得爬了好久哒,突然看见前头有一丝光,他就又朝有光的地方摸去,原来这里是一个洞口。放牛娃一出洞,趁着月亮,打了一下山势,就朝前走去。他走了一阵哒碰到一户人家,这户人家屋里很发财,就是不晓得是么哩事,屋里的那些人个个豪淘大哭。放牛娃饿得忍不住哒,也就不管是哭是笑,走过去就“叮叮冬冬”直敲门,也怪得很,他这一敲,屋里的人就不哭哒,一个个欢欢喜喜地把放牛娃接到了屋里,还大碗大席地款待他,连称救命恩人。放牛娃不晓得是啷个儿一回事。这家老板才说:“我家有个儿子,他妈怀他时不晓得犯了哪条规矩,今天半夜子时取斩。如果不斩,就要在今天晚上来一百个生人,才能保住他的性命,先已经来了九十九个,眼看子时快到,这荒山野地的哪里还有人来呢?多亏恩人到来,救了我儿子一命,恩人恩重如山,我们怎敢怠慢呢?”
放牛娃在这家歇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要走。这家人哪里准走,拚命留住,要他多玩几天,放牛娃心里想着小姐,哪有心事再玩?千万要走。这家没办法,就搬出一些东西要送给放牛娃,放牛娃一样东西都不要。那家老板就说:“恩人,你看得起哪样就拿哪样”。原来在昨天黑哒那个被救活的娃儿对放牛娃说:“我爹爹给你送东西,你么哩都莫要,单独要屋梁上那个冬瓜”。放牛娃就说:“你硬是要送的话,就把屋梁上那个冬瓜送给我吧”。这家老头万没想到他会要那宝贝,硬是有些舍不得,还是硬着头皮说:“你各人叫嘛,如果它掉下来哒你就拿去”。放牛娃喊了一声:“冬瓜、冬瓜跟我走。”说也奇怪,冬瓜“呼啦”一下就掉到他面前哒。这老头告诉他:“冬瓜是个宝贝,我家就是靠他发财的,你如果饿哒,累哒,差么哩东西,只要叫一声“冬瓜”,自然就有你所需要的东西。”放牛娃谢了主人,没走好一段路就饿哒,他就试倒叫了声:“冬瓜,我饿哒。”冬瓜“呼啦一下就奓开哒,酒肉摆了一满桌,刚一吃完又“呼啦”一下不见哒,走累哒他又说:“冬瓜,我累哒。”冬瓜儿又变成一匹好马,驮着放牛娃飞飞声跑。
放牛娃来到员外门外,见员外家张灯结彩,正在过喜事,原来是雨顺在和小姐结婚。放牛娃一气之下,想好好惩治一下风调,雨顺,但又不能错怪小姐,就把那只玉圈子从窗子里丢进了小姐房屋里,还给了小姐。他走到员外大门对面的地坝里,把冬瓜往地上一笃说道:“冬瓜,我今黑哒要结婚,请你给我修一座四十八间金砖玉柱的大房屋。”说完,就倒下去睡着哒。他一告瞌睡醒来,果然建起了一座金砖玉柱的大房屋,一下把员外家里那些吃酒的人全引过来了。放牛娃一见,热情地招呼他们,还说他也要过喜事。这事一传开,风调、雨顺、小姐、员外也跟着跑来看稀奇。这一看不打紧,事情真象全露出来哒。风调、雨顺吓得车身就跑。放牛娃叫了一声:“冬瓜、冬瓜,你去把风调,雨顺给我捉来,我要抽他们的筋,剥他们的皮”。冬瓜听叫,“呼”地一声飞出去,压住了风调、雨顺。放牛娃还把风调、雨顺两人害他的情形对那些吃酒的亲朋好友说哒,这些人一听,都说该杀。放牛娃就把风调,雨顺杀哒。
后来,放牛娃就和小姐结成了一对美满夫妻。
时值中秋,峒城内外,张灯结彩。八尺戏台之上,只听一阵紧锣密鼓,台下数百观众顿时鸦雀无声,翘首以待。
“三尺生绢做戏台,十指演说数千载。忠奸善恶多少事,谈笑之间化尘埃。”随着吟哦声起,号称“峒城影戏第一人”的宋孝义缓步走上台,纸扇一摇,手捋长须朗声说道:“今日中秋,老朽亲自献丑,为大家说一段大快人心的《戚将军抗倭》!”
“好!”就在台下观众纷纷鼓掌叫好之际,宋孝义拱手四望,无意中看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神秘身影。那人生得人高马大,头戴斗笠,身穿长衫,一瞅到宋孝义,俩人一对眼,忙遮遮掩掩地躲在了他人背后。你看戏就看戏吧,干吗躲躲闪闪?民间戏班演出,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全凭打赏,没人逼你要钱。宋孝义心头嘀咕着折回幕后,随即凝神静气,游刃有余地操纵起影偶来。
宋孝义时年六十三岁,祖上五代均以绘制、雕琢、演出皮影为生,堪称“皮影世家”。只是到了儿子宋吉这一辈,清廷没落,又赶上八国联军入侵,直搞得民不聊生,宋家戏班的收入亦是大减。为维持戏班正常运转,已退隐多年的宋孝义不得不重出江湖。孰料,一场《戚将军抗倭》正舞得刀光剑影,说得扣人心弦,宋吉却急匆匆跑来,凑到他的耳边说:“爹,福儿不见了!”
宋孝义一听,当即卖个关子,且听下回分解,接着让戏班的二掌柜钱满柜串场,自己撤到了后台。福儿年仅八岁,可是宋家的独苗,有不得半点闪失!宋孝义顾不上喘息,急问:“什么时候不见的?”宋吉拖着哭腔说:“你一上台就不见了。眼下兵荒马乱的,会不会出事啊?”
真是怕啥来啥,果真出事了!次日凌晨,一封信便塞进了宋家的门缝。信里写得明明白白:宋福正在周府做客,特请宋老先生一人前往!
“做客?分明是绑票!”要知道,周府的主人周大钟也经营着一个皮影戏班,打宋孝义的爷爷那辈起,两家便暗中较劲,但周家技不如人,生意做得毫无生气。如今时局混乱,官府只想着敛财,敲竹杠,哪会管百姓的死活?看来,要想救出孙子,不管是龙潭虎穴,都要亲自走一趟了!
一进周府,宋孝义便感觉到气氛不对,满院子悬挂着的皮影,似乎暗藏着重重杀机!宋孝义站在天井中,对着紧闭的房门沉声喊道:“周大钟,宋孝义应邀前来拜访——”
喊声未落,门板洞开,只见周大钟端坐桌前,却未起身相迎。宋孝义心中暗骂,气鼓鼓地走进房门,长衫一撂,一屁股坐在了周大钟的对面。冷眼一挑,宋孝义这才发现周大钟的身后竟然还站着一个高鼻深目、满脸黄须的洋人!怎么瞅着有些眼熟?宋孝义不动声色地想了想,很快记起这个洋人就是昨晚台下的那个神秘客!周大钟日夜都在琢磨如何挤垮宋家戏班,难道他要利用洋人置我于死地?想着,宋孝义开门见山,说道:“周大钟,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是来领孙子的!”
“宋……先生……”周大钟话刚出口,就见身子忽地一颤,口气变得强硬起来,“宋孝义,条件很简单,我想要你宋家祖传的三百八十六张影偶!”
想要宋家的传家之宝三百八十六张影偶?简直是做梦!行内人皆知,皮影戏又称灯影戏、皮猴戏,始于先秦,兴于汉朝,盛于宋代,距今已有两千三百年历史。一个技艺高超的皮影艺人,穷其一生雕琢出的精品影偶也不过七八张!因此,世人常见的仅有百余样,而宋家祖祖辈辈费尽心力家财,从民间收集到三百八十六张国宝级的影偶,可谓集影偶之大成!可是,宋家家藏知者屈指可数,周大钟又是怎么知道的?想到这儿,宋孝义冷冷问道:“如果我不呢?”
“你……你没有退路。你的宝贝孙子在我手上呢!”周大钟像是第一次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慌乱地说。宋孝义思忖一番,坚决地说道:“你先把宋福放了,我们再谈影偶的事!”“好,李管家,放人!”周大钟见宋孝义吐了口,急切地嚷。不想那个一直沉默的洋人操着生硬的汉语开口了:“不能放!”
“你怕什么?我又走不了!”宋孝义打断了洋人的话,“难为孩子,是会遭天谴的!”周大钟也跟着附和:“是是,马科维奇先生,你别生气,只要宋孝义在,影偶跑不了!”
原来,这个俄国人马科维奇既是个心狠手辣的军人,又是个狂热的古董收藏家。他垂涎历史悠久、出神入化的中国皮影已有多年,此次前来,志在必得。宋孝义呵呵一笑,侃侃而谈:“操持皮影,讲究手法、眼法和口法,三者之中,口法为重——”这一讲,便是一个多时辰。马科维奇听得不耐烦了,“霍”地一拍桌子,掏出一把尺来长的手枪!此时,宋孝义彻底明白了,绑架宋福,枪顶在周大钟的腰上逼他勒索影偶,都是马科维奇的诡计!他这么做,是想嫁祸周府,全身而退!
看到马科维奇凶相毕露,宋孝义哈哈大笑:“老毛子,你们烧杀抢掠,残害百姓,我恨不得将你们生吞活剥,又怎会让祖宗传下来的影偶落入虎狼之手!”马科维奇恼羞成怒,一声令下,藏在周府的士兵纷纷冲出,围着宋孝义劈头盖脸就是一通毒打!
眼看宋孝义性命不保,一个蒙面人突然快步从内堂闪出,拦住了马科维奇。当日下午,奄奄一息的宋孝义被抛在了荒野里,是二掌柜钱满柜找到了他,把他背回了家。第二天,令人震惊的消息便传遍了峒城的大街小巷——宋孝义伤重不治,撒手西去!消息一传到马科维奇的耳里,他的巴掌就重重地掴在了那个前来报信的蒙面人腮上:“浑蛋,宋孝义死了,影偶没了!收我的钱,还我!”
蒙面人摘下面巾,却是宋家戏班的钱满柜!原来,钱满柜早就被马科维奇重金收买,意图盗取影偶,却始终没得手。他没让马科维奇打死宋孝义,并借机救他,就是想查清影偶藏在哪儿。可万万没想到,宋孝义会含恨故去!不过,钱满柜还是给马科维带来个好消息:宋吉散了戏班,打算为父亲办完丧事后远走他乡。而随葬的物品,正是那三百八十六张影偶!
“真的?”马科维奇一听,登时瞪圆了眼珠子。钱满柜忙不迭地点头:“绝对是真的。这事是宋吉亲口跟我商量的。别忘了,是我救了他老爹!”马科维奇拍拍脑门,一个丧尽天良的念头从脑海里跳出来:盗墓!“他一下葬,我们就动手!”
三天后,宋孝义隆重下葬。夜幕降临了,马科维奇在钱满柜的指引下,悄悄出了城。跌跌撞撞地走了足有二十里山路后,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一座新修的坟前。钱满柜大喘着气,哆哆嗦嗦地跪下,颤声说:“大掌柜的,对不住了。人生在世,求的不就是个财吗,我……”“少啰嗦,挖!”马科维奇一脚踢开钱满柜,命令手下快挖。新坟好掘,不消片刻便起出了棺椁。撬开棺盖,钱满柜举着蜡烛,战战兢兢地凑上前去。
没错,里面躺着的确是宋孝义!他的身下,铺满了厚厚一层影偶!马科维奇兴奋得几近癫狂,大步冲上,握拳捶打着宋孝义的胸口,歇斯底里地大叫:“老东西,你不是说死也不放过我吗?你要有种,站起来啊,和我斗啊……”
谁料,在疯狂的重拳捶打下,宋孝义的嘴巴忽然张开,喷出了一口火油!火油溅到钱满柜手持的蜡烛上,瞬间呼啦啦地着了!马科维奇大惊,“影偶,我的影偶……”然而,不等士兵们手忙脚乱地抢出影偶,影偶下面的黑火药被引爆了,“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刹那间撕碎了山野的宁静……
次日清晨,峒城的百姓在山坡上看到了十几具残缺不全的尸首,其中就有马科维奇和钱满柜。坊间传言,都说人活一口气,宋孝义死前早已料到,马科维奇绝不会放过他,便做出了一个悲壮的决定:喝下火油闭紧嘴巴憋住了最后一口气!就是这一口气,喷出了一个铁骨男儿的豪气!遗憾的是,传承百年的影偶珍品也一同被毁!
时光荏苒,转眼百年过去。为复兴皮影文化,峒城要举办民间艺术品展览。一个中年人驾车运来一口大箱,小心翼翼打开,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的,竟是三百八十六件完好无损的精品影偶……
汉宣帝时,丞相丙吉下乡考察民情,碰到一个群殴场面,伤者无数。丙吉视而不见,令车队继续前行。又见一头犍牛在前狂奔,气喘吁吁,一老农在后直追。丙吉马上对卫士说:“把那老者叫过来问话。”丙吉与老农嘀咕一阵后,又若有所思地起程了。
他的手下迷惑不解:“丞相,打死人那么大的事情你都不管,反而去管人追牛这样的小事?”丙吉严肃地说:“百姓斗殴,那是地方官员的管辖范围。如果他们连这点儿事都管不好,还要他们干什么?我堂堂一国丞相,难道要给这些地方小吏当帮手吗?”“那你有什么必要去管那人追牛的小事呢?”“现在是早春时节,这个时候应该还不算热,可是,你看这牛被人一追,却气喘吁吁,这说明节气反常,直接影响到今年的收成和老百姓的温饱。作为丞相,总揽全局才是我的职责。”
牙买加是加勒比海西北部的一个岛国。
1968年前后,英国情报局的几名海外特工人员,在这儿接连遭到暗杀,子弹弹芯都是金色的,而且出于同一支科尔特45口径的手枪。从档案中查出,这把手枪非同一般,它是镀金的,能自动装卸弹药。它的主人是国际杀手斯卡拉曼加,自称是“金枪人”。
为了制止他继续将魔爪伸向英国情报网,伦敦决定派大名鼎鼎的詹姆斯·邦德去对付他。邦德的代号是007,他是一个久经考验的神枪手,能在万分艰难的危险境地里反败为胜,世界各国都知道他的那些传奇故事。但是,为了稳妥起见,情报局还是给他派了一名搭档,金发的玛丽小姐,并抽调代号008的费利克斯·莱特在暗中配合他的行动。
邦德成功地打入了斯卡拉曼加的匪穴,弄清了他们杀人、纵火、贩毒的种种罪行。但是,就在他准备脱离匪巢时,他的身份暴露了。
斯卡拉曼加抓到了玛丽,将她捆绑在一条已经废弃的铁路道轨上。同时,他不露声色地邀请邦德登上自备火车,想让他亲眼看看自己的搭档是怎么被这种老式的蒸汽火车碾死的。他还知道,火车的前方有一座堆满烂铁轨的断桥,那儿将是詹姆斯·邦德的葬身之地。
他让邦德跟司机一起呆在火车头里,他自己和四个歹徒坐在后面的车厢里。
邦德摸了摸怀里的手枪,又摸到了裤袋里的备用弹盒,镇定地坐到副司机的座位上。他知道,如果自己站起来,斯卡拉曼加能看清他的上半身,遭到他的枪击。但邦德也能准确地向对方开枪。
火车开出不久,有一只兀鹰从铁路边上飞起来,直插云霄。这是一种受保护的鸟,它能自由地向发现的猎物俯冲而不必担心遭到射击。但是,斯卡拉曼加手一扬,连着三枪,把兀鹰的两翼和脑袋都打掉了。邦德刚抗议了一句,一颗警告性的子弹立刻呼啸着飞过他的头顶。
邦德也明白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嘶卡拉曼加只想把自己像猎物一样玩耍一阵再杀死而已。但是当他看清前方铁轨上被绑着的玛丽小姐时,他顿时明白了金枪杀手的残酷用心。
金发的玛丽小姐是邦德多年的同事,在执行这次任务中,他们的友谊更加深厚了。斯卡拉曼加是想让邦德开着火车去碾死他的搭档! 邦德猛地跳向变速杆,把机车的蒸汽尽力排放出去。但是,火车离玛丽只有一百码远了,而制动闸却操纵在后面车厢里的斯卡拉曼加手中!那个司机也是匪徒,他握着匕首扑了上来。
邦德知道,后面车厢里的匪徒正等着他站起来,好把他当靶子打。他就跳到左边,击中了一名正要射击的匪徒。这时.斯卡拉曼加的金枪也响了,但打中了那个司机。当邦德再次躲避时,一颗反弹过来的金子弹击中了他左肩的肌肉,他跃了下去,脸碰到了脚踏板。
正在这时,他清清楚楚地看见了只有十几公尺远的火车前轮嘎吱嘎吱碾过了玛丽的身体,那双蓝色的眼睛茫然地向他看了一下,粉红色的人体碎片就像雨滴一样洒了开来。
邦德抑制住呕吐的感觉,蹒跚着立起身子,将变速杆重新抬起。他知道,火车的高速行驶有利于他的搏斗。他顺着火车的右侧攀爬过去,一看见匪徒
的人影就开枪。
那儿的四把枪也同时向他射击,但子弹都被铁皮挡掉了。突然,邦德发现,斯卡拉曼加从他的专用“主座”上滑跌下来,双膝跪地,脑袋痛苦地扭动着。
邦德正在猜想打中他的什么地方,莱特却像神灵般地跳了出来,用枪指着另外几个匪徒,一下子缴了他们的枪。原来,他早已潜上了这列火车。
就在此时,火车已经向断桥冲去,莱特只来得及招呼一下邦德,就跳下车去。邦德扶了扶肩膀,踩着踏板走下两步,一下子跳到一块沼泽地上。
凌霄关雄奇险峻,是困住鞑靼部族南侵的重要关隘。鞑靼部族为元朝从中原溃退后,逃到张北草原上的残存势力,其大汗名叫强格亚玛,人送绰号血狼王。
凌霄关的守将是邱鼐,邱将军每日练兵筑城,对血狼王的势力防犯甚严。血狼王经过几年的休养生息,羽翼渐丰,便萌生了攻占凌霄关,进兵中原的念头。邱鼐得知后,命令手下秣马厉兵,严查四门,一定不能让奸细混进凌霄关。
这天,邱鼐正苦思血狼王下一步行动时,中军官进门来报,说东城门外抓住了一个鞑靼人的奸细。邱鼐一拍桌子,道:“把奸细给我带进来!”
奸细被几名军士押了进来,他大声叫道:“冤枉啊,我是刘无忌,我不是鞑靼人的奸细!”
邱鼐喝道:“你不是鞑靼人的奸细,难道本帅是鞑靼人的奸细!”
原来刘无忌生得面庞黑瘦,黄睛高鼻,模样竟有七八分像鞑靼人。刘无忌急得跺脚:“邱将军,别看我长得像鞑靼人,我真不是奸细呀!”
刘无忌自称是京城的针师,说白了就是一个打针的铁匠。新即位的皇帝大婚,缪家绣坊要为皇帝绣一床龙凤锦被。绣坊的老板找到刘无忌,向他订购一枚九孔玲珑针。为了能制成此针,刘无忌直奔凌霄关而来,他要穿关而过,去张北草原的深处,寻找制针的材料——蛇金。
为了弄清刘无忌的身份,邱鼐对中军官说:“把苗家绣坊的老板苗三姑请来!”
苗三姑是个风韵犹存的少妇,在凌霄关,她可是刺绣的第一高手,不光邱鼐的战袍出自她的针下,就连邱鼐那面飞虎旗,也是她领着坊中的十二名绣女,用一个月的时间赶制出来的。苗三姑来到帅府,听邱鼐说罢事情的经过,盯着跪在地上的刘无忌,问道:“你真是京城针王刘无忌?”刘无忌点了点头。
两年前,苗三姑曾经托人向刘无忌订购过一套猬梭针,那三根针不仅尖锐,而且坚硬,能在野牛皮上进行刺绣。苗三姑建议邱鼐,让刘无忌打制几根猬梭针,只要验看了猬棱针的质量,便可知此人是不是刘无忌。刘无忌略一沉吟,说:“邱将军,制针可以,但这位苗老板验完针后,您得放我出关!”
邱鼐当即同意了刘无忌的要求。苗三姑领着刘无忌直奔帅府后院,帅府后院便是凌霄关的军械作坊,各种打制军械的好铁应有尽有。
刘无忌系上皮围裙,取来一斤滨州铁、三两衡阳铁和一两倭铁,来到烘炉前。刘无忌先将这三样铁分别烧得通红,然后单手挥起铁锤,将这三样铁料捶打到了一起。
经过了一天的捶打,三枚锋利的猬棱针便被制作了出来。苗三姑从带来的针箱里取出一块野牛皮,然后在猬棱针的针眼上穿好金线,还没等她在野牛皮上绣出一个完整的图案来,就听“咔嚓”一声,那枚猬棱针折断了。邱鼐一见苗三姑摇头,勃然大怒道:“来人呀,将这个自称刘无忌的鞑靼奸细抓起来!”
刘无忌被兵勇们押到城内的大牢里。邱鼐一再向苗三姑道谢,苗三姑脸色一红:“邱将军,这个刘无忌不像是奸细呢!”
邱鼐听完,脸上现出诧异的神色。苗三姑坦言猬棱针是被自己用指尖拗断的。
最近,苗三姑正领着绣娘们为邱鼐绣一幅鹰屏,那是一幅雄鹰立于山巅的巨幅刺绣,目前山巅的部分已经完成,还缺那只雄鹰的刺绣图案。可是用普通绣针绣的雄鹰,不仅神情呆板,而且羽毛粗糙,想要绣出一只苍劲有力,豪气干云的雄鹰来,必须要用天柔针不可。
邱鼐恍然大悟:“你断针的目的,莫非是想留住刘无忌?”
苗三姑点了点头:“知我者,邱将军也!”她正是想留下刘无忌,让他做出天柔针。一旦有了天柔针,苗三姑就能为邱鼐绣出一幅质量上乘的鹰屏。
邱鼐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可是怎么才能让刘无忌制作天柔针呢?苗三姑说:“这个我自有办法!”
刘无忌被关在牢里,刚开始还一个劲地大呼冤枉,他怎么都想不明白,猬棱针怎么会被轻易折断?刘无忌思前想后,最后认定,在凌霄关中能救自己的人,只有苗三姑。
刘无忌将脖子上挂着的一块祖传玉佩送给牢头,然后央求道:“牢头兄,请你帮我带个口信,让苗三姑来见我一面!”牢头看在玉佩的面子上,答应替刘无忌传话,直到第三天,苗三姑才不慌不忙地到了牢里。刘无忌看见苗三姑,大叫道:“苗老板,我真是针王刘无忌呀!”
苗三姑说:“针王刘无忌制作天柔针的手段为京城一绝,只要你制作出天柔针,我便会向邱将军证明你的身份!”
制作天柔针可比制作猬棱针麻烦多了,所幸凌霄关不缺制作天柔针的铁料,苗三姑假意去找狱官商量,其实狱宫早已接到了邱鼐的军令,要他对苗三姑的要求全力支持。
监狱的空地上,垒砌起一个一人高的小烘炉,铁匠用的家什都已备齐。刘无忌取过西域产的棉钢,经过反复锻打,终于制出了五个针坯,针坯经过七八种秘药的反复蘸火后,五枚天柔针终于做成了。
苗三姑取回五枚细如发丝的天柔针,不由得暗中连连称赞,京城针王果然手艺精湛。绣工们用天柔针,将雄鹰绣成后,鹰屏就被摆到了帅府的中堂里。
邱鼐命人将刘无忌从监狱里放出来,在帅府摆宴给刘无忌压惊。刘无忌再一次提出要西出凌霄关,去草原寻我蛇金,没想到邱鼐呵呵一笑:“刘先生,我看您就不要再到危机四伏的草原上去了!”
原来苗三姑早在几年前,就得到过两块珍贵的蛇金,她将两个指甲盖大小的金块,从怀里取出来递给刘无忌,刘无忌兴奋道:“苗老板,我可以用这两块蛇金,打制两枚九孔玲珑针!”苗三姑爽快地说:“九孔玲珑针打成后,我取一枚,另外一枚送与先生!”
刘无忌当即来到帅府的后院,他先将蛇金加热,然后再用掺杂了白马汗、草獾油和败枯草汁的液体为其淬火,经过三天的努力,两枚九孔玲珑针终于制成了。
刘无忌带着一枚九孔玲珑针回转京城,第二枚针就留在了凌霄关。邱鼐看着苗三姑得到宝贝似的兴奋样子,问道:“苗老板,这九孔玲珑针有什么用处呢?”苗三姑详细一说,邱鼐这才明白了九孔玲珑针的妙处。此针旋转进针,一针九线便可绣出绝传天下的——活绣!
槟城,马来西亚唯一的自由港和第二大城市,霓虹灯的掩映下,一场死亡游戏正在上演……
1. 酒吧谋生
郑小顺,二十出头的马来西亚小伙子,刚刚来到槟城落脚。为了谋生,学过武功的他开始在几家酒吧跑场子,做客人的“拳击靶子”。
这天夜晚,紫玫瑰酒吧里,重金属的音乐声中,夹杂着歌手的嘶吼震耳欲聋,大厅里充溢着令人窒息的烟味酒气。幽暗的灯光下,大厅一角,有个用绳子围起来的拳台,四周团团坐满了男男女女。只见台子中央的郑小顺,赤裸着上身,露出一身健壮结实的疙瘩肉。在看客们乱哄哄的叫喊喝彩声中,他正灵活地躲闪着一位时髦女郎的追打。那女郎披散着头发,挥动着戴着拳击手套的双拳,拼尽浑身力气发了疯般地追打着,可是拳拳落空,连郑小顺的头发丝都没碰到。
规定的五分钟时限到了,那女郎虽然没有打中郑小顺,却显得很高兴,毕竟发泄情绪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很有礼貌地和郑小顺握握手,然后飘然下台而去。
接下来,上台的是一个和郑小顺一样体格强壮的黑汉子,从他稳健的步伐中,郑小顺判断出他是一位行家,看来来者不善。郑小顺双手抱拳,礼貌地向来人行了礼,然后集中精力小心应对。
果然,对方一出手,不但快如疾风,而且狠、毒、准。在他暴风骤雨般的击打下,郑小顺一边躲闪格挡,一边连连后退。因为按照游戏规则,郑小顺只能防守,不能还击。倘若他还击了,不论有否损伤,都会惹下天大的麻烦。
然而,对方的身手十分了得,在他的步步紧逼下,郑小顺渐渐有些招架不住,不小心脸上又吃了一拳,顿时眼冒金星,一个踉跄,差点跌倒。但他并没有慌乱,而是迅即站稳,一个侧转,双手横肘,挡住了对方追杀过来的一记重拳。
台下的看客被这精彩的搏击场面刺激得兴奋不已,掌声、口哨声、尖叫声几乎压过了震天的音响。
等五分钟过去,郑小顺回到休息室时,已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他眯起眼睛用药水小心地擦洗着肿起的脸颊。
这时,酒吧经理领着那个刚才和他对打的黑汉子走了进来,黑汉子对郑小顺说:“我家老板想见你。”
郑小顺干这一行快一年了,还是第一次被人打着,像他这样混饭吃的人不容易,一般的练家子无怨无仇的,是不会随便上台找茬的。所以郑小顺一见黑汉子就心里来气,冷冷地说:“我不认识你老板,你请回吧。”
经理忙上前悄声对郑小顺说:“你知道他老板是谁吗?那可是大名鼎鼎的彪哥,在槟城是一方霸主啊,连我们都不敢轻易得罪。再说了,一般人想见还见不到呢,他找你,那是看得起你,一定是好事!”
郑小顺为难地说:“可是我还有两个场子要赶。”
黑汉子狠狠地撂下一句:“我老板已经出面帮你摆平了。识相的,就马上过去。”说完,自顾走了。
经理也在一旁赔笑着:“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去吧,要不我们店可就遭殃了。”
在经理的劝说下,郑小顺只得跟在黑汉子后面上了楼,来到一间包厢里。
在幽暗的灯光下,只见一位白净文雅的中年人坐在沙发上,他的身旁一左一右站着两个彪形大汉。
黑汉子推了郑小顺一把,说:“还不叫彪哥。”郑小顺毕恭毕敬地叫了一声:“彪哥。”彪哥从鼻孔里“嗯”了一声。郑小顺刚要坐到旁边的沙发上,黑汉子上前又推了他一掌,恶声恶气地说:“不懂规矩,在彪哥面前,有你坐的资格吗?”郑小顺想要直起身,彪哥摆摆手,示意他坐下。
彪哥从狭长的眼睛里射出一道让人发悸的寒光,盯着郑小顺足足看了十五分钟,郑小顺却不卑不亢地迎视着他。
彪哥突然“叭”一拍面前的茶几,把烟灰缸震得跳了两跳,他冲着郑小顺跷起大拇指,称赞说:“有个性!我喜欢!”
彪哥又问道:“你的身手不错,在哪里学的?”
郑小顺说:“我从七岁起就去中国的少林寺学武,一直练到十八岁,去年才回来。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事做,跑过一段时间码头。现在,在几个酒吧里跑跑场子混口饭吃。”
彪哥摇摇头说:“可惜了,这么好的身手,这不是美玉埋在尘土中吗?怎么样?跟我干,保你吃香的喝辣的,一个月收入不少于两千美金。”
郑小顺忙说:“承蒙彪哥错爱,我的身手其实很平常。”郑小顺嘴上谦虚,心里却有自己的打算,虽然自己喜欢拳脚功夫,但他不想用拳术去伤害别人,更不想做违法的事情。看彪哥的架势,肯定不是做什么正当生意的,叫他当杀手或打手,他是坚决不从的!
彪哥说:“你不用谦虚,我不会看走眼,”他指指那黑汉子说,“他叫黑狼,打泰拳的,身手一流,你能在五分钟内,只能格挡不能还击的情况下,没有被打倒,就证明你的身手不错。”
郑小顺张口还想再说些什么,彪哥扔给他一张名片,说:“我是拳击经纪人,想请你当拳手。你可以考虑考虑,想通了打电话给我。”
说完,彪哥领着一帮人走了。走到门口,彪哥回头冲郑小顺意味深长地说:“我看中的人,从来不会拒绝我!只要我想要的,就一定能得到!”
郑小顺看也没看名片,随手就放进口袋里了,也没在意彪哥那句话的含义。
第二天晚上,郑小顺老时间来到紫玫瑰酒吧上班,酒吧经理委婉地告诉他,以后再也不用来上班了。郑小顺一连又去了其他几家打工的酒吧,老板都是这样讲,重新联系新的工作,但对方一听说他叫郑小顺,马上一口拒绝。
郑小顺明白了,在彪哥的“关照”下,自己失业了。在槟城,除了彪哥,不会再有人接收他,他决定离开这座城市。
在车站购票处,郑小顺正要排队买票,突然一只粗壮有力的手伸过来拦住了他,郑小顺转头一看:是黑狼!
生死黑拳(2)
2. 人在江湖
郑小顺跟着黑狼,来到一处豪华别墅,走进办公室,只见彪哥坐在宽大的老板桌后面,跷着二郎腿。他一见是郑小顺,便瞪着眼,一边叼着雪茄烟,一边盯着郑小顺看。
足足二十分钟后,彪哥拿起桌上的一只青花瓷瓶对郑小顺说:“这是中国的古董,少说也有上百年历史,几年前我花了两万美元从走私贩手里买回来,现在少说也值四万。”说完,他不经意地把手一松,青花瓷瓶掉在地上“叭”地摔了个粉碎。接着他冷冷一笑,说:“它现在一文不值了。”
彪哥站起身,踱到郑小顺身边,拍拍他的肩,说:“三军易得,一将难求。我是做民间拳击经纪的,每月都有十几场拳击比赛,一名好的拳手在我眼里就是一块宝玉。现在,我只等你一句话了。”
看着地上的碎片,郑小顺明白彪哥的暗示,事情到了这份儿上,自己已经是身不由己。 郑小顺心里清楚,彪哥说的所谓民间拳击,其实就是非法的地下拳击比赛,俗称打黑拳。可想到眼下自己孤身一人,无钱无势,顽固抗争只会是死路一条。只有委曲求全,先答应下来,做一段时间,再找机会脱身。再说,打拳对郑小顺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总比当打手之类的要强。
于是郑小顺说:“好!我加入!彪哥,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彪哥仰面哈哈一笑,然后叫人打电话把飞豹叫过来。
不一会儿,一个壮实的中年人走进来。彪哥对郑小顺说:“他叫飞豹,以后就是你的教练,负责你的训练和比赛安排,关于公司的制度和酬劳,他会告诉你的。”
飞豹领着郑小顺到了一间设施不错的卧室,说:“这以后就是你的宿舍,我就住在你的隔壁,训练房和食堂在楼下。”
这时一个拿着一床被子的女孩走了进来。飞豹告诉郑小顺:“她叫梅冰,专门负责打扫卫生和洗衣服。”梅冰冲郑小顺点点头,然后忙去了。
飞豹说:“你先休息一下,晚上我带你去看比赛。”说罢转身走了。
梅冰是个纯朴的姑娘。郑小顺见她正利索地干活,就随口问道:“你是哪里人?”梅冰说:“老家在加帛。”郑小顺一听高兴地说:“呀!我也是加帛人。”
于是两人就用家乡话交谈起来。梅冰告诉郑小顺,她父母双亡,前不久,哥哥又在工地上受了工伤,黑心的工头把所有工钱和赔款全部卷走了,哥哥无钱医治,丧失了劳动力,现在兄妹俩全靠着梅冰打工来维持生计。梅冰的话勾起了郑小顺的辛酸回忆。郑小顺也是从小父母双亡,寄住在舅舅家,是舅舅出钱把他送去学武的。可是在郑小顺十六岁时,舅舅也死了,家里断了经济来源,他只得边打工边学武,刚学成回来,便只身闯荡江湖谋生。两个同病相怜的年轻人,又是老乡,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许多。
梅冰问:“小顺哥,你为什么学武?” 郑小顺苦笑了一下,说:“我从小爱看武侠小说和电影,希望学一身本领,长大后能行侠仗义。可是现实是,我只能靠打拳维持生活,哪有什么能力去……”
当天晚上八点,飞豹带着郑小顺来到大富豪俱乐部。飞豹边走边告诉郑小顺,今晚的比赛票价每张一百美金,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通过地下渠道销售一空了。来这里看比赛的都是有钱人,目的无非是寻找刺激,并且还可以赌拳。
这是个封闭式大厅,大厅里此时早已聚满了黑压压的人群,正冲着台上疯狂地叫喊喝彩。台上的两名拳手只穿短裤赤手空拳对打,拳头撞击皮肉发出“嘭嘭”的响声,其中一人已经满脸是血。
郑小顺吃惊地问:“怎么拳击不戴拳套?”飞豹哂笑道:“来这儿的人都是寻求刺激的,谁发神经花一百美金看戴拳套的比赛?越真实越刺激。这还只是垫场的比赛,属于初级拳手,打不死人,重头戏在后面呢。”
飞豹又告诉郑小顺,与正规拳击不同,这是拳击加散打,拳、膝、肘、头、脚都可当攻击武器。比赛没有裁判,开打后直到一方被打倒在地不起为止。
这时台上的一位拳手倒下了,台下的观众大声喊:“一、二、三……”数到十,倒地的拳手仍未站起来,比赛结束。
飞豹问郑小顺:“重头戏马上要开始了,你押不押注?”郑小顺问:“怎么下注?”飞豹说:“来的人大部分会赌,买输,一赔一,买死,一赔五。”郑小顺摇摇头说不赌,飞豹自己买了十注红方死注,一百美金一注。
这时两名拳手已经上场,双方一红一黑。郑小顺惊讶地发现,其中穿黑裤的竟是黑狼。飞豹在一旁说:“黑狼现在已是重量级拳手,出场费一万美金,打赢加一万奖金。”
双方一上场就开打。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比赛,每一记重击,都激起满场的喝彩。打了十几分钟,黑狼的脸已经肿了起来,而红方拳手也是多处受伤,浑身是血。
又过了几分钟,黑狼突然一记重拳打中红方拳手的太阳穴,跟着一记侧踹踢中对方的胸口,红方拳手重重地倒在地上。现场观众兴奋地数到十,红方没有站起来,黑狼赢了。
这时上去两名工作人员,翻了翻红方拳手的眼皮,摸了摸脉搏,宣布说已死,然后几个人把他抬了出去。
现场乱哄哄的,飞豹买的红方死注,赢了五千美金,高兴得笑逐颜开。
郑小顺问道:“打死人不偿命吗?”飞豹说:“死人是家常便饭,特别是重量级比赛。残了或死了,家属可以得到两万美金抚恤金私了,一般不会闹事,再说闹了也白闹,比赛前都签有生死状,举办这种比赛的都是有背景的人,也奈何不了。”
飞豹叹口气继续说:“我以前也是重量级拳手,去年被打残了,蒙彪哥不弃收留我做了教练,彪哥这人挺讲义气的。”
听飞豹把死说得如此若无其事,郑小顺的心不由沉重起来:这简直是在玩死亡游戏!他的心在颤抖,脑海中涌起一种强烈的念头,那就是逃,越快越好,越远越好,逃离这块是非之地。
趁着飞豹去领赢的钱,郑小顺一闪身挤进人群中,出了门,他钻进一辆的士,朝郊外驰去。
可是,的士刚到立交桥,就被几辆车追上截了下来,几个人手持电棒劈头盖脸地朝郑小顺打了下来。
生死黑拳(3)
3. 黑市拳击
郑小顺被抓回来,在床上躺了一个星期才完全康复。这期间多亏了梅冰细心照顾。飞豹也每天守在他身边,给他详细讲解公司的各种制度。
公司目前养着十四名拳手,初级八名,中级四名,重量级两名。公司给拳手管吃管住,没有底薪,但每月至少给安排一场比赛。所有的拳手都要从初级拳手做起,级别不同,出场费和奖金也不同。拳手等级的划分以成绩为标准,一名初级拳手赢得十场比赛就可晋升中级拳手,以此类推,直到重量级拳手晋升拳王。另外,还有挑战规则,一名拳手,如果觉得自己实力强大,可以直接挑战高级别的拳手,挑战成功,就可以直接晋级。
郑小顺问:“那么退出有什么条件?”
飞豹说:“打满五年,无条件退出,否则得上交两万美金罚金才能退出。如果当上拳王,也可以获得自由,公司不再管制。还有一种方法,就是被打残了或被打死了,不能再打拳了。”
飞豹接着说:“这是一片汪洋大海,你上了船,只有到岸才能平安下船。拳手时刻被暗中监视,永远别再想逃走的事,下次被抓住,惩罚会更加严重。要想全身而退,就只有提高自己的体能和拳技,战无不胜。”
郑小顺沉默了,这种死亡游戏,前途渺茫,只有硬着头皮闯下去。
从此以后,郑小顺再也不想逃走的事,静下心来接受飞豹的训练。
飞豹除了讲解一些技巧之外,主要就是训练郑小顺的腰力。拳头打出去有没有劲道,与腰力有很大关系。
郑小顺每天自己也继续练习铁砂掌。用一只铁锅把铁砂炒热,把双手浸在特制的药水里泡一刻钟,然后双手快速地在铁砂中穿插。他已练了五年了,这是他在少林寺学的高深功夫,长练下去,能够掌裂石碑。少林师父在传授铁砂掌秘诀时,曾经谆谆告诫,学武首先是强身健体,其次才是主持正义,铁砂掌威力无比,不到迫不得已之时千万不要轻易出手,要心存善念,得饶人处且饶人。
这一天,郑小顺正在训练,忽然听到从楼上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郑小顺一惊,对飞豹说:“是梅冰。”他立即冲到楼上走廊,听清尖叫声是从黑狼的宿舍里传出来的,当即认定是黑狼在对梅冰非礼。郑小顺顿时怒火中烧,上前一脚踹开黑狼的房门,只见梅冰的衣服已被撕破,正被黑狼压在身下。梅冰拼命反抗,黑狼的一张臭嘴正在梅冰身上乱拱。
郑小顺双目圆睁,大吼一声,冲着黑狼的屁股一个直踹,黑狼一下子被踹得飞了起来。摔在地上的黑狼恼羞成怒,爬起来就要拼命,被飞豹和其他拳手冲过来死死拉住。
黑狼冲郑小顺咆哮道:“我要打死你!打死你!别拦我!”郑小顺不屑地扫了他一眼,然后帮梅冰整好衣衫,扶着她回到自己房间。
梅冰是到黑狼房间打扫卫生时被黑狼非礼的。郑小顺劝慰了梅冰好一阵,梅冰才止住了哭泣。打这以后,郑小顺更加关心梅冰,而梅冰忙完了活,就会到郑小顺房间里说话谈心。两人的心越贴越近。
到了周末,飞豹告诉郑小顺,公司为他安排了比赛。
比赛安排在皇族大酒店多功能旋转舞厅,郑小顺虽然已经做好准备,但临上场前,心里仍是很紧张。毕竟这是自己第一次实战,而且是在没有任何安全措施下战斗,随时会有生命危险,丝毫疏忽不得。
一旁的飞豹温和地拍拍他,一字一顿地告诫他:“放松,放松,只要打出平常的水平就行,你一定行。”
上了擂台,郑小顺还是有点不适应。毕竟这不是正规的比赛,连裁判也没有。四周那些衣冠楚楚的看客,突然间变得狂热无比,声嘶力竭,大声狂叫,音乐穿透狂叫声钻进耳膜,震得郑小顺头晕目眩。
对手是个和郑小顺年纪相仿的青年,在郑小顺愣神间,对手忽然击来一拳,打得他一个趔趄。四周响起了一片嘘声。郑小顺这才意识到比赛开始了,他稳住脚步,定了定神,集中精力与对手展开周旋。
对手攻得很紧,招招都是杀招,想置他于死地。然而郑小顺仍然心存善念,不肯痛下杀手。哪知一不留神,鼻子上挨了一拳,顿时鲜血满面。郑小顺怒气顿生,格挡住对方的攻势,侧身飞起一脚,踢得对手一个踉跄,又紧跟一步,右手竖掌向对方的软肋拍去。郑小顺知道他这一掌要是击中,对方肋骨必然断裂,非死即残。他觉得对方这么年轻,以后的人生道路还很长,和自己又无深仇大恨,为什么要置他于死地呢?他脑子里这么一转念,手顺势就往下,拍在了对手胯上。对手被拍得连退几步,倒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在休息室,郑小顺正擦着鼻血,飞豹走进来,掏出一千美金递给郑小顺,阴着脸说:“你打得不够好,心慈手软,如果对方是一名老手,在你犹豫的一刹那,就可能要你的命。彪哥说扣掉一千奖金以示惩罚。”
郑小顺腾地站起来,吼叫道:“难道非要把对方打残打死,你们才满意吗?”
飞豹也毫不示弱地冲郑小顺吼道:“心慈手软是拳手的大忌,你犯了大忌!”郑小顺把钱往地上一扔,大叫道:“不干了!我不想成为杀人凶手!”
飞豹恼怒地盯着郑小顺,一言不语,屋子里很静,只剩下郑小顺狂喘的粗气。
沉默了一会儿,飞豹叹了一口气,从地上捡起钱,自言自语地说:“十年前,我意气风发地进体校学拳击,想学得一身本领,惩恶扬善。后来,西马11个州拳击比赛,我得了轻量级冠军。登上领奖台时,感觉自己简直就是英雄!退役后,分到一个学校当体育教师,一个月那么点钱,只能维持温饱,但也过得平凡快乐。后来,老家的父亲生病住院,一下子陷入经济困境,迫不得已,才出来打黑拳,用赢的钱救了父亲一命。但是学校知道了打黑拳的事,开除了我的公职,我没有退路,别无选择,只有向前硬拼。去年夏天,我也是一时手软,不肯痛下杀手,结果对手乘机反击,被他打残了,光养伤就花了几万美金。伤好后,也干不了重活,多亏彪哥收留了我,才有个活路。”
顿了顿,飞豹又说:“从我想惩恶扬善,到与恶同行,你以为我愿意吗?我曾一度用酒精来麻醉自己。小顺,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品德不错,只可惜你踏上了这条不归路。以后的路还长,心慈手软,这种性格会让你吃亏的。”
听了飞豹这番话,泪水在郑小顺眼中直打转,可他一咬牙,没让它流下来。
生死黑拳(4)
4. 苦命鸳鸯
这天,看到郑小顺的脸颊微肿,便心疼地上前轻抚,小声问:“疼吗?小顺哥。” 郑小顺摇摇头说:“不碍事。”梅冰拿起棉球蘸上酒精轻轻地擦拭。
郑小顺从枕头下掏出一千美金递给梅冰说:“给,拿去给你大哥看病。”梅冰急忙后退,双手连摆,说:“不,我不要,这是你用鲜血换来的钱,我怎么能要?”郑小顺眉头打结说:“怎么?见外了是不是?大家是老乡,同是苦命人,应该互相帮衬才对。我这钱来得容易,再说,你不会希望你大哥跛一辈子吧?他还年轻,还要结婚生子过日子。来,拿去,听话。”
梅冰抵死不要。郑小顺又说:“再不要,我可要发火了,把我当外人不是?”梅冰眼含热泪,哽咽着说:“小顺哥,你是大好人!等我哥医好了,我们兄妹俩挣钱还你!”
郑小顺训练的强度加强了,公司也对他特别重视,一个月安排两次比赛,每次比赛,郑小顺都是击倒对方取得胜利。
郑小顺从飞豹嘴里得知,彪哥之所以采取强迫的手段把他挖来,原来是为了培养他参加一年一度的新年大赛——龙虎斗。
这龙虎斗与以往的大赛不同,完全属于彪哥和东马的黑拳大龙头龙哥之间的赌博,参赛的选手必须是当年招进的新人,赌注二十万美金。彪哥对这个新年大赛非常重视,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也是面子问题。要知道龙哥手下可是卧虎藏龙,高手如云。彪哥明察暗访多时,才选中了郑小顺。彪哥安排郑小顺一个月两次比赛,也是为了多给他一些磨炼的机会。
离新年只有一个月了,郑小顺练功练得更勤了。梅冰善解人意,经常给郑小顺按摩,解除他的疲乏。
这天,梅冰又来给郑小顺按摩。郑小顺说:“梅冰,再过一个月,你哥的手术费就会有了。”他记得听梅冰说过,她哥的左腿必须动手术,手术费两万美金。
梅冰问:“你哪来这么多钱?” 郑小顺说:“新年大赛如果我赢了,会有两万奖金,到时候就可以给你哥做手术了,我一定会赢的。”
梅冰靠在他身上,幽幽地说:“小顺哥,你真好!”郑小顺搂着梅冰,闻着她少女幽幽的清香,沉醉在醉人的爱河里。他真希望这一刻永远停下来,让他永远拥有醉人的幸福。
新年说到就到了。
一月一日,在市郊一座未完工的大楼地下室里,空气里飘散着粉尘的味道。地下室正中央就是比赛的擂台,强烈的灯光把擂台照得如同白昼。
郑小顺站在台上做热身运动。他的对手个子比他高些,长得比他壮实,正用挑衅的目光瞥他。
台下的飞豹大声告诫郑小顺绝对不能手软,专攻死穴。郑小顺在心里默念,为了赢钱给梅冰哥哥治病,不能手软,绝对不能手软。
铃声“当”的敲响,对手势如猛虎,一套组合拳打下来,逼得郑小顺连连后退。郑小顺在退让中瞄准时机,趁对手的攻势稍缓,立即展开反攻,左摆、右勾、正踹、侧踢,招招攻向对手的死穴要害。
两个人旗鼓相当,打了二十多分钟,各自中了几拳。每当拳头打击皮肉发出“嘭嘭”的响声时,台下的观众都会高声叫好。
郑小顺经过这二十多分钟的交手,已摸清了对手的拳路,他已成竹在胸。郑小顺瞅准了一个机会,一个侧踹,假装用力过猛,一个踉跄,自己门户大开。对手果然上当,双拳直捣过来。郑小顺右手屈肘格挡,左手直击对方胸口,对手急忙伸拳格住,郑小顺左腿上踢对方下巴,对手急忙用手下按,趁着对手左边留下空当,郑小顺右拳变掌,铁砂掌快如疾风印向对方太阳穴。
虽然郑小顺告诫自己不要手软,但天性使然,他不愿当杀人凶手,所以只用了五成力,这五成力只会让对手昏死,而不会让对手毙命。由于没有使全力,去势自然缓了许多,对手反应极快,急忙摆头侧身躲过了这一掌。郑小顺急忙下拍,铁砂掌印在对方的肩侧,对方的右臂当即脱臼,痛得倒在地上,大汗淋漓,失去了战斗力。
四周响起欢呼声,飞豹抱起郑小顺:“好小子,果然不负彪哥重望。”
郑小顺怀揣着美金,兴冲冲地和飞豹往回赶,他要立即把钱交给梅冰,好让她哥哥动手术。 进了宿舍,郑小顺傻了,只见梅冰头发蓬乱,衣衫破烂,正在伤心啼哭。她见郑小顺进来,就扑进他怀里大哭起来。郑小顺急忙问出了什么事,梅冰哭着断断续续地告诉他,黑狼趁郑小顺出去打拳,强奸了她。
郑小顺一听,如五雷轰顶,热血上涌,双眼圆睁,抓起桌子上的水果刀,冲进黑狼的宿舍,举刀就刺。黑狼踹开郑小顺,郑小顺又要冲上去,被其他拳手死死按住。
郑小顺恨声大叫:“黑狼,我要杀死你!”黑狼也不甘示弱,冷笑道:“我就是要玩你的女人,有种就上啊!”
郑小顺被其他拳手扯出屋外,飞豹在一旁不断地劝解。郑小顺挣脱众人的拉扯,冲了出去。在门口的小店,郑小顺打电话报了警。紧跟其后的飞豹连连跺脚,冲郑小顺叫道:“你闯祸了!”然后赶紧给彪哥打了电话。
十分钟后,警察来了,带走了黑狼、郑小顺和梅冰。
刚到警署,彪哥随后就赶来,又把他们三人带了回去。
训练厅里,彪哥铁青着脸,对左右的打手说:“去狠狠地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两个打手冲了过去。郑小顺大吼一声:“我跟你们拼了!”便和两个打手对打起来。处于狂怒之下的郑小顺,激发了身体的潜能,三五下便把两个打手打倒在地。
彪哥掏出手枪对准郑小顺:“你小子疯了!竟然敢报警!你是不想要命了,实话告诉你,在这里杀一个人和杀一条狗没什么区别。”
郑小顺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一步步逼近彪哥,把额头顶在枪口上,质问:“要是你老婆被人糟蹋了,你会怎么办?”
枪抖了一下,彪哥说:“好小子,你有种!”说着,他收起枪,对郑小顺说:“你想报仇,可以挑战黑狼打死他。”
最后彪哥做出了惩罚,从黑狼的出场费中扣出两千赔偿梅冰,飞豹扣一个月薪水,黑狼和郑小顺停赛两个月。
郑小顺回到宿舍,看着楚楚可怜的梅冰,仰天狂叫:“黑狼,我一定要亲手杀死你!”然后掏出奖金向天上一扔,说:“梅冰,我没用,没有保护好你。”随即,抱着梅冰失声痛哭。
红色的钞票一张一张地飘啊飘,在空中不断地翻飞……
生死黑拳(5)
5. 怒战恶狼
郑小顺花了一个月时间,才安抚好梅冰的情绪,又把梅冰的哥哥送进医院做手术,手术比较顺利,医生说休养半年就可以完全康复。
而经过新年一战,郑小顺在黑拳市上名声大噪,得了一个“飞天虎”的绰号。停赛两个月,郑小顺也没闲着,他一个人闷声不响地加强训练强度,每天不把自己弄得筋疲力尽决不罢休。
飞豹心疼地劝告郑小顺不要把自己弄得太累。郑小顺痛苦地说,不把自己弄累,就睡不着觉,就会一直想着报仇。
这天,郑小顺对飞豹说:“豹哥,麻烦你去跟彪哥讲,我要挑战黑狼!”
飞豹吃惊地看着郑小顺说:“你要报仇,也不要这么急嘛!”
郑小顺说:“我没法再等了,我心里憋着一团火,就快要爆炸了!”
飞豹说:“你可要慎重考虑清楚,这是要签生死状的,弄不好非死即残。要知道,黑狼迄今为止从未输过啊。”
郑小顺说:“豹哥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梅冰还等着我娶她呢。”
过了两天,飞豹告诉小顺,彪哥已经答应了,正在安排赛事,估计要在一个月以后。
郑小顺问:“为什么要这么久?”飞豹解释说,重量级拳手出场费高,一百美金一张票,必须凑够人数才能开场,不然就会亏本。票是通过地下渠道销售的,所以会慢些。
飞豹掏出一张生死状递给郑小顺,说:“你可以考虑清楚了再签。你如果赢了,出场费按重量级拳手算,一万美金,加上奖金一万,一共两万美金。你要是输了,出场费只能按初级拳手计算,只有两千,万一残了或死了,抚恤金两万。”
郑小顺二话没说,拿起笔就签。郑小顺准备了这些日子,他心中的愿望就是置黑狼于死地,他要亲手杀死黑狼。
一个月过去了,赛事如期举行。
这次赛场安排在城郊的帝王俱乐部。郑小顺走上擂台时,黑狼正用一种不屑的眼光看着他,嘴角露出轻视的坏笑。郑小顺也挑衅地伸出食指朝黑狼比了一下。随着铃声“当”的一声,黑狼像头恶狼般冲了过来,拳头如疾风暴雨般倾泻而下。郑小顺小心翼翼地格挡化解。黑狼久经赛场,经验丰富,不但拳重,而且速度奇快,拿捏的分寸很准,门户守得密不透风,郑小顺几乎无机可趁。
郑小顺心中盘算,只有用绝招了。
郑小顺和黑狼拆招时,一个侧转,擦身而过,露出背部空当,黑狼果然趁机用胳膊勒住他的脖子,郑小顺拼命地撑开黑狼的胳膊,猛吸一口气,气沉丹田,右腿屈膝向后一踢,正中黑狼的裆部。
这一招正是少林罗汉拳中反败为胜的绝技,师父曾经告诫郑小顺,这一招太过阴险,会毁了别人传宗接代的命根子,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出手。这要是平常人,腿向后踢一般没什么力道,这一踢距离短,主要靠寸劲。郑小顺这一招不止练过千万遍,踢出去,既狠又准,百发百中。
黑狼发出痛苦的嚎叫,弯腰捂着裆部。郑小顺跟着一个后踹,踹得黑狼飞出几步开外,倒在地上。郑小顺身子一纵,右拳化掌就要拍向黑狼的太阳穴,台下的观众疯狂地叫喊:“杀死他,杀死他!”
郑小顺忽然犹豫起来,他虽然和黑狼有不共戴天之仇,但到了真要取他性命之时,心中却有所不忍。
郑小顺叹了一口气,收掌转身,决定放黑狼一马。谁知他刚一转身,黑狼忽然狂叫一声,拼了老命从地上跃起,挥拳打了过来。
郑小顺猛地身子一侧,扭转身来,伸手格挡。黑狼跟着右脚直踹,正中郑小顺左边腹侧,郑小顺身子被踹得飞了起来,他听到自己肋骨断裂的响声。郑小顺刚站稳,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痛得他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滚落,嘴角渗出了血丝。郑小顺两腿发颤,似乎已支撑不住正在变得疲乏的身躯,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千万不能倒下来,一倒下就完了!”
郑小顺的脑海中闪过梅冰哭泣的身影,又似乎看见梅冰泪眼汪汪地对他说:“小顺哥,我不能失去你!”
他咬牙强忍疼痛,深吸一口气,趁黑狼摇摇晃晃扑过来的刹那间,一个穿心脚踢中黑狼的心窝,跟着右掌毫不犹豫地劈向黑狼太阳穴。但此时郑小顺的铁砂掌已发挥不出往日的威力,右掌击中黑狼的太阳穴时,力道不足往日的十分之一。然而,即使这样,黑狼还是发出闷哼一声,便昏死过去,轰然倒地。与此同时,郑小顺也倒了下去,眼皮实在撑不住了,感觉好累好累……
飞豹冲上台抱起郑小顺,边跑边说:“好小子,你杀死了黑狼,终于报了仇了!”郑小顺迷茫中听了这句话,松了一口气,眼睛闭了下去。
郑小顺在医院里医治了一个月,就康复了。
住院期间,梅冰寸步不离地守护着他,后来小顺从飞豹口中得知,黑狼并没死,但已残了。胯下的那玩意儿废了,脑子受到震荡,虽医好了,却落下了个痴呆症,再也无法打拳,被彪哥赶出了公司。
郑小顺听说了黑狼的事,心里反倒轻松了许多。他想,虽然黑狼可恶,但落得如今的下场,也算是遭到惩罚了。黑狼没死,郑小顺的心里反而少了一层愧疚。
出院当天,郑小顺不顾保镖的阻挡,闯进彪哥的办公室,把两万现金往桌子上一推,说:“彪哥,我退出!”
彪哥拿起一卷钞票,用手弹得“哗哗”响,自言自语地说:“什么都可以没有,但是不能没有钞票。这世上爹娘虽亲,却没钞票亲!钞票好啊,钞票可以买房子,买车子,买娘子,拥有钞票,便拥有了一切。你想要什么,便能得到什么。有句话说得好,女人如衣服,旧了,破了,可以换新的。想不到有个傻冒竟然为了一个女人,白白放弃了大好的发财机会。”
郑小顺接过话说:“这世上除了钞票,还有一种真情,比金子珍贵百倍。当然,有一些人是永远也体会不到这种真情的。”
彪哥瞪着小顺,一字一顿地说:“退出可以,不过有一个条件,你以后不能再打拳!”
郑小顺说:“没问题,除了防身外,我今后决不用打拳来谋生。”
郑小顺向飞豹道了别,回到宿舍,梅冰正等着他。郑小顺兴奋地说:“梅冰,我退出了,我自由了!”
梅冰扑上来抱着他又笑又跳,郑小顺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枝红玫瑰,问:“梅冰,你愿意嫁给我吗?”梅冰一个热吻印上了郑小顺滚烫的嘴唇。
这是最好的回答!
生死黑拳(6)
6. 别无选择
郑小顺和梅冰结婚了,他们用积蓄的钱开了一个便民超市,过起了夫唱妇随的快乐日子。
然而仅仅过了两个月,一场大火把郑小顺的便民超市烧成了一堆灰,郑小顺一下子又变得一无所有。没办法,他只有靠出卖体力到工地上去当小工,靠微薄的收入维持生活。
一天晚上临睡前,梅冰倚在小顺怀里,娇羞地告诉他,自己怀孕了,郑小顺一听,喜得紧紧搂着梅冰哈哈大笑,连声说:“哈哈哈,我要当爸爸了,我要当爸爸了!”
然而,随着梅冰的肚子一天天变大,郑小顺的心情却越来越沉重。他想,梅冰要补充营养,以后生孩子要住院,孩子生下来要买营养品,这些都得花钱,可是自己在工地上累死累活也只有可怜的一点收入,刨去日常开支,已所剩无几。为了多挣钱,郑小顺找了一份兼职,每天多干三四个小时,人也累得瘦了一圈,可是那点收入也只是杯水车薪啊!
看着郑小顺日渐消瘦,梅冰心疼地劝他:“小顺哥,你不要这么拼命,要累垮身子的。”小顺抚摩着妻子日渐隆起的肚子,叹口气说:“梅冰,你跟着我受苦了!”梅冰说:“小顺哥,有你在身边,再苦的日子也甜!”
这天下班后,郑小顺踏着夜色,拖着疲乏的身子回家。经过立交桥时,看见角落里坐着一个很面熟的乞丐。小顺走过去仔细一看,竟是黑狼!黑狼抬头也认出了郑小顺,他跳起来冲郑小顺一边傻笑,一边说:“火,火,火。”郑小顺疑窦顿生,想问个明白,可是黑狼除了会说“火”字外,就只会傻笑。郑小顺看着昔日不可一世的冤家,如今痴痴呆呆,只能当乞丐了却残生,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第二天一下班,郑小顺打电话约飞豹出来喝酒,向他说了遇见黑狼的事。飞豹听后,脸色凝重地说:“黑狼是间歇性痴呆,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他向你说火,莫非他知道你超市失火的原因?”
但是两个人猜来猜去也没猜出个所以然来。
时间一晃,梅冰已怀孕五个月了,这天深夜,梅冰突然喊肚子痛,吓得小顺急忙把她送进医院。医生说,这是营养不良造成的妊娠反应,以后要少动,多补补身子。
从医院回来,郑小顺心情沉重,陷入了沉思,彻夜不眠。
第二天,郑小顺毅然决然地敲响了彪哥办公室的门。
彪哥坐在宽大的老板桌后面,冲郑小顺拍掌,说:“我知道你迟早会回来的,拳手的命运就是打拳,别无选择。”
郑小顺直截了当地说他要挑战拳王,并愿意签生死状。彪哥答应安排,三个月后比赛。临走时,郑小顺向彪哥预支了一些出场费。
郑小顺告诉了飞豹自己要挑战拳王的事,飞豹一巴掌掴在郑小顺的脸上,怒骂道:“你小子疯了,你这是找死!你难道不为梅冰想想?”
郑小顺擦掉嘴角的血,平静地说:“我就是为了梅冰着想,不想他们母子跟着我过苦日子,才决定搏一搏。”飞豹听了,只得连连长叹。
从此,郑小顺瞒着梅冰,悄悄又跟着飞豹训练。三个月一晃就过去了。
比赛定在月底三十日的晚上。而这一天,恰巧是梅冰的预产期。郑小顺早早地把梅冰送进了医院。三十那天下午,郑小顺去医院看梅冰,说:“梅冰,对不起,晚上工地上要加班,我不能陪你了。”梅冰很理解地说:“小顺哥,你放心,医生护士会照料我的,我一定会给你生一个大胖小子。”郑小顺心里很苦,勉强笑了笑,临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说:“梅冰,记住,你一定要把孩子养大成人!”梅冰笑了,说:“小顺哥,你一定是高兴得糊涂了,说起话来颠三倒四的,孩子是我们爱的结晶,我肯定会好好把他养大成人的。”
晚上九点,郑小顺来到花园酒店的顶层,这里是一个天然的露天赛场,可容纳二千多人,飞豹不知什么原因没来。
看客们正在下注。彪哥端起一杯酒走过来递给郑小顺,说:“祝你好运!”郑小顺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随后,走上擂台,那拳王像一座铁塔,正悠闲地等着他。
激战开始了。一交手,郑小顺就感到一种巨大的压力。拳王一记左摆拳,郑小顺用右手一格,一股巨大的力量竟震得他退了好几步。郑小顺只得使出绝招铁砂掌,可是一运气,竟发现气运不上来,惊惧之下,扭头看彪哥,彪哥正冲他坏笑。
原来彪哥在酒里下了药。看客们都知道郑小顺的铁砂掌了得,大部分下注赌他赢,如果郑小顺赢了,彪哥会赔很多钱。郑小顺明白了彪哥的毒计,但为时已晚,现在只有竭尽全力拼命抵挡拳王的进攻。
相持了十多分钟,郑小顺明显处于下风。这时,郑小顺一个疏忽露出破绽,拳王飞起一脚踢中郑小顺的左肋,郑小顺听见肋骨断裂的声音,惯性使他倒在地上,阵阵钻心的疼痛袭击而来。这时,郑小顺听见台下的观众发疯似的狂叫:“杀死他!杀死他!”拳王向他走来,沉沉的脚步声震得擂台直抖。
郑小顺挣扎着站起来。拳王挥起一拳击中他的太阳穴,郑小顺顿时头晕目眩,整个身子像断线的风筝向后飞去,他感到大量热血从鼻子、嘴里、眼里流了出来。
在落地的刹那,他看见飞豹领着警察冲了进来。
飞豹直奔郑小顺,抱起他,声泪俱下地喊道:“小顺,我还是来晚了一步!”
原来那天飞豹听了小顺的话后,就悄悄找到痴呆的黑狼,帮他治病,想从他嘴里了解关于“火”的真相。
今天晚上,奇迹突然出现,黑狼恢复了正常。他说出郑小顺的超市是彪哥派人放火烧的,那晚他刚好就睡在附近的角落里,并且当时正好没有发病。飞豹急忙报了警,警察在高度保密下,由飞豹带领,直冲花园酒店抓人。
郑小顺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来,就永久地闭上了眼睛。
而此时,在医院产房,一声初生婴儿的啼哭传来,划破了这座昏睡城市的夜空。
王财主自从贪宝锅上当后,对徐苟三一直怀恨在心。这一夜,他暗暗买通两个打手,摸黑把徐苟三捆起来装进口袋里,叫他们抬到湾前的一根大皂角村上吊起来。两个打手抬着一个大活人,累得满头大汗。他们将口袋挂在离湾不远的大皂角树上后,转回去请财主发落。
这时,财主的儿子赌博回来,他猛然发现皂角树上挂着个大口袋,里面还传来呜呜的叫声,大吃一惊,壮着胆子说:“是什么?”
徐苟三听出是财主的儿子的声音,越发起劲地叫起来,还说:“我是眨巴眼,昨天算了命,说挂在皂角树上,方可断病根。”财主的儿子正是眨巴眼,一听还有此等妙方,求之不得,连忙将徐苟三放出来一看,果然不是眨巴眼了。自己也钻了进去,叫徐苟三将他挂在树杆上,一个劲地呜呜直叫。
不一会儿,财主随着两个打手赶到。他们举起棍子朝麻袋直打。财主一边令人打,一边说:“看你还捉不捉弄我!”
财主的儿子吊在麻袋里,挨了一顿打后,听到是他老子的声音,忙哭道:“打不得,打不得!我是你儿子。”
王财主还以为是里面吊着徐苟三,他愤愤地说:“这回我不会上当了,充我儿子更要打!”
同落熊陷阱
巴斯卡是冰岛著名的猎手,他闯荡霍夫斯冰原已有30多年的历史了,巴斯卡打死过许多白狼、雪狐、雪角鹿,还打过几头体型巨大的北极熊。
他有一手绝活,就是善于打雪角鹿,每次狩猎,雪角鹿只要被他碰上了,都逃不过他的手心,因此,别人给他送了一个外号,叫作“雪角鹿克星”。
雪角鹿最惊人的举动,就是每年春季长达数百公里的大迁徙,而且是遇山翻山,跋山涉水,勇往直前,但与旅鼠不同的是,雪角鹿的迁徙不是集体去自杀,而是一种充满理性的长途旅行。
每年4月一到,它们便离开赖以越冬的冰岛南方博克拉山脉的森林和草原,沿着几百年不变的既定路线往冰岛霍夫斯冰原的北方进发。
当然,它们总是由雌雪角鹿打头,雄雪角鹿紧随其后,浩浩荡荡,长驱直入,日夜兼程,沿途脱掉厚厚的冬装,生长出新的薄薄的长毛。脱掉的绒毛掉在地上,正好成了天然的路标。
就这样年复一年,不知已经走了多少个世纪。平时它们总是匀速前进,秩序井然,只有当狼群或猎人追来的时候,才会来一阵猛跑,展开一场生命的角逐。因此,有人把雪角鹿的迁徙叫做“胜利大逃亡”。
4月初的一天,巴斯卡又进入冰原的山中狩猎,刚转过一个山头,他就发现有一头雪角鹿正在融雪的冰河边喝水。
这头雪角鹿的肚子胀鼓鼓的,好像里面有小生命在蠕动,巴斯卡知道,这头母鹿是在“胜利大逃亡”中落伍了,而且它要生小鹿了,只要把它杀了,取出里面的小胎鹿,是强壮瑞克残疾身子的最佳美食。为了儿子瑞克,他不顾一切地将猎枪对准了母雪角鹿。
母鹿的嗅觉和听觉都是十分灵敏的。这时,它闻到了人的气味,这头母雪角鹿正想逃走的时候,“吧嗒”一声,猎枪扳机响了。但是,因为火药受潮了猎枪并没有打响。母雪角鹿赶紧向前逃去。
这时,巴斯卡想要重新裝火药已经来不及了,情急之下,他“呼”地一下把黄铜猎枪砸向母雪角鹿,母雪角鹿惨叫了一声,右腿被砸伤了,一个趔趄倒在地上,巴斯卡扑上去就想活捉它。
这时,母雪角鹿竟顽强地站了起来,拖着伤腿,一步一颤地向森林奔跑,巴斯卡也顾不上拾枪,紧紧地追了上去。
当追到一块草地上时,巴斯卡纵身一跃,扑上了母雪角鹿的背。母鹿惊叫了一声,拼足力气向前一跃,突然,“轰”地一声,巴斯卡被重重地摔倒在地上,肋骨撞到了坚硬的石头上,疼得他差点儿晕死过去。他抬头一看,糟糕!该死的母鹿竟带着他一起跌进了捕熊的陷阱里!
同仇斗白狼
巴斯卡自己也在山里挖过陷阱,捕到过一头熊。这种陡壁陷阱有十多英尺深,熊掉进去是很难爬出来的。
今天,没想到猎手巴斯卡自己也会跌进陷阱里,他又羞又恼,忍着剧痛,挣扎着坐了起来,恨不得将母雪角鹿撕个粉碎。母鹿也跌得很重,两条腿皮开肉绽,此时它正疼得瑟瑟发抖。
巴斯卡伸头四面打量着陷阱,看能不能爬出去,忽然全身一阵颤抖。天啊!母鹿背后的草丛间竟卧着一头白狼!
这头白狼又老又疲惫,饿得蜷曲成一团,看来它掉进陷阱里起码有十多天了。当它看见母鹿和巴斯卡掉了进来,干枯的双眼立刻放出凶恶、贪婪的光芒,它抖抖瘦骨嶙峋的身体,站了起来。
巴斯卡赶紧去摸腰里的匕首,不好!匕首不见了!准是在追扑母鹿时掉到草丛里了!在他惊慌不定时,白狼已不慌不忙地走过来了。
巴斯卡无处藏身也无处可逃。白狼睨视了巴斯卡和母鹿一眼,决定先吃掉母鹿。面对步步逼来的凶恶的白狼,母鹿吓得嗷嗷乱叫,朝巴斯卡靠近。
巴斯卡本能地后退了一步。就在这时,母鹿“扑通”一声,跪在了他的面前,泪眼汪汪地哀叫着。
巴斯卡震惊了。他和母鹿都是白狼的食物,可是在白狼面前,通人性的母鹿竟会趴倒在猎手面前求生!巴斯卡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对弱小动物的同情之心。
巴斯卡大声对母鹿说:“别怕,有我在呢!”母鹿好像听懂了他的话,跪着爬到他身后。
白狼恶狠狠地瞪了巴斯卡一眼,张牙舞爪地向他扑了过来。巴斯卡横下一条心:为了保护母鹿,更为了保护自己,他不能等白狼吃掉了母鹿后再来吃掉他!他要趁它饥饿乏力时,和它拼个你死我活!
白狼仰天长啸一声,想让巴斯卡让开。巴斯卡一动不动地挡在母鹿面前。白狼烦恼地急转几个圈子后,突然飞奔跳起来扑向巴斯卡,两只狼爪搭在了他的肩上,嘴巴恶狠狠地张得老大,吐出阵阵难闻的气味。巴斯卡不愧是一位老猎人,他迅即伸出双手死死地掐住了白狼的脖子。
白狼张着血盆大嘴狂甩着,但是它的脖子被巴斯卡掐得喘不过气来,就用前爪在巴斯卡身上乱抓。巴斯卡忍住剧痛,和白狼扭打在一起……
相持一阵之后,由于巴斯卡在追赶雪角鹿时耗尽了力气,现在又受了重伤,所以渐渐地体力不支了,最后终于被这只衰老瘦弱的白狼扑翻在地……
眼看着尖利的狼牙就要咬到他的喉结了,就在这时,白狼皱着鼻子嗷嗷地叫起来,原来是那只母鹿用一对树枝状的犄角猛刺白狼的腹腔。善良的母鹿正在帮助巴斯卡哩!
母鹿用它的犄角一次次狂捣猛刺,白狼的腹部已有多处受伤流血了。这时,母鹿又爬上了白狼的背部,在白狼的身上使劲地啃咬……
白狼放开了巴斯卡,想甩掉背上的母鹿。巴斯卡趁势爬了起来,重新按住狼头,紧紧地掐住了它的脖子。白狼四爪乱舞,狠狠地撕扯着巴斯卡的胸口,鲜血一滴一滴地渗了出来。
这时,母鹿转过身来一口咬住了白狼的爪子,同时又将右前犄角猛刺进白狼胸部,任凭白狼怎样挣扎,它就是死死地咬住不放。脱开狼爪的巴斯卡,使出最后一点力气,紧紧地掐着白狼脖子……
渐渐地,白狼瘫软了,两眼翻白,嘴角抽搐,吐着白沫倒在地上死了。
巴斯卡累得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放心地拍拍母雪角鹿的背说:“朋友,松开口吧,白狼死了!”
母鹿抬起恐惧的双眼,松了口气。由于用力过猛,加上白狼拼命挣扎,它的牙齿断了四颗,嘴唇也裂开了,鲜血直流。
巴斯卡感激地拍着母鹿的头说:“别怕,我们是共患难的朋友了。我若能活下去,就再也不会伤害你们了。”
同觅求生路
母雪角鹿仿佛听懂了他的话,安静地蹲在地上,舔着脚上的伤口。巴斯卡全身也是伤痕累累,疼痛难忍。但他却在内心里发誓,一定要逃出陷阱,为母鹿治好伤,把它放归山林。
可是怎么出去呢?巴斯卡用手指在陷阱的土壁上抠洞,希望能抠出台阶,但山土太坚硬了,他的手指磨烂了也没有抠出个小洞来。
巴斯卡发现土壁东面有棵老蔓草藤,他跌跌撞撞地跑过去,踮起脚尖试了试,唉,还差一米多高才能够得着。巴斯卡只能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上。一般来说,陷阱的主人要十天半月才来察看一次,也许,他只能呆在陷阱里等死了。
陷阱里没有吃的,饥饿的母鹿嚼光了铺在洞里的几蓬茅草,昏倒在角落里,哀哀呻吟。
巴斯卡也饿得口吐黄水,他们就这样在陷阱里度过了一天一夜。第二天黄昏,母鹿在洞里生了一头小鹿,“叽呀——叽呀——”陷阱里响起了小雪角鹿欢快的叫声。
这是一头金黄色的小公鹿,小家伙毛茸茸的脑袋直往母雪角鹿怀里钻,叼住母雪角鹿的奶头,拼命吸吮。
母鹿躺在污血中,温柔地舔着小鹿的脊背,眼里却蓄满了深深的哀愁,它沒有奶水来喂养小宝贝,小雪角鹿饿得嗷嗷直叫,母鹿的奶头被咬破了,流着血,而它却甘愿用鲜血来喂养小雪角鹿。
巴斯卡实在看不下去了,他真恨自己罪孽深重,他要是不捉母鹿,那这母子俩现在一定会很幸福地自由穿行在雪山老林里。
又过了一天,小鹿饿得不行了,有气无力地叫唤着,母鹿痛苦地望着小鹿,巴斯卡也不行了,他昏昏沉沉仿佛在地狱门口徘徊。
他饿得头昏眼花,只好闭目养神。正当他处在蒙眬之中时,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拉他的衣裳。巴斯卡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母鹿正咬着他的衣襟。母鹿把小鹿引到他面前,在他脚上吻了吻,然后轻轻衔起他的右手放在小雪角鹿身上。
巴斯卡明白了,母鹿要把小雪角鹿托付给他,可他也饿了4天4夜快要死去了,他迟缓地缩回了手,母鹿执拗地重新衔起他的右手,干枯的眼睛里放出兴奋的光芒。巴斯卡只好把小雪角鹿抱了起来。
母鹿咬住他的裤腿,把他引到陷阱东面的土壁下,伸长脖颈,望着那根老蔓草藤。
巴斯卡怦然心动,他明白母鹿是要他带着小鹿逃出陷阱。巴斯卡伤心地对母鹿说:“这是老猎手给熊设置的绝命陷阱,我也爬不上去呀!”母鹿“扑通”一声跪下来,像一块垫脚石,它要巴斯卡踩着它的脊背爬上去。巴斯卡犹豫了,他那100多斤的身体踩在母雪角鹿身上,母鹿受得住吗?
母鹿咬住他的裤腿,十分焦急地催促他。为了活下去,巴斯卡狠了狠心,抱着小雪角鹿踩到了母鹿的背上,母鹿猛地一立,仰天长啸了一声,顶着巴斯卡站了起来。
巴斯卡的一只手终于抓到了老蔓草藤,他使足力气,一点一点往上爬,快要爬上坑沿时,巴斯卡身子一歪,眼看着又要掉进陷阱里。
这时,母雪角鹿趴在土壁上,紧紧地用脑袋上的一对犄角顶住他的脚。就这样,巴斯卡终于爬出了陷阱。
站在陷阱外的巴斯卡激动不已,他的眼睛湿润了……他把小雪角鹿紧紧抱在怀里,大声地对陷阱里的母鹿说:“你等着,我马上叫人来救你。”
可惜母雪角鹿哀鸣了一声,轰然倒下,僵着的身子不动了——它死了,它用回光返照的最后一口气救了小雪角鹿,也救了猎人巴斯卡。动物这种舍己救子的感情是多么质朴和伟大啊!
那一刻,巴斯卡的心在震抖,他在陷阱边站了很久很久……最后,他流着激动的泪水,艰难地抱着小雪角鹿回到了村寨里。
从此,巴斯卡卖掉了猎枪,不再打猎了,他精心喂养着那头小公雪角鹿,并给它起了一个动人的名字叫“撒德波”,就是“雪角鹿王子”的意思。
这段人性鹿情的传奇经历改变了巴斯卡的生活。
九月初,小镇上来了个姓齐的中年汉子,他兑下了镇上的客栈,整修一番,从此成了掌柜。
转眼间大半年就过去了,这天傍晚,有七八个人骑马来到小镇里,他们当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上去都是武林中人。小镇上再没有第二家客栈,这些江湖人很自然地来到齐掌柜的店里。
看到有大生意上门,齐掌柜高兴得眉开眼笑。他热情地招呼这些人坐下,问他们都要些什么。领头的年轻人没说话,一个跟班模样的人趾高气扬地吩咐:“准备一桌上好的酒菜,然后把客房好好拾掇拾掇,我们今天晚上就住这儿了。”
“好咧。客官稍坐,酒菜马上就好。”齐掌柜兴奋地应了一声,然后下去准备。一个时辰后,这些江湖人吃饱喝足了,纷纷来到后面的客房休息,齐掌柜告诉伙计收拾好后就打烊,然后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进了屋子后,齐掌柜立刻把门插上。他把眼睛贴在门缝上仔细看看,确定没人跟踪后,也不点灯,径直摸黑来到床上,掀开床板,里面露出一排铜管。齐掌柜小心地将耳朵贴在其中一根铜管上,铜管里顿时传来了领头年轻人的声音:“袁行,你真的确定欧阳林的墓就在镇外的七顺山上?”
另一个尖细的声音说:“放心吧花公子,这个消息绝对可靠。”
年轻人说:“好,如果真能找到财宝和秘笈,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尖细的声音又奉承几句,两个人大笑起来。
就在这时,齐掌柜的脸色大变,他快速地放下床板,一下子钻到被里。很快,他的房门被人轻轻敲了三下,一个清脆的女声在门外说:“掌柜的,快起来,我找你有事。”
齐掌柜叹了一口气,然后下床点亮油灯,将房门拉开。门外是那群江湖人中唯一的女子,她见到齐掌柜后也不说话,一闪身跨进房里,回手又把门插上,然后毫不避讳地坐在齐掌柜的床上。
齐掌柜也不惊讶,他平静地说:“慕容小姐,没想到你跟着他们来了。”此时,齐掌柜的声音也变成了柔柔的女声。
慕容小姐一愣,马上又恢复正常:“居然被你看出来了。不过想想也是,武林四公子之首的欧阳林,最擅长的就是易容之术,身为他贴身婢女的春兰,自然能看穿我这点小手段。”
化妆成齐掌柜的春兰犹豫了一下,然后开口劝道:“慕容小姐,公子和夫人已经去世一年多了,你还是把他忘了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吧,这也是公子生前的愿望……”
“住口!”慕容小姐变得很激动,她低声训斥春兰:“林哥生前最倚重的人就是你,可是他死后你却不敢为他报仇,只会在这里懦弱地守墓。哼,没关系,这仇我替林哥报。告诉你,我已经计划好如何行动了,你到时候可别出来碍事。”说完她打开房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到自己的房里,慕容小姐怎么也睡不着。她回想起当年欧阳林带领其他三公子纵横江湖时,自己只能偷偷地喜欢他,林哥也知道自己的心思,可他只把自己当成妹妹看待。后来林哥夫妇莫名其妙地死了,她经过大半年的调查,终于查出一点线索:林哥的死很可能跟二公子花百寻有关。后来她乔装改扮接近花百寻,参加到这个队伍里,准备在适当的时候杀死花百寻为林哥报仇。
第二天,花百寻一行人匆匆吃过早饭,结账后直奔七顺山而去。看着他们走远了,春兰也跟着走出小镇,然后抄另一条小路上山。
花百寻带着众人来到山顶,山顶有一块平地,平地的中央是一座土坟,坟前的墓碑上刻着“欧阳林之墓”五个大字。花百寻一挥手,众人拿起早已准备好的镐头把墓刨开,露出了里面的楠木棺材。
花百寻运足内力一掀,一下子就把棺材盖掀了起来,可是出人意料的是,棺材里居然是空的,什么也没有。看到这个情形,花百寻若有所思地想了想,然后突然提起棺材扔到一边,露出铺在下面的青石板。花百寻笑了,他一挥手,那个跟班走上来把青石板掀开,露出一个洞口,洞口处有台阶通到下面,由于洞里黑暗,只能看到五六级。花百寻伸手一指,示意袁行在前面探路。
袁行不敢违抗花百寻的命令,只好点亮火折子走进洞口。走下台阶后,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条甬路,甬路两边的墙上镶着夜明珠,将甬路照得通亮。
望着这些价值连城的夜明珠,众人的眼里都露出贪婪之色。花百寻沉声说道:“诸位,光外面就用了这么多夜明珠,很显然里面的财宝更珍贵。现在不用着急拿这些夜明珠,等把所有的财宝都聚齐了大家再平分吧。”
众人都点头称是,他们走完这段甬路,来到一间很大的石室里。石室里仍旧有许多夜明珠,但是却没别的财宝。在正东的方向放着一口青石棺材,很显然,这才是欧阳林真正的墓室。
一个红脸的少年性子急躁,他见没有预想中的财宝,就直奔青石棺材而来。他的手刚要碰到棺材,一把飞刀从背后飞来,正扎在他的后颈上,红脸少年立刻气绝而亡。众人大惊,目瞪口呆地看着发出飞刀的慕容小姐。此刻,慕容小姐伸手揭开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因兴奋而涨红的脸:“你们都是害死林哥的凶手,今天我要在林哥的面前替他报仇。”说完她从怀里掏出几颗蜡丸,猛地向地上一掷,蜡丸碰到地面后砰地一声爆开,喷出了黄色的烟雾。在烟雾中,花百寻等人一个个地倒下了。
过了好一会黄烟才散尽,慕容小姐预先服了解药,她是唯一站着的人。慕容小姐跪在青石棺材前,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林哥,我今天终于替你报仇了。等一会我就把他们的狗头砍下来祭奠你的在天之灵。”说完她提着剑走向花百寻,正要挥剑,原本一动不动的花百寻猛地跳起来,一下子点中了慕容小姐的穴道。
不光如此,除了袁行,所有人都慢慢爬了起来。花百寻看着又惊又怒的慕容小姐,得意地笑着说:“你猜对了,当初就是我们合伙把欧阳林弄死了。后来听说他的墓里有宝藏,我总感觉有些不对劲,所以一直小心提防。本来以为要对我们不利的人是袁行,没想到是你。”
慕容小姐恨恨地说:“算你们这帮狗贼命大,我生不能报仇,死后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花百寻恶狠狠地说:“哼,落在我手里,你会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说完他淫笑着向慕容小姐的胸前抓去。眼看慕容小姐就要受辱,青石棺材盖忽然被掀开,春兰一下子从里面蹿出来,她手里握着匕首,正扎在花百寻的小腹上。只听叮的一声,匕首居然被挡住了,就在春兰愣神的工夫,花百寻一掌将她击飞,撞在墙上不知生死。
1943年7月10日,英美联军在艾森豪威尔统帅下,在西西里岛登陆,并向意大利本上推进,7月19日,盟军飞机开始轰炸罗马。这对意大利法西斯独裁者墨索里尼来说,无异于敲响了最后的丧钟。
希特勒获悉意大利军心涣散,抵挡不住盟军的进攻,连忙与墨索里尼举行会晤,为这个同伙打气。墨索里尼心力交瘁,年龄不满60岁,已显得非常衰老。在会谈中,希特勒一个人滔滔不绝他讲了6个小时,墨索里尼才勉强答应尽力而为。回到罗马,他发现罗马已被英美空军炸得满目疮痍,而他的女婿齐亚诺早已背叛了他,正在密谋采取行动,联合党内元老迫使墨索里尼召开法西斯党最高委员会。自1939年12月以来,该委员会从未开过会,一直是听命于墨索里尼的虚设机构。
7月24日下午5时,意大利法西斯党最高委员会在罗马威尼斯宫的鹦鹉厅里举行。墨索里尼首先发言。他极力为自己辩护,把失败归咎于陆军不听他的指挥,然后,他要求委员们对意大利今后的命运发表意见。
反对派领袖、众议院议长格兰迪感到事不宜迟,抢先发言,并宣读了自己的动议,建议恢复君主制,由国王重新控制军队和政府,墨索里尼只当党的领袖。
墨索里尼顿时发现自己第一次在会上成了众矢之的。许多原来对墨索里尼的亲德立场不满的委员,都争先恐后地发言,指责墨索里尼把意大利带进了灾难的深渊。
会议持续到深夜。最后在凌晨2点,对格兰迪的提案进行表决。结果19票赞成,7票反对,格兰迪动议案获得通过。墨索里尼对此结果无动于衷,认为决议归决议,他还是他,但第二天却发生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事。
7月25日下午,意大利国王伊曼努尔三世传旨召见墨索里尼。他丝毫没有危机感,还特地回家换上礼服。他妻子拉凯莱担忧地说:“你不要去国王那儿,他不会再信任你。凭我的直觉,你可能不会再回来了。”墨索里尼不以为然,认为国王是他的最好朋友。他准备在国王听政会上主动交出军权,以保住政府总理大权。
下午4点55分,墨索里尼由秘书陪同来到萨伏依别墅,国王将在这儿接见他。他看到门前不远处停着一辆救护车,还天真地猜想是王室里有什么人生病了。他压根儿也没想到,这辆车将成为他的囚车。
实际上、在他抵达国王别墅前半个小时,切里卡将军已率领一名上校和50名宪兵先期到达。他们是奉命前来逮捕墨索里尼的。这项命令由国王授意,由多名将军和公爵签署。
国王焦虑不安地听完他的汇报后,显得有些激动,结结巴巴地说:“我亲爱的领袖,这种局面再也不能继续下去了。最高委员会的投票结果实在令人震惊,有19票赞成格兰迪的动议。眼下你成了意大利最令人憎恨的人。你能够依靠的,最多只有一个朋友,那就是我……我现在已经决定,你的职位由巴多格里奥元帅担任,他将组织一个政府,并继续将战争进行下去。”墨索里尼这位不可一世的独裁者,听后顿时脸色苍白,一阵眩晕,就像断了脊梁骨的丧家犬一样瘫在沙发上。他下意识地重复着同一句话:“这么说全都完了,全都完了……”然后,他又以威胁的口吻说:“国王陛下,你作出的决定是一个极其严重的决定。它将产生灾难性的后果。”
国王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说:“我也很遗憾,但现在只有这样一个解决办法。不过,在新政府就职前,我会保证你的安全的。”全部谈话时间不到20分钟,随后国王就起身把墨索里尼送出了接见大厅。
墨索里尼踉踉跄跄地走下台阶,准备找自己的汽车。迎面走来宪兵上尉保罗·维涅刊。维涅利“啪”地向墨索里尼行了个礼,对他说:“领油,我奉国王陛下之命来保护你的人身安全。”墨索里尼有些莫名其妙,说道:“太过分了,没有这个必要,我有我自己的卫兵。”上尉强硬地说:“不,必须由我本人来保卫你。”墨索里尼挥挥手:“既然如此,你就上我的车好了。”上尉指着那辆救护车,郑重其事地说:“你的车恐怕不保险,我们已准备了一辆更安全的救护车。”墨索里尼有些发火了。“真是荒唐透顶!我从未乘过这种车。你究竟要干什么?”上尉拍拍手中的卡宾枪,以无可置疑的口吻说:“你必须跟我上车。很抱歉,领袖,这不过是国王陛下的命令。”接着,他手一挥,过来了几个宪兵,硬是把墨索里尼及其秘书塞进了救护车。上尉和另外3个宪兵、两个便衣警察也跟着上了车。车门一关,救护车便风驰电掣般地开往波德戈拉兵营。
对于可以和人类比拼心力的狼,人类必然产生一种复杂的感情,那不是爱,也不是单纯的恨,更大程度上是恐惧,恐惧于它的聪明敏税,剽悍凶猛,忠诚团结。
狼有着很强的团队精神。它们在狩猎的时候,既有明确分工,又有密切协作,群狼的那种团队的精神足以让狮虎等猛兽色变。他们永不言败,只要锁定目标,不管跑多远的路,费多长时间,始终向着目标前进,因为他们总有坚信成功的信念。此外,它们对爱情的忠诚更是可歌可泣。
在美国西部大开发期间,牛仔们在原野上放牧大量的牛。由于生存之地受到侵扰,因而狼群开始袭击牛群。狼群中一条名为“大王”的灰狼极其机警,它率领自己美丽的妻子——母狼“爱丽斯”和其它灰狼袭击了大约两头牛,整个狼群在草原上神出鬼没,因为它们聪明冷静,从而巧妙破坏了牛仔们精心设下的一个个陷阱。
不幸的悲剧还是来临了..
“爱丽斯”终被捕获,为了宣泄心中愤恨,猎人们将“爱丽斯”放在两条马反向拉紧的绳圈中,快马奔驰拉扯,“爱丽斯”挣扎扭动,口喷鲜血而亡。这一切,“大王”都看在眼里,他不顾一切地追逐着“爱丽斯”的尸体,直至被弃置的地点,终于一脚踏进了陷阱..隔天早上,“大王”断了气,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就这样孤傲地死在了挚爱的伴侣身边。
这种对爱情的忠贞足以让人类汗颜。
对于可以和人类比拼心力的狼,人类必然产生一种复杂的感情,那不是爱,也不是单纯的恨,更大程度上是恐惧,恐惧于它的聪明敏锐,剽悍凶猛,忠诚团结。
秘鲁热带丛林里,曾有过许多动人的故事。这个故事,发生在1685年左右。当时西班牙有个名叫卢奇的人,他是位医生,是个热爱生命的人,他看不惯马德里花天酒地、醉生梦死的生活,接受了一个慈善机构的建议,被派遣到秘鲁这个充满危险的热带丛林,为各种土著人治病。
这种志愿性的工作是谈不上报酬的,慈善机构每两月一次,从西班牙运来药品和少量生活物资,有时船在海上耽搁或遇难了,他就只好弄些草药为土著人治病,而自己则采些野果充饥。
当地的土著主要是印第安人,但是,印第安人的部落之间,也存在着极大的差别。
有一次,卢奇医生被一名涂蓝了脸的印第安人带领着,去为他们的酋长戈多看病。戈多每隔两夭就发一次高烧,发作时浑身颤抖,胡言乱语,像是见了魔鬼一样。
卢奇一下就诊断出,戈多患的是一种间歇性发作的疟疾,他对酋长说:“你的病我能治好,不过,眼下药物用光了……我可以给你试着用草药来治疗。” 但是,酋长不相信他的话,他说,“我是撞上了魔鬼,现在,我的体力差了,斗不过他,只能向上天祭献婴孩。” 卢奇立刻大声喊道:“不!你的高烧和谵妄是疟疾造成的,与魔鬼无关,千万别做出杀害婴儿的蠢事来!” 酋长摇摇头,说道:“你们这些西班牙来的医生,一点也不懂得我们与魔鬼打交道的事。好吧,如果你真的要从魔鬼那儿夺回两个婴孩,就先试着从鬼房里取出那把镶嵌着猫儿眼宝石的祭刀吧。如果你能取出祭刀,我就照你的说法,等待西班牙的药,或让你用草药治疗。” 听说要卢奇到鬼房去取猫儿眼祭刀,在场的几个印第安人发起抖来,不断给他使眼色,希望他不要再坚持自己的意见了。
但是,卢奇医生却说:“给我几天时间,我会将猫儿眼祭刀取来的。我相信,酋长是说话算数的!” 酋长点点头,很快又进入发病状态。
卢奇医生早就听说过猫儿眼祭刀的事了,那是一把镶嵌着黄金和宝石的青铜刀,它虽然不十分锋利,但坚硬无比,能一下插进红木材的树干。酋长用它来杀戮供祭祀魔鬼用的牛羊,有时甚至把它对向当作祭品的婴孩。存放猫儿眼祭刀的鬼房是一个十分神秘的地方,谁也不敢进去。据说,魔鬼就住在那里,坐在祭坛后面,任意取用它的祭品,但谁也看不见它的影子。
只有戈多酋长能进入鬼房,在那儿贡献祭品,或在那儿将哭哭啼啼的婴孩杀死…… 有意或无意闯进鬼房的人,谁也没有活着出来的。酋长把这些人的尸体从鬼房扛出来,让别人再扔到丛林里去喂野兽。因此,土著人敬畏他们的酋长戈多,超过敬畏那个无形的魔鬼。
人们听说卢奇决定要取出猫儿眼祭刀,纷纷前来劝阻他别去冒险。卢奇笑笑说:“你们别担心,我得想好怎么与魔鬼见面,才到鬼房去,我决不会躺倒让酋长扛出来!” 过了两天,人们见卢奇并没真的去鬼房,以为他已打消了那个念头,就
都放心地离开了他。但是,卢奇却悄悄穿上了厚厚的衣裤,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那幢恐怖的鬼房外面。
他深信,酋长和鬼房之间,一定有个秘密。这个秘密,不是人和魔鬼之间的协定,而是另外一个未知的内容。
他伏在半人深的草丛中,等待酋长的到来。
不一会儿,酋长果然来了。今天,他的烧退了,他是来看看,那个狂妄的医生是否真的闯进了鬼房。他在鬼房门前站住,用力拍了几下门,像是在要求开门。
鬼房里声息全无。
1947年,雷锋的妈妈死后,7岁的小雷锋成了孤儿,贫苦的叔祖母收下了这个可怜的孩子。叔祖母家的日子也过得紧紧巴巴,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雷锋年纪虽小,但生活的磨难,使他过早地懂事和成熟了。为了减轻叔祖母家的负担,小雷锋经常上山去砍柴、放牛,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每当小雷锋可怜巴巴的身影在哪家门口出现,哪家就叫他:“庚伢子,来吃口饭吧!”小雷锋胆怯地靠拢桌子,他往嘴里扒着饭,眼泪禁不住扑扑簌簌地往下掉。
小雷锋再也不忍心给叔祖母家和乡邻们增加负担了。1948年一开春,他就瞒着叔祖母开始沿门乞讨去了。讨饭,有谁能体味到其中的滋味?穿得破烂不堪的小雷锋,打着一双赤脚,拿着一个破碗,背着一个黑布袋,一家一家地哀求着,“爷爷,奶奶,伯伯,婶婶行行好吧!给一点吃的吧!”那凄楚的声音,那饥饿的目光,那黑糊糊枯瘦如柴的小手,令人心酸泪流。有一次,可怜的小雷锋东家西一家的讨了一天,也没有讨到什么吃的东西,饿得他两腿打颤,虚汗直淌。他壮起胆子向一扇朱红大门走去,还没等他喊开门,一条恶狗就窜了过来,对着小雷锋狂叫不止,吓得小锋一边用木棍打一边跑。这时地主婆从屋里走出来,看见小雷锋用木棍打他的狗,便破口大骂:“你这小叫花子,好大的胆……”说着便唆狗咬雷锋,小雷锋哪里躲得过,恶狗猛扑过来,一口咬住了雷锋的大腿,顿时鲜血直流。小雷锋疼痛难忍,大哭起来……
也不知在外流浪了多久,一天,小雷锋终于回来了。他老远就喊:“叔祖母!”叔祖母赶紧从屋里奔出来:“是庚讶子回来了吧?”叔祖母仔细一看,见庚讶子瘦得不成人样,一身又脏又臭,叔祖母一阵心酸,一把搂住小雷锋的头泣不成声他说:“讶子,你再莫去讨饭了,我们喝粥多放一碗水,有叔祖母在,就不会把你饿死的。”听了叔祖母的话,小雷锋在外受的苦和委屈一下涌上心头,他扑在叔祖母的怀里大声地痛哭起来。
1955年下半年,乡里组织扫盲,决定把没进过学堂门的婆婆姥姥及中年青年人组织起来办夜校。消息传开,人们的积极性可高了,报名非常踊跃,可就是没有物色好老师,这可急坏了我这个当乡长的。
雷锋当时已是六年级的学生了,他听到办夜校的消息后,想到了自己能进学堂是多亏了党和毛主席,现在乡里办夜校,应该把自己所学的知识传播给每一位乡亲。他便约了他的好朋友小芳一道来找我。“彭叔叔,我们帮乡里教夜校,好不好?”“你们能行吗?”我仔细地端详他们。“试一试吧!我教语文,小芳教算术和珠算。”
夜校办起来了。教室就在黄花塘钟二婶的堂屋内。夜校上课的第一个晚上,荷叶坝完小的老师和我都来了,我们担心雷锋是否能上好课,就在后面听他讲。雷锋将自己入学第一课学会的“毛主席万岁”教乡亲们写,像老师为他上课一样反复讲笔画的名称和笔顺,然后带领大家写:“一撇、一横、一横、一竖弯钩……
在雷锋的耐心教导下,乡亲们都学会了写“毛主席万岁”。雷锋望着乡亲们写的字,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领略到了教夜校的光荣,他感受到了乡亲们的信赖;他为自己正在为建设社会主义祖国出力而感到无比幸福、欣慰。从此,每当晚饭后,雷锋便挨家挨户地叫他的“学生”去夜校上课,成了夜校出色的“小先生”。
夜校没有固定教材,教什么,怎么教、这可难倒了他们。雷锋左思右想,想出了一个好主意,将农村常用字、农村俗语编成了顺口溜,如:“钟二叔打车子,一车二百斤”啦,“李一婶插田,二天两亩”啦,“白菜萝卜,扁豆黄瓜”啦,这种教材和教法,很受夜校学员的欢迎。
有一次,小芳上珠算课,一位大哥哥与小芳吵了起来,这可气坏了小芳,她这位“小老师”哭了起来,不肯再教了。雷锋理直气壮地批评了那位大哥哥,其他的叔叔婶婶也帮他们说话。雷锋又耐心地劝导小芳,鼓励她继续干下去。
经过他们不懈的努力,很快就有了收获,不识字的开始识字了,不会算的初步能算了。后来,我们乡里有了自己的小文书,有了自己的小会计。在年底,县里组织夜校检查评比时,雷锋他们办的夜校名列全县榜首。乡亲们都称赞道:“雷庚讶子这位小先生还真能干哩!”
面对乡亲们的夸奖,雷锋总是说:“距离党和毛主席的要求,我们还相差很远,以后一定努力做好每一件事。”
暮色已降临山沟,羊倌正忙着收坡,突然看见洞口站着一只狼崽。羊倌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它,正要往馍袋子里装,洞里又跑出来了三只,他一并把四只狼崽都背回了家,关在铁笼子里。
母狼救崽心切,便嗷嗷叫着走东窜西,闹得家家户户不得安宁。村里有人说把狼崽放了吧,惹这事干啥?还有人说把它摔死,扔到茅坑里,叫它死没着落,可是羊倌硬是把狼崽死关不放。母狼每夜在村里叫寻,仍没找到狼崽,于是便在村里做起了坏事。它首先钻进羊倌的羊圈,咬死了他一只奶羊。羊倌有两个儿子,没有姑娘,现在的这个姑娘是他抱养的,视为掌上明珠。妻子没奶喂孩子,他只好跑了几十里山路,在县城买了这只奶羊,指望它下个好奶喂养女儿,谁知这只该死的母狼竟把它咬死。
恼羞成怒的羊倌决心要消灭这只咬死奶羊的母狼。他在狼窝附近寻踪追迹,凡是狼经过的路,他下套子挖陷阱,但都没有用,狼还仍然在村里嚎到东叫到西,有时叼走东家的猪,有时叼走西家的鸡。有天夜里,天气闷热难以入睡,很多人都睡在场上乘凉,当夜深人静,人们都纷纷进入梦乡的时候,这只母狼便偷偷地潜入熟睡的人群叼走了一个孩子。恰在这时,被惊醒的人们透过明月看见狼叼着孩子在艰难地行走,便直着声音吆喝:撵狼呀,谁家孩子被狼叼走了!这时熟睡的人们才一哄而起,高喊:撵狼呀,撵狼呀……那瘦骨嶙峋的母狼哪能将一个二十来斤重的孩子叼着奔跑,只好把孩子丢下逃命了。
狼极会记仇,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第二天晚上它终于把张进家的孩子叼走了。张进家住在村边,三间房子,没有院墙。这天张进夫妇因有事都不在家,便交代他的大儿子,晚上把门上好……谁知孩子们瞌睡大,再加天气闷热,晚饭后便席地而睡,忘了上门。正是玉米晒顶抽穗的时候,到处一片郁郁葱葱,狼窜出玉米地,进屋将他两岁的小儿叼走了。
第二天一早,张进和其妻赶回来后,大孩子还在睡着,小儿子却不见了。
张进便拖着疲惫的身子问遍了左邻右舍,都不知道孩子的下落。他又跑到羊倌家,将羊倌猛击一掌,我小儿子昨晚被狼叼走了!
羊倌大吃一惊,便跑上山去!
他们先跑到捉狼崽的地方,没见孩子,也没发现狼的踪影。他们又跑到寨子沟、撵狼沟、火狼崖、小尖山……他们几乎寻遍母狼经常出没的所有地方,但是什么都没有,就是狼屎狼尿也没有见着,更不用说孩子的蛛丝马迹了。
张进的妻子见他俩空手而归,便瘫坐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号啕大哭,骂着羊倌,谁叫你去捉那狼崽,将我儿子叼走你安心了?你去寻我儿子!哎呀,我要我的儿子呀!
张进乜斜着妻子喊,说那话干啥,他的羊被狼吃了那么多,他能不恨么?他困乏地蹲下身子,手里还是紧紧地握住枪,夕阳照着他那泪眼在一闪一闪地发光。
张进悲痛万分,决心要为儿子报仇。晚饭后他和羊倌又背着枪,顺着撵狼沟往小尖山进发。他们一路走一路喊着孩子的名字,一直喊到狼窝附近,也没有听到孩子的一点音信。这时羊倌说哥,你看草丛里有两个明点,是狼眼还是两只萤火虫?张进顺着羊倌所指的方向看去,说,不是萤火虫是两只狼眼,萤火虫哪有那么亮的光,你看是绿色的。羊倌说,哥,你到南边去,截断它的路,我到西边防止它往山上跑。他俩刚布置停当,狡猾的狼便尖叫了一声,尾巴一甩,只听一阵飒飒急响,狼已窜到了远处的山丘上,耀武扬威地在月光下站着。
羊倌说,哥,咱既然发现了它,就等于它撞到咱的枪口上了,咱当点心,说啥也不能再让它逃跑。他俩便在山崖下把枪压上子弹推上膛,绕着山丘隐蔽到距狼不远的地方,瞄准了目标。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这只母狼嗷地大叫一声,腾空一跃,没入草丛。他们懊悔为啥不早几分钟开枪,即使打不死也能将它打个重伤,起码它不能再进村祸害人。
与狼共舞(2)
第二天,张进夫妇又和亲朋好友在附近的沟沟岔岔寻了一天,还是没有一点踪影,结果失望而归。张进想,这么大的一个孩子,狼是一下子也吃不完的,就是吃了,那流到地上的血迹呢?连血迹也没有找到呀!
张进想,孩子已经两岁了,它一个干瘦狼能有多大气力?他抬腿进了玉米地走了十几步,便看见一只瘦骨嶙峋的母狼吃惊地跑了。他急忙走到狼跑的地方,只见孩子在地上血淋八叉地躺着,一只胳膊被狼吃掉了半截,内脏全被狼掏吃光了,悲惨情景让人不寒而栗。
张进悲痛万分,他撕心裂肺地痛哭了一场,后悔这次为啥没有带枪!
他把孩子抱到地头,回家告知了妻子。妻子两腿吓得瘫软,跌跌撞撞地走不动路。好容易走到停放孩子尸体的地方,看见孩子死不成尸,便哭断了气。张进又是掐人中又是按合谷,抢救了好一会儿她才算哭出了声。她抱着孩子的头,悲天恸地痛哭了一场,才动手把孩子埋掉。
张进为解心头之恨,便和羊倌每人用枪挑了一只狼崽,在皎洁的明月下第二次上山去了。母狼闻到了狼崽的气息,便真的出现了。它坐在离洞穴十几米远的草丛里一动不动地看着狼崽,眼睛向他们射出仇恨的绿光,他们正要扣动扳机,狼却尾巴一甩,又没入了草丛。
张进根据他打猎的经验,把狼所经过的路口埋了许多锯齿型的夹子,还在狼窝附近绑有线抽。他们还到处寻了些死猪死鸡,将肚子里面装上炸药做成挂炮,吊在两米高的树干上……可是说也奇怪,自设下这天罗地网后,这只母狼谁也没有再见过。
没见过不等于这只母狼死去,也不等于这只母狼迁徙。它还是为找狼崽夜夜入村闹事。老人们规劝羊倌,把狼崽放了吧,为狼崽村里出了多少事,叼猪叼鸡不说,你看张进的孩子都被狼吃了,这还不算一个血的教训!
可是羊倌坚持不放,因为狼吃了他不少的羊,特别是这次咬死他家的奶羊,等于砸了他女儿的饭碗,他非把这只母狼逮住不可。张进也是这种想法,说啥也不让羊倌放狼崽归山,只有留住狼崽,才能引来母狼,才能为儿子报仇雪恨。
为此,这四只狠崽还是被羊倌圈在铁笼子里,每天喂些稀饭馍块,可是狼崽太小,不会进食,整天饿得嗷嗷乱叫。羊倌便找来了一只刚断奶的母狗,让狗奶狼崽。狗妈妈把小狼崽奶得滚瓜流油,整天在院内欢蹦乱跳,但它们不是狗,本性是不会改变的。这么小就在院内把鸡撵得乱飞,还咬住小猪耳朵,用尾巴抽着小猪跑,据说狼偷吃猪就是用这种方法把猪赶走的。小狼的这些举动,引起家人和邻里们的不安,养这些野畜干什么?不如早点杀了好!羊倌此时也有些后怕,他要子偿母债,将狼崽杀而食之。当杀到最后一只时他手软了,因为这只狼崽每天在羊倌面前摇头摆尾献殷勤,比他养的狗还讨人喜欢。它除看圈护坡外,还有从不偷嘴吃的优点。就这样,它骗得了羊倌的信任。
冬天已到,一场北风后大雪皑皑,母狼又进村叼猪叼鸡,于是户户都把院墙上扎了一米多高的枣刺,以防母狼跳入院内。狼只好跳进羊群暖圈。暖圈是土木结构的房屋,前边留门,后边留窗,窗空约一尺见方,中间也没窗棂相隔,此窗除给羊群通风之外,还用于清除羊粪。
母狼是无孔不入的,在饥肠辘辘的情况下,它从这个窗口跳入羊圈,若有可乘之机,便叼走羊羔。羊倌有着与狼斗争的丰富经验。他待在窗口,守株待兔,当狼跳入窗内时,一声吆喝,狼便掉头跳窗。当狼的前腿在外,后腿不能着地之时,羊倌便急忙一把抓住狼的后腿,用长鞭杆戳进狼的肛门,一直通到狼的脖子,将狼活活地戳死。这正是那只吃孩子的大母狼,肚下的奶泡还没有缩完呢。羊倌把这只死狼背到家里,狼崽还和它亲了又亲,拱了又拱,然后卧在地上流泪了。
张进媳妇听说羊倌把老狼打死,含悲带愤跑到羊倌家,在死狼的肚子上狠狠地跺了几脚,将狼的肠子跺了出来,然后泣不成声地回家了。
与狼共舞(3)
羊倌从屋里拿出了一把杀猪刀,在狼崽面前的磨石上磨了磨,然后才把明晃晃的刀刺向死去的母狼,先剥皮挖出内脏,然后又把狼吊在树上把肉割开。这时羊倌从中挑了两块好肉,扔给狗和狼崽,狗美美地饱餐了一顿,而狼崽却看也不看,闻也不闻,并将羊倌狠狠地瞪了一眼。
几个月后,胖乎乎的小狼崽长成了大狼,成为羊倌的一个得力助手。
羊倌和狼与狗成了好朋友。每天狗、狼吃的和他一样,当狗、狼吃饱之后,主人躺在中间,两边睡着哼哈二将狗与狼。主人在高兴的时候逗逗狗逗逗狼,狼撵撵狗,狗撵撵狼,狼和狗在一起玩耍,从不仇视,从不厮杀。
可是,一天夜里,狗与狼打了起来。羊倌想这两个家伙在斗玩,也没加干涉。又停了一会儿,这两个家伙的争斗大有你死我活的拼杀架势。羊倌自觉不是好兆头,便拿出皮鞭狠狠地抽了狼和狗,两个家伙的争斗才偃旗息鼓,都夹着尾巴卧到屋内。
羊倌出了一天坡,翻山越岭的,确实有些乏困。他看天已黑定,便倒头睡了,这时他自感有什么东西触动了他,睁眼一看,床上有两只绿光在闪,他急忙坐起捏亮电筒,看见狗还在脚头睡得死死的,而狼却两眼瞪得铜铃一般,在床边站着。他没往狼子野心上想,只想狼与狗争斗了那么长时间,可能是狼受了点轻伤,想让主人同情。又停了些时,狼又纵身跳到床上,正要向他张口,狗却跟着一跃跳上床,把狼冲了下去。这一次狗把狼惹恼了,两个家伙在屋里又斗了起来,这次格斗比上次猛烈得多,狼不让狗,狗不让狼,狗将狼的耳根撕了一块,鲜血顺着狼的脖子往下流,而狼又把狗的前腿撕得露着骨头。这时羊倌也有点上慌,便又拿起皮鞭向狼和狗胡乱地抽打一番,才把它们的气焰压下去。这时羊倌有点心惊,便让狗卧在床头,因为狗对主人是忠心不二的,一旦狼真的向他发起攻击,狗也可以抵挡一阵子。
羊倌把狗和狼隔开以后,狼在地上坐着,两眼发出逼人的光。羊倌怎么也睡不着,因为他打死了狼的母亲和兄弟姐妹,它当然对他恨之入骨。现在它长成了凶猛的大狼要抓住机会报仇,也是在情理之中的。羊倌想到这里心里有些害怕。因为它毕竟是一只凶猛的野兽,发起威来人是难以抵挡的。这时他一手握住枪,一手将狗揽在怀里,意思是让狗提高警惕,在必要的时候要为主人而献身。
羊倌在床上也不敢睡着。狼还是虎视眈眈地瞅着他,尾巴还在不停地扭动着。根据他的经验,狼在捕获猎物时就是扎着这个架势的。他心里在咚咚地跳着,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真不如早点把它宰掉,也不会有今晚的恐惧。这晚羊倌手握枪,直直地熬了一夜。谁知第二天,狗和狼的关系又和好如初,彼此也没多加计较。相比之下狼伤比狗伤轻。上午出坡,羊倌把狗拴在家里,把狼带到坡上。这一天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还是羊倌走到哪里狼跟到哪里,羊倌坐在地上休息,它卧到羊倌跟前,有时在他身上擦来擦去,嗅嗅舔舔,和往常没有二样。羊倌想,畜牲也和人一样,玩得不高兴也会发脾气使性子,过后也就算了。天黑收坡,狼回家看见狗格外亲切,好像久别重逢的故友,摇头摆尾的,彼此亲密无间,一点隔阂也没有。
这天夜间,羊倌高枕无忧,彻底放松了警惕。狼便抓住这个不可多得的机会,一跃扑到床上,羊倌急忙坐起,用尽平生之力一拳将狼打到床下。狼一时晕头转向好像输了理一样,乖乖卧到地下。
狗看到狼的举动,在羊倌床头扭动着尾巴,发出嗷嗷的叫声。狼好像也识破天机,在地下卧着,一动也不动。
这时室内一片寂静。狼和狗分席而卧,人却在鼾声中假睡。狼听见羊倌的鼾声,便立即坐在地上,扭动着尾巴,两只绿色的眼睛直盯着羊倌。这时羊倌会意,将狗头拍了拍,又伸手从墙上取下了枪,紧紧地握着。又停了片刻,狼便一跃扑到床上,狗在主人的吆喝中腾空而起,将狼抵到地下,狼和狗便拼死拼活地厮杀起来。
羊倌知道狼是硬直不拐弯的动物,凡是它认准的扑杀目标,都会穷追不舍。这是他和狼长期斗争的经验。于是他下定决心,他今晚一定要把狼除掉,如果再让它多活一天,说不定他会被狼活活咬死。
狼真的对他又发起了第三次进攻,这次进攻是穷凶极恶的,扑上去就想将他置于死地,它前腿抓住羊倌的胸膛,张口去咬他的脖子。羊倌急中生智,抓住枪杆就猛击狼头,狼便紧咬枪杆不放,他用力向上一挑,再向外一甩,狼又被摔到床下。可是狼哪肯罢休,随即就又扑到床上,一下将他的胳膊撕掉了一块肉,鲜血直往下流。这时狗又一跃而起,把狼扑倒在地,和狼进行着殊死搏斗。狗虽比狼的个头大,但它没有狼凶猛。狗一下咬折了狼的前腿,而狼却一下啃住了狗的脖子。在这千钧一发之时,羊倌举起枪,照准两个绿光点扣动了扳机,只听一声巨响,闪光的两只狼眼便不见了。
羊倌将狼拉到门外,回头才救治狗。狗在奄奄一息地躺着,他知道狗不会死,狼虽然使劲地咬着它的脖子,但它只是一咬,没来得及换口,就被羊倌一枪毙命了。不一会儿狗便抬起了头,但狗的胸膛被狼撕了一道血口,流了不少的血,幸好没有伤及内脏。他为伤口上了些云南白药,又原样将狗皮肤贴了上去包扎好,养在家里,不到二十天狗就又能出坡了。
事后羊倌说,狼的这次报复行为,完全是他引起的。如果他不把狼崽捉回家,又不一个一个地宰杀,就不会有这场惊心动魄的事件发生。
明朝末年,苏浙交界处有一伙盗匪,为首的40多岁,瞎了一只右眼,人称独眼阿六,苏州人氏。他20岁时流浪到这里,一直未婚,由于生计所迫,聚集一伙强人干起了杀人越货的勾当。阿六读过几年私塾,深知贫民百姓生活不易,所以专门抢劫官船以及来往的商船,使得远近客商闻风丧胆,称此地段为“死亡之河”。
这一天午后,有匪徒向阿六报告,从南缓缓而来一官船,已到金牛塘。
黄昏时分,果然有一条官船徐徐而来。阿六斜着左眼一瞧,大喜过望,发一声忽哨,几条小船同时从溪塘里射出,飞一般向大船靠拢。阿六手持钢刀一个箭步飞身上船,船上那俩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盗匪吓得目瞪口呆,不敢妄动。
“谁是船主?”阿六摇晃着钢刀说道:“快快出来,留下买路钱,饶你们姓名!”
话音刚落,就见从船舱里走出一人,步子轩昂,镇定自若地面对盗匪,然后指着阿六大声喝道:“你这盗匪,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抢劫官船,难道不怕王法吗?”
阿六哈哈大笑,说:“你这狗官死到临头了还敢逞强,来啊,给我绑起来!”
“慢着!”船头上的小老头出口阻止道:“我有话说!”
阿六斜着左眼问道:“你是何人?”
“我是船主,”老头从容答道:“这位曹大人辞官回乡,租用我的船,你们要抢劫钱财,我自然管不了,但这位曹大人一向以清廉著称,还望你们手下留情,不要伤了他的性命。”
阿六“呸!”了一声:“这个年头当官的哪个不贪?五年来我们抢劫官船无数,全是些贪官污吏!若能遇上一个清官,我们早就金盆洗手了。”
“杀贪官是应该的。”老头说:“但你们也不能乱杀无辜!”
“我曹某人一生为官清正廉洁,对得起天地神明。”曹大人朗声说道:“实话告诉你,我有银子十两,你要是用来济贫的话,我双手呈上,要是拿去挥霍的话......”
阿六剜一眼曹大人,冷冷地说:“怎样?”
“我宁愿把银子扔到河里去。”曹大人挺了挺身子说:“你也休想拿走一两银子。”
“废话少说!”阿六冷笑一声:“这条船吃水那么深,怎能瞒得过我。给我搜!”
匪徒们立即蜂涌而上,舱里舱外搜了个底朝天。一匪徒押着一位妇人走出船舱向阿六报告:“船舱里只有两箱破烂衣服,三箱诗书和一把雨伞,银子只有十两。”匪徒指指妇人说:“还有这个女人。”
“什么?”阿六大惑不解,抬眼一望,见偌大一条船上只有冷清清的四人。
“另外,底舱里放了一大堆石头蛋子。”匪徒眼尖,又指指船舱上的一只鸟笼说:“还有一只鸽子,其余没有一点值钱的东西了。”
阿六听了莫名其妙,用刀指着曹大人:“说!你运这么多石子干什么?分明是有意捉弄我,不如一刀就把你劈了,方解我心头之恨!”说罢,手中的钢刀一晃,发出“哗哗”的响声。
刚押解上来的妇人见了,一闪身站到曹大人前面:“你这杀人不眨眼的强盗!做官的也不是人人都贪!我家老爷自幼读书,秉承母训,丹心爱民,人人称赞,你去问问衢州百姓,谁人不晓?!老爷一尘不染,常常济贫扶困,用的都是自己的奉禄。这民心不可欺,头上有青天!”妇人一副临危不惧的神色,一席话又说得朗朗有声,砰然落地,令阿六心头微微一震。
船主也在旁答道:“曹大人清正廉洁,在衢州有口皆碑,因为得罪朝中权臣,才带着夫人辞官回乡。”顿了一下,又说:“因为空船直打转,我才搬些石头加重船身,把船稳住。”
阿六听了,“扑通”一声跪在船头,抱着双拳说:“都怪我粗野莽撞冒犯了大人,我不该把清官当贪官。只因朝廷昏庸,官逼民反,我们走投无路才揭竿而起拦河截船。五年来我们劫官船不少,亲眼所见条条船上都装满金银珠宝古物玩器。不料今日遇到了您,这些石块确让我们大开眼界。”
“壮士快快请起。”曹大人赶紧扶起他,叹口气说:“想我曹某人在外为官多年,所见所闻与你刚才所说的大致不差。唉,这世道就是清官也难做啊,所以我辞官回苏州颐享天年。”
“大人也是苏州人啊,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原来是同乡人。”
曹大人问道:“不知壮士府上在苏州哪条街上?”
“我是苏州望亭人。”
“巧了巧了。”曹大人哈哈而笑:“我也不在苏州城里,自幼随母在京城读书,而老家却在望亭西街上。”
“是么?”阿六心中一动,说道:“曹世植不知大人认识不?”
“壮士也认识家父呀,”曹大人答道:“可惜,家父已于十年前病故了。”
“什么?!”阿六的脸色渐渐僵住了,他抬头盯着曹大人问道:“曹大人是否认识小人?”
曹大人仔细地凝视着他,摇了摇头,又吞吞吐吐地说:“莫非......,壮士......与家父......有仇?......”
“25年了,你父亲害得我家破人亡。”阿六指着自己右眼恨恨地说:“我的这只眼睛也是你父亲弄瞎的。”
这无端的变故使所有人都惊呆了。首领的眼睛是怎样瞎的,就连匪徒们也无人知晓。
阿六沉浸在不堪回首的往事中,满脸是辛酸和悲忿,夕阳从他头顶徐徐滑落,就有泪水从左眼里掉下来,并且射出一股咄咄逼人的杀气,令人不寒而栗。忽然,阿六仰天哈哈大笑起来,然后说:“25年了!我无家可归,只好流落此地为寇。我 无时无刻不想把他杀死,可是,他却已经死了!哈!哈!哈!”
曹大人的脸一下变得发白,他走上前,“扑通!”跪在了阿六面前:“壮士,我不知道家父因何把你害得家破人亡。俗话说,父债子还,我今天把我的右眼还给你,虽然迟了25年,而且不足以抵销家父对你一家的伤害。”说罢伸出一指插向自己右眼!
阿六伸手一拦,好一会才冷冷地说:“罢了!我们之间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
曹大人紧紧拉住阿六的手说:“壮士,你既然无家可归,不如随我回苏州,由我奉养你一生,如何?”
“不必了。当年我逃出苏州时曾经发誓,再回苏州之日就是你父亲的死期,如今......我还回去干什么?”阿六自叹一声,手一扬,那把钢刀“哗啦啦”地掉进了澜溪河里。
“你走吧,从这里到苏州,一路畅通无阻,再也不会有盗匪出现。”
曹大人感慨万千,道:“壮士,你......”
“我也将从此金盆洗手。”阿六一挥手说:“弟兄们,我们走!”
曹大人站在船头,目送他们远远而去,才摸出手帕擦了擦额上的汗滴。
船主轻轻探过身子说:“好险!”
曹大人朝河里吐了一口唾沫,抬头望了望渐渐拉上的夜幕,冷笑一声,自语道:“想跟我玩,还嫌嫩了点呢!管家---”
“在!”船主恭恭敬敬地答道:“老爷不知有何吩咐?”
“天色已晚,”曹大人斜睨着管家,“快放鸽子,通知后面的船队,加速前进,今夜一定要通过此地!”
子夜时分,七八条满载着金银珠宝的船在曹大人的监督下徐徐而过。
第二天,当阿六得知此事后,大叫一声,朝天吐出一口鲜血,连忙召来全部人马,说:“我以前瞎了一只眼,你们谁也不知道是怎样瞎的,昨天由于我看走了眼,放走一个大贪官,而且这人是我的仇家,我不能原谅自己。”言毕伸出一指戳向自己左眼!
众匪徒惊呼一声,可是已经晚了。
于是匪徒们“呼啦!”一下全都跪在地上,齐声说:“大哥,我们这就去苏州替你杀了这狗官全家!”
阿六惨然一笑:“各位弟兄,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将去石佛寺出家,了却残生。昨天我已向各位宣誓,从此金盆洗手,可是这狗官欺人太甚,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大哥放心!”众匪徒说:“不杀了这狗官,我们誓不为人!”
阿六听了,摸索着拿起一碗血酒,一饮而尽,说:“谢谢各位了!”
早年徐克拍的《青蛇》,是借了香港女作家李碧华的小说神髓来打造,讲人妖殊途的恩怨纠结。如今程小东继《倩女幽魂》之后,拍了这部《白蛇传说》,剥开神话传说中的“禁忌之恋”,重新诠释《白蛇传》的故事。
《白蛇传说》刻意将人妖界线模糊了一番。兴许是如今都在走小清新路线,妩媚诱惑的妖精形象已经过时。黄圣依与蔡卓妍可说是妖气全无,反而清纯素雅,与林峰扮演的斯文许仙倒也般配。片中,原本最爱棒打鸳鸯的降妖大师法海处在两难境地。
最有意思的,是小青与能忍的感情。二人原本就互有好感,加上能忍被蝙蝠妖所伤之后,体质界于人与妖之间,他开始体会到妖的一些苦衷,于是与小青更加惺惺相惜起来。同时,能忍作为法海的得意弟子,突然变成妖怪,也令这位师傅左右为难,杀还是不杀?这是个问题。
李连杰扮演的法海与《青蛇》中赵文卓演的法海有异曲同工之妙。他们对妖怪没有想象中那么苛刻,虽有原则,却也懂得反省。区别在于,李连杰版的法海是因见证白素贞与许仙生离死别之疾苦,加上能忍的尴尬现状,才扪心自问降妖的现实意义;而赵文卓版的法海则是情欲难抵,心魔作祟,更残酷也更真实一些。所以说《白蛇传说》走了正统的路子,但又不乏思考,演员也相当卖力。
这部戏里尽管有摒弃不掉的通俗元素,戏码也没有特别新鲜,但场面做得漂亮很要紧。《白蛇》占了这样的先机,给足观众视觉享受,而且剧本并没有因特效而变弱。
□小庄
一 “地狱之门”出怪兽
地处赤道西非的刚果(布)的西部,逶迤的刚果河从东北向西南浩浩荡荡流去,河岸两旁莽莽苍苍的原始热带雨林,遮天蔽日,密不通风,苍苍茫茫的林海,绵远延长,终年云雾缭绕,在飞机上俯瞰,就像是碧波万倾的绿色海洋。
在加蓬共和国和刚果(布)接壤处,这是一块广漠洪荒的处女地,是一块绿色的膏腴的土地,这里人烟罕至,地上堆积着从远古就积下来的厚厚一层已经腐败了的落叶,到处还有星罗棋布散落着至今在任何一张地图上也找不到的沼泽和湖泊。在当地猎人也很少到达的密林纵深地带,有一连串细长而深邃的湖泊,这就是闻名遐迩的泰莱湖。
泰莱湖神秘莫测,人们称它为“地狱入口”。泰莱湖不知有多深,湖中是绿幽幽的湖水,湖岸是一片宽阔的沼泽。终年积水,水草丛生,泛着黄铁锈色的泥浆,不时咕噜噜地从地下冒出气体,湖岸上被热带蔓生的藻类植物覆盖着,这里显示出大自然的蛮荒和神秘。
几个世纪以来,当地的居民一直流传着在这神秘莫测的泰莱湖里存在一种形状奇怪的巨兽的传说。虽然这种巨兽谁也没有清楚看见过,但是巨兽的存在传说,沸沸扬扬,莫衷一是,有人说这巨兽是史前遗留下来的肉食恐龙,又有人说这是一条巨大无比的巨鳄,1996年以来,这巨兽濒濒出现,让人谈湖色变。
据刚果共和国(布)动物学会通报,1996年6月17日下午8时,当地有一个名叫匹司卡尔的农民,他到泰莱湖钓鱼,当晚月色皎洁,万里无云,他蹲在岸边一块巨石上,聚精会神地望着水上的浮标,并未意识到时间正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暮色四合的夜空,夜幕笼罩着烟霭凄迷的湖面,他持钓杆一动也不动地蹲着。
一会儿,月亮从雾层里探出头来,夜雾消散了,一片轻盈的白云在远方蔚蓝色的天空飘荡着。如水的月光,透过湖岸飘拂的树枝,照在清粼粼的湖面上,在离他不远的湖心里,半浮半沉有一个黑糊糊的物体。
这是什么东西呢?倒像是一条沉在水底下长条形的礁石。但是在他的记忆里,这里并没有礁石。
匹司卡尔心生疑惑,他站起来翘首眺望那个物体,它依然一动也不动。他注足定定地盯着它,突然,他发现这“礁石”慢慢地向自己浮来,距离越来越近,最后只有30多米了,他才发现这“礁石”前头有一对闪着绿幽幽的磷火的眼睛,在皎洁的月光下,他终于清楚地意识到这“礁石”是活动的,它大部份的身体浸泡在水中,水面只露出它的脊背的一部份。这庞然大物突然加快游泳的速度,霎时,湖里波起浪涌,它向着他气势汹汹地冲来,吓得他丢下手中的钓鱼杆,魂不附体没命向林子里狂奔而去。
又过了一个星期,又有一个叫法利曼的猎人,骑着一匹白马到湖边让马儿饮水,饮完水,他让马儿在湖岸边吃草,他将马鞍接上一条长麻绳,将麻绳拴在树桩上,就到林子里去挖竹鼠去了。大约隔了3个小时,当他来到湖岸边找他的马匹时,那匹马已经不见踪迹了,粗麻绳被扯断,无论如何,这匹马是无法将这麻绳扯断的。更使他惊奇的是湖岸现场被搅得一片狼藉,泥地上留下深深的拖痕,这拖痕一直延到湖边,更使他毛骨悚然的是泥泞的地上留下巨兽深深的脚印。这种脚印呈竹叶状,分五个叉,在泥地里形成周长36英寸的印痕,这脚印深深地陷入泥地里,周围翻起一堆软泥。完全看得出来这巨兽叼着这匹白马,倒退着拖入湖里。它的两个脚印之间的距离达两米远,足可以想像这是何等庞大的动物。据权威的动物学家估计,这头巨兽的体形,远远超过现在地球上任何一种已经见过的动物;如大象、河马、犀牛。而且决不是任何一种现在世界上已经见过的动物。
更可怕的是这头庞然大物不是吃草的,它是食肉的。后来的迹象证明这一点,在那湖泊对面的湖岸的水草丛中,发现那匹白马的血淋淋的马头,马颈是被一口咬断的,看了使人毛骨悚然。
接着又是村民或牲口失踪,都同样在湖岸留下深深的拖痕和巨大的脚印。湖岸附近的村民,人心惶惶,整个湖区充满着恐怖的气氛。
此事很快报告到布拉柴维尔,对此刚果政府非常重视,立即成立一支国家探险队,由特种警察部队警官阿格纳少校任队长,还聘请美国哥伦比亚大学隐形动物专家韦恩·波尔教授和爬行物动学家赖斯特博士为探险队的科学顾问。并由波尔教授提议,吸收声纳专家珍妮小姐组成一支10多个人的精干探险队,深入泰莱湖区的腹地对这头怪兽作科学的考察。
由于波尔教授和赖斯特博士的奔走张罗,美国动物学会赞助探险经费50万美元,条件是不管出现什么情况,探险队不得伤害这头罕为人知的动物。正是由于有这些经费,使探险队能配备十分精良的现代化装备,他们有电子计算机导控与通讯卫星联系的电信设备,有能及时指明所在方位的电子发报机,还有最新研制成功的微型声纳装置,能随时显示水底情况,还有灵敏度极高的摄影机及水下专用胶卷,能在毫无月色的夜里用红外线拍摄,还有高速度发射的枪械及抗蛇毒的血清,和各种中毒的解毒药品和罐头食品…… 赖斯特带他的女朋友也是医生和鸟类学家安琪儿小姐客串探险活动,使探 险队有一个医务工作者,这是必不可少的。
他们租了一架巨型的直升飞机,从布拉柴维尔匆匆赶到泰莱湖区,在那个当地土著居民称作“地球的阴部”的湖汊对这头怪兽考察。
二 难识庐山真面目
有意思的是波尔教授和赖斯特博士的观点是对立的,波尔这个隐蔽动物研究权威认为曾称霸地球近亿年的恐龙,现在可能还存在,因此他认为泰莱湖出现的巨怪,可能就是史前肉食恐龙的后裔,因为泰莱湖有独特的环境,这里有广深的湖泊,众多的沼泽,茂密的热带雨林,丰盛的食物,自然环境保护很好,一切都是自然状态,而且地理条件独特,气温很高、湿度很大,自从恐龙的时代——中生代白垩纪以来,这刚果河流域没有发生过大的造山运动,所以地理环境和气候环境也没有较大的改变,这些环境条件对恐龙生存衍生繁殖很有利,因此,他估计这头恶魔可能就是一直被科学界认为早就绝种了的肉食恐龙,若果然是这样,这次科学考察不啻是科学界划时代的里程碑。
而作为爬行动物权威的赖斯特博士却认为,以目前地球的环境,恐龙是早就灭绝了的,他估计,泰莱湖这头巨怪,也许只是一条巨大的咸水鳄而已。
因此,阿格纳少校认为,政府聘请这两个科学观点相悖的专家做探险队的顾问,显然是刻意安排的,因为只有争论才能迅速找出真理。
探险队的直升飞机就停在“地球的阴部”这个狭长的小湖汊岸边,探险队在湖滨的大树上搭个窝棚,作为宿营地,波尔和他的女朋友珍妮小姐躲在大树上,用高倍的望远镜对这神秘的泰莱湖腹地——“地球的阴部”湖汊日夜监视。
而赖斯特博士同他的女朋友安琪儿却没有上树安营扎寨,他俩带着仪器,沿着湖岸,寻找鳄鱼的踪迹。
波尔教授在“地球的阴部”考察了几天,一无所获,第三天,波尔教授在湖中的深水处沉下一只血淋淋的羊做诱饵,珍妮小姐利用水下照相机对着诱饵,将水下的镜头接到岸上的电脑荧屏上,若是这头怪兽出现在水底,电脑的荧屏可以清楚看清它的本来真面目,同时拍出它的玉照。
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第三天晚了,一团黑影在水底缓缓游近诱饵,但是它很快又游走了,照相机只是拍下它的一条巨大的尾巴,但是这照相机却被这条巨大的尾巴击坏了,其余十多张照片,什么也看不见。
翌日,波尔教授又换上一台照相机继续拍摄,当晚12点左右,那团黑影又游向诱饵,但是很快又消失了,照相机只拍到这家伙身体上极小一部份,照片混不清,还是看不清它本来的真面目。
大约又过了四小时,这神秘的家伙又出现了,这次可能是闪光灯快了或是慢了几分之几秒,照片上所能看到的,只是一大片粗糙的如松树皮一般的皮肤,其余还是什么也看不清楚。这家伙,只要闪光灯一亮,它就用它的强而有力的大尾巴摔过开打坏照相机。直到第四天凌晨4点12分,闪光灯才及时闪亮了一下,才抢拍了一个珍贵的镜头,这张照片上出现一个怪兽的轮廓,它既像一条鳄鱼的躯体,但又和鳄鱼有所不同,这家伙浑身长着蓬松的绿毛,活像一只长毛兔,因为湖水被搅的混浊,因而照片上仍是混沌一片,模糊不清,只看见这家伙前头是两个闪光的斑点,好似是它的眼睛,它好奇地盯着照相机的镜头,它有四个强有力的脚,从毛茸茸的身躯伸出来,像个树桠。
这怪物起码有10米长,体重超过四吨。
接着这怪物又向水下照相机发起攻击,摔坏了照相机。
翌日下午,赖斯斯特和安琪儿去巡湖考察找鳄踪回到基地,波尔教授洗出照片,这张珍贵的照片虽然不十分清晰,但是还是能看得清怪物的轮廓的,波尔兴冲冲地拿出这张照片给赖斯特博士看,以为他一定会惊讶无比,因为这毕竟证明这“地球的阴部”小湖汊的确是存在隐蔽动物。
谁知赖斯特看了照片,丝毫没有惊讶,他呵呵大笑着,拍着波尔教授的肩膀说:“我亲爱的朋友!我敢肯定你这张照片,也和那个名叫匹司卡尔的农民一样,把那个全身长着长毛的东西,误认为湖怪了,其实所谓湖怪,却是一段半浮半沉的木头……”
“怎么会是木头呢?它能游动、有头、有爪、有眼睛、并且它已经打坏我三台照相机了……”
“你若不信,我带你去看,你的所谓‘怪物’,已被我逮住,被我用野藤拴在湖对岸了!”
波尔教授大吃一惊,只好半信半疑随着他到湖对岸另一个湖汊,果然,湖里半浮半沉漂浮着一段木桩,这是一株赤松树,长约10米,也有如四个脚一般的枝桠,黑黝黝的身躯,浑身长着蓬松的绿色长
毛。和自己所拍的照片有几分相似。
“木头不能在水下活动,而我所拍到的怪物,却能在水在活动!”波尔教授辩解地说。
“你耐心在此观察片刻吧!看它能不能动?”
波尔取出香烟点燃,尚未到一支烟的功夫,他看见这段木头周围冒着气泡,咕嘟嘟这段木头就沉下水底了,水里泛起黑乎乎的淤泥。看得波尔目瞪口呆。
赖斯特博士薄薄的嘴唇泛起淡淡的嘲笑,说:“我的老朋友!我说你是先入为主,首先认定这湖底有活恐龙什么的,才来考察求证,这是不科学的,这有点儿草木皆兵吧!”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所谓泰莱湖‘湖怪’,根本不是什么史前遗留下来的动物,其实有一段漂浮在湖里的赤松树干!”
“这赤松树干为什么一忽儿浮,又一忽儿沉下湖底呢?”
“道理很简单,这古赤松树桩,自冰河时期以来,就沉落湖底了,被湖底的淤泥所覆盖,在水深达200米以上的主湖底里,水的压力每平方厘米达25公斤,因为巨大的压力,把它包在树干上的树皮和软木组织形成层挤压得很紧,由于这种古赤松树含有大量的树脂,因而形成一层像胶合板那样坚实的外皮,这层外皮,既防水、又防腐,所以这样整个树干就形成一个囊状物,这囊状树干会产生一些气体,由于树干外面的水的反压力作用,这些气体的压力能达到相当大的程度,这样囊状物就充满气泡,当气泡达到一定的浮力,就能使木头浮了起来,漂到岸边,使人们误认其是怪兽。”
“可是这些古赤松树干为什么又能沉下湖底呢?”
“当这些古赤松树干囊状物里的气泡耗尽,也就没有浮力了,它当然又沉下湖底了,正是这一浮一沉的现像,所以好似它能活动一样,由于它的形状、树干的疤眼,在月光下就像是怪兽的眼睛,所以这‘怪兽”在湖里就显得栩栩如生。”
尽管赖斯特解释得头头是道,但是波尔教授对他的理论仍是抱着否定和怀疑的态度,认为赖斯特博士的解释缺乏充足的证据。尤其是声纳专家珍妮小姐的疑问,他仍未能很好解释。
珍妮小姐说:“这怪物既然是木头,当然是没有生命的东西,但是据我装在水下的声纳装置显示,此怪物却有心脏跳动声,因此决不是什么古赤松树干,因为古赤松树是没有生命的物体,它绝不会有心脏跳动声的!”
赖斯特无言以对,只好说:“或许这是湖里的什么大型鱼类的心跳声呢?”
总之,一句话,赖斯特不相信湖里有什么隐蔽动物,正是由于他这个固执的成见,使他差点成了这湖怪的晚餐,使他的女朋友葬身于这湖怪之腹,从此才改变他认为湖里存在隐蔽动物是无稽之谈的看法,而且悔恨终生!
三 血的教训
这样又过了一个月,也就是7月15日,赖斯特心血来潮,决定和他的女朋友安琪儿小姐划船顺流而下,到刚果河口观鸟,准备用红外线照相机拍一些水禽的照片送给安琪儿小姐,因为她是普林斯顿大学的鸟类学家。
那天傍晚,他和安琪儿小姐租了当地的俾格米人一只独木舟,他们在刚果河顺流而下,到泰莱湖口观鸟,因为这里水草丰盛,栖息着全非洲一半以上种类的鸟,尤其是水禽,应有尽有。
他出发前,波尔教授告戒他,劝他们不要乘坐这样的独木舟,因为这种船没有船蓬,离水面也太近,乘坐十分危险,请他们耐心再等几天,再过几天,探险队订做的玻璃钢制成的游艇就运到,乘坐这种有船蓬的游艇才万无一失。然而赖斯特和安琪儿小姐观鸟心切,而且他们认为这次他们去看鸟,根本不会有什么危险,所以他俩谢绝了朋友的建议。
当天傍晚,他们乘坐独木舟到达刚果河流入泰莱湖的湖口,这里两岸森林茂密,水面辽阔,鸟类繁多。为了拍到更多的鸟类镜头,他俩分头行动,他让安琪儿小姐爬上一株大树,用远程摄影机拍照森林里的鸟类,他自己则划着独木舟到对岸去拍水禽的倩影。
天快黑了,恰巧,当晚泰莱湖区上空,乌云密布,大雨滂沱,赖斯特决定到对岸寻找安琪儿小姐,找一个树洞避避雨。赖斯特划着独木舟准备横渡过刚果河,但是雨越下越大,独木舟里积满雨水,赖斯特被迫停下来舀出独木舟内的积水。他舀了很久,好不容易才将积水舀干,抬起头来时,才意识到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此时夏雨初晴,月亮从云层中钻出来,静静地普照着这神秘的河面。
突然,他发现前方水草丛中,有一片水草在晃动着,一个巨大的黑黝黝的物体在蠕动着,他心里一惊,难道这河里真的有吃人的怪兽?他心里发怵,就拚命划着独木舟试图离远它,但是没有用,无论你是怎么使劲划船,这家伙始终是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意识到这恶魔一直是跟着他。他划着独木舟在一河湾里靠岸想弃舟逃生,突然,从独木舟的底部传来一声巨大的撞击声,赖斯特惊呆住了,咚隆一声响,独木舟被撞得激烈晃动、颠簸着,船头沉下水底,船尾高高翘起,在即将落水千钧一发之际,求生的意识驱使着他,他纵身一跳,抓住头顶上一枝树枝,他顺着树枝拚命往上攀登。这时,在树影斑驳的河里,闪电般跃起一股黑色的旋风,一个怪物踊起前半身,一口咬住他的脚,好在他穿有厚厚的橡胶水靴,因此未伤着骨头,他感觉脚面好似被一把强而有力的老虎钳钳住,强大的力量把他往下拉,他死命紧紧抱住大树的树干,那恶魔原地在水中旋转着,像把螺旋拔塞器似地在水中旋转着。利用强大的扭转力,企图把他的脚扭断,渐渐,他的脚在靴子里松脱,最后脱离开他的脚,那怪物才落入河里,它仍水靴,沉入河底去了!赖斯特慌忙攀上树顶梢。
这时,河里依然有一团黑乎乎的物体,一动也不动潜伏在水底,只露出鼻孔和眼睛,它一直守到天快亮时,才随波逐浪而去。
赖斯特只穿着一只靴子,如只惊弓之鸟,划过河对岸,他要去找在森林里拍虎皮鹦鹉的安琪儿小姐,快点回宿营地去。
夏雨初晴,天亮得如白昼,滚圆的月亮摇摇欲坠在云层里慢步在蓝瓦瓦的苍穹上,四周是一片莽莽苍苍的热带雨林,如一座阴森的监狱。一股带着腥味的风从后面双峰对峙的山谷刮来,刮得他毛发直竖。
“安琪儿!你在哪?”他高声地呼喊着。但是没有人答应,显然安琪儿已经离开这里了。
赖斯特刚走近灌木丛边,他就隐隐听到喘息声,正当进入小径,距他大约10多米的地方,一丛龙舌兰丛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触动一下,正好在阴影之中,他借着从繁枝茂叶间隙漏下的点点月光,看清龙舌兰丛里匍伏着一个什么庞然大物,叶丛中闪动着两团绿光,他知道那恶魔跟踪他来到这里,正在这当儿,安琪儿小姐从小径里转出来,显然她已经看见自己的情人,她一直盼望他回来到她的身边,因为她感到她所拍的虎斑鹦鹉的照片十分满意,盼望男朋友快点回来好好欣赏。
安琪儿小姐胸前挂着照相机向情人迎去,赖斯特一看见她,大吃一惊,高声呼喊道:“安琪儿!别过来,快回头跑,这里有危险!”
显然,这女孩被情人的惊恐万状的叫声吓呆了,她痴愣愣地原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赖斯特看见在离她较近的一丛龙舌兰中有一对闪着绿幽幽的磷光的大眼睛,随着灌木林的倒伏和晃动,一阵沙沙发响,一条巨大的黑色的东西,贴着地面猛扫过来,它击在姑娘的腰上,其力量之大,使安琪儿好似飞了起来,整个身体斜着被抛到右边的一丛灌木上,立即昏死过去了……
被吓得目瞪口呆的赖斯特,在如水的月光下,看见那怪物血盘的大口中横叼着他的安琪儿,以极快的速度向河边后退着。这时的安琪儿已经苏醒,她惊恐万状尖声嚎叫着,声音真惨,她双手在尽力抓住身边的树枝,但是无济于事,这怪物倒退着,它倒退到河边,然后猛地一甩头,使叼在嘴上的猎物抛向空中,随后又重重地落到河里,它一扑,扑入河里,叼住猎物,潜下水底去了。
赖斯特捶胸顿足,叩地嚎哭着:“我好胡涂啊!怎么不听波尔的忠告,是我害了安琪儿了!”
四 可爱的贝贝惨遭不幸
为了更快认识这个恶魔的庐山真面目,以便制服它,波尔教授建议在泰莱湖安装水下录像机,一旦发现怪物,就紧紧跟踪,试图用它完整地录下怪物在水底下的活动全过程,而这个勇敢的跟踪角色,找一头训练有素的海豚担任。
波尔解释说:“海豚是一种非常聪明伶俐的动物,它的智商不亚于猿猴而仅次于万物之灵的人类,而且它领会事物的能力特别强,它仅需在几次训练,就能撑握所训练的技能和动作,其接受能力之高令人惊叹!况且海豚在大海里游泳的速度实属冠军,每小时能达100多公里,而那个有四肢的怪物,笨拙的身躯,在大海里比赛游泳是望尘莫及的。我们把一台录像机套有它的头上,凭着它的灵活和快捷,那怪物不会追上它的,估计海豚是没有什么危险的。”
队长阿格纳同意波尔教授的建议。
翌日,波尔教授到黑角港张罗租借训练有素可以作科学考察用的海豚。
原来波尔教授有一个学生叫伍莱施德,伍莱施德小姐目前在西非著名的港口——黑角港开了一所水族馆,自任馆长。
波尔乘坐的飞机降落在黑角港。黑角港,这个大西洋海岸的明珠,镶嵌在碧波荡漾的西非海岸上,港区细沙白浪,椰荫俪影,点点红白相间的帆影,沙滩上一群磨茹状的帐蓬。
波尔教授来到水族馆,伍莱施德小姐看见老师到来,喜出望外,当伍莱施德小姐知道老师是来租借海豚考察泰莱湖怪兽之用之后,她满口答应免费提供最优秀的训练有素的海豚,波尔教授在她的陪同之下,来到水族馆实地挑选。
海豚馆建在大海旁,用铁丝网围着大海的一角,绿水泱泱,一个身穿三点式比基尼的黑人少女,正在训练一群海豚,海豚正在姑娘的指挥下跳高、跳远、钻圈、顶球、翻筋斗等动作。赢来岸上游人阵阵的掌声。
伍莱施德小姐说:“这些海豚不成,它们只是‘水上杂技演员’的角色而已,若是干科学考察,我还有更好的!”
他们又来到一个偏僻的海岬,这里是禁止游人参观的,水池也比较宽阔。海岸有着自然的嵯峨礁石。几头矫健的海豚在池中游来游去。
岸上有一个浑身晒得漆黑的赤膊黑人,正在岸上用鲥鱼训练海豚。
一头体形修长矫健、仪态典雅的大海豚,被一个八九岁的黑人少年骑在背上,耸起半截身子,露出水面,按着黑人的指令,将那个黑人少年送到对岸。告别时,它用它的嘴像母亲一样吻着那个男孩,很富有人情味。
伍莱施德小姐朝海豚一招手,它马上游了过来,伍莱施德小姐说:“它叫贝贝,今天刚满五岁,是一头最聪明、最勇敢、最逗人喜爱的雌海豚。”
显然,贝贝和伍莱施德小姐之间已经建立了亲密无间的感情。现在它看见伍莱施德小姐到来,份外高兴,嘭的一声,高高跃出水面,溅起高高的水花,水珠溅在伍莱施德小姐的脸上,她只顾和波尔教授说话,没有提防,着实吓了一跳,她娇嗔地责备:“你是怎么搞的?这般没礼貌,客人到来你是这样迎接的?差点濡湿我的头发!”
那头海豚摇头摆尾欢快地在水池里游了一圈,又回到主人身边,它耸起前半身,像电视台上的节目主持人,头部作出颔首微笑的动作,亮晶晶的眼睛,直盯着女主人,尾巴像是踏着优美的舞步摇摆着。
“波尔老师!贝贝怎么样?”伍莱施德小姐问。
“贝贝虽然活泼听话,可惜它是雌性,而我们的任务是探险,不像你们这里,花前月下供人玩赏,我们那里险象环生,面对穷凶极恶的怪物,说不定要浴血沙场……”
“不!不!波尔老师,你太小看我的贝贝了,它虽然是雌性,但是它是一个勇敢的帼国英雄,也许,很多雄性的也比不上它呢!”
“哦!你能介绍一下它的勇敢表现吗?我们最需要的就是勇敢。”
“它原来是西班牙藉‘哥伦布’号船船长布鲁特的宠物,有一次,船长把它从饲养舱放下大海游玩,让它领略一下大海的风光,此时,船长的五岁的儿子失足跌下大海,大海波涛汹涌,附近还不时有鲨鱼群出现,在这危急万分的时候,贝贝立即向落水的小主人游去,并把他顶出水面,推着他直到登上了船上放下的救生艇,可见贝贝有超人的机智和勇敢的秉赋。”
“贝贝的智商测过了吗?”
“测过了,它的脑重和体重之比达到1.17%,而人类约为2.1%,黑猩猩也只不过是0.7%,所以它差不多可与人类相比,它的大脑发达,智商比猿猴还高!”
波尔友善地抚着贝贝的头问道:“它每天喜欢吃什么?”
“很简单,每天5公斤鲜鲥鱼。”
贝贝侧着头听他们的谈话,似乎它能听懂,亮晶晶的眼睛好似正在思考什么深奥的问题。眨着眼睛,好似说:“多谢关照!多谢关照!”
波尔教授被逗乐了,他用手掌轻轻地抚着贝贝的面孔,弯下腰,侧着脸,让贝贝用嘴唇蹭他的胡子巴渣的脸,高兴地说:“好!就要贝贝!”
翌日,就用直升飞机,将贝贝连着水柜,连夜空运到泰莱湖畔。
贝贝到了泰莱湖,经短期训练,终于可以参加探险的跟踪工作了。波尔将一台高精度的水下录像机套在它的头上,就将它放入那头怪物经常出没的湖汊,这个被当地俾格米人称作“地球的阴部”的小湖汊。是个狭长的湖汊,长300米左右,宽10多米。形状像一个人的胃,一头有条水沟和泰莱湖大湖相通,另一头是一条干涸的壕沟与茫茫的大沼泽相通。地处两座对峙的高山之间,现在湖面水光潋滟,风平浪静。
一连几天,小汽艇在湖中慢慢地游弋着,贝贝自由自在地在离船不远的水面上游着,它头上的录像机信号通过电脑不断地显示在游艇的荧屏上。
贝贝工作十分认真,有时远离汽艇,在时潜下湖底搜索怪物是否伏在湖底。
突然,湖水混浊,波浪翻腾。
“啊呀!那是什么东西?”
阿格纳少校从望远镜里惊呼起来,他用手指着远方的湖面。因为他在远镜中看见,清澈的湖底深处,浮动着一团深灰色的阴影,在湖里忽隐忽现,追逐着贝贝,这时,贝贝灵活的身姿,时而游在这团影子的左边,时而游在这团影子的右边,有时快,有时慢,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逗得这黑影火了,加快了速度,猛追不舍,霎时,湖水汹涌起来,水面出现一个个旋转的旋涡,
“是黑鲨吗?”
“不!不是黑鲨,鲨鱼怎么会浑身长满长长的蓬松的绿毛?”波尔教授回答。
这时他们看见湖水翻腾,一股浪头涌起来,把贝贝修长的身体高高托起,送上浪峰,它灵敏迅速游着,那庞然大物,笨拙地在后面紧紧追着。这绿毛怪物精灵得很,它自知自己的游泳速度是远不如贝贝的,它却反其道而行之,等贝贝被波浪抛上浪峰时,它却猛地钻入浪谷水底去,待贝贝被波浪抛上浪峰跌落下来荡入波谷之际,那绿毛怪兽一下子窜出水面,以疾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它那条粗壮的尾巴,狠狠击在贝贝的身躯上,贝贝一时被击昏,肚皮朝天,一动也不动浮在水面上,那怪物向前一个俯冲,张开大口,一口咬住贝贝……
赖斯特咬牙切齿大喊道:“畜生!我同你拚了!”
他举起冲锋枪,波尔教授连忙托起他的枪口,一排子弹射向了天空。
波尔教授安慰他说:“朋友!我十分理解你此刻的感情,但是我们没有杀死它的权利啊!”
“难道我的安琪儿就这样惨死?”
“不!我们另辟蹊径,一定要活捉它!”
那个绿毛怪物,咬住贝贝很快就沉下湖底,水面恢复平静。
“这个可怕的怪物是什么东西呢?”珍妮小姐惊魂未定地问道。
赖斯特说:“我看得十分真切,那是一条鳄鱼,一条巨大无比的非洲鳄!”
波尔教授摇摇头说:“不!不是鳄鱼,鳄鱼是没有毛的,而且,从现在的记载看,现在世界上所捕杀的鳄鱼记录,从没有体长超过6.5米的,从资料上看,现在世界上现存的20多个鳄鱼品种中,体形最大的是美洲的奥里诺科鳄,和非洲的尼罗河湾鳄,但是身长不会超过6.5米,现在这家伙体长超过10米,真是不可思议啊!”
阿格纳队长斩钉截铁地说:“不管如何,不管它是一条老奸巨滑的老鳄,还是史前遗留下来的肉食恐龙的后裔,我们都要活捉它!”
波尔教授顿首:“是的!想要活捉它,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一场惊心动魄的恶战在所难免。”
五 竭泽而渔
阿格纳和波尔环视四周,打量着泰莱湖这个叫做“地球的阴部”这个小湖汊,这湖汊深入陆地,,四周有高高的石壁形成很像一个人的胃,东边有条干涸的通道和大沼泽相通,西边有一条长长水沟和刚果河相连。
波尔看完地形,说:“我们只要将东西两条通道堵死,这真是一个瓮中捉鳖的好地方!”
阿格纳少校的眼睛投向森林环抱的湖汊,看了使人头皮发麻肃杀的湖面,说:“即使我们能把它堵在这小湖汊里,这么深的水,怎能捉住这恶魔呢?”
波尔沉思半刻,才收回目光,回过头来,阿格纳从他那双坚定的目光中看出他胸有成竹。从他的刚毅极有个性的神情中,他明白教授的决心,不活捉这恶魔决不罢休。
“队长!”波尔教授说:“你瞧!这湖汊和大湖相连只是一条狭窄的水沟,和沼泽相连也是一条干涸的通道,我估计这恶魔自吃了贝贝后,它现在还在这小湖汊里,我们只要将东西两头堵死,再将湖水抽干,就能瓮中捉鳖,看它能飞到天上去?”
“好!我马上派兵24小时轮流值班,严密监视这狭长的通道和水沟,一旦发现这家伙从湖汊里爬出来,企图逃到大湖去,我们就用机关枪轰它!”
“不!不!我们不能伤害它,假如这怪物真的是远古时代遗留下来的恐龙或它的后裔,这真是世界上珍稀又珍稀的动物,它的科学价值,远非目前地球上的大象、犀牛、老虎、大熊猫等能比的,若是我们伤害它,这是犯罪,我们的子孙后代不会原谅我们的!”
“你的意思是——”
“我们必须活捉它!”
“可是湖水茫茫,我们怎么能捉住它呢?”
“我们不惜一切代价,我明天组织村民,将那东西两条通道堵死,我马上到首都布拉柴维尔去,采购100台柴油抽水机,空运回来,马上抽水,竭泽而渔!”
阿格纳思考片刻,说:“采购抽水机一事还是我去吧!布拉柴维尔的情况我熟悉,我准备去向政府汇报,将防暴警察调100人来帮助我们,要不,我们即使将湖水抽干了,将恶魔堵在湖汊里,我们探险队这几个人,也难奈它的何。我们还要准备捕获它的工具,我还准备借一张大的尼龙网,还要采购钢筋,造一个能关它的大铁龙,这样才万无一失!”
说话间,赖斯特博士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他们的身后,打自他的女朋友安琪儿小姐被怪物吃了以后,他悲痛欲绝,人也变得沉默寡言,但是他还是答讪说:“要是它只是一条穷凶恶极的老鳄呢?”
“即使它是鳄鱼或其变种,这次我们捕获它也值得,我们知道,鳄鱼的寿命即使超过120岁,它的身体也不会超过6.5米,现在这家伙身长超过10米,从它的躯体如此巨大判断,它的岁数超过150岁,可上吉尼斯大全,就凭这一点,就有很大的价值了。”波尔教授说。
“对!对!鳄鱼属于极少有的几种动物之一,就是它的躯体和智商总是随着寿命的增长而不停地增长的,要是我没有估计错的话,我们面临的敌手,它有极高的智商,可以说胜过古希腊神话中的‘许德拉’多头水蛇,它凶险,残忍而狡诈,是人类少见的一条老鳄!”赖斯特是一个爬行类动物权威,直到现在他还是坚持他的恐龙灭绝论。
“好罗!好罗!即使它是一条老鳄,就凭它浑身长着长长的绿毛,这也是世界一绝,所以我们必须活捉它!”阿格纳少校说着。
翌日,探险队出资招募当地的居民,在这湖汊通往大湖的水沟,用泥土堵死,又用石头砌一道坝,预防怪物从这里逃入大湖。同时又能将大湖的水堵住。又在通往沼泽的旱沟用热带坚硬的乔木,构成一道坚固的栏栅,预防这怪物从这里逃入大沼泽。这栏栅,用直径30厘米粗的木桩,每隔30厘米打一根树桩,形成一道坚固的屏障,中间用手腕般粗野山藤缠住,十分牢固。
第三天,阿格纳去布拉柴维尔采购的柴油抽水机陆续运到。原来阿格纳到首都后,马上向总理汇报此事,得到政府在大力支持,责成农业部调运柴油抽水机,很快空运到泰莱湖畔。同时,从特警部队抽调200名精干的警察,由阿格纳率领,支援探险队,分批空运到泰莱湖畔。
柴油抽水机很快安装就绪,入夜,湖岸上机器轰鸣,湖岸上每隔20米就有一个特警荷枪实弹,守卫着湖岸,只不过他们枪里的子弹不是普通的子弹,而全换上麻醉弹,只要怪物一露头,他们就从四面八方向怪物射击,这就万无一失了。
他们抽了一夜的水,翌日,晨雾还未消散,阿格纳指挥士兵组装一只长15米、宽5米的大铁笼,他又从渔民处借来一张大网,志在必得一定要擒获这个恶魔。
阿格纳少校吩咐队员们说:“大伙要注意安全,这是一头噬人的恶魔,但是我们又不能杀死它,因为它是世界上珍稀又珍稀的动物,只要我们顺利将它关入铁笼里,明天一早,全世界所有的新闻媒体,都会把我们作为新闻焦点报导,会轰动全世界!”
入夜,湖水下降了20厘米,这便使波尔教授和全体探险队员欣喜若狂,他们原来耽心湖底有暗河或溶洞和大湖相通,要是这样的话,他们的计划就彻底失败了,现在好了,看来,他们的顾虑纯属多余的了。
波尔教授算了一下湖水的储量,信心十足地说:“我们再抽三天,准能把湖水抽干,我看它能飞到天上去?”
湖水开始加快了降低的速度,湖底一块块黑黝黝的石头裸露出来,人们个个睁大眼睛注视着水面的动静。湖水下降得更快了,最后只剩下低洼的水坑,水坑里一群群小鱼小虾,拚命横冲直闯争先恐后逃命。湖底里到处都是稀泥浆,和贴在稀泥上的水藻之外,一点异样也没有。
湖水被彻底抽干了,这庞然怪物是没法藏匿的,是捕捉怪物的时候了。阿格纳、波尔、赖斯特三人商量,成立一个指挥部,由阿格纳任总指挥,为了更好地指挥现场的捕猎工作,他们经过现场的实地勘察,决定将这指挥部设在深入湖区的一个小小半岛上,半岛踞高临下,可以看清湖面的动静。其实,这个所谓“指挥部”,也很简单,只是一顶小小的帐蓬而已,里面放几把折叠椅,内设望远镜和食品饮料等。方便值班人员指挥湖面上的战斗。
午夜时分,这时整个湖汊的水已经抽干了,波尔教授望着强光探照灯照耀下的湖面,一点动静也没有。他自言自语地说:“它会藏到哪儿去呢?难道湖底有暗河洞穴?”
“哪是什么东西?”波尔教授举起望远镜,指着远处水坑草丛中一个巨大扫帚般的东西问道。
“那是怪物的尾巴!”阿格纳队长兴奋地说。
“怪物躲在这里啦!”
岸上的人欢呼雀跃,为了预防恶魔挣扎伤人,阿格纳少校命令任何人不准下湖,更不准随便开枪,他命令士兵用长长的绳子,从四面八方拉开那张大网,悄悄向藏着怪物的水坑盖去,呼的一下盖住怪物藏身的那个水坑,怪物被罩在里面了,眼看大功告成。
这回安全在保障了,阿格纳少校带着八个精干的特警队员,手上拿着挠钩、套索,悄悄接近那个怪物,阿格纳大手一挥,八根挠钩呼地把那扫帚般的尾巴的物体按住,但是奇怪的是这家伙并没有反抗和挣扎,阿格纳用力一挑,翻起那扫帚状的大尾巴,波尔、赖斯特、珍妮三台照相机同时按下快门,因为谁都想抢拍这个划历史的镜头,将史前遗留下来的稀客拍下来,以便在世界各地传媒作划时代的报导。谁知闪光灯亮过之后,这才看清楚,原来扫帚状的东西,却是海豚贝贝的尾巴,我的老天,这巨大的尾巴和身躯接壤之处,是被齐刷刷一口咬断的,露出白惨惨的骨头,看了使人毛骨悚然。
一场空欢喜,一场虚惊!
接着又在泥潭里找到了安琪儿小姐的照相机,说明这怪物尚在这小湖汊里,可以想像,这个肆虐的恶魔,当成百台抽水机在岸上轰鸣时,它仍然泰然自若静静伏在湖底,咀嚼着猎获物的美味。它是多么的胆大妄为啊!
赖斯特是个爬行动物的权威,他对世界上所有的爬行动物都是有研究的,他认为这恶魔是头老鳄也罢,是头恐龙也罢,反正都是爬行动物,他是深晓爬行动物的习性的。他绕湖观察了一遍,仔细观察湖底每个可疑的土丘,他沉思地说:“假如这个恶魔是个爬行动物,它就喜欢挖洞藏匿,它可以用它两只有力的前爪,挖掘湖底的淤泥,形成一个可以藏身的泥坑,它藏在这泥坑里,流动的稀泥浆会填平坑内,将它埋在坑里,这样,它只露出鼻孔透气,在这礁石林立的湖底,我们是极难发现它的!”
阿格纳少校大喊道:“全体武装人员,检查一下自已的子弹,保证换上麻醉弹,向湖底一切可疑的地方开火!”
霎时,寂寞的湖区,响起炒豆般的枪声,湖底里的稀泥,如沸腾一般四处飞溅。但是枪响过后,湖里依然没有什么动静。
阿格纳少校集合士兵们,命令说:“下湖搜索!每隔3米一个人,一字排开,仔细搜寻,挖地三尺,也要将这恶魔挖出来!”
波尔教授连忙阻止说:“不!不!我们不能这么蛮干,这恶魔现在已经成了瓮中之鳖了,迟早它一定被我们捕获的,要是现在我们以这样的密集的队形下湖搜索,你想过吗?一旦发现怪物,这将是怎么样的情景?湖里稀泥太深,一般都达士兵的腰部,他们在这样深的泥坑里,行动不便,怎么保护自己?若是逗怒了怪物,士兵们伤亡可想而知,弄不好,还被怪物逃走!”
“那末,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们应利用现代化的工具进行搜索!”
“现代化的工具?在哪?”
“我们手上不是有一架直升飞机吗?我们可以利用直升飞机贴着湖面飞行,利用直升飞机的螺旋桨掀起的巨大的旋风,将湖底的稀泥掀开,就不愁找不见这怪物藏身的泥坑了!”
“这果然是个好办法!我们不妨试试!”阿格纳同意他的建议。
入夜,阿格纳亲自开着直升飞机,在湖区贴着湖底盘旋飞行,直升飞机的螺旋桨,如一把犁头,掀开湖底的稀泥……直升飞机在湖底掀开一遍又一遍,还是没有发现目标,最后直升飞机停止了搜索。
一股失败的情绪笼罩着探险队的每一个人员的心头,显然他们是劳而无功,不但劳民伤财,而且,使安琪儿小姐和贝贝惨遭不幸。
“也许是这家伙在我们封湖前,已经逃出我们的包围圈,逃回大湖去了。”
“它若是逃入大湖,我们更是无能为力了!”
阿格纳少校看见士兵们一个个的又困又饿,他决定将队伍撤出,到林子里的树荫下吃罐头、喝饮料休息休息。士兵们都走完了,阿格纳走入半岛指挥部,在帐蓬里,波尔、赖斯、珍妮都来不约而同来到这里,他们都忍着失败的痛苦默默地喝着饮料。
阿格纳默不出声坐在他们身边,拿出矿泉水和罐头吃喝着。波尔教授说:“我不认为我们现在就是失败了,我要回到美国去,重新筹集资金,明年卷土重来,不揭开这谜,誓不罢休!”
“不!不!我们不能等到明年,现在就回去,筹集到资金,马上就回来,一定要捉住这家伙,我就不相信我们斗不过它!”赖斯特补充说。
阿格纳吃完罐头食品,饮完饮料,走出指挥部的帐蓬,走到一块礁石前解小便,他的便溺冲刷着这块礁石的表面的泥浆。突然,他看见这块礁石上的一条缝隙裂开了,扑闪了一下,变成了一只狰狞凶恶的眼睛,眼皮盖不停地眨着。他惊呼一声:“不好!怪物藏匿在这里!”
说时迟,那时快,呼噜一声,他们连帐蓬、折叠椅、茶壶、茶杯、饮料一起被高高地抛上半空,随着泥块跌落湖里,在他们搭帐蓬的地方,呼地跃出一头怪物,浑身泥浆,长长的绿毛裹着泥浆贴在身上,它一跃而起,如一股黑色的龙卷风,直扑向那干涸的通道上的栏栅,只听到那栏栅咔察、咔察一阵响,碗口般粗的木桩被它齐刷刷地折断,那怪物推倒栏栅,向着前面那浩瀚渺茫的大沼泽冲去,须臾,不见了踪影……
六 有争论的结论
阿格纳的探险队彻底失败了,因为他们以后在泰莱湖湖区又勘查了3个月,再没有发现怪物的踪影了。他们勘查到泰莱湖有这样一种怪现像,每隔半年时间,湖水就会自动消失呢?为什么湖水能自动消失呢?
后来,波尔教授和赖斯特博士揭开这个奥秘,原因是泰莱湖“湖底有湖”。在泰莱湖的湖底有一条巨大的裂隙,消失的水就是顺着这条裂隙漏下去的,波尔教授认为,这泰莱湖地层底下,还有一个巨大的地下湖,当地下湖的水位上升时,地面上的泰莱湖就到处泛滥。当地下湖的水位下降时,地面上的泰莱湖湖水就顺着裂隙流入地下湖,这样,地面的很多湖区就变成沼泽。
这怪物一定是从湖底的裂隙,逃入地下湖去了,而这个神秘莫测的地下湖不知又连着那条大河,哪个海湾。
这巨型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波尔教授坚持认为,刚果河泰莱湖地区,是目前地球上自然保护最好的地方,绝大部份地方仍保持着原始的状态,是目前地球上可能存在活恐龙或其后裔的最理想的地方。这里沼泽遍地,森林密布,气温和湿度极高,自从中生代白垩纪以来,这里既没在发生过造山运动,气候环境也没有大的改变,这些条件,恐龙生存活下来是可能的,因此他认为所谓泰莱湖怪兽,可能是一头史前遗留下来的肉食恐龙或是它的后裔。
赖斯特博士是个爬行动物学家,因此他认为泰莱湖巨怪,只是一条巨大无比的非洲鳄。但是为什么非洲鳄有如此巨大的身躯呢?是的!问题问得好!赖斯特博士回答说:“现在世界上由于不知什么原因,有些动物却‘疯长’着,你不听说原苏联核泄漏污染的‘切尔诺贝利核电站’附近的河里,发现有100多公斤重一只的青蛙,还有如成年野猪般大小的巨鼠,难道鳄鱼就不会因同样的环境改变其基因也嬗变而‘疯长’吗?”
波尔教授和赖斯特博士也有共同的观点,他们在怪物的绿色长毛上得到共识,他们在被怪物弄断的木桩上收集到一小撮怪物被挂下来的绿毛,经化验,其实只是一种绿色的水藻,正像绿毛龟一样,这怪物长期在这种绿色水藻中生活,它浑身寄生了这种绿色丝状的海藻,因此如绿毛龟一样,浑身披着蓬松的绿色长毛,由于出没无常,更增添了恐怖神奇的色彩。
波尔、赖斯特、阿格纳、珍妮小姐都一至表示,他们还在筹集资金,组织科学家,继续为西非这恐龙探秘,揭开世界上这个未解之谜。
传说横断山区有一种猴头灵芝,卖价每公斤高达两千块钱。鲁哲和两个朋友何冲、王爽筹划了一年多时间,尤其是看了很多关于森林生存方面的资料,然后一起坐上了公共汽车,来到了处于横断山南麓的马边县城。鲁哲的姑母住在这里,她找来了一对同胞兄弟,分别叫彭东和彭西。这两人都是打猎的好手,在政府机关办理了采猎证的,又对横断山区南部一带非常熟悉,所以请来给鲁哲一行当向导。鲁哲对姑母感激不尽,大家商量了,进山去除了采灵芝,还可以猎获一些野兽,寻找一些珍稀观赏植物回来。
三天后,他们顺利进了大山。一路上鸟声密集,不时地见到飞瀑如烟,令人心旷神怡。遗憾的是林间没有路,他们只能依靠指南针辨别方向,但是大家走走停停,异常兴奋,没有人叫累。晚上,他们就支起帐篷,钻进睡袋里睡觉。两天以后,他们来到了又一座山脚下,看到这里是一个独路口,所有野兽来往都要经过的,因此挖了一个坑,在里面插上了尖锐的竹片。
忙完后走了不远,他们听到一阵淙淙水响。顺着声音找过去,原来这里有一个四五十米宽的小湖泊。湖泊周围好几十米远都是浅草,湖水清凉透彻,映着蓝天白云,好看极了。更奇妙的是,有两个光着身子的姑娘在水里游来游去,使这里更像一幅人间仙境图画。鲁哲一行人藏在树林里不敢现身,但是都非常奇怪,深山里没有人家,怎么会有两个姑娘呢?
好一会儿,两个姑娘上岸,走进一丛深草里不见了。鲁哲等人都感觉很惆怅,一个个默不作声地走到湖边来,提不起兴趣说话。山林中有两个姑娘,这是多么雅致的事情呀,可是眨眼间就美梦一般消失了。五个人都懒散地躺在草地上,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一阵清脆的笑声传来,大家睁开眼睛一看,两个姑娘穿着衣服从她们消失的地方走出来了。她们嘻笑着走到五个人面前停下来,盯着他们看,一点都不怕生。一个姑娘笑着用并不流畅的汉语问鲁哲:“你们从哪里来的啊?”
鲁哲竟然结巴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姑娘听了他们的来历,问:“那里的森林好玩吗?”
“那里可不是森林,是城市。”
“城市?”姑娘一脸调皮而且充满疑惑,“城市是什么样子的?”
原来姑娘们连城市都没有听说过。鲁哲问:“那你们的家在哪里?”
姑娘说她们的家离这里半天路程,然后她问,你们愿意看我们跳舞吗?鲁哲等人一听,高兴得不由自主地拍手称好。两个姑娘也非常兴奋,其中一个双手轻轻一扬,竟然从另一个姑娘头上跃了过去,她落下来的时候四肢着地,另一个姑娘也学着她,两人忽然就这样向前跃起来,四掌击在一起,然后分别来一个优美的空中后滚翻。她们的舞技丝毫不逊于专业舞蹈演员,这令鲁哲诧异不已,竟然忘记了鼓掌。
大家很快就混熟了,鲁哲和王爽拿出干粮招待两个姑娘,何冲却让其中一个姑娘带着他去树林里找三月瓜。两人进了树林,何冲并不急于去找,而是停下来和姑娘说话。“你太美了!”他说,“你是我见到的最美的姑娘!”
姑娘很高兴,扑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问,你说的是真的吗?何冲说当然是真的,然后凝视着姑娘,姑娘一点都不害羞,也看着他。何冲一阵冲动,抓住姑娘的肩膀掰了过来,把她紧紧地抱住,并且吻她。姑娘挣扎着叫道:“你干什么呀?”何冲也不回答,只管吻,并且用手往她身上摸去。突然间,姑娘头往下一缩,警惕地看着一侧说:“糟糕!”
鲁哲等人正在挑逗留下来的那个姑娘,忽然间听到了何冲的惨叫,都吃了一惊,一起往那个方向跑去。等他们走到的时候,惨叫声没有了,那个姑娘也不见了,只见到何冲倒在地上,他的喉管被咬断,已经断气了。
大家惊骇不已,呆了好一阵子,鲁哲才说出话来:“一定是什么野兽,野兽!”
彭东彭西二人到处看,然后说:“看不出来,地上全部是厚厚的树叶,找不到野兽的痕迹。”
不是野兽还会是什么呢?大家都沉默了。鲁哲忽然想起跟何冲一起进来的那位姑娘不见了,她们的来历很蹊跷,难道是什么妖魔鬼怪?他们想到另一位姑娘还在外面呢,立即跑出树林去,看见她在原地坐着看着潭水发呆呢。彭东用枪指着她问:“你到底是什么?”
姑娘惊慌地站起来,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眼睛到处看。忽然她腾地跳起来,一下子落在了一两米远以外,开始往树林里飞奔。彭东大声叫“站住”,她不听,而且跑得更快,一瞬间就被树木遮住了。彭东一着急,扣响了枪机,“啪”的一声,枪口喷出巨大的白烟团。几个人急忙跑过去看,姑娘的影子都没有了,地上躺着一头受伤的小豹子。那豹子挣扎着回头用哀怨的目光看看这四个人,一会儿就死去了。
“她们是豹子精!”彭东说。大家听了,一个个都惊慌得回不过气来,顿时感觉到处阴气逼人。王爽胆子最小,立刻建议大家往回走。可鲁哲和彭氏兄弟都不愿意,因为算起来到生长猴头灵芝的地方只需要半天时间就到了,一往回走就前功尽弃了。但是此地不宜久留,鲁哲看了看指南针,确定了方向大家继续往前走。走了几个小时,鲁哲忽然觉得眼前的景物好熟悉,他想了半天,说:“这就是我们上午呆的那个潭水边呀!”
果然,大家没走几步,就看到了何冲的尸体,再往前行,清澈的潭水就出现在了眼前。这时候人人都惊慌了起来,难道指南针也不管用了?这是怎么回事呢?
大家不敢久留,只好胆战心惊地根据太阳确定大致的方向继续前进。约晚上六点时分,他们到了一个山谷,准备在这儿宿营。吃过饭,天已经黑了,他们忽然听见周围到处都是簌簌的声响。他们想看个究竟,但是忽然发觉不对劲,因为伸手不见五指啊。他们紧紧地挤在一块儿,大气都不敢出,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还是彭东有经验,他在身旁摸索了一阵,找到一些枯树枝,点燃火把,一看周围,却惊得魂飞魄散。原来他们处在一个成百上千只动物的包围圈里,每只动物的眼睛,无不充满仇恨地盯着他们。鲁哲拾起彭东吓丢了的火把,却只能是两腿颤抖,动也不敢动一下。过了一会儿,豹子、熊、野猪、猴子等挤挤挨挨地逼过来了,嗷叫声此起彼伏,阴森森的。人人都想逃走,可无处可逃,因为不管哪个方向都有大批动物堵着路。然而动物们也没有进攻,鲁哲明白,这是因为有火把,它们都怕强光,但是火把总会燃尽啊,那时候怎么办呢?
一会儿,鲁哲发现动物们又纷纷在移动,在他们的身边让出一条窄窄的通道来。鲁哲没敢多想,带着三人缓缓地从通道往外走,动物们也不拦阻。他们一直往前走,后来火把燃完了,通道两旁密密麻麻的野兽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灭灭。他们抖抖索索地从那些眼睛中间走过,奇怪的是野兽们并没有把他们怎么样。这条路特别长,鲁哲一边走一边看时间,到了晚上十点的时候,他们才走出了那些眼睛之间的通道,看见从树林间透出道道惨白的月光。正在这时候,走在最后的彭东忽然一声大叫,接着从地面上消失了。
彭东的惨叫声还在从地下传来。鲁哲叫大家站着别动,他在微弱的月光中看看周围,发现他们已经到了那个独路口,原来彭东跌进他们自己挖的陷阱里面去了。
鲁哲根据记忆小心地走到了陷阱边上。这时候已经没有彭东的声音了。他试试手电,居然能打亮了。他往陷阱里照去,只见彭东被树根竹片刺穿了身体,全身是血。
“你不要下来了,”彭东说,“赶紧走出去,这里是……百兽谷,不要侵犯它们的地盘……”
鲁哲想起在书上看到过百兽谷的传说,那是横断山中一个聚集了所有动物的神秘地带,想不到今天真的遇到了。据说猴头灵芝就生长在百兽谷的山崖上,然而他们只能失之交臂,狼狈回去了。谁知走了不远,忽然被几个人拦住了去路,其中竟然有被他们认为是豹子精的两个姑娘。另外几个人都是青年男子,穿着百衲背心,原来是彝族人。一个姑娘说:“你们活着出来了啊?你们没有到百兽谷吗?”
鲁哲等人不敢说话,因为他们相信这些彝族人是来报仇的。但是他们错了,这些人是来救他们的。原来在横断山深处住着几百户彝族人,都是以耕作为生,这些人就是那儿的。昨天其中一个姑娘跟何冲一起进树林之后,凭经验就听到远处有豹子来了,叫何冲快走,但是何冲不相信,以为姑娘是想摆脱他,因此迟疑了一会儿。谁知就在那一瞬间,豹子就跑到了他的跟前,咬死了他,而姑娘顺利地逃走了。两个姑娘回到村子,和众人说起鲁哲这几个人,一位老人大惊失色,说鲁哲他们肯定是进了百兽谷,他连忙派几个年轻人连夜去救他们。两个姑娘带路,他们趁着月色走进树林,谁知道忽然发生了月食,天地间一片黑暗。月食是彝族人最忌讳的自然现象,他们蹲在树林里不敢走动,所以直到现在还没有走到百兽谷。
鲁哲等人听了冷汗涔涔,要不是数年难有一遇的月食及时出现,引起了野兽的惊慌,他们恐怕早已尸骨无存了。月食也使得他们的指南针失灵了,否则他们就会在百兽谷里走得更远,那就更不容易出来了。两个姑娘这时候才看见他们又少了一个人,脸色顿时严峻下来。大家一路什么话也没有说,直到走进彝族人的住地。
瘦三是元城县坠子剧团的名丑。
瘦三不仅模样长得瘦,骨头架上贴着一张皮,小鼻子、小眼睛,而且一举一动比猴子还猴。瘦三自小丧父,寡母拉扯他长大,所以瘦三是个孝子。尽管别人看不起他们母子,瘦三却争气,10岁那年就背上父亲留下的竹筐,在元城大街上卖焦烧饼。那时候,经常有草台子戏班来元城演出,瘦三常常背着竹筐到戏台子底下,喊一声焦烧饼,带芝麻的焦烧饼,然后,踮着脚、伸着脖子看戏。特别是丑角一出场,他蹦着、跳着鼓掌叫好,烧饼被人偷去了也顾不上打理。
看得多了,瘦三也模仿舞台上的丑角来几个动作,捏着嗓子唱几句,惟妙惟肖,颇有神韵。围观的人一边鼓掌,一边说他学得像。瘦三,你干脆别卖焦烧饼了,去学唱戏吧。
瘦三还真的丢下烧饼筐子,去后台找到正在卸妆的丑角演员说,我想跟着您学唱戏。
丑角演员打量着尖嘴猴腮的瘦三说,去你的吧,小孩子别闹。
瘦三说,谁闹了?我是想跟您学唱戏。说完,跪在地上说,你不收我做徒弟,我就不起来。
这时候就有人围上来跟丑角演员说,这孩子想跟着您学,你就收下嘛。丑角演员笑笑,干咱们这一行靠的是七分天赋三分苦,这孩子面部木讷,我看不是这块料。
话未说完,瘦三学了一个时迁的动作。只见瘦三跟刚才判若两人,眨眼吐舌耸肩,猥琐中透着机智,把个丑角演员看得目瞪口呆,倒吸一口凉气。这个动作是自己刚才在舞台上表演过的,想不到眼前这个瘦巴巴的孩子学得如此的神似!
瘦三又依依呀呀唱起来。念白吐字清晰,唱词字乖韵巧,一招一式让人忍俊不禁。丑角演员当下就收瘦三为徒。
几年后,瘦三的演技已是炉火纯青。在戏曲中,虽说丑角是个陪衬,大多观众却是冲着瘦三去的。观众说,瘦三插科打诨,丑而不俗。他的几个角色就像花生米,虽小,越嚼越有味道。
省电视台有个戏曲栏目,搞比赛,金奖一万元。瘦三参加角逐,一路夺关斩将,到最后,和邻县一个叫吴子清的名角竞争金奖。
吴子清唱的是红脸,颇有实力。晚上,吴子清请瘦三喝酒。脸红耳热之际,吴子清说,老弟,你把金奖让给我,一万元归你,我图虚名,你得实惠,如何?
瘦三不语。吴子清说,比赛,必有一伤,假如我胜出,你啥也得不到。
瘦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说,咱们梨园有句行话,戏比天大。说完起身告辞。
吴子清一声冷笑。转身买单,服务员说,刚才那个瘦子已经付过钱了。
吴子清吃了一惊。
第二天比赛,瘦三落选。吴子清冲瘦三笑笑,瘦三拱手,也笑笑,转身而去。
去年在元城北关演出,瘦三正在化妆,有人来喊他说,瘦三快去看看吧,你娘不行了。瘦三拔腿就向家跑。
这一下剧团乱套了。演出马上要开始,团长只得安排别人顶替瘦三。可是很多人都是冲着瘦三来的啊。团长上台,正在向观众道歉,瘦三出现在舞台上。台下鼓起掌来了。
那一次演的是《单公子投亲》,瘦三把个傻公子单能演绎得神形兼备,天上人间,台下看得如醉如痴,嬉笑连天,喝彩声此起彼伏。
演出结束,瘦三来不及卸妆就跌跌撞撞地向家跑。远远看见家门口挂出的纸幡,瘦三顿觉天崩地裂,扑到母亲灵前,哭得撕心裂肺。
第三天送葬,瘦三披麻戴孝,被人架着走出巷子。抬头一看,泪眼中映入黑压压的人群,数千朵小白花被数千百只手臂举擎着,就像一片白云。
据说,瘦三娘的葬礼,是元城最隆重的葬礼。
美国是总统制,从没听过有皇帝——但据说,民间也曾出现过一个皇帝。那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
一百多年前,美国旧金山市,有个人名叫约舒亚·阿柏拉罕·诺顿,这是个标准的倒霉蛋。他1819年生于英国伦敦,后来随家人迁居到南非。他的父亲是个农民,学着做了些船上用品生意。老诺顿去世后,他变卖家产,到已西去淘金。1849年,当他30岁时,他带着4万美元来到美国新兴城市旧金山,开了一间百货商店,还兼做房地产生意,4年之间,他居然将财富增加到25万美元。这时,白米行情看好,他立刻把财富都投到囤米居奇的买卖上,谁知,由于海运的困难和美国人口味变化太快,他囤积的大米竟一时卖不出去了。一场暴雨过后,堆在临时仓库里的大米发了霉,诺顿只得再花钱雇人将它们倾倒进大海。
随着白花花的米倒进海里,诺顿也成了一个穷光蛋。接下来的几年里,他是靠东借西贷,勉强混过去的。
发财梦破灭了,但诺顿的雄心不死。他像每一个来到美国的人一样,每时每刻要寻找出人头地的机会。
有一天,他在酒吧听人说:“在美国,只要你不触犯法律,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里是民主自由的天堂。”
诺顿回到他那个破旧的屋子里,寻来一本美利坚法律全书,把自己关在家里,整整研究了五天。第六天早晨,他写了两大张纸,又换上一身破旧的上校军装,冲进《旧金山报》的编辑部,一本正经地对总编说:“我查遍了美利坚法律全书,没有哪一条法律规定,一个人不能当美国皇帝。我也翻遍了全美国各地的报纸,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个人宣布他是美国皇帝,我是诺顿一世,这是朕的诏书,朕命令你,立刻在报上刊登!”
瞧他那副熊相,总编大人和报社的职员们差点没笑掉大牙。但总编擦擦干笑出来的眼泪,突然将脚跟猛地一碰,立正着敬个礼说:“陛下,一定照办!”
诺顿被他的装模作样吓了一跳,但马上恢复过来,用手指弹弹桌面,说:“这才对了。朕恕你们刚才笑得那么……天真!”
说完,他拉拉正旧军装,挺胸凸肚走出了编辑部。
总编立即拿过“诏书”,对一位编辑说:“真愁没有爆炸性新闻,这下可好了!诺顿说的一点儿也不错,他钻了法律的空子,抢了谁也没有称帝的先。在美国,谁都可以玩一点不犯法的花样,为什么旧金山不可以冒出一位没有金钱没有宫殿的皇帝呢?!这一招,一定能提高报纸的知名度,提高旧金山的知名度!”
诺顿的第一道“诏书”很快就刊登出来了。
爱热闹的美国人一下子觉得,这个穷光蛋皇帝很有趣,居然到报纸上做起白日梦来了。美国以前也只是一块殖民地,再说,独立快一百年了,难道这个家伙要向死去已五十多年的华盛顿总统宣战吗?
这一份《旧金山日报》也送到了大总统林肯手里,他看过后,笑笑说:“诺顿一世没有军队没有监狱,恐怕连晚饭也不知道到哪儿去找,不会对美国政府构成威胁,由他闹着玩吧。”
实际上,这几天,诺顿躲在家里,害怕得很,他怕警察局找上门来寻麻烦,但转念一想大不了投进监狱,由美国政府来供养他!因此,躲了几天,他悄悄开了门,来到街上。
怕归怕,他还是穿着他那身破军装。
突然,有两个胖子微笑着向他鞠了一躬。
接着,又有几位老太太颤颤抖抖地朝他行了屈膝礼,几个孩子还朝他喊道:“美国皇帝万岁!诺顿一世万岁!”
诺顿激动起来,大叫道:“喂,你们过来,朕要给你们加封……”
诺顿气极了,立刻又写了一道诏书,要各州派代表到旧金山的音乐厅来朝见,他将和代表们“对法律作必要的改革”。“代表”们来了不少,但他们都是前来猎奇的记者,不过,这次旧金山音乐厅又大出风头,照片登在各地的报纸上,吸引了许多人前来参观。
一天晚上,旧金山市市长在宴会上向在座的富翁们建议说:“旧金山出了个大名鼎鼎的美国皇帝,这是一件滑稽事,但对旧金山好处很大。你们看一看,才多长时间,国会议员们就经常谈起旧金山,旧金山的游客增加了三倍,财政收入也增加了近一倍,这些,都和这个荒唐的皇帝有关。我看,这个穷光蛋对旧金山来说,是个财神爷,我们要将他保护起来,好好利用。”
一时间,富翁们纷纷表示,愿意包下“美国皇帝”的衣食住用。有位著名医生从座位上站起来说:“我马上去为他那两名忠实的卫兵免费治病!”说完,他就醉熏熏地跑出去为诺顿的癞皮狗治疗了。
十二月份的辽宁早已是冰天雪地。从西奉到亚口绵延5叩里更是白雪皑皑,这一段路程经常有狼群出没。
赵子飞快马加鞭,在雪地里狂奔着,这已经是从西奉军团出来的第二天下午了。根据军团首长的指示,赵子飞送递的重要文件务必在明天上午10点前送达亚口军团,这直接关系到两军此次联合作战的胜败,赵子飞深感责任重大。
大白马撒开四蹄在雪地上飞奔,就像一个白色的精灵在雪原上移动,这是西奉军团领导的坐骑,高大、威猛,跟它的主人一样有着钢铁般的意志。要不是因为军情紧急,赵子飞是绝对没有机会骑这匹无数次征战沙场的战马的。
夕阳渐渐西沉,入夜寒气更是直侵肌肤。赵子飞浑身打着寒颤,那单薄的军装根本不足以御寒,装信的军用皮包冻得僵硬。枪套早已打开,手枪里装满了子弹,是为防狼和敌人准备的。
赵子飞频繁地晃动着胳膊,挥舞着马鞭,双腿不停地夹靠马腹,想通过大白马的快速奔跑来抵御这寒气。然而,狂奔了将近两天的大白马,脚步渐渐迟缓了起来,任凭赵子飞怎么抽打,也只是自顾的小跑着。赵子飞只得松开马嚼子,让它自己率性而为。
茫茫的雪地里,不急不缓行进着。赵子飞忽然有一种莫名的恐惧,他担心马会迷路,他担心会遇上狼。
这是一条经常穿梭于这两地的战马,老马识途,所以赵子飞的这种担心是多余的。但是,担心会遇上狼却是应验了。
前面是一个幽深的谷口,大白马还没靠近,倾听四处的耳朵开始不停的扇动,离谷口越近,扇动得越厉害,突然,奔跑中的大白马紧急停住了,前蹄腾空而起,马嘶长鸣,脚步错乱。
赵子飞从大白马的反常中预感陷入了险地,但他转念一想,我是军人,没什么可怕的,况且还有要事在身,怎能临阵逃脱。想到此,收紧嚼口,继续催马前行。
危险是显而易见的,在谷口一字形排着十余条杀气腾腾的东北狼,与夜相融的灰色狼群在雪地里尤为显眼。
据说狼能在一里地之外闻到猎物的动静,所以狼群早就做好了准备,等猎物自投狼网。
赵子飞是一个久经沙场的军人,多次的征战早已使他对生死置之度外,但面对这样一群远比人更狡猾和更凶残的东北狼,也不由得心里发悚。
也许是狼群没料到马上有人,赵子飞的突然出现,使得十余条蹲在雪地上的狼突然呼地一下全部站了起来,尾巴平翘,身子成了弓字形,后腿牢牢地蹲在雪地里,一副弓在弦上,憋足了劲,准备随时扑杀的姿式。一条全身灰黄的大狼更是表现出一股王者霸气,凶残的眼里射出刺人的光芒。
赵子飞是机智、勇敢的军人。
大白马是一条勇猛、通灵性的军马。
人和马在短暂的慌乱之后,转瞬已变得异常的镇静。大白马无视狼群的存在,仍然以稳健的步伐缓缓前行。从它的行进中,看不到心慌,它稳稳地驮着这个临时的主人。
赵子飞稳稳地端坐马鞍,好像在给大白马传递信息,狼群没什么可怕的,我们都是战士,战士是不畏生死的。
人、马与狼群越来越近,空气似乎凝固了,空旷的雪原上只有马蹄踩着积雪发出的嚓、嚓声。
狼是多疑的,它们惊讶于赵子飞和大白马的目中无狼,它们愤怒了,行动了,一条狼离开了狼群??夕阳早已西下,月亮慢慢爬上了天际,雪将黑夜衬得犹如白昼。人马离狼更近了。大白马又向前走了几步,一条狼向赵子飞身后的雪坡跑去,赵子飞不明白狼的举动,继续催马前行,腰间的左轮手枪已偷偷地抓在了左手上,右手握住了插在背上的厚厚的砍刀的刀柄。
赵子飞作好了战前准备。
赵子飞是西奉军团侦察连连长,素以胆大、冷静和机智著称于西奉军团。
一场人狼大战在所难免,靠近狼群一步,赵子飞抓刀的手更紧了一分。正在赵子飞全神贯注防御狼群时,一声狼嗥从来路传来,狼声刚起,另一声充满恐惧的狼嗥声在正前方响起,是那头大灰狼。原来,前面那条狼和赵子飞有一样的“身份”是一个侦察兵,它发现赵子飞没有援兵,就发出了可以进攻的信号。狼群随着这声狼嗥如离弦之箭向赵子飞和大白马扑了过来。
狼群一上来就围攻大白马。大白马噗噗地喷着鼻孔,瞪大着双眼,毫无畏惧地蹬、踢,全然不顾抓伤咬伤。
赵子飞在一瞬间放弃了开枪的念头,子弹是用来打鬼子的,对付狼,背上的砍刀就够了。
赵子飞不愧是赵子飞,月光下,雪地里,马背上,寒光一闪,一柄专砍鬼子的大刀抡了起来,一头向上猛蹿,张牙舞爪的大狼,被迅速下砍的砍刀劈了个正着。狼来不及出声脖子应声而断,一股鲜红的狼血喷颈而出,大狼轰然倒地。赵子飞抓住狼还没反应过来的空档,刀又朝另一条狼的脊背狠狠砍去,一声凄厉的惨叫声撕裂了整个雪夜,又一股狼血洒向了雪地,大狼的凄绝叫嗥,立即把围攻大白马的群狼全都给震慑住了,它们猛然醒悟,不再前扑,但仍然顽强的挡在赵子飞前进的路上。
大白马显然也见识了临时主人的厉害,竟然对挡在前面的狼群毫无惧意,径直走了过去。
人和马前进一步,狼群后退一步。狼群眼里的凶光有增无减,复仇的欲望使它们很想扑上去将这一人一马撕得粉碎,可赵子飞手里那柄夺命寒刀让狼群望而却步。
人和马在前进,狼在后退。
人和马继续在前进,狼在继续后退。
突然,狼王一声哀嗥,就像发出死的命令,狼群成散兵线又围了正来,攻击的目标不再是大白马而是马背上的赵子飞。
狼王领着两条身手敏捷的狼佯攻赵子飞的右侧,其余五条狼没命地猛攻左侧。刀在右侧,所以赵子飞无法顾及左侧,狼似乎发现了这个弱点,可狼又忘了赵子飞的坐骑是一匹久经沙场的老将。每每狼从左侧进攻时,大白马迅速原地掉头90度,用马尾狠狠地横扫,用后腿使劲地蹬踏,人和马娴熟的配合,又有两条狼倒在了血泊中。
人和马越战越勇,狼群越战越恐慌,转瞬间的损兵折将让狼王大为恼火,狼王退出了战斗,静静地观看局势。
“噢呜?”狼嗥声再一次响起。正准备再一次发动进攻的狼群突然停了下来,哀怒的绿森森的眼睛齐刷刷望向狼王。
雪夜刹那间归于平静,良久,狼王朝南而立头冲天,一声凄厉的狼嗥后,狼王朝赵子飞幽幽地望了一眼,带着存活的几条狼黯然撤离??狼群刚走,大白马如离弦的箭飞了出去?
清朝光绪年间,京都出了一位大侠,无人不知,声震四方。他就是鼎鼎大名的大刀王五。
王五以替人保镖为业,因为他浪迹江湖,行侠仗义,河北、山东一带的绿林好汉都尊他为首领。那些占山为王、为害一方的草寇,和那些打家劫舍、偷鸡摸狗的土匪强盗、大小毛贼,一听王五的大名,都不免胆战心惊,行为要收敛几分。可有的时候,有些家伙也借着王五的声名,浑水摸鱼地干些没头的案子,到头来,他们逃之夭夭,而让人怀疑到王五身上。
王五知道,江湖上的人大都是些天不怕地不怕、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好汉,可他也清楚,这些人里鱼龙混杂,挺难管束。王五是个受人尊敬的江湖义士,他凭着自己的声望,给手下的人定出了一些规矩,特别规定了所劫夺的对象必须是贪官污吏,如果不是不义之财,就不能劫取。
光绪五六年间,京都一带连续发生了几十起大大小小的抢劫案,震动了朝廷。当时的朝中大臣一听,这可是非同小可的大案,抢劫居然抢到皇帝的眼皮底下来了!于是,朝廷严令地方官吏迅速缉拿人犯,以安定人心。
一帮官吏带着差役追捕了多日,竟然一无所获。这倒怪不得这些官吏无能,只怪作案的人眼线众多,行动敏捷,溜得太快了。京师一带人口稠密,各行各业什么人都有,要想在人群中捉到几个惯于抢劫的人,可真是太难了,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但是,无论如何,官吏们还得交差。实在抓不到真正的人犯,他们就怀疑是王五一伙人干的,就这么立案,报到了刑部。
当时,刑部主事兼典狱官是江苏的濮青士,他奉刑部尚书之命,就派五城御史率领官兵前去捕捉大刀王五。
王五住在宣武门外,他早已得知官兵要来抓他的消息。手下人劝他,不管怎么,先躲一躲再说,不然被抓进去了,那些昏官为了邀功请赏,可是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那样的话,有口难辩,岂不是太冤枉?王五却一点也不慌张,只是淡淡一笑:“明人不做暗事,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想要怎样。”
官兵大约有几百人,把王五的住宅围得水泄不通。王五也不怕。他只派二十几人手持兵器把守在大门内,和官兵面对面地对峙着。官兵虽然人多,但他们都知道王五的威名,谁也不敢贸然冲进去,只是在外面呐喊几声壮壮胆子而已。王五在里面好像没事似的,饮食起居一切照常,该干什么还干什么。等到天黑,官兵谁也想不出个好办法,再加上围了一天,又累又饿,很多人早就想走了,于是只好四散回家。
王五得知官兵散去,反倒心血来潮,和他们开了一个小玩笑。他乘官兵退时混乱的机会,乔装改扮,穿着官兵的号衣,混杂到了他们的队伍中,居然和几个士兵聊了几句。
他也是顺便打听一下,官兵为什么这么兴师动众地前来抓他。官兵回去以后,把这一消息传开了,大家都佩服王五的英雄虎胆,可是他们的头目却一直被蒙在鼓里。
受命捕捉要犯的官吏们都以为王五肯定要逃走,却不料,第二天,王五竟大摇大摆地来到刑部自首,这倒叫濮青士大大地吃了一惊。
濮青士摸不清王五来自首的目的,但他既然送上门来,那就要当面询问一番。他叫手下人把王五叫来,仔细端详,见王五气宇轩昂,神色坦然,不由得生出几分敬意来,问话也自然客气了一些。
濮青士说:“王五,既然你今天来投案自首,那么,为什么昨天我派人前去,你不能跟他们一起来,却偏要和官兵对抗呢?”
王五正色答道:“昨天,是你们派兵去抓我,我当然不肯遵命,现在,已经撤兵了,我来投案,要把这事和大人说清楚。”
濮青士听王五这么说,心中有些明白,就接着询问王五,那些劫案到底是不是他的部下们干的。王五正是要说明这一点,就侃侃而谈,毫不隐讳地说,这些案子有的是他的党徒干的,有的则是别的绿林中人干的,一五一十,全部给濮青士交了底。
濮青士原来就知道王五是一个光明磊落,敢做敢当的英雄,这一来投案,更见他勇武正直,在劫案一事上要保全自己的声名。濮青士是官场中人,又受命捉拿劫犯,此时就不免做些官样文章,便假意说道:“本官原知道这些劫案与你王五无关,但你既为一介百姓,理当遵守大清法规。如今你到处交游,酗酒赌博,也决非良善之人。今天逮捕你,是为了小施惩罚,以正大清律例,同时警戒你以后免犯大罪。”说罢,责令手下差役将王五责打了二十板,赶出门去。
轰动一时的京师大劫案就这么了结了。王五虽然受了点皮肉之苦,但他临危不乱,泰然处事,既保全了自己的声名,又让朝廷命官妥善地处理了这件事,江湖上的人因此更加信赖他了。
与濮青士的一面之交,也让王五觉得,朝野上下虽然一片昏聩,但毕竟还有濮青士这样比较开明的官吏,也实在是难得。王五从此对濮青士留下了好印象。
光绪九年,濮青士出任河南南阳知府,准备赴任时,一时难以筹措齐备路费,很是愁闷。按说,像他这样的朝廷命官,只要敢贪敢占,是不至于落魄到如此地步的。由此可见,濮青士还是比较清正廉明的。
有道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正当濮青士为路费而一筹莫展之际,王五忽然来求见。
起先,濮青士的门卫阻挡王五,不让他进去,王五一再坚持,非见濮青士不可,濮青士这才把他叫了进去。王五进去,登时跪拜在地,开口就说:小人蒙受大人再生之恩,没有什么可以报答的。现在听说大人升任南阳太守,赴任路上强盗成堆,没有小人护卫,一定难免落入他们手中。还听说大人路费没有着落,现在带来二百两银子,权且作为路费给大人用吧。”
濮青士竭力推辞,并说:“有劳义士费心,本官已经筹得路费,几日内就要动身了。”
王五笑道:“大人何必哄骗小人?今天早上大人还去某某洋商那里借一百两银子,结果没有谈成功。您哪里来的银子呢?如若大人觉得不妥,可写一张借据给小人,等到任之后再还我,如何?至于马前效劳,侍奉左右,大人即使不允,小人也决计相随而行了。”
濮青士不得已,只好照王五所言,写了借据,并让他相随,同赴河南。
到了河南卫辉府,他们一行人遇到了罕见的大雨,一连十天,雨不见停,黄河水位暴涨,根本无法渡河。眼看着所带银两快要用完,濮青士心急如火,找来王五商议道:“王义士,我等路费即将告罄,过河又不可能,你看如何是好?”
王五不慌不忙,笑着回答:“大人不必多虑,这是区区小事,哪能难倒我大刀王五?”
说罢,就单人匹马,身佩腰刀,策马疾驰而去,即刻不见踪影。
濮青士的随从们七嘴八舌地嚷着:“王五去抢劫了!”濮太守一听这话,大惊失色,整天心绪烦乱,茶饭不思,生怕王五此去,又要惹出什么大麻烦来。
将近天黑的时候,王五才急匆匆地赶回来,直奔太守住处。濮太守见他进来,死死盯住他,但见王五从腰里解下五百两银子,白花花的一堆堆在茶几上。濮太守当时就有点不悦,沉下脸来。
“本官虽然口渴难耐,但决不饮盗泉之水。你这银子赶快拿开,不要玷污了我。”
王五哈哈大笑道:“大人怀疑这银子来路不正吗?王五虽然是卑微之人,但不至于为了区区五百两银子,在光天化日之下去打劫。实话说,这些银子是我向一个商人借来的,大人如果不信,何不写张便条差人去叫他来问个明白?”
濮青士将信将疑,当即写了一张便条,派随从送去。第二天,王五所说的那个商人果然来了,拿出王五所写的借据呈给濮青士过目,证明确实有这么一回事。濮青士这才称谢,把银子收下。对王五,他也不好说什么。
王五一直把濮青士送到南阳,这才返回京师,重操旧业。此后,他又结交了不少正直的官吏和读书人,对他们鼎力相助。这些事在江湖上被广为传扬,成为美谈。
清末,王五结识了著名的“戊戌六君子”之一谭嗣同,为谭及他的同仁做了不少事。
戊戌政变时,王五不避危险,亲自前往潭嗣同的家里,力劝谭出走,并且愿意亲自护送他逃走。谭嗣同坚持要以自己的鲜血警醒国人,执意不肯,王五只好作罢。最后,他眼睁睁地看着谭嗣同就义于刑场。
谭嗣同就义后,王五十分悲痛,同时对罪恶的清政府有了一点清醒的认识。他暗中召集了几百名好汉,打算干一番事业,但没有成功。
义和团起事后,王五遇难身亡。
一代大侠就这么走完了他的一生,既令人钦佩,又令人遗憾。
明朝末年,湖北云梦县有个姓白的员外,只生有一个女儿叫翠晴。翠晴在七岁那年,就和陈家一位少爷订下了“娃娃亲”。两家商议好,只等翠晴年满18岁后,陈家就来迎娶。
不料翠晴在满18岁的前几个月,满头乌黑的秀发竟然在短短一个月内就掉光了,成了一个光光的“尼姑”头。翠晴服用过县上那些名医开的药,却丝毫不起作用。
陈家听到这个消息后,赶到了白府。白家夫妇面面相觑,怕他们提出退婚。没想到陈家夫妇只是让翠晴安心地养病,说会让儿子准时来迎娶的。送走了陈家夫妻后,白老爷和夫人商量着,既然陈家如此重情重义,于是便决定了将白家一半的财产都作为翠晴的陪嫁。
送走了亲家,白老爷一下子想到了下游邻水县的柳郎中。五年前,他们一家到邻水县去踏青,翠晴不小心跌伤了头部,就是让当地有名的柳郎中包扎的伤口。没有几天,翠晴的伤口就长好了。当下,白老爷就派出管家和家丁去邻水县接柳郎中,并嘱咐管家先不要泄露了小姐的病状,也可以再试探一下柳郎中的医术。
不到一日,管家便领着柳郎中来到了白府。白老爷喜滋滋地出来迎接时,不料看见的却是个陌生的年轻人。管家对白老爷解释着:“老爷,柳郎中去年就过世了,这是他的儿子。人们都夸他医术也是一样了得。”白老爷一听,只得请这位年轻的柳郎中进内堂为翠晴看病。
柳郎中隔着竹帘为翠晴把起了脉,向白老爷问道:“小姐是否有脱发的症状?”白老爷不禁点头表示赞许。柳郎中解释道:“这是因为小姐前一段时间心情紧张、焦虑引起血虚所致。”他起身到外厅开好了药方递给管家,交代着要用小姐的少许青丝做药引,服上半个月就能见到疗效;连续服上半年的话,即可痊愈。白老爷听说需要翠晴的头发,又连声叹着气说道:“小女的头发早在几个月前就落光了,已经找不到了。这可如何是好啊?”柳郎中沉思了一下,安慰着说:“我这就回邻水一趟,去找药引子吧。”白老爷听说有替代物,立即转悲为喜。
柳郎中第二天晌午便赶回了白府,将一些黑色细末放入草药中,让翠晴服用。就这样,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翠晴的头皮上果真生出了短短的发桩。
待翠晴的生日过后,陈家风风光光地把翠晴迎娶到了陈府,白家夫妇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三天后,当翠晴和陈家少爷一起乘轿回娘家看望二老时,白家夫妇发现女婿对翠晴很是体贴。白夫人看着女儿有些憔悴的脸,悄悄地交待她虽是新婚的夫妻,也要注意节制房事,翠晴只是满脸羞怯地点头答应。白夫人又不厌其烦地交待着,让她好好记住安排家丁去找柳郎中给她看病的时间。陈家少爷连忙对白夫人说着:“岳母大人您就放心吧,我们陈家不会亏待翠晴的。”送走了恩爱的小两口,白家夫妇才真正地放下心来。
三个月后的一天,陈家的少爷来到白家,说是来接翠晴的。白家老两口听完这话大吃一惊,因为翠晴并没有回这里!当下翁婿二人一起,急急忙忙地到县衙报了案。县令传来陈家的两名轿夫,两名轿夫跪在公堂下都说少奶奶在离白府不远处就要求下轿,他们当下人的不好多问,就只有按照少奶奶的吩咐,打道回府了。
县令差人去打探消息,衙役查了几天也毫无头绪。更奇怪的是,几天后,陈府那两名轿夫也同时失踪。据陈家少爷说,两名轿夫失踪前,家里还丢失了一大笔钱。
这四人连续的失踪案让县令忙得晕头转向,四处派人打探消息。可是衙役们查来查去,依然没有任何线索,白家和陈家也在惶惶不安的心情下,期待着翠晴能平安回来。
陈家少爷受到新婚妻子失踪的打击,一病不起,昏迷中一直喊着妻子的名字。几日后,陈家的老爷和夫人又满腹心事地到白府来拜访,悲伤地说儿子现在的情况很糟糕,希望亲家能答应他们再为儿子娶亲来冲冲喜。白家夫妇一听这话,虽觉得他们有些操之过急,不过想到如果女婿有个三长两短,这对谁都没有好处的,当下便点头同意了女婿再娶。陈家也信誓旦旦地承诺着,如果翠晴平安归来,正房的名分还是她的。
不久后,陈家为儿子娶了一房姨太太,陈家少爷在身体逐渐恢复后,也到白家去探望岳父岳母。白家夫妇看着孝顺的女婿,感慨着老天爷待他们不薄。
两个月后的一个深夜,摇摇晃晃的陈家少爷在回家的路上,看到一个纤巧女子的身影向他飘过来,他一把将女子揽进怀里。那女子柔声地叫着他“相公”。陈家少爷睁开迷糊的眼睛时,只见竟然是一个光光的头在对着他,他立即把怀中的女子推到在地,然后吓得连滚带爬地喊道:“鬼呀!有鬼呀!”地上的光头女子这时幽幽地说道:“相公,有什么要说的,我们到公堂上去说个清楚吧!”当下从街角旁边冲出几个衙役来,将面如死灰的陈家少爷绑到了县衙的公堂上,县衙外也挤满了从附近赶来看热闹的人们。
夜半的县衙内灯火通明,此时的陈家少爷早已被衙役们的吼声吓清醒了,头上已经冒出了层层的汗珠。他困惑地对县令说,自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以为妻子失踪那么久了,可能是死了,才喊有鬼的。
县令又命令手下“传证人”。堂上又来了两个打扮香艳的女子,陈家少爷直说自己并不认得她们。两个女子跪在公堂上说,她俩本是青楼的女子,有一个晚上,陈家的两个家丁到青楼找上她俩。喝了几杯后,他们便高兴地说自己快发财了,等拿到少爷给他们的那一笔奖赏后,就会为她俩赎身,然后过平常夫妻的日子。可是自从那晚上他们走后,她们等来的却是那两人失踪的消息。
此时,陈家少爷依然一口咬定说自己与这几起失踪案毫无关系。县令再拍惊堂木,不急不缓地问道:“本县再问你,我已经吩咐牙婆检查过你妻子的身体,为何迄今为止,她还是处子之身?”陈家少爷哑口无言,终于支撑不住,全身瘫坐在了地上,招认了所有的犯罪经过。
原来,就在成亲的那天,在红烛摇曳的新房内,他一把拉开翠晴的红盖头,恶狠狠地说道:“你以为我们家真的这么稀罕你?那是我爹娘看中你家的财产,才强迫我娶你进门的!我才不会和一个光头尼姑同房呢!”说完便走出新房,留下翠晴和小红哭到了天明。翠晴在娘家从来就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委屈,但是她侥幸地想着可能是相公一时冲动才那样说的,假以时日,他一定会被自己的贤良和温柔所感动的。于是让小红一定要为她保密,不得在娘家二老的面前泄露半点秘密。
三天后,翠晴夫妇带着小红一起回娘家时,陈家公子在岳父岳母面前对翠晴表现得极为体贴的样子。翠晴看着双亲,为了不让他们伤心难过,只得强颜欢笑。小红站在一旁,也不敢多说半句。
翠晴在陈家生活了不到半个月,头上才冒出的发桩又全部落完。小红想着要偷偷跑回白家去向老爷禀告,但是每次都被陈家的家丁们挡住了。主仆俩就这样在陈家被软禁着,有苦说不出。两个月后的一个晚上,翠晴正在房里和小红相拥而泣的时候,少爷跨进来不耐烦地说她们哭坏了自家的运气,拽着小红就往屋外走,并将翠晴的房门反锁上。可怜的小红被陈家少爷拉到柴房奸污后,含恨冲出柴房,哭着叫小姐多保重,然后跑到园中投井自杀了。
当翠晴听说陈家少爷吩咐家丁要将小红的尸体扔到江里的时候,她苦苦哀求着他:“念在小红从小陪我一起长大的情分上,就让我卖掉自己的首饰去把她安葬了吧……”陈家少爷看着这个急得快要疯掉了的光头妻子,竟然开恩答应了这个请求。
天明之后,翠晴到江边准备安葬小红。旁边的两个家丁却架着她的胳膊,在她耳边说着:“少奶奶,你不要怪我们啊,这都是少爷安排的。”便将她一下就推进了波涛汹涌的江水中。之后,两个家丁又将丫鬟的尸体也一气扔进江里。后来,那两个家丁在县衙为少爷做了假证,可是他们万万没有料到,在不久之后,他们自己也遭到了报应……
在白家的“好女婿”假装重病、再次成婚后不久,白府来了一个送信的人。白老爷打开一看,发现竟然是柳郎中写来的信。信上说前一段时间有一艘邻水县的渔船捞上来一个没有头发的女子,辗转被送到他那里医治,目前还在昏迷中。他在白府并没有见过小姐的相貌,所以不敢肯定是不是白家的小姐。白老爷和夫人本想马上去通知陈家这个好消息的,但是又想到万一不是女儿,到时候只会让女婿干着急的。所以老两口便急急忙忙地赶到邻水县,找到了柳郎中的家。一进门,白夫人便伏在失而复得的女儿身上哭开了。
柳郎中告诉他们,小姐的昏迷不碍事。可是又受了江水的刺激,只怕头发在短时间内是不能长出来了。白家夫妇从柳郎中那里把昏迷中的翠晴接回云梦家中后,因为觉得她落入江中这事很蹊跷,因此就多了一个心眼,打算先不通知陈家,而是悄悄地禀报了县令。在柳郎中的悉心调理下,翠晴终于醒了过来,哭着把嫁到陈家的一切都告诉了父母。
而今晚的陈家少爷的“遇鬼”事件,也是明察秋毫的县令安排的。
陈家少爷在公堂之上画了押,看到了悲切的双亲。他瞪着眼睛向他们怒吼道:“这就是你们贪图钱财的后果!哈哈……”陈家二老万分悔恨地跌坐在地上。
县令宣告,云梦的四人离奇失踪案就此结案,人犯罪大恶极,关入牢中,秋后问斩。
几天后,柳郎中向白老爷辞行。白老爷忽然想起了什么,疑惑地问柳郎中:“上次你说小女的药里面需要她的头发来做药引,你后来回到邻水,是用什么东西来代替的啊?”柳郎中尴尬地说道:“白老爷,不瞒您说,我上次回去找的药引,正是小姐的青丝……”
柳郎中这一席话令白老爷和夫人大吃一惊,柳郎中赶紧解释道:“白老爷,五年前翠晴小姐在邻水游玩的时候,头部受伤。在我家包扎完伤口走了之后,我就把小姐的头发收了起来,系到了门前那颗老槐树上。”
这个柳郎中在五年前就悄悄地喜欢上了翠晴,后来又把翠晴包扎伤口时剪落的发丝小心地系在树上。他不敢奢望得到翠晴,只是每天都对着老槐树念着“平平安安”四个字,祈祷翠晴能健康快乐地过一生。没想到翠晴的头发竟然在几年后恰好做了药引。
此刻白老爷和夫人都已经泪流满面,当即向柳郎中问道:“翠晴已经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你还会喜欢她吗?”柳郎中躬身回答说:“真正喜欢一个人,不会因为对方的容颜改变而改变的。如果二老放心,请让我来照顾翠晴的一生吧!”翠晴在帘后悄悄地听着他们的交谈,也被柳郎中的一片深情所感动。
不久之后,白家便为翠晴和柳郎中举行了隆重的婚礼。婚后两年中,翠晴不间断地服用了丈夫配制的药,后来果真又长出了一头乌黑的长发……
那时我刚刚结束远洋航行,雏妓(军舰上对见习军官的称呼)好容易快要自立了。我乘的A号军舰驶进了横须贺港口。第三天下午,大约三点来钟,响亮地传来通知上岸的人集合的号声。记得该轮到右舷的人上岸了。大家刚在上甲板排好,这一次又突然响起了全体集合的号声。事情当然不同寻常。不了解内情的我们,一边走上舱口,一边互相说着:“出了什么事?”
全体集合之后,副舰长说了大致这样的话:“……最近舰里发生过两三起丢东西的案子。尤其是昨天镇上钟表店的人来的时候又丢了两只银壳怀表。今天要对全体人员进行身体检查,同时检查一下随身物品……”钟表店的事情是初次听说的,至于有人丢东西的事,我们早有所闻。据说一个军士和两个水兵都丢了钱。
既然是检查身体。大家都得脱光衣服。幸而方交十月初,漂在港内的红浮标受着烈日照晒,看上去使人觉得还像是夏天呢,所以这也算不了什么。感到尴尬的是那些打算一上岸就去逛的伙伴们,一检查,就从兜里翻出了春画什么的,局促不安地涨红了脸也来不及了。有两三个人似乎还挨了军官的揍。
一共有六百人呢,检查一遍要耽误不少工夫。真是洋洋大观。六百个人都脱了衣服,把上甲板排得水泄不通。尤其是脸和手腕子都黑黝黝的轮机兵,由于这次失盗,他们一度遭到嫌疑,这会子连三角裤衩都扒了下来,气势汹汹地要求查个仔细。
上甲板正闹得天翻地覆,中甲板和下甲板已开始检查起随身物品来了。每个舱口都派了见习军官来站岗,上甲板的人当然一步也走不下来。我刚好负责下甲板,就和其他伙伴一道去检查水兵的衣囊和小箱子什么的。自从上了军舰,我还是头一遭干这种事儿,既要摸摸横梁后头,又要把放衣囊的搁板里边翻个遍,比想象的要麻烦多了。后来,跟我一样当见习军官的牧田,好容易找到了赃物。怀表和钱一古脑儿都在姓奈良岛的信号兵的帽盒里。据说其中还有服务员丢失的那把柄上镶着蓝贝壳的小刀呢。
于是下令“解散”,接着就要求“信号兵集合”。其他伙伴就别提有多么高兴了。尤其是曾经被怀疑过的轮机兵,更是欢喜万分。可是信号兵集合后才发现奈良岛不在。
我缺乏经验,对这方面的事一无所知。据说在军舰里,有时会出现找到赃物而抓不到犯人的情况。当然,犯人已经自杀了,十之八九是在煤库里上吊,几乎没有跳海的。不过,我乘的这艘军舰听说还有用小刀剖腹的,没有死掉就被人发现了,总算保住了一条命。
正因为如此,奈良岛失踪的消息好像使军官们吓了一跳。特别是副舰长那个慌劲儿,我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他的脸色变得刷白,那种担心的神情,看上去怪可笑的。上次打仗的时候,他还曾以骁勇驰名呢。我们看着他,互相交换轻蔑的眼色,心想:平时还净讲什么精神修养呢,怎么竟惊慌失措成这个样子。
副舰长一声令下,我们立即在舰内搜查开了。这时沉湎在愉快的兴奋当中的,恐怕不只是我一个人。这就好比是着火时看热闹的那种心情。警察去抓犯人的时候,不免要担心对方会抵抗,军舰里却决不会有这样的事。我们和水兵之间严格地存在着等级之分——只有当了军人才能知道这个界线是多么清楚。对我们来说,这是个极大的仗势。我几乎是兴高采烈地跑下了舱口。
牧田也是这时跟我一道下去的伙伴中的一个,他兴致勃勃地从背后拍我的肩膀说:“喂,我想起了那次逮猴子的事儿。”
“唔,今天的猴子没那么敏捷,放心好了。”
“可别麻痹大意,让他跑掉了。”
“左不过是一只猴子,跑就跑呗。”
我们边说着笑话,边走下去。
那只猴子是远洋航行到澳大利亚时,炮长在布里斯班跟人要来的。航海途中,驶入威廉黑文港的两天之前,它拿了舰长的手表销踪匿迹。于是整个军舰闹得人仰马翻。一方面也是因为长途航行中大家正闲得无聊,炮长本人自不用说,我们连工作服也没换,全体出动,下自轮机舱,上至炮塔,都找了个遍,这场混乱,非同小可。其他人讨来和买来的动物也不少。我们跑去时,一路上又是给狗绊住,又是塘鹅叫,用绳子吊起来的笼子里,鹦哥像发了疯似的扇翅膀,真好像是马戏棚子着了火。过一会儿,那猴子也不知是打哪儿怎么钻出来的,手里拿着那只表,忽然在上甲板出现了,蓦地想往桅杆上爬。刚好有两三个水兵在那儿干活呢,它当然逃不了。其中一个人马上就抓住了它的脖子,于是它乖乖受擒。手表只是玻璃碎了,损失不大。后来炮长提议罚猴子绝食两天。可是多有意思,期限还没到呢,炮长就破坏了罚规,亲自喂猴子胡萝卜和白薯吃。他还说什么:“瞧它那么垂头丧气的,即便是猴,于心也不忍啊。”——说句题外的话,我们去找奈良岛时的心情,确实颇像是追猴子时的心情。
当时,我第一个走到下甲板。你大概也知道,下甲板一向是黑咕隆咚的,这儿那儿,擦得干干净净的金属机件和上了油漆的铁板发着暗淡的光。——我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来,简直受不了。我摸着黑,朝着煤库走了两三步,只见煤库的装煤口露出一个人的上半截身子。我差点儿喊出声来。这个人正从这小口子向煤库里钻呢,先把脚伸进去了。脸给深蓝色水兵服的领子和帽子遮住了,从这边看不出是谁。而且光线不足,只能看见上半身朦朦胧胧地浮现出来。但是我立即感觉到那就是奈良岛。这么说来,他当然是为了自杀而进煤库的喽。
我感到兴奋异常。这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愉快的兴奋,浑身的血仿佛都要沸腾起来。这也可以说是握枪等待的猎人看到猎物时的那种心情吧。我几乎是不顾一切地扑向那个人,比猎犬还敏捷地用双手按住他的肩膀。
“奈良岛。”我的声音尖而发颤,也说不清是责备呢还是骂他。那个人当然就是犯人奈良岛。
“……”
奈良岛没有甩开我的手,他从装煤口露出半截身子,安详地抬头望望我的脸。光用“安详”这个字眼还不足以形容。这是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可又不得不保持的那种“安详”。他没有选择的余地,被逼得无可奈何,好比是风暴过去后,被刮断了的帆桁凭靠剩下的那点力气,试图回到原来的位置去。这就是那种迫不得已的“安详”。由于没有遇上我原来预料到的那种抵抗,我就无意之中产生了类似不满的心情,因而越发感到焦躁气愤,默默地俯视着那张“安详”地仰望着我的脸。
我再也没看到过那样的脸。连魔鬼对那样的脸看一眼,想必都会哭出来。你没有真正看到过,我这么说,你恐怕也是难以想像的。我大概能够把他那双泪汪汪的眼睛形容给你听。他嘴角的肌肉像是忽然变成了不随意肌似的抽动了几下,兴许这一点你也揣想得到。还有他那汗涔涔的、脸色很坏的面容,也还容易描述。但是把这一切加在一起的那种可怕的神色,任何小说家也是不能表达的。我当着你这个小说家的面,也敢这么断言。我感到,他的表情闪电般地击毁了我心里的什么东西。这个信号兵的脸竟给了我那么强烈的打击。
我机械地问他道:“你想干什么?”
不知怎地,我觉得这个“你”,仿佛指的是我自己。倘若有人问我:“你想干什么?”我怎么回答好呢?谁能够心安理得地回答说:“我想把这个人当成罪犯。”有谁看见了这张脸,还说得出这样的话?这么写下来,时间就显得挺长似的,其实一眨眼的工夫我心里就闪过了这些自咎的念头。就在这当儿,我听见他说了声“太见不得人了”,声音虽然不大,我听着却很难过。
你也许会把这情景形容作“听上去好像是我暗自这么说的”。我只感到,这话像打了一针似的刺着了我的神经。我当时真恨不得跟奈良岛一道说“太见不得人了”,朝着比我们伟大得多的什么东西低下头去。不知什么时候,我撒开了按着奈良岛肩膀的手,好像我自己就是个被抓住的犯人似的,呆呆地伫立在煤库前面。
下面的事情,我不说你大概也料想得到。那一天奈良岛关了一天禁闭。第二天被押送到浦贺的海军监狱去了。有一件事,我不大愿意说,那里经常叫囚犯“运炮弹”。那就是在相隔八尺的两个台子上放上二十来斤重的铁球,让囚犯不断地来回搬来搬去。对囚犯来说,再也没有比这更痛苦的刑罚了。记得我过去向你借过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死屋手记》,其中有这样一句话:“要是迫使囚犯多次重复无谓的苦工,诸如从甲桶往乙桶里倒水,再从乙桶往甲桶里倒回去,那个囚犯准会自杀。”海军监狱的囚犯真是这么干的,没有人自杀倒令人觉得奇怪呢。我抓到的那个信号兵就被押送到那儿去了。他满脸雀斑,个子矮矮的,一看就是个怯懦的老实人。
当天傍晚,我正跟其他见习军官一道凭栏看着暮色即将降临的港口时,收回来到我身边,用挪揄的口吻说:“你活捉了猴子,立了大功啊。”他大概以为我心里怪得意的呢。
“奈良岛是人,不是猴子!”
我粗声粗气地回了他一句,抽冷子离开了栏杆。“伙伴们一定觉得很奇怪。因为我和收田在海军军官学校的时候就是莫逆之交,从来没拌过嘴。
我独自沿着上甲板从舰尾走向舰首,欣慰地回顾副舰长由于担心奈良岛的安危,曾怎样惊慌失措。当我们把信号兵看做猴子的时候,惟独副舰长却把他作为人寄予同情。我们竟对副舰长抱轻蔑的态度,简直是愚蠢透顶,太不像话了。我羞愧得无地自容,低下了头。我尽量不让皮鞋发出声音,沿着暮色苍茫的上甲板从舰首折回到舰尾。我觉得让禁闭室里的奈良岛听到精神抖擞的鞋声未免太过意不去了。
据说奈良岛是为了女人的缘故而偷窃的。不知道刑期是多久。起码也得在黑暗的牢房里蹲上几个月吧。猴子是可以免受处分的,人却不行。
谈起禅智内供①的鼻子,池尾地方无人不晓。它足有五六寸长,从上唇上边一直垂到颚下。形状是上下一般粗细,酷似香肠那样一条细长的玩艺儿从脸中央茸拉下来。
①内供是内供奉的简称,也叫内供奉僧,侍奉主佛的僧侣。
内供已年过半百,打原先当沙弥子的时候起,直到升作内道场供奉的现在为止,他心坎上始终为这鼻子的事苦恼着。当然,表面上他也装出一副毫不介意的样子。不仅是因为他觉得作为一个应该专心往生净土的和尚,不宜惦念鼻子,更重要的还是他不愿意让人家知道他把鼻子的事放在心上。平素言谈之中,他最怕提“鼻子”这个词儿。
内供腻烦鼻子的原因有二:一个是因为鼻子长确实不便当。首先,连饭都不能自己吃。不然,鼻尖就杵到碗里的饭上去了。内供就吩咐一个徒弟坐在对面,吃饭的时候,让他用一寸宽两尺长的木条替自己掀着鼻子。可是像这么吃法,不论是掀鼻子的徒弟,还是被掀的内供,都颇不容易。一回,有个中童子①来替换这位徒弟,中童子打了个喷嚏,手一颤,那鼻子就扎到粥里去了。这件事当时连京都都传遍了。然而这决不是内供为鼻子而苦闷的主要原因。说实在的,内供是由于鼻子使他伤害了自尊心才苦恼的。
①中童子是寺院里供使唤的十二三岁的童子。
池尾的老百姓替禅智内供着想,说幸亏他没有留在尘世间,因为照他们看来凭他那个鼻子,没有一个女人肯嫁给他。有人甚至议论道,他正是由于有那么个鼻子才出家的。内供却并不认为自己当了和尚鼻子所带来的烦恼就减少了几分。内供的自尊心是那么容易受到伤害,他是不会为娶得上娶不上妻子这样一个具体事实所左右的。于是,内供试图从积极的和消极的两方面来恢复自尊心。
他最初想到的办法是让这鼻子比实际上显得短一些。他就找没人在场的时候,从不同的角度照镜子,专心致志地揣摩。他时而觉得光改变脸的位置心里还不够踏实,于是就一会儿手托腮帮子,一会儿用手指扶着下巴额,一个劲儿地照镜子。可是怎么摆弄鼻子也从不曾显得短到使他心满意足。有时候他越是挖空心思,反而越觉得鼻子显得长了。于是,内供就叹口气,把镜子收在匣子里,勉勉强强又对着经几诵他的《观音经》去了。
内供还不断地留心察看别人的鼻子。僧供经常在汕尾寺讲道。寺院里,禅房栉比鳞次,僧徒每天在浴室里烧澡水。这里出出进进的僧侣之辈,络绎不绝。内供不厌其烦地端详这些人的脸。因为哪怕一个也好,他总想找个鼻子跟自己一般长的人,聊以自慰。所以他既看不见深蓝色绸衣,也看不见白单衫。至于橙黄色帽子和暗褐色僧袍,正因为平素看惯了,更不会映入他的眼帘。内供不看人,单看鼻子:鹰勾鼻子是有的,像他这号儿鼻子,却连一只也找不到。总找又总也找不到,内供逐渐地就懊恼起来。他一边跟人讲话,一边情不自禁地捏捏那尊拉着的鼻尖,不顾自己的岁数绊红了脸,这都怪他那惆怅的情绪。
最后,内供竟想在内典外典里寻出一个鼻子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好排遣一下心头的愁闷。可是什么经典上也没记载着目键连和舍利弗的鼻子是长的。龙树和马鸣这两尊菩萨,他们的鼻子当然也跟常人没什么两样。内供听人家讲到震旦①的事情,提及蜀汉的刘玄德耳朵是长的,他想,那要是鼻子的话,该多么能宽解自己的心啊。
①震旦是古代印度对中国的称呼。
内供一方面这么消极地苦心自慰,另一方面又积极地想方设法要把鼻子弄短,在这里就无须赘述了。他几乎什么办法都想尽了。他喝过老鸹爪子汤,往鼻头上涂过老鼠尿。可是不管怎么着,五六寸长的鼻子不是依然耷拉到嘴上吗?
一年秋天,内供的徒弟进京去办事,从一个熟捻的医生那里学到了把长鼻子缩短的绝技。那位医生原是从震旦渡海来的,当时在长乐寺作佛堂里的供奉僧。
内供跟平日一样装出对鼻子满不在乎,偏不说马上就试试这个办法。可同时他又用轻松的口吻念叨着每顿饭都麻烦徒弟,未免于心不安。其实,他心里是巴望徒弟劝说他来尝试这一办法。徒弟也未必不明白内供这番苦心。这倒也并没有引起徒弟的反感,毋宁说内供用这套心计的隐衷似乎赢得了徒弟的同情。于是,他苦口婆心地劝说起内供来。内供如愿以偿,终于依了这番热心的劝告。
办法极其简单,仅仅是先用热水烫烫鼻子,然后再让人用脚在鼻子上面踩。
寺院的浴室照例每天都烧水。徒弟马上就用提桶从浴室打来了热得伸不进指头的滚水。要是径直把鼻子伸进提桶,又怕蒸气会把脸(火通)坏。于是,就在木纸托盘上钻了个窟窿,盖在提桶上,从窟窿里把鼻子伸进热水。惟独这只鼻子浸在滚水里也丝毫不觉得热。过一会儿,徒弟说:“烫够了吧。”
内供苦笑了一下。因为他想,光听这句话,谁也想不到指的会是鼻子。鼻子给滚水(火通)得发痒,像是让屹蚤咬了似的。
内供把鼻子从木纸托盘的窟窿里抽出来之后,徒弟就两脚用力踩起那只还热气腾腾的鼻子来了。内供侧身躺在那里,把鼻子伸到地板上,看着徒弟的脚在自己眼前一上一下地动。徒弟脸上不时露出歉意,俯视着内供那秃脑袋瓜儿,问道:“疼吗?医生说得使劲踩,可是,疼吗?”
内供想摇摇头表示不疼。可是鼻子给踩着,头摇不成。他就翻起眼睛,打量着徒弟那脚都皴了,用慢怒般的声音说:“不疼。”
说实在的,鼻子正痒痒,与其说疼,毋宁说倒挺舒服的呢。
踩着踩着,鼻子上开始冒出小米粒儿那样的东西。看那形状活像一只拔光了毛囫囵个儿烤的小鸟。徒弟一看,就停下脚来,似乎自言自语地说:“说是要用镊子拔掉这个呢。”
内供不满意般地鼓起腮帮子,一声不响地听任徒弟去办。当然,他不是不知道徒弟是出于一番好意的。但自家的鼻子给当做一件东西那样来摆弄,毕竟觉得不愉快。内供那神情活像是一个由自己所不信任的医生来开刀的病人似的,迟迟疑疑地瞥着徒弟用镊子从鼻子的毛孔里钳出脂肪来。脂肪的形状犹如鸟羽的根,一拔就是四分来长。
错了一通之后,徒弟才舒了一口气,说:“再烫一回就成啦。”
内供依然双眉紧蹙,面呈温色,任凭徒弟做去。
把烫过两次的鼻子伸出来一看,果然比原先短多了,跟一般的鹰勾鼻子差不离。内供边抚摸着变短了的鼻子,边腼腆地悄悄照着徒弟替他拿出来的镜子。
鼻子——那只耷拉到颚下的鼻子,已经令人难以置信地萎缩了,如今只窝窝囊囊地残留在上唇上边。上面满是红斑,兴许是踩过的痕迹吧。这样一来,管保再也没有人嘲笑他了。——镜子里面的内供的脸,对着镜子外面的内供的脸,满意地腴了腴眼睛。
可是那一整天内供都担心鼻子又会长了起来。不论诵经还是吃饭的当儿,一有空他就伸出手去轻轻地摸摸鼻尖。鼻子规规矩矩地呆在嘴唇上边,并没有垂下来的迹象。睡了一宿,第二天清早一醒来,内供首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鼻子依然是短的。内供恰似积了抄写《法华经》的功行,心情已经多年不曾感到这么舒畅了。
然而过了两三天,内供发现了意想不到的情况。有个武士到池尾寺来办事儿,他脸上摆出一副比以前更觉得好笑的神色,连话都不正经说,只是死死地盯着内供的鼻子。岂但如此,过去曾失手让内供的鼻子杵到粥里去的那个中童子,在讲经堂外面和内供擦身而过的时候,起先还低着头憋着笑;后来大概是终于憋不住了,就噗哧一声笑了起来。他派活儿给杂役僧徒的时候,他们当着面还毕恭毕敬地听着,但只要他一掉过身去,就偷偷笑起来,这样已不止一两回了。
内供最初认为这是因为自己的相貌变了。然而光这么解释,似乎还不够透彻。——当然,中童子和杂役僧徒发笑的原因必然在于此。同样是笑,跟过去他的鼻子还长的时候相比,笑得可不大一样。倘若说,没有见惯的短鼻子比见惯了的长鼻子更可笑,倒也罢了。但是似乎还有别的原因。
内供诵经的时候,经常停下来,歪着秃脑袋喃喃地说:“以前怎么还没笑得这么露骨呢?”
这当儿,和蔼可亲的内供准定茫然若失地瞅着挂在旁边的普贤像,忆起四五天前鼻子还长的时候来,心情郁闷,颇有“叹今朝落魄,忆往昔荣华”之感。可惜内供不够明智,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人们的心里有两种互相矛盾的感情。当然,没有人对旁人的不幸不寄予同情的。但是当那个人设法摆脱了不幸之后,这方面却又不知怎地觉得若有所失了。说得夸大一些,甚至想让那个人再度陷入以往的不幸。于是,虽说态度是消极的,却在不知不觉之间对那个人怀起敌意来了。——内供尽管不晓得个中奥妙,然而感到不快,这无非是因为他从池尾的僧俗的态度中觉察到了旁观者的利己主义。
内供的脾气日益乖张起来了。不管对什么人,没说上两句话就恶狠狠地责骂。最后,连替他治鼻子的那个徒弟,也背地里说:“内供会由于犯了暴戾罪而受惩罚的。”那个淘气的中童子尤其意他生气。有一天,内供听见狗在狂吠不止,就漫不经心地踱出屋门一望,中童子正抡起一根两尺来长的木条,在追赶一只瘦骨嶙嶙的长毛狮子狗。光是追着玩倒也罢了,他还边追边嚷着:“别打着鼻子,喂,可别打着鼻子!”内供从中童子手里一把夺过那根木条,痛打他的脸。原来那就是早先用来托鼻子的木条。
鼻子短了反倒叫内供后悔不迭。
一天晚上,大概是日暮之后骤然起了风,塔上风铃的嘈音传到枕边来。再加上天气一下子也冷下来了,年迈的内供睡也睡不着。他在被窝里翻腾,忽然觉得鼻子异乎寻常地痒,用手一摸,有些浮肿,那儿甚至似乎还发热呢。
内供以在佛前供花那种虔诚的姿势按着鼻子,嘟囔道:“也许是因为硬把它弄短,出了什么毛病吧。”
第二天,内供像往常一样一大早就醒了。睁眼一看,寺院里的银杏和七叶树一夜之间掉光了叶子,庭园明亮得犹如铺满了黄金。恐怕是由于塔顶上降了霜的缘故吧,九轮在晨曦中闪闪发光。护屏已经打开了,禅智内供站在廊子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就在这当儿,内供又恢复了某种几乎忘却了的感觉。
他赶紧伸手去摸鼻子。摸到的不是昨天晚上的短鼻子了,而是以前那只长鼻子,从上唇一直垂到颚下,足有五六寸长。内供知道自己的鼻子一夜之间又跟过去一样长了。同时他感到,正如鼻子缩短了的时候那样,不知怎地心情又爽朗起来。
内供在黎明的秋风中晃荡着长鼻子,心里前南自语道:“这样一来,准没有人再笑我了。”
隋朝时候,隋炀帝暴虐施政,朝政腐败。有个官员名叫王度见,见到此情景,对朝廷失望,就辞官准备回老家。回家途中寄住在好友程雄家里。这天一早,王度漱了口,洗了脸,刚坐下来揽着自己的那面宝镜梳发,只听见背后“扑通”一声。王度转身一看,见程家丫鬟鹦鹉莫名其妙地跪在门口,一脸诚惶诚恐。她花容失色,体似筛糠,直打哆嗦。好一会儿,她才颤抖着站起来,嘴里碎碎念叨着什么,头也不抬地出了房门,竟连洗脸水也不倒了。
鹦鹉是程雄的贴身丫鬟,十七八岁,长得俊目细腰,花容月貌。王度见她吓成这般模样,心存疑惑,在屋里转了一圈,猛然间瞥见那面宝镜,一拍脑袋道:“是了!莫非……她是妖怪?”
原来,那面宝镜是好友侯生送给王度的。该镜横阔八寸,椭圆状,背面正中卧一只麒麟,为镜鼻;绕着麒麟按东南西北四方列有龟龙凤虎四大祥兽;最外一圈则围绕二十四个字,乃是廿四节气的象形字。据说这是轩辕十二镜中的第八镜,有它在身边,诸邪不侵。
问了程雄才知道,两个月前,有个客人在他家小住,随身带有丫鬟一名。当时这丫鬟正病得凶,那客人起身时,她尚动身不得,于是就留下她当了程家的丫鬟。这丫鬟就是鹦鹉。
王度沉思片刻道:“小弟藏有宝镜一面,今晨揽镜时,她一见镜就惊惶失措,想来非妖即怪,程兄既然也不知她的底细,却容小弟试上一试。”
于是取来宝镜,揣在怀里,派人将鹦鹉叫来。不一会儿鹦鹉进两步退一步,战战兢兢走了进来。王度自怀里取出镜来,正要打开布包,鹦鹉已脸如死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口里叫道:“大人饶命!主人饶命!小的什么都说!”
王度收起布包,缓缓说道:“要饶你的命也可,你当先老老实实交代,随后化出原形来,否则定让你不得好死!”
鹦鹉跪在地上簌簌发抖,沉吟半晌,眼泪汪汪道:“小婢乃千年老狸,华山府君见我已能变幻,就将小婢驱逐出来,许配给了柴华为妻。不想柴华为人粗鲁,小婢与他情不投意不合,于是逃了出来,路上被一姓李名无傲的男人抓住。小婢一急二累,竟然病得不轻,这才留在此地,成了程家丫鬟。小婢虽是老狸成精,却从未害人,只想做个普通人度过此生,岂料竟遇到这面天镜,要逃也无路啊!”说到这里,她大哭起来。
王度见她说得可怜,语气缓和下来,对鹦鹉道:“你若真的未曾害过人,虽是老狸,老天也自有好生之德,说不定能遂你的愿呢。”程雄在一旁道:“王兄此言差矣,人无害妖心,妖有损人意,却是轻饶不得。”
鹦鹉抹干眼泪,楚楚可怜道:“小婢自知逃匿幻惑,神道所恶。主人要小婢死,小婢不敢不死,只求主人赐小婢一醉而死吧。”程雄遂吩咐摆出酒菜,请来邻居朋友,让鹦鹉入席与大家一起饮酒。
鹦鹉已知自己气数将尽,一改惊慌恐惧,反而有说有笑。酒过三巡,鹦鹉已醉态娇慵,星眸微展,站起身来弯腰一拜道:“平日里多有得罪,且容小婢为各位跳个舞、唱个歌助兴。”说完了,踉跄着脚步翩翩起舞,边舞边唱:“宝镜宝镜,哀哉予命!自我离形,而今几姓?生虽可乐,死必不伤。何为眷恋,守此一方!”唱完,又向在座各位拜了一圈,然后扑地倒下,转眼间化成了一只毛色好像火焰一般的赭黄色狐狸,歪头死去。
此事虽说让人伤感,却也无可奈何。
转眼到了八月十五,王度已回乡多日。这天,一个名叫袁侠的中年人前来拜见,道:“兄弟此来,一是想见识见识王兄的宝镜,二是带了一柄宝剑,也请王兄指点。”
只见袁侠的宝剑长四尺,剑连于靶,靶盘龙凤之状。左文如火焰,右文如水波,拉出剑身一看,宛如一条银电,寒光耀目,冷气侵肌,实乃非常之物。据袁侠说,每月十五,天地清朗,若将此剑置之暗室,其光可照数丈。
王度大喜道:“今天不是正好十五吗?何不今夜就试上一试?”
果然这天天地清霁,王度与袁侠一起进了暗室,请他拔出剑来,自己取出了宝镜。谁知此镜一取出,镜面立即寒芒耀彩,光照一屋,而那把宝剑在它的映照之下,反变得黯淡无光。
袁侠大吃一惊,连叫:“请快收镜,请快收镜!”说罢收起剑,拱拱手,头也不回地走了。王度觉得这事颇为蹊跷,莫非这厮意图伤害宝镜,见此镜实在太过神奇,不仅伤不了它反而会伤及自身,便一走了之?这人已走,王度也只是心里这么一闪念。回想前后,这厮倒真有三分妖气。
岂料怪事再次发生。才过了小半年,王度家门口来了一个尼姑,生得又矮又胖,蚕眉细眼,巨鼻掀唇,穿着一身黄麻布的短装。王度的弟弟王量正好出门,见她长得古怪,便邀她进屋吃斋。那尼姑举手行礼,谢了布施,上前一步说道:“贫尼净莲,施主尊宅内似有镜子一类的宝物,不知可否借与小尼一观?”
王量吃了一惊,道:“大师何以得知?”
那尼姑道:“不瞒施主,小尼胡乱学过些符咒法术,颇识宝气。数月前夜间经过施主家,见到屋上碧光连日,绛气属月,此宝镜之气也。”
王量请示了哥哥,取出宝镜,交给尼姑。尼姑边看边道:“这镜有好几种灵相,想来施主尚未得知。若以金膏涂在镜面上,再用珠粉擦拭,举起它来照太阳,就连墙壁都照射得透。”
王量见她说得头头是道,心里也想一试。但王度认为此宝镜难得,岂可轻试?所以未照此去做。王度对弟弟道:“兄弟,不是做哥的多嘴,此尼姑来历不明,想起前日那个自称袁侠的人,可能对宝镜不怀好意,咱们以后得多加小心,别再将宝镜轻易示人。”
大业九年秋,朝廷突然命王度出任芮城县令,王度只好赴任。一路边走边玩,也不急在一时。这天他独自一人上山,不料迷了路,来到一处险峻的山崖,天色已晚,只好在一间石屋里将就过夜。这屋窄小异常,只能容纳三个人。不久又来了两个人,一个是腰板微驼、满脸皱纹的老婆子,另一个是个白眉白须、又黑又矮的老汉,两人也说是迷了路,前者自称“山婆”,后者自称“毛生”。
那山婆道:“王公既然做官,想来是个达人,天底下人与万物皆为物,干吗非要让万物服从于人?大伙原应该一律平等,和谐共处才是,你说对不对?”
王度道:“此话虽有几分道理,然而古人有云,天生万物,唯人为贵。万物之中有拂人者,难免会得不到人的爱惜,实属情有可原。”
毛生插嘴道:“王公此言差矣,孟子有云,‘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什么叫‘几希’?就是‘一点点’的意思。既然差不多,为什么鸟兽一定要为人摆布?”山婆也抢着说:“正是正是,连《尚书》里都说,唯天地,万物父母。可见人与万物同是天地这个父母生的。既然是一母所生,理当姐妹兄弟相称才对,为什么非要让人为尊?岂有此理!”
王度笑道:“想不到二位还深谙孔孟之道。只是刚才毛婆说‘天地,万物父母’,后面那句‘唯人,万物之灵’却落下了。”
那毛婆一脸的不高兴:“我听说王公曾经害死过一位名叫鹦鹉的好姑娘,她得罪你什么了?你倒说来听听。”王度没料到有此一问,满脸羞愧道:“哦,你说的是小丫鬟鹦鹉吗?她是一头千年老狐,倒没得罪于我,只是她的主人容她不得罢了。”
山婆激动异常,猛地起身,喝道:“实话告诉你,老婆子便是前日去你处的老尼姑净莲,你的那面镜子害人匪浅,今晚你已落在我们手里,就让我们毁了它不再害人吧!”
那毛生也站起来冷笑道:“我袁侠原想用我的宝剑砍了你那面害人镜,不料终非它的对手。小妹鹦鹉已经死于你手,难道你还想再用镜子杀死我们不成?”
王度这才猛然醒悟,原来他们与鹦鹉是结义兄妹,自鹦鹉死后,他们一直在找他。两人早先曾幻化成袁侠、净莲,一个试图砍碎他的宝镜,一个妄图骗他上当毁掉镜面。
这时,他们两个一前一后,一个拔出宝剑,一个已经上前一步来夺他的随身包裹。王度的武艺也不弱,见他们冲过来,立即一个滚翻逃出石屋,悄悄取出背囊中的宝镜,倏地一下亮出来。一阵光芒起处,两人吓得尖叫一声,俯扑在地,一个变成了只背甲很高、身披绿毛的大乌龟,足有圆桌面大小;另一个变成了一头白猿,身量不过半人高下,遍体生着雪白锦毛,火眼金瞳。二兽双双当即毙命。王度原本无意杀生,只为自保,不料宝镜厉害非凡,一害两命,心里十分难受。然而事已至此,只好将它们好生埋了。
此后王度一直郁郁不乐,然而上任总是要去的。
且说芮县府衙门前有一棵古枣树,看上去郁郁葱葱,粗达数围,也不知有几百年了。历届官员都向此树祭祀礼拜,若是怠慢了它,灾祸立马要来。王度一到任,就有下人说了这事,王度认为这是淫祀,妖由人兴,早该断绝。当夜趁着身边没人,偷偷将宝镜悬挂在枣树枝上。
这天夜间约莫二更时分,猛然间听得雷声隆隆。王度探出头去,但闻整个天空都是炸雷的响声,震得耳朵阵阵发麻,电光不时地冲撞下来,一下击中那棵枣树。“嚓”的一声,七八团雷火挟着万道金蛇,由四外集拢,齐往树身打将下来。一条三丈开外的大蛇,紫鳞赤尾,绿头白角,额上有一“王”字,被霹雷一下击中,腥血泉涌,蟒头立被斩断。
王度知道妖孽已除,吩咐下吏掘开树根。树根下有一大洞,洞中搜得一张写有赤字的纸,上面大书:“不毁去贼镜为鹦鹉妹报仇,覆宗灭族,碎桀其身!莽幺。”没想到这名叫莽幺的大蛇竟是鹦鹉的结义兄弟。
接二连三的杀戮令王度有些心惊胆战,山婆与毛生二人的话声声在耳,王度心里琢磨:“人只是万物之一,有什么权利妄杀无辜?鹦鹉何罪?山婆、毛生、莽幺也只是想毁掉镜子保命,并不想杀我王度。我王度算什么东西?岂可妄借宝物而滥杀众物?”
大业十三年六月,王度去河南少室山游玩,途经一玉池。坐在池边好一会儿,心里又泛起山婆与毛生的话来,最后终于下定决心,取出宝镜,咬咬牙,扑通一声扔入井里。
眨眼的工夫,只见池水陡然沸腾起来,天空中隐隐然如有雷声。又轰然落地,四下奔流,一条长有丈余的怪鱼落在地面,不断跳跃。只听得那鱼有气无力道:“尊驾……尊驾大概是王度了?在下……在下焦大,我们结义兄妹五个,竟然全数丧命于此镜之手。鹦鹉死后,兄弟们……兄弟们发誓要毁去此镜,唯有在下……在下反对,我真……真不明白,为什么人类总要平白……平白杀戮我们?天啊,你要亡我,夫复何言?”随即大吼一声,当即气绝。
王度没料到自己又酿成杀生之祸,很是自责伤感,同时又为鹦鹉兄妹之间的义气所感动,一时无语凝噎。古人云,率义之为勇。妖之间的情义如此深重,许是多少号称“万物之灵”的人类所不及,而人类竟还无缘无故残害那么多世间之物!
自此之后,每每夜间,当地人总能听得池中有悲鸣,清亮纤远,声若剑啸,过了一会儿后声音渐大,犹如龙咆虎啸一般,好久才停歇。也不知是宝镜在悔恨自己的过失,还是焦大之魂在向老天爷诉说他们的不白之冤。
祁艳红是老屠夫祁麻子的独生女儿,她爹上了年纪后,杀猪就越来越杀不动了。有一回祁麻子在“烂屁股”家杀年猪,差点被他家的大肥猪一脚踢进装满开水的圆木桶里。因此他经常唉声叹气,祁艳红看她爹心事重重的,十八岁那年重阳节吃晚饭的时候就问:“爹,你好像有心事似的,能说给女儿听吗?”他放下饭碗,看着女儿说:“孩子,你若是个男的就好了。”祁艳红不乐意了,说:“爹,我尽管不是男的,但你放心,男人能干的活我照样能干。爹,你说什么事吧。”
祁麻子一脸严肃地站起来,走到厢房里,取出一把杀猪刀来,平端在女儿面前,说:“爹老了,你敢接吗?”她略一思忖,便果断地攥紧刀柄,然后在空中做了个捅进猪喉咙的姿势,说:“不就是杀猪吗?有什么不敢的。”就从这天起,祁艳红当起了女屠夫。
祁艳红立志当屠夫,遭到了母亲的强烈反对。她从娘家走亲戚回来后,知道了祁艳红的决定,便跟丈夫吵了起来:“都是你这老家伙唆使的,一个女儿家,经常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像什么话,你想过没有,她现在还未找婆家,以后哪个敢要她?”祁麻子觉得冤屈,说:“是她自己要求当我的接班人的,不信你去问她。”
他老婆于是马上跑到女儿房里,对正趴在地上做俯卧撑练臂力的女儿说:“快起来,快起来,你看你在干什么,难看死了。我问你,当屠夫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受了你老子的唆使?”祁艳红平静地说:“是我自己的主意,女的当屠夫,正大光明的事情,有什么不妥吗?”她妈气得嘴都歪了,说:“人家的闺女都秀秀气气的,飞针走线,纳鞋缝衣,人见人爱,我的姑娘却磨刀霍霍向猪羊,想起来就滑稽。我告诉你,男的当屠夫,是个正经事儿,但女的当屠夫,就是神经不正常,你马上给我死了这条心。”
祁艳红非常倔,说:“妈妈,天下的事儿,都是从不正常开始的,人们习惯了,就正常了。我就要做这十里八乡第一个女屠夫。”她妈拿她没办法了,把脚一跺,吼道:“你倔,你犟,今后没有男的娶你,你莫怪我。”她笑嘻嘻地说:“不敢娶我才好呢,我一个人正可以过神仙日子呢。”
祁艳红先给她的老父亲当了一段时间的帮手,才正式操刀亮相。她杀的第一头猪是刘癞子家的大黑猪,这头大黑猪毛发全是黑的,有三百多斤重,叫声沉闷如雷,挺骇人的。祁麻子对女儿说:“你今天把这头猪杀倒了,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祁艳红点了点头。祁麻子将大黑猪赶了出来,待猪快走到案板前时,祁麻子一手猛地攥住猪尾巴,另一手把一双后脚一箍,大黑猪就斜倒在地上了。按照分工,祁艳红应该口衔杀猪刀,双手迅速提起大黑猪的两只耳朵,然后跟他父亲同时用力将它提起撂放到案板上,并且在它还来不及在案板上做出任何反抗动作前,就一刀捅进它的喉咙。
杀猪的女人(2)
可祁艳红心里有点儿犯怵,在把猪撂上案板的同时,她的刀却从嘴里掉了下来,半天都没把刀捡起来,旁边围观看热闹的人都发出了嘻笑声。祁麻子只好放开猪,冲着祁艳红发了大火,说:“又不是杀人,你怕什么!”祁艳红环顾了一下四周,见村里人都在摇头和嘲笑她,就在心里就下了狠劲,当大黑猪再次被撂上案板时,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衔在嘴里的刀一下捅进了猪的喉咙,由于用力太猛,刀柄都进了喉咙了。围观的人大惊失色,平静下来后有的翘起大拇指说她厉害、了不起,有的悄声议论道:“祁麻子这闺女心狠呢,人家的闺女杀鸡都不敢,可她杀猪就像杀仇人似的,看起来就怕。”
打这以后,老屠夫祁麻子就再也不出来杀猪了。每天背着杀猪的工具箱在田间小路上行走的人变成了他的闺女祁艳红,祁艳红越杀越麻利,一头猪从刀子进去到剖开剁好前后不到一个小时,很多人拿她跟她父亲比,觉得她杀猪杀得更好,特别是她不像她父亲,请来要烟酒招待,因此特别合算,所以她杀猪的生意非常好。
但有一样东西非但不好,反而糟透了,那就是她的婚姻问题,村里跟她年纪差不多大小的,小孩都好几岁了,可她嫁人的八字都还没一撇。附近的人都知道她是杀猪的,怕她,没有一户人家向她父母提亲,远处的倒也有人上过她家的门,但一听她是屠夫,就把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了。祁艳红想不到男的都这么小气,因此她根本无所谓,倒是把她的父母给急坏了,一天到晚长吁短叹。
就在这时候,村东头王大炮家的儿子王小忠从中师毕业了,分回了本村小学教书。王小忠长得眉清目秀,讲话轻言细语,像个女孩,他到村小报到的第一天,祁艳红在学校附近一户人家杀猪,他听说祁艳红当了屠夫,觉得挺新鲜,就跑去看热闹。王小忠向她打了声招呼,她应声望过去,王小忠一脸稚气的模样一下子像烙饼一样烙在了她的心里,从当天晚上开始,祁艳红就吃饭不香睡觉不甜了。
父母问她怎么人像掉了魂似的,她没有瞒父母,直话直说:“我喜欢上了村小的王小忠老师。”父母见女儿终于晓得对男人动心思了,又高兴又酸楚,高兴的是女儿还晓得嫁人,酸楚的是王小忠跟女儿根本不是一对人,人家是吃皇粮的,又比她小三岁。可祁艳红不管,她说非王小忠不嫁。父母没有办法,只好自己上门去王家说合,可王大炮夫妻根本不让他们把话说完,就谎说已经答应了别的人家。他们前脚刚跨出门槛,王大炮夫妻就在后面说:“他女儿那凶样,白送给我家小忠我们都不要!”祁麻子夫妻听到了这句话,被气了个半死。
回到家里,祁麻子夫妻实话告诉了祁艳红,并劝她不当屠夫了,祁艳红委屈得掉了眼泪,但她说宁肯一辈子不嫁人也不改做别的。父母见她铁了心,也就只好由着她了。从此她就一心杀猪。
杀猪的女人(3)
这期间王家请了几个人给儿子提亲,可人家的闺女都觉得王小忠太女人气,不像个男人,没哪个点头。王小忠的婚事也就搁下来了。
王小忠并不知道这一切,他一有空就跑去看祁艳红杀猪。祁艳红对他很冷漠,但他却觉得一脸冷傲的祁艳红有一种魔力,让自己好想靠近她!后来发展到梦里,都是他跟在祁艳红身后去看她杀猪。他不好意思直接向祁艳红表达感情,就向父母说了自己的意思。父母受了好多次打击,态度变化了,不反对他的意见,但因为先前拒绝过祁麻子夫妻,说这事我们大人就算同意了,你如果不怕她,那就自己直接对她说。
王小忠怕祁艳红当面拒绝,没有勇气对她说,他想了个主意,逼父母帮他说。第二天中午他又去看祁艳红杀猪时,告诉她:“我父母让我带信给你,明天早晨请你去帮我家把那头大肥猪杀了。”祁艳红第二天起了个大早,赶到王大炮家时,王大炮两口子还没起床,她敲开门,讲明来意,王大炮被搞糊涂了,说:“我家三头猪都还只有几十斤重,还不到该杀的时候啊,是不是你听错了?”
祁艳红说我听得清清楚楚的,是不是你们变卦了,让我白走了一趟,王大炮只好把她带到猪圈里去看,果然猪圈里只有三头小猪。祁艳红火了,说:“我要找你儿子去,我倒要问他为什么把我骗进你家的门来。”这话提醒了王大炮的老婆,她一下子明白了过来,说:“我儿子不是骗你进我家的门,而是要娶你进我家的门。他胆小,肯定是不敢跟你说,就出了个馊主意逼我们说。”
祁艳红一听,马上喜晕了,她谢过了王大炮夫妻后,便往村小跑去。王小忠正走出房门准备去上课,她不管三七二十一,跑上去就把他推进了屋,然后把门关了,靠在门背上气喘吁吁地问他:“你今后一天到晚跟一个杀猪的在一起,就不怕吗?”王小忠好甜蜜地笑着说:“我又不像别的男的,不是爱打牌就是爱赌博,我一天到晚干的都是正事,怕老婆干什么。”听了这句话,祁艳红一下把他抱了起来,然后在他的脸上亲起来,边亲边说:“真乖,我的心肝宝贝!”
苍苍莽莽的大山里,是野狼主宰的世界。赵炜所在的小村庄位于群山之中,四面环山。
山村往东南两里地,有一座山,村里人都管它叫乌龟山;向西南一里地,有一座首领山,听长辈说,相传宋江占山为王而得名。向东、向北和向西,是一群起起伏伏,断断续续的山岭,被人们统称为绵山,取绵延不绝之意。
因为长期与狼为邻,村里人有了一套祖传的对付狼的绝招,遇见狼最有效的两种办法是:一是,采用火攻,狼怕火;二是,在不具备火攻的条件下,就得打,是巧打。俗话说:“铜头铁脖纸糊腰”,要打它就要瞅准它的腰部,那是狼的薄弱环节。狼一旦折了脊梁骨就跟癞皮狗没什么区别,就很难再伤害到人了。
总之,不知是从哪代流传下来的:对狼,躲得开就躲,躲不开就吓,吓不跑就打的指导方针一直影响着山村里的人们。
凭心而论,狼并没有伤害过赵炜,所以赵炜对狼并没有太大的恶意,直到有一次一条母狼咬死了赵炜家一头小牛,他才对狼恨之入骨,并发誓要灭它九族,灭九族只是赵炜的气话,但把母狼的狼崽给掳回来却是铁了心要去做的。
狼窝虽然隐密,但也经不起猎犬的细心勘查,没过多久,赵炜就随猎犬小花跟踪找到了山洞口。在母狼再度出去觅食的空隙里,赵炜偷袭了狼窝,并掳走了全部五条狼崽。
掳回狼崽的结果,非但没有起到警告母狼的作用,相反,更激发了它对人类的不满。母狼采取了极端的行为。
母狼找上门兴师问罪来了。
事态按原计划发展,用狼崽引诱母狼,然后一举击毙,赵炜好像看到了母狼倒在血泊中的样子。
然而,母狼的高深智慧却让赵炜深感吃惊。在赵炜和小花的严密监控下,母狼居然从他眼皮底下先后叼回去了两条狼崽,而且此后与赵炜摩擦不断,赵炜家的家畜屡遭其害,越到后来,摩擦不断升级。袭击事件在全村发生,不少人家的猪羊被吃,事态扩展到狼可能袭击孩子了。母狼的复仇行为使这个村子里一向喜欢各自为战的人们开始自发组织起来,赵炜的人单力薄情况立刻得到改善,使得他更有信心诱杀这条狡黠的母狼。
解铃还须系铃人,赵炜自告奋勇地充任打狼先锋,按着祖辈传下的打狼高招,依葫芦画瓢。先贴安民告示,然后在母狼可能出入的路口挖陷阱、布圈套,还在几处制高点设置了观察哨,万事俱备,只等黑夜来临。
夜幕降临了,赵炜和几个体格健壮的年青人坚持户外值勤。这一夜,全村人提前回家、关门、熄灯、灭火,所有人都着装,或坐或卧,静候待命。火把已经扎好,棍棒、锹镢已经到位,全村人严阵以待,只等那表示总攻号令的鸣锣声。
过了大半夜,狼嗥声渐渐由远而近,赵炜招呼同伙们做好准备,不久,几声沉闷夹杂尖利的巨响传来,赵炜紧接着敲响了锣。
锣声就是命令,男子汉们拿着木棍,铁锹,举着火把,朝村口奔去。刹那间,干柴烈火,灯笼火把,火光冲天把整个小村照成了白昼。人的呼喊、狼的哀嚎、锣的轰响,在村子上空缠绕。那阵势,好像对付的不只是一条母狼,更像是在对付一群入侵的豺狼。
落入陷阱的母狼太过单薄,这是一条为了母爱而甘愿捐躯献身的母狼。没有援手,只能单独在火光中左冲右突,凝重而仓惶的脚步就好像在上演一出精彩的独脚连环舞。围了圆圈的人们在赵炜的指挥下向母狼喊打威吓,前呼后拥,整个场面不像是人在围杀狼,更像人与狼联合举办的别具一格的篝火晚会。
母狼在人群的围攻下,施尽浑身的解数,它不停地嘶鸣,那凄惨的声音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它的前爪不断刨着地面,以至于在不深的陷阱内刨出了一道道深深的壕沟,能将身子埋进去一小半,两束恐怖、愤怒的绿幽幽的光柱直逼玩车轮战术的人们。
这样的拉力赛,狼是斗不过人的,因为狼只有一条,而人却有一群。紧张的对峙足有一个时辰,母狼渐显体力不支,而人群却是更加兴奋了。
赵炜似乎在一瞬间就能梦想成功了。
赵炜一声令下,锹头、镢头一刹那间雨点般的落到了母狼的头上、身上。当然更多的是腰部,因为那是它的致命处。
一顿乱打,直至母狼没了声息,人们才善罢甘休。
据说后来,剩下的三条狼崽也被赵炜给杀了。
再后来,引来了一群复仇的公狼。
整个村子从此不得安宁。
20世纪初,埃尔?迪克森太太刚结婚,常在厨房切着手或烫着自己。埃尔?迪克森在一家生产外科手术绷带的公司里工作,他很快就能熟练地为太太包扎,而且成了专家。他想,要是能有一种自己能包扎的绷带,在太太受伤而无人帮忙时,就不用担心自己包扎不了了。他考虑到,如果把纱布和绷带做在一起,就能用一只手包扎伤口。他拿了一条纱布摆在桌子上,在上面涂上胶,然后把另一条纱布折成纱布垫,放在绷带中间。但是有个问题,做这种绷带要用不卷起来的胶布带,而暴露在空气中的粘胶表面时间长了就会干。迪克森试了许多不同布料盖在胶带上面,期望能找到一种需要时就能揭下来的材料。
后来他发现,一种粗硬纱布能很好地完成这个任务。当迪克森太太又一次割破手时,就自己揭下粗硬纱布,用她聪明丈夫发明的绷带贴在伤口上。
迪克森这种备好的绷带使他工作的公司事业发展起来,当公司了解到他的新思想时,就非常愉快地将这种绷带作为公司的新产品。
埃尔?迪克森在1957年退休的时候,他已成为公司的副总经理。
故事发生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的苏联境内。
1942年12月,德国和意大利的法西斯军队的前线被突破,在铺天盖地的暴风雪和冰封雪锁的严冬之中,在苏联军队不断的打击之下,他们开始了毁灭性的大撤退。
就在一个灰蒙蒙的早晨,覆盖着大雪的平原上移动着一支黑压压的、没完没了的人流。这一带没有村落,没有庄院,只在小小的斜坡上立着一个光秃秃的灌木丛。这支被苏联坦克群粉碎了的意德败军已走了好几天了。他们才冲出一个包围圈,马上又落入了另一个包围圈。为了逃生,他们不断地变换着方向,一直向西方逃窜。他们已无力作战,只要能苟延残喘,他们什么都舍得。
就在他们之中,有两个意大利士兵离开了自己的队伍,单独逃命。他们是体格健壮的格培和瘦小黝黑的山乃。他俩胡子满脸,军服褴褛,这时正在公路边疲惫地走着。山乃问:“你累不累?”格培说:“不,我还能走好久。不瞒你说,我还当过竞走冠军呢。你呢?你行吗?”山乃回答说:“我们撤丁人全是些打猎出身的,三百五百里山路是不在话下的。要不是这该死的大寒天,原不会当一码事……”喇叭响处,有几辆载重车超过了他们。车厢椅子上坐着他们的同队战士阿马立,膝头上搁着一只小包,他是付了钱才搭上德军的军车的,可惜山乃和格培身无分文。
夜里,他们来到了一处一无村民的村落。像样点的草棚土房早被德军占据了。他们十分霸道,说什么也不肯给他两个让出一席之地。他们没奈何,只好在村前村后转了个把小时,总算在村边找到了一间土屋。这屋子紧贴着满盖积雪的小丘。格培取出电筒来照照,发现搁板上有一盏缺罩的煤油灯,山乃将灯点上了。两个人满屋子的找,屋顶床下全找遍了,就是找不到一点可以填肚子的东西。最后,山乃终于在地板里发现了一个舱口。他们大喜过望,打开舱口爬了下去,发现地窖里有一木桶腌黄瓜。两个人捧了十来条冰黄瓜,在桌边坐下来,开始嚼黄瓜充饥。
突然,格培开口说:“山乃,你我老朋友了,我实话实说,我已考虑了很久,咱们这样堂而皇之地走大路,迟早会送命的。一路上俄国人机枪扫,炸弹炸,坦克碾,一帮人休想活着出去。咱俩还是钻进树林子单独走吧,这样跑要容易些……我有个指南针,咱们准冲得出去。”山乃问:“往后怎么办?”格培说:“什么叫怎么办?回到自己人那里去呗。”山乃一撇嘴说:“这怎么成?那会让我们洗个澡、剃个头、换套衣服,又撵我们到前线来打俄国人的。不,格培,我是受够了,让这场战争去见墨索里尼的鬼吧!我既不想跟你走,也不随部队撤退,我只想躺在这个地窖里,等到俄国人来了,就双手一举当个俘虏。我已打听明白,他们是不枪毙俘虏的——”格培沉思了好一阵,叹了口气,说:“不成,山乃,我干不了。
我这人生性酷爱自由,最怕的是当俘虏。要是我冲了出去,我会力争回意大利去的。”山乃说:“人各有志,祝你一路平安!
到了家你就按地址到我家去一趟,叫我家里人等着我,等仗一打完我准回家。”他打口袋里掏出一叠照片来,从中取出一张,写了几个字,递给了他。这是山乃的妻子及他的三个孩子的照片。
第二天一早,格培肩上背一只装食品的背囊,皮带上挂着一水壶的葡萄酒,独自一个上了路。他挑了条林间小道,不慌不忙地大步走着,间或看一眼手里的指南针。早晨的严寒,凛冽异常,但是阳光灿烂,阳光从树枝间透了过来,照得白雪十分的刺目耀眼。他心里很轻松,甚至哼起了那只俄国人嘲讽意大利人的小曲子来。
突然,前面传来一阵响声。他站下来静静地听。这是吃了败仗的意大利军队撤退时的声音——饭盒子跟皮带扣子磕碰时的铿锵声。格培皱了皱眉头,他对了一下指南针,拐弯走向森林的深处。他越过了多刺的灌木丛,刺儿撕烂了他的外衣,树枝抓伤了他的头脸和皮肤,败军似乎还在近处。走到傍晚时光,天已变得彤云密布,太阳早不见了,四周是一片没精打采和惶惶不安。格培再也高兴不起来了。他两脚冻僵,寒冷侵入到了他的手套里边,他手指通红,在阵阵痉挛,双眼生疼,还在不断地流泪。
1940年前后,是东北人民抗击日本侵略者最艰苦的岁月。
当时,抗联第一方面军指挥曹亚范,率领部队,正活跃于湾沟、临江、集安、通化等地,到处拔"据点"打"部落",反"讨伐",屡获胜利。围剿的敌军几次把曹亚范带领的部队团团围住,曹亚范都指挥队伍勇猛地冲杀出来。这年冬天,为了便于活动,曹亚范将部队化整为零,指示各支队在山林里同敌人捉迷藏,专门寻找敌人力量薄弱的环节予以狠狠打击。队伍中有四十来名伤病员,由曹亚范亲自带领,想转移到比较安全的地方去休整,不料在蒙江牖今靖宇县牍与装备精良的日本讨伐队遭遇了。
这次同日寇相遇,敌众我寡,而我方战士都是伤病员,队伍还缺少弹药。如果和敌人硬拼,队伍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曹亚范决心制定一个出奇制胜的作战方案,他冷静指挥部队且战且走,翻山越岭,东拐西绕,把拖得疲惫不堪的敌军引向老林深处的黑熊窝。
原来,长白山里有条无名黑熊沟,沟里长满参天大树,树林中聚集着几百只黑熊,眼睫毛长,眼神儿不大好使,故此人们管它叫"黑瞎子"。看样子挺笨,其实跑起来可快呐窗它特别厉害,人若是让它逮着就没好,舔一舌头揭去一层皮,抓一掌撕掉一块肉,坐一屁股压个半死。这黑熊窝充满了神秘恐怖的色彩,终年人迹罕至。远远近近的老百姓都不到这儿来。打猎的不敢惹这帮黑瞎子,挖参采药的绕道走。这儿的黑瞎子都在大树洞里"蹲仓",它们不吃不喝,靠舔自己的掌混日子,轻易不出来。但曹亚范却偏要来找这群猛兽,决意把它们"请"出树洞……
曹亚范着厚厚的积雪在前面开路,领着战士们一步步走近黑熊窝。当曹亚范把队伍带到沟门时,他的双眉间堆起个大疙瘩,脑门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曹亚范停住脚,不自主地抬起一只手用力按压自己的腹部。战士们知道曹亚范的胃病发作了,正痛得厉害。有人走到曹亚范跟前,要扶他,劝他歇一歇。曹亚范说:"你们不要管我。鬼子兵眼看要追上来了,咱们得赶紧进沟。"
说来也巧,天这时下起雪来,雪花飘飘遮天盖地,山野一片朦胧,十几步外的景物就难以看清楚。
鬼子兵追到沟门后失去了目标。他们平端着枪探头探脑,吃力地往树林里窥视。
这当儿,曹亚范带着队伍已走到大沟的尽头,一道横卧的峻岭阻住去路。这里树木最高最粗,是熊聚居的地方。曹亚范找到一棵有窟窿的大树,脱下破棉袄披在树杈上,又摘下帽子扣在上面。战士们一看,也急忙寻找有黑瞎子蹲仓的大树搞伪装。不一会儿布置完毕,曹亚范让战士分作两伙,命令他们紧贴着沟两边的石崖往回运动,到沟门集合。由于队伍蹑手蹑脚地撤退,又有榛棵草丛遮掩,正往沟里冲的鬼子兵丝毫也没察觉。
巧请黑熊杀鬼子(2)
鬼子兵在挥着战刀的军官的驱赶下,战战兢兢地冲进了林子。他们眼前只见雪花飞舞,耳边只听山风呼啸,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对手。后来影影绰绰看见树丛中有棉衣棉帽,以为抗联战士在那儿埋伏,便集中火力射击。枪炮声爆豆般响,树皮裂开了,枯枝败叶带着树上的积雪簌簌地往下落。
枪炮响了一阵便停了。鬼子兵没遇到什么抵抗,轻而易举地占领了树林。鬼子军官四处撒目,见树杈上有被子弹打开了花的棉袄,以为是牺牲了的抗联战士趴在那里,用战刀挑了一下,却不见人。正疑惑间,突然,一个黑乎乎圆滚滚的东西从树洞里跃出来,蹦到他跟前。他惊骇地哇啦了一声,还没想好该怎么办,那黑瞎子已把他手里的战刀抓过去扔了,鬼子军官吓了一跳,见黑瞎子要往他身上扑,他顾不得掏手枪了,急忙躲闪……
几个鬼子兵愚蠢地横过枪来,想拦挡黑瞎子,不料更多的黑瞎子扑了上来。这片老林子里的几百只黑瞎子纷纷跳出树洞,愤怒地向破坏它们安宁的鬼子兵猛扑。绝大多数鬼子兵懵了,呆呆地站着,忘了用枪射击,也忘了用刺刀挑。等他们醒过腔时已经晚了,黑瞎子奔到面前,武器施展不开了。那些黑瞎子,有的四条腿奔跑,伸着红鲜鲜的舌头;有的直立起来,扬着前腿上的两个大掌。它们在鬼子群中横冲直撞,旋风般乱舞,不要命地往鬼子身上抓挠,有些鬼子倒是放了枪,但慌乱间打得不准,子弹很少落到黑瞎子身上,反把对面的自己人射倒了。不大工夫,连被黑瞎子抓的带子弹误射的,鬼子兵已死伤数十人,血肉模糊,阵地上一片哇哇怪叫声。除几只黑瞎子倒在地上外,其余的黑瞎子越战越勇。有的黑瞎子虽然中弹负伤,鲜血直流,但没停下,反而更加疯狂地和鬼子兵拼。那个鬼子军官在士兵群中东躲西藏,正愁脱不了身,猛然觉得肩膀一阵火燎燎钻心般痛,转脸一看,见有只黑瞎子正把肥大的掌搭在他的肩头上。他忍痛闪了下身,肩部的棉军装连同一块肉竟被黑瞎子抓掉了。他一声嚎叫,顾不得多想,调头就往沟门跑。那些被黑瞎子抓伤的鬼子兵为了活命,也不顾一切地往回奔。暴怒的黑瞎子狂蹦乱跳了一阵,见鬼子兵跑了,还不甘罢休,又随后紧紧追赶,追了一程,累了,才兴趣未尽地退回密林深处。老林又恢复了寂静。
那"熊口余生"的鬼子兵仓惶逃窜,他们以为黑瞎子还在尾追,仍然气喘吁吁地奔跑着,只恨娘少给生了两条腿。鬼子兵拥挤着,渐渐接近了沟门。他们实在跑不动了,速度明显慢下来,在沟门那狭窄地带聚了堆。鬼子兵做梦也没有想到抗联战士在这儿等着他们。
曹亚范见敌人已到,喊了声"打",几颗手榴弹同时飞出去,在敌军中间炸开,顿时血肉横飞,没等鬼子兵还击,那挺机关枪又喷出了火。子弹急雨般扫射过去,鬼子兵成片地倒下去。
战斗很快结束了,抗联战士无一伤亡。三百多名日本鬼子兵全被消灭。
太阳落下来,夜幕铺开来,这支伤病员队伍在小憩之后又整队出发了。冷月寒星散着微光,绵亘的山岭白茫茫一片。重病中的曹亚范拄了根树棍,带领战士们顶风冒雪,艰难跋涉,在抗日杀敌的丛林中穿行着……
1、绣球招亲
从前,有个刘家庄,庄上有个高老汉,膝下无子,四十岁那年,生了个女儿,取名续香。女儿长到二岁,老婆就撒手西去了,剩下父女俩相依为命。高老汉一把屎一把尿把女儿拉扯到十六岁,眼见得女儿出落得跟天仙似的,心里既高兴又发愁。高兴的是女儿将来如能找个好人家,自己老来就有了依靠;愁的是庄上的恶少刘漭,要将女儿霸为己有。
这刘漭已有两房妻室,仍成天在外声色犬马,不干好事,谁家的姑娘要是被他看上了,就逃不出他的手掌心。那天也是合该出事,续香在屋外采花,不巧就被刘漭撞上了。刘漭上来就要非礼,吓得续香边叫边往屋里跑。高老汉出来一看,见是刘漭,心里一惊,忙赔笑脸:啊呀呀,刘少爷怎么到这种地方来了。刘漭一手牵着狗,一手用鞭子指着高老汉说:老不死的,这是你的女儿?高老汉点点头:正是在下小女。刘漭把鞭子一弯,说:你的女儿我要了,明天就送过来。高老汉说:小女还小,不成啊。刘漭不奈烦地说:小的好!本少爷就喜欢嫩的。
当天晚上,父女俩一起商量对策。这续香虽然年少,但聪明,心高,性烈,怎么也不肯嫁给刘漭这种恶棍。高老头急得六神无主。续香说:爹,就抛绣球吧,谁抢到了我就嫁给谁,那怕是狗是猫我都认了。高老头长叹一声:只能认命了!菩萨保佑我儿!
第二天一早,就着人发出告示,在得雨楼酒家抛绣球招亲。庄上的男人,穷的富的,没结婚的,想娶小老婆的,还有那看热闹的,都来了,邻村也有不少人闻讯赶来。中午过后,高老头和续香登上得雨楼,向下看去,黑压压的都是人。续香想看清楚再抛,可那里看得清!心想,菩萨保佑!眼一闭,把绣球只管往空中一扔。绣球晃晃悠悠地向楼下飞来,地面的人你推我挤,早乱成了一团。这时,只听得汪汪汪地几声狗叫,一团白的东西像闪电一般飞起,一口咬住了那只绣球。大家回过神来,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白毛狗抢到了绣球,不禁轰地笑了起来。这时,刘漭分开众人,走了过来,一看就乐了,原来这只狗是他的!这刘漭用鞭子朝楼上一指,大声叫道:高老儿,叫你女儿嫁给我,是抬举你,你偏要搞什么抛绣球的花样,现在怎么样?绣球被我的狗抢到了,你女儿还不是我的!想逃出我的手掌心,没那么容易!来人!给我把那小妞抬回去成亲!
续香在楼上听得真切,想想自己抛的绣球竟然被刘漭的狗抢到了,又羞又气,急火攻心,眼一黑,一下子昏死过去了。高老汉抱着女儿失声痛哭。刘漭的下人已经冲到楼上,不管三七二十一,抬起续香就走。高老汉眼见得女儿被人抢走,豁出老命抱住不放,被刘漭的爪牙一脚揣倒在地。
续香被抬到楼下,突然哇地一声哭,醒了过来。这时,只听得楼上有人喊:不好了,高老汉跳楼了!大家转身看去,只见高老汉已经叭地摔在地上,七窍流血而死。续香猛地站起来,撕心裂肺地惨叫一声:爹-------,冲过去一下扑倒在高老汉身上,放声痛哭起来。那只白狗也唰地跟了过去,蹲在高老汉的尸体旁,一副悲切的样子。众人无不啧啧称奇。
2、仙翁托梦
刘漭将续香抓到家中,吩咐老妈子好生开导看管,想等续香情绪好一点就圆房。这些老女人说来说去就是跟着刘少爷吃好的穿好的之类,续香那里听得进去,对送来的茶饭碰也不碰,成天不说一句话,只是不停地掉泪。时间一长,老妈子说得也累了,对续香的看管也懈怠了。续香趁着不注意,一头就朝墙上撞去,吓得老妈子张大了嘴啊啊地说不出话来。就在这时,只见一道白光一闪,续香的头撞在了一个软软的东西上,接着就听见噗地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续香睁开眼一看,地上躺着一条白狗,后腿不断地抽动着,眼睛正可怜巴巴地看着她,泪水在一滴一滴地流出来。续香从来没有看到过狗会流泪,这是一条通人性的狗!它在用自己的命救自己啊!续香忘记了自杀,只顾忘情地把狗抱起来,抚摸着它的肚皮,上面撞到的地方已经发青了。续香叫老妈子赶快拿热毛巾来,给它敷上,然后轻轻地按摩着。白狗听话地依在续香的怀里,闭上了眼睛。续香想,这就是我的丈夫吗?你要不是只狗该有多好。
几天过去了,续香一直在照顾这条狗。狗也慢慢地恢复了过来。这天,刘漭来了,对续香说,今天就办喜事。接着,就有老妈子来给她洗脸,开脸毛,梳头,换上新衣服,然后就要扶出去拜堂。续香死活不肯出去。刘漭一看,怕大喜的日子弄出事来不吉利,就说免了免了。
续香悄悄把一把剪刀藏在枕头下面,准备晚上和刘漭拼个你死我活。
晚上,刘漭喝得醉熏熏地进来了,看见续香,像狼一样扑了过来,就要脱她的衣服。续香从枕头下面摸出剪刀,朝着刘漭的前胸狠命扎去。这刘漭酒虽喝得多了点,可并不糊涂,看见剪刀扎过来了,腾出左手,一把就抓住了续香的右手腕,然后用右手夺过剪刀,扔在地上,哈哈大笑起来:小美人,跟我玩这个,你还嫩了点。边说边撕续香的衣服,续香拼命挣扎,又打又咬,都无济于事,很快就没有力气了。续香想着今晚就要受辱,不禁悲愤万分。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床下窜出一团白白的东西,接着就听见刘漭嚎叫起来。刘漭回头一看,是自己的狗在他腿上咬了一口,血正顺着裤子流下来。刘漭大骂起来,可这狗像疯了似的,朝他直吠。他一看不对劲,赶紧一拐一拐地逃了出去。
续香把狗抱上床,摸着他的背毛,问:你叫什么名字呀?那狗竟摇起了头。它能听懂人的话!续香高兴起来,说:你几次救了我的命,就叫你宝龙吧。狗点点头。
第二天,刘漭吩咐下人把狗毒死。拌过毒药的肉拿上来了,可宝龙嗅了嗅就是不吃。下人什么办法都用过了,毫无用处。刘漭只好亲自出马,想出一条毒计,把宝龙套住了,牵到院子里,叫下人拿棍子来,准备吊起来打死。忽听见有人喊:住手!原来是续香。她对刘漭说,只要你放了他,我就跟了你。宝龙急得直跳。刘漭托起续香的下巴,说,你要是再耍花招,我就要了你的小命!续香说,你得给我三天的时间。刘漭同意了,然后叫下人把宝龙关起来。
当天晚上,续香睡不着,在想着对付的办法。她想啊想,不知不觉地就来到一个地方,这里山清水秀,白云飘浮,很是美丽。这时从空中飘然而至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只听他说:孩子,闭上眼,跟我来吧,手只一挥,续香就觉得飘起来了,耳边习习生风。不多久,老者说:到了,这是灵隐山,山上有一洞,洞中有一泉,叫回形泉,不论什么动物,只要喝了泉水,就能变回人形。说完,不见踪影。续香大叫:仙翁!仙翁!猛然惊醒,原来是做了一个梦。她披衣起床,正是皓月当空,万懒俱静,刚才梦中的情景在脑海里越发清晰。她想起了宝龙,突然有了主意。
3、逃命寻山
续香心想在这里等死,不如逃出去还有一线生机,梦中之事,不论真假,也是希望所在,只要能把宝龙变回人形,拼死也要找到灵隐山。想到这里,她悄悄来到笼子前,放宝龙出来,然后溜到后门,见无人看管,开门朝西而去。
两个出了庄,面前是一片原野,再向前不远就是山林了。这时,只听得背后人声鼎沸,火把攒动,续香知是刘漭带人追来了,没命地跑,那知路坎天黑,跑不快,不停地摔跤,宝龙急得直叫。火把越来越近了,有人发现了她们,大叫:在这儿,你们跑不了啦!宝龙转过身来,站在那里不动了。续香见了也转身站定。宝龙冲续香直叫,意思是要她快跑,续香不肯,说:要死一起死!宝龙边摇头边挥动着前爪,续香还是不走。这时,火把已到跟前,宝龙大叫一声,冲了过去,一阵乱咬,那些人没有防备,被咬得东倒西歪,哭爹叫娘,躺在地上爬不起来。宝龙乘机和续香跑进山林,跑啊跑,也不知跑了多少路,突然续香脚下一滑,咕隆咚滚了下去。
朦胧中续香感到有什么东西在舔自己的脸,睁眼一看,是宝龙。天上是火红的太阳,身旁是清清的流水,她发现自己正躺在山涧里,想爬起来,可浑身痛得厉害,不能动弹。宝龙见她醒过来就走了。不一会儿,他叨回一大把青草,然后把草放在嘴里嚼烂,敷在续香受伤的地方。续香的鞋跑掉了,两只脚板上没有一块好肉,宝龙把药给敷好,又去采些野果给她充饥,就这样照顾着续香。过了一个星期,续香的伤竟奇迹般地好了。她编了一双草鞋,和宝龙继续赶路。
她们翻山越岭,不知经过多少艰难险阻,一天,来到一座高山之中。这山不见天日,阴气森森,非常险恶,几声兽叫,令人恐怖不已。突然刮起一阵大风,让人睁不开眼睛。风过后,续香睁眼一看,一只黑纹大白虎张开血盆大口正向她扑来,眼看前爪就到跟前了,猛听见宝龙吼叫一声,向白虎冲去,两个咬作一团。续香一时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等她醒悟过来,宝龙浑身已是血迹斑斑。续香急了,发一声喊:我跟你拼了!一头向白虎撞去!可怜这弱女子,为救宝龙,不惜以死相拼。这白虎被续香一撞,竟化作一股青烟,不见了。再看宝龙,已是奄奄一息,气如游丝。续香抱起宝龙,一步一步向前走去,见一山洞,进去把宝龙放下,探探鼻子,已经断气了。续香放声大哭起来,寻思自逃出刘家庄以来,受过多少危难,九死一生,如今灵隐山还没找到,宝龙就归天了,怎能心甘!我一定要救活他!续香对着宝龙的嘴,一口口地往外吸血污。那血污又脏又腥气,闻着都要作呕,何况是去吸!续香吸了七天七夜,到最后,那血污都有些发臭了,续香仍没有放弃。当最后一点血污吸出来时,奇迹发生了:宝龙慢慢地有了呼吸,然后睁开了眼睛:看到续香的眼泪正汩汩地往外流,突然,她两眼一闭,倒在了地上。
4、变形谈缘
续香醒过来时,看到宝龙无事,本是件高兴的事,可眼泪却不听话地流出来。宝龙也跟着垂泪,两个想起一路的磨难,抱头痛哭一场。
续香和宝龙继续赶路,一路上问了许多人都不知道这灵隐山在何处。宝龙看续香一脸憔悴,于心不忍,冲她直摇头,不肯走了,意思是不要去找了,就这样在这深山老林里住下来,过桃园生活也不错。续香不肯罢休,对宝龙说,就是找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让你变回原形,成为我的夫君。宝龙十分感动。
也许是续香的诚意感动了上苍,就在她们几乎绝望的时候,一座大山出现在续香的面前,这正是续香梦中的那座灵隐山。续香和宝龙攀藤而上,好不容易才找到回形洞。续香拿着水葫芦,就要进洞取水。突然,从洞里呼地窜出一条大蟒,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就把续香吞了进去。宝龙奔过来救,已经来不及了。续香感到自己沿着黑咕隆咚冰冷的蟒腹慢慢地滑动,一会儿出现一丝亮光,看到有一个洞口,她钻了出来。这时宝龙已经赶到了,蟒蛇已经不见踪影,只见续香一路上留下的伤疤都没有了,比以前更美。续香用水葫芦盛满回形水,赶紧给宝龙喝。宝龙只喝了一口,就痛得在地上打滚。怎么回事?难道这水有毒?续香不敢给他喝了,可想到梦中的事都应验了,应当相信仙翁的话,于是,又给宝龙喝了第二口。宝龙停止了滚动,躺在那里痛苦地抽搐着,只见头皮开裂了,皮在往下蜕,血流了出来,露出白森森的肉。续香又给他喝了第三口,宝龙不再动弹,气息全无。续香想是不是给他喝多了,中毒死了,十分后悔。续香守着宝龙,整整三天三夜,她再也支持不住了,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边推边叫:续香,醒醒!她睁开眼,只见一个英俊潇洒的小伙子站在面前。续香问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小伙子说,我就是宝龙呀。续香嚯地站起来,惊喜地问,你就是宝龙?宝龙直点头。续香一下扑在他的怀里,用手敲打着他的肩,呜呜地哭开了。经历了多少个日日夜夜,经历了多少回艰难险阻,经历了多少次生生死死,现在终于有了结果,怎能不喜极而泣!宝龙摸着她的秀发,对续香说我们应该高兴呀。续香说高兴高兴,于是破涕为笑,可眼泪还是照样在流着。宝龙搂着续香坐下来,对她讲起了自己的前世和怎么会投胎变狗的。
原来宝龙前世叫齐文轩,是大学士,官至州府,为人耿直,浑身正气,一生清廉,死后本应升入天堂,而同朝为官的苟宴棣是个欺压百姓、贪得无厌的大恶人,本应打入地狱。那知现在的天庭和地狱受贿成风,苟宴棣用重金把那管死人登记和分配去向的小神、恶煞收买了,这些个小神、恶煞将齐文轩与苟宴棣调了包,要把齐文轩打入地狱。齐文轩告状到天庭,却不知苟宴棣层层都使了银子,关节全部被打通,告来告去都被驳回了。齐文轩不服,要告到玉帝面前去,可玉帝那管这等小事,连面都见不着,眼见得时间到了,没有办法,只好进了地狱。可狠的是,这一调包,原本齐文轩投胎是作主人的,却变成了狗,苟宴棣投胎为狗的却变成了主人,也就是现在的刘漭。
宝龙感叹地说,世人都讲只要前世好好修,后世就能享福。他们那里知道天庭和地狱里的黑!
续香听了,感慨不已。对宝龙说,你现在终于脱离苦海了,难道有贵人搭救?
宝龙说,就像世上有清官贪官一样,天堂和地狱里也有正神好鬼。我的事被一个好鬼知道了,它很是不平,看了我的后世薄,给我透露了一点玄机,说我就是投胎为狗,也还是有机会,关键是看自己能不能把握住,每次机会都是一次生死考验,稍有不慎,就会前功尽弃,还说到时会有一人全力相助,两人同心才能化险为夷。那天看到你抛绣球,我想这是个机会,就拼命去抢了。
续香锤打着宝龙说,你坏,原来你是早有预谋。那我们以后会怎么样呢?
好鬼不肯说,反正是充满了磨难和危险,一步不慎就完了。你可要有吃苦的准备啊。
续香说,只要跟你在一起,再苦再难我都不怕!
宝龙把续香紧紧地搂在怀里。
5、殿试中魁
宝龙和续香无亲可投,两人商量下来,还是去京城好些,那里是天子脚下,繁华太平,谋生容易。于是两人跋山涉水,经过许多困苦,来到京城租了一间小屋,暂且住下。续香为人做些针线活,宝龙替人打打工,生活日渐有了起色。续香说我们还没成亲,同住一屋,恐被人笑话,不如把喜事办了。宝龙说你为我吃尽了苦,我一定要考取功名,风风光光地娶你,热热闹闹地办喜事。于是,这宝龙日夜苦读,加上前世就是大学士,人又聪明,三年下来,已是学富五车。这年,续香二十岁,宝龙说今年大考,如果高中,我们就办喜事,也好双喜临门。续香就天天盼着早日大考。考期终于到了,宝龙一路过关斩将,经过层层筛选,闯入殿试。殿试的题目叫《治国之道》。宝龙想起人间、天堂和地狱的种种弊端,于是将它加以归纳,逐条陈述,提出对策,旁征博引,挥挥洒洒写下了万言。考官见了宝龙的考卷,暗暗称奇,报给皇上圈定。皇上一看,竟爱不释手,连说好文!好文!想不到我朝还有这等人才。当即御笔亲批头甲状元,并赐府第一座。
发榜这天,早有飞马来报。宝龙住的小胡同一下子热闹起来,老百姓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争相目睹这位状元郎的风采。官差喝开人群,扶宝龙上马,披红挂彩游城去了。游城回来,官差帮着宝龙搬往新居。小胡同的左邻右舍纷纷前来送行,有送鸡蛋的,有送红枣的,把个续香感动得直掉泪。邻居王大娘拉住续香的手不肯放,唠唠叨叨地说:我就知道这孩子有出息,你命好啊,都是前世修的福,以后要常回来看看我这个老太婆。续香垂着泪说:大娘,我不会忘记这几年你们对我们的照顾,我会常来看大家的。
马车走了,人们还聚在那里挥着手,不肯散开。
宝龙和续香到了新居,一看这是一座豪宅,大门上有皇上题的清风阁三个大字,宝龙很是喜欢。管家和仆人上来见过新主人,只管忙活去了。
趁着这股喜庆,宝龙和续香把喜事办了。消息传开,一连几日,都有京官和这次一同高中的榜眼、探花等一班新贵前来祝贺新喜和闹府。这天,又来了几人,宝龙和续香一看竟愣住了:其中一人竟是刘漭!原来这刘漭的叔父在京城做官,通过关系买通考官,得了试题,请人做好文章,事先写在衣服的里侧,考试时悄悄敞开衣服作弊,竟也榜上有名。这刘漭想结交新科状元,以便将来官场上有个照应,就约了几个新中的公子前来贺喜,不想看见续香觉得好生眼熟,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打量了半天,突然想起与逃走的续香很像,只是她现在比以前更亮丽,更增添了几分富贵和优雅。于是就试探着问宝龙:嫂夫人可是叫续香?宝龙怕他纠缠不清,就说是叫秋荷。续香看见刘漭,气不打一处来,狠不得一顿棍子打他出门,可又怕被他识破身份,惹出麻烦,只好陪着笑脸应酬。
等刘漭一走,续香呸地一口,对宝龙说:这家伙好像认出我了,怎么办?心里不免生出一丝忧虑。宝龙说:不怕,现在不是当年,他不知我的底细,我现在是新科状元,他能把我怎么样?续香说这人狠毒,又有些背景,还是防着点好。
这刘漭干正事不行,来歪门邪道还真有一手,很快就托人打听清楚状元夫人是叫续香。这宝龙不认得我,为何要隐瞒夫人的名字?这里面必然有鬼!想起续香那倾城倾国的模样,原本是自己的老婆,现在竟作了别人的太太,心里很不是滋味,竟然害起相思病来,整日茶饭不思,精神恍惚,缠着他叔父想办法要把续香搞到手。他叔父见刘漭差不多奄奄一息了,心想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不好向哥哥交待,只好答应。他问刘漭:续香的官人就是那个新科状元宝龙吗?刘漭说正是。刘漭的叔父久在官场,为人阴诈,当下沉思良久,忽然一拍大腿说:有了!连夜起草了一份奏折,亲自入朝送给皇上。皇上看了不禁勃然大怒。
这天,宝龙一早起来正要进朝奏事,外面来了一队官差巡捕,为首的展开圣旨,高声念道:皇上诏曰:新科状元宝龙无视皇恩,竟然蓄意谋反,大逆不道,即刻收监。钦此。然后把圣旨扔给宝龙。宝龙当下就愣住了。巡捕不由分说,押上宝龙就走。
续香在后面追着哭喊:宝龙!宝龙!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
6、午门问斩
宝龙被打入大牢,换上囚服,押解到直隶府衙进行突审。主审官叫胡端,见犯人带上来了,一拍惊堂木,大声断喝:下面跪的何人?还不快快报上名来!宝龙一一作了回答。胡端说你既是新科状元,为何不思报效,而要谋反。宝龙说并无谋反之意。胡端说,有人奏报你聚众密谋,想当皇上,以真命天子自居,你不想谋反,为何取名宝龙,这名字是何人所取。直到这时,宝龙才知道是自己的名字惹的祸。这一问,宝龙还真不知如何作答,说是夫人续香取的吧恐为世人所笑,别人也不会相信,想了半天,忽然想起了续香讲的那个梦,就回答是仙人所赐。这胡端听了感到真是荒唐透顶,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当下就叫大刑侍候,把个宝龙打得皮开肉绽,昏死过去好几次,可审来审去宝龙还是那句话。皇上催问审案结果,胡端没有办法,只好如实上报。皇上听了觉得有点蹊跷,亲自到堂听审。宝龙还是那句话,皇上问他能否证实名字是仙人所赐。宝龙摇头。皇上大怒,喝令推出午门斩首。
却说续香醒来之后,急忙到处打听宝龙的下落,可那里打听得到,有人指点说要使银子才行。宝龙刚高中不久,那来的余钱,续香只得变卖些用具,去府衙和牢房层层使钱,终于打听到是因为取名宝龙,触犯了皇上,犯了谋反死罪,即将押往午门候斩。续香急了,击鼓喊冤。胡端升堂,问明是宝龙之妻续香为夫叫冤,就说此案为皇上所断,现已结案,叫衙役把续香轰了出去。
续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无门,就在大街上披头散发哭喊冤枉,泣诉皇上昏庸,要状告皇上。这可真是吃了豹子胆了!看热闹的众人把她团团围住,就像看戏文似的,以为她是个疯子。
正在这时,只听得锣响,有人高喊回避。一顶豪华官轿在卫士和仆人的簇拥下抬过来了。人群马上散开来,续香看得真切,蹭地奔过去跪在轿前,高声叫冤。卫士就要将续香拖走,只听得轿内传出一声:慢!然后问她是何人,她说是新科状元之妻续香。轿内长叹一声:你有何冤,状告何人。续香说皇上不分青红皂白,就断自己的夫君谋反,判为死罪,要告皇上草芥人命。轿内的人大声呵斥道:大胆!就你这句话,也该斩首!你不怕死吗?续香冷笑一声:如不能救出夫君,我活着有什么意思,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皇上凭姓名断人谋反,如此昏庸,如何能够治理天下!轿里的人暗暗称奇,心想天下竟有如此胆大痴情见识不凡的女子,不妨一试,或许有救。就问:你可有状纸?续香答:没有状纸,我要和皇上当面理论,如我赢了,皇上赦我夫君无罪,如我输了,甘愿与夫君一同伏法。轿内人高喊:回轿!只见这轿子掉转头直奔皇宫去了。
续香忙问旁人轿内是谁,有认得的说看轿子应是当朝宰相张正义。原来这张宰相读了宝龙的万言策,对新科状元的才学十分赏识,得知他因名字获罪,又查得是有人告的黑状,就知是冤枉的,本想为他说情,谁知皇上亲自断案,这宝龙又对自己名字的来源说不清楚,怕惹祸上身,被皇上视作谋反同党,就没有出头。刚才听了续香一番话,想她必有把握澄清事实,因此也就甘愿冒险一试。
续香稍微松了一口气,似乎觉得有了一丝曙光。这时,又听得有人鸣锣开道,一队武士押着一辆囚车过来。车上的人已经被折磨得没有人形,头低着好像昏死过去了。续香仔细一看,竟是宝龙,哭喊着朝囚车奔去。宝龙听得有人喊,徒地睁开眼,四处寻找,见续香已被武士抓住,不能近前,便挣扎着拼足全身力气高喊:夫人保重!不要以我为念,寻户好人家好好过活,千万!续香哭喊着:不要!要死一起死!其情其景,凄惨异常,围观的男人唏嘘不已,女人也都跟着掉泪。有认得的说囚车上的就是新科状元,跟着就有人叹息说可惜可惜,还有胆大一点的很是不平,说新科状元怎么会谋反,朝庭真是昏了头了!
宝龙被押往午门刑场,只待午时三刻一到,立马问斩。人群被武士挡在刑场之外,续香也只能远远地看着宝龙,想想这张宰相去了许多时辰,怎么没有消息,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只听得三声炮响,监斩官将一根红签往地上一扔,叫道:行刑!刽子手将宝龙的头放在案槽上,在他的脖颈上拍点水,说:明年的今天是你的祭日,怪不得我了。说毕,把那把明晃晃的大刀高高举过头顶,朝着宝龙的脖颈砍去。
续香惊叫一声,昏死过去。
7、节外生枝
就在这危急关头,忽听得远远连续传来刀下留人的呼叫,刽子手的刀在空中猛地停住,围观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一匹快马飞也似地就到了,从马上跳下一名武士,将皇上亲笔手书的缓刑二字交给监斩官,对他说皇上皇后即刻就到。
续香已经醒来,旁人告诉她没有行刑,一会儿皇上就到。续香悲喜交加,一下子来了力气,站起来就向宝龙奔去。看守的士兵知是新科状元的妻子,眼见宝龙死罪就要免了,也不想太难为她,乐得做个好人,就放她过去。
这宝龙头伏在案槽上闭眼等死,却不见刀下来,又隐隐听见有人叫刀下留人,这会又听见有人叫自己名字,像是续香,如同梦里一般,便抬起头来,一看果然是夫人披头散发跌跌撞撞哭奔而来。
续香来到跟前,两人抱在一起,泪如雨下,天地为之动容。宝龙说,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续香说,我告了皇上,一会儿在这里要与皇上论理。赢了,夫君有救。输了,与你共赴黄泉。宝龙听了大惊,说你告皇上单凭这一条就是死罪,那里赢得了,夫人何必把命搭上,你这么年轻,要好好活下去才是。
两人正说着,忽报皇上皇后驾到。原来这皇上听了宰相的禀报,也惊奇万分,没想到世上竟有人敢告自己,心想堂堂一国之君,还怕论不过一民间女子,到时两个一块杀也不迟,免得被人看作昏君。于是,传令缓刑。当时皇后也在场,也想去见见这位奇女子。
皇上皇后在监斩台上坐定,吩咐带续香上来。续香上前跪下请安。皇上说,抬起头来,只见一张俊俏的脸上挂着点点泪珠,如同雨后含苞待放的嫩荷,一头散开的青丝就像瀑布飞泻,真是美伦美奂,楚楚动人,皇上心里叹道:三宫六院怎么就没有这等美人,不禁有点心猿意马起来,看来这宝龙是该死了。
皇上半天才回过神来,说道:你夫君取名宝龙,是想当皇上,谋反之心已昭然如揭,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续香说,人的名字,如同符号,本身并无实际意义,怎能凭名字就定罪?如果取名揽月,是不是就说明他要把月亮摘下来?
皇上反驳说,月亮不一定能摘得下来,但取这个名就说明有这个心。龙代表皇上,取名宝龙,就是想当皇上。
续香说就依皇上所言,但这宝龙的名字却是仙翁所赐,意思为皇上保驾护航之意。因保字太显,所以就用了同音宝字,怎么能说是谋反呢?
皇上说名字既然是仙翁所赐,可有证据?
续香为救夫君,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就从刘漭逼亲讲起,到抛绣球、如何深夜逃走,寻找灵隐山,怎么变形、考上状元等等一五一十讲来,皇上皇后及一班大臣都听得入了迷。
续香讲完,皇上寻思半响,当即传令刘漭对证。刘漭到后听说状元宝龙就是他的狗变的,又气又恨,一口否认有这档子事。皇上说刘漭,你可要听清楚了,如果不说实话,就是欺君,要满门抄斩。刘漭一心要置宝龙于死地,于是说自己句句是实。
皇上见刘漭否认,喝令将宝龙斩首,续香打入死牢。续香说:且慢,我家中还有回形水,如能使动物变回人形,就证明我说的不假。
皇后一听来了兴趣,想自己有一只白猫,成天抱在手上,要是能变成一个像宝龙那样的帅男人,那该有多好,当下就叫人回宫去把猫抱来一试。
这边续香被人押着回家取来了水葫芦。续香抱过猫,给他喝了第一口,这猫便在地上打起滚来,怎么也不肯再喝了。续香没法,只得死命撬开他的嘴,灌了第二口,这猫的头皮便开裂了,续香又强行给他灌了第三口,猫便不再动弹,如死了一般。续香说,得放三天三夜,才能变回人形。
皇上将信将疑,吩咐士兵好生看管这只猫,将宝龙续香羁押在刑场,说是第三天再来看结果,然后带着皇后回宫去了。
宝龙和续香被铁链锁着,两人瞪着那只猫,看着他变,可一直没有动静。过了第二天,实在熬不住了,就打了一会儿瞌睡。第三天过后,皇上皇后及宰相等一班大臣都来了,一看那猫不仅没变,还死了,皇上不禁大怒,心想这个刁妇,竟敢戏弄寡人,下令将宝龙夫妇处死,可心里又舍不得续香,希望能有人出面为她求情,也好为她开脱。
宝龙和续香被押上了断头台,刽子手的刀已经举起来了,仍没有人知道皇上的心思,眼见这个美人儿就要做刀下鬼,皇上忍不住说了句:可惜!
刽子手的刀刚要落下,就听得有人喊:慢!刀下留人!只见一男子手提一张猫皮飞奔而来,在皇上面前跪下,说:我就是皇后的白猫,那天,我喝了第三口水后,就昏过去了,后来我醒了过来,但不能动弹,天还没亮,听见有人跟卫兵悄悄说着什么,然后就把我和另外一只白猫调了包,将我拎到外面的乱石岗上扔了。我变回人形后,知道不妙,于是拼命赶来。
皇后叫他把猫皮递上去,一看,左脚趾多了一个,果然是自己的那只猫,又问他自己的一些起居习惯,回答得丝毫不差。再看这猫已变成了一个帅小伙子,满心欢喜,连说:没错,没错,是我的猫变的。
皇上当即叫武士将当值的卫兵揪来审问,两个卫兵早就吓得魂不附体,赶紧招认,原来是刘漭指使家丁所为。
皇上想起刘漭的叔父污告宝龙谋反,刘漭对证时又犯下欺君大罪,现在竟敢调包,实在可恶,于是传旨将刘漭及叔父满门抄斩,财产一概没收。
皇上听了宝龙的传奇故事,对他更为器重,任命宝龙为监察史,监督百官。
8、宫纬抗旨
宝龙上任伊始,鼓励百姓检举贪官,官员之间相互监督,凡有检举弹劾的,一经查实,奏请皇上予以革职,绝不留情,官风民风为之一变。近日,有人检举河南府伊收受巨额贿赂,宝龙为查清事实真相,到河南微服暗访去了。
这天,续香在家中跟先生学习诗书,宫中太监来报:皇上召监察史夫人进宫。续香问:皇上召民妇何事?太监说:奴才不知。续香想:宝龙不在家,皇上突然来召,恐不是什么好事,得防着点才好,于是备了一把匕首藏在身上。
太监把续香带到皇帝的寝宫,转身走了。续香见皇帝身穿睡衣,心里一惊,赶紧跪下,说:民妇见过皇上,不知陛下召民妇进宫何事。皇上见续香经过这些天的调养,气色更好,也更漂亮了,禁不住欲火上攻,笑着说:寡人不杀宝龙,你怎么谢我?续香说:民妇将时时提醒夫君,全力支持他多为皇上分忧,多为国家效力,协助夫君尽忠报国,就是民妇对皇上最好的感谢了。皇上见这一招不行,就想不如直说吧,于是对续香说自第一眼看到她就喜欢上了,今天接她进宫是要宠幸她。续香说我是有夫之妇,怎能行这苟且之事。皇上宠幸,民妇受不起。皇上又说只要续香答应,要什么给什么。续香说什么都不要,只要自己的名节。皇上央求道:就这一次如何?续香说,一次跟十次百次没有区别,都是罪恶。皇上心想我以万乘之躯、天子之尊相求还不答应,真是可恼,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把脸一沉,喝道:你敢抗旨不成?续香冷笑道:这种违背伦理、有伤风化的圣旨为何不能抗?皇上大喊一声:来人,推出去斩了!就有卫士冲了进来。续香说,不劳你们动手,我自己了断。说完从衣服里拔出一把匕首,双手紧握对准自己胸口插去。说时迟那时快,皇上一个箭步上前抓住续香的手,夺过匕首,正色道:夫人休怪,我只是试探你一下而已,夫人不仅美貌,而且英烈,真是天下少有,令人敬佩。当下皇上吩咐太监拿来一套衣服叫续香换上,然后自己穿上龙胞,召集文武百官,登殿宣封续香为一品诰命夫人。
宝龙查案回来,续香把皇上宣召进宫的事说了,宝龙对夫人很是敬佩,更为痛爱有加。这天,宝龙写好奏折,进宫向皇上禀报查案情况,上朝完毕准备出宫,忽然被一个太监叫住了。宝龙仔细一看,只觉得这人面熟,却想不起在那里见过。太监笑道,贵人好忘事啊,我就是皇后的白猫,现叫白思,皇后舍不得我,叫我净了身,留在身边使唤。宝龙手一拱:原来是白公公,失敬,失敬,上回刑场上要不是白公公舍命及时赶到,我们夫妇早做了刀下鬼了,救命之恩,没齿不忘。白思说,过去之事,何必再提,如大人真要谢我,就跟我来。
宝龙跟白思七弯八拐,来到一所豪华宫殿,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不安地问:这是何处?白思说,进去就知道了。到了里面,只见一个风姿卓韵的女人身披半透明的薄纱坎坎走来,原来是皇后。皇后使了个眼色,白思退了出去。宝龙赶紧跪下请安,皇后忙说免礼,上前扶他起来,两眼直瞪着宝龙,说:爱卿才学品貌天下无双,本宫深为敬佩,今日能否陪本宫痛饮几杯?宝龙说,在下不胜酒力,还是免了吧。皇后有点不高兴了,本宫请你喝酒,是看得起你,还要推辞,是何道理?宝龙只好从命。酒至半酣,皇后弹了一曲《落花无痕》,凄婉悲凉,催人泪下。两人又默默饮了几杯,皇后说醉了,叫宝龙扶她去休息。宝龙无奈,只好扶她上床,那知她一把拉住宝龙不放,满脸潮红,就要来亲他。宝龙吓得直叫:皇后,你喝醉了,快放手,千万别这样,如让皇上知道了,你我的命休矣。皇后哈哈大笑起来:皇上?他现在不知在哪里风流快活呢,我这里一年半载他来不了一次的,放心,这里都是我的人,皇上不会知道的。宝龙说不行,你是皇后,我是臣子,岂可乱来。皇后说:什么皇后!我不要做这个皇后,我是你的小亲亲!说完就要来抱他。宝龙使劲地推开,说:我有妻子,今生今世我只属于她,我决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皇后一听恼了,发狠道:如再不从,我喊人了,那时你就活不成了。宝龙说,就是死也不从,我死了,你也得不到,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皇后闻言,不禁哭了起来:我的命怎么这么苦,看上去是皇后,其实连普通百姓都不如啊,百姓夫妻还能朝夕相处,恩恩爱爱,我却在这里守活寡,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宝龙听了,也十分伤感,劝慰皇后一番,待她情绪平稳下来,起身告辞。皇后感慨地说:天下男人如都能像你一样,无论是当皇后还是做民妇,没有不幸福的了。
尾声
宝龙后来做了宰相,养有两男两女,在他的治理下,天下太平,民风朴实,国富民强,一时传为美谈。
徐苟三的婶娘请一个算命先生算命,被骗走了10文钱。徐苟三知道后,定要报复那个算命先生不可。
有一天,徐苟三在路上遇见了那个算命先生,说:“你算命全是胡说,一点都不灵。”算命先生有点不乐意地说:“你去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是赛神仙,没有哪个说我不灵的。”徐苟三说:“你说你灵,那你就给自己算个命吧,看你今天会不会挨打?”算命先生更加不乐意了,说:“你这话真是稀奇得很,我是个瞎子,谁打我呀?”徐苟三就不再做声了。
他们走了一段路,来到了一条沟边,沟上明明有一座桥,徐苟三却故作惊讶地说:“呀,桥上的板子被哪个短命鬼抽走了,我们怎么过去呢?”算命先生也着急地说:“前面湾里有两家还等着我去算命,这怎么办呀!”徐苟三想了一下说:“这沟里的水不深,我们干脆把裤子脱了号(走)过去好不好?”算命先生点头称好。
他们把裤子一脱就下了水。徐苟三一手替算命先生拿裤子,一手扶着算命先生在水里摸脚走。算命先生感激地说:“你这个人真好!是哪个湾子里的人,叫什么名字?”徐苟三诓骗地说:“我住在前面湾子里,叫李来看;:”算命先生说:“你的人好,这名字也叫得好,今后定要走好运、发大财。”不一会儿,他们就到了沟对岸。
徐苟三把算命先生扶上坡后,就悄悄躲在一个土坑里了。算命先生以为他站在旁边,就说:“你来看,快把裤子把我穿上,免得别人见了不雅。”他连说了两遍,见没有人回音,就大声地喊起来:“李(你)来看啦!李(你)来看啦!”
离这里不远的田里,有几个妇女在锄草,听到喊她们去看,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就赶忙跑来一看,只见算命先生没穿裤子,裸露着下身,都骂他是流氓,把他打了一顿就走了。
徐苟三从土坑里跑来,对算命先生说:“我刚才去土坑里方便了一下,你在这里怎么啦?”算命先生摸着被打的疼处说:“我被人打了。”徐苟三说:“我先就叫你替自己算个命,看今天会不会挨打,你说不会的,结果还是挨了打,这都是你自己造成的。”最后,徐苟三还告诉他:“我不叫李来看,我是徐苟三。”算命先生一听,甘拜下风地说:“徐苟三,我知道你狠,我怕你该行吧?”
话说日本天明宽政年间(公元1789年后),常陆龙奇山田一个财主家有一个长工,名叫八兵卫。他是个紫脸膛的汉子,50上下年纪,身材魁伟,手臂上肌肉虬结,满腮的虬须根根如铁,一头浓发灰蓬蓬横生倒竖如一堆乱草。
八兵卫能吃也能干活:吃饭时,人家只来得及吃了一小碗,他早左一碗右一碗,七八大碗的饭下了肚。眼睛一眨,他已将一饭篮饭吃了个底朝天,还说只填了一个肚角。他的铁耙有常人的三把大小,人家还翻不到一畦地,他已手起耙落,转眼间已翻好了一亩地。他不言不语,只是笑眯眯地干活、吃饭,嘴里时不时叼着一只大烟斗,吞云吐雾地抽他那抽不完的烟,甚至睡觉前还得美美地抽上一斗。他的东家是个小心谨慎的人,生怕八兵卫的嘴不离烟,会造成火灾,不准他抽烟。
八兵卫想了想,道,“东家不让我抽烟,怕的是我失火。从今天起,我再不点烟,改成嚼烟叶,怎么样?” 东家奈何他不得,只好苦笑笑,道:“只要你不用火,你 就是去嚼石头,我也管不着你。”殊不知他改嚼烟叶后性情大变,竟嗜吃起各种虫豸来了。
看他吃虫倒也有趣:耕田之余,大家坐在树下休息,突然一匹硕大的蟋蟀“噗”的一声从身后跳出来。八兵卫眼明手快,伸出蒲扇也似的大手一按,已经捉在手里了。他拿起蟋蟀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然后笑眯眯地掐掉长须,剥去翅膀,一下丢进嘴里,“咕吱咕吱”嚼起来。
同他一起干活的长工们见他吃得津津有味,问道:“八兵卫,味道怎么样?”八兵卫咂嘴嗒舌了一会,抹抹嘴巴,道:“又肥又脆,跟烤鸡差不多。” 蟋蟀要吃,蚱蜢、蟑螂、纺织娘、蝼蛄、知了、地老虎什么的也吃。这些虫子他是生吃的多,有时也烤熟了吃。如果捉到了四脚蛇、青蛙、癞蛤螟、蚯蚓、腹蛇、蟒蛇什么的,他总要在野外生起一堆簧火来,掏出一把小刀,将头尾剁了,皮扒了,再在溪水里洗刷干净,斩成一段一段的,串在一根铁丝上,在火上烤得焦黄喷香,然后就着铁丝咬着吃。看他嚼得有滋有味的样子,闻着那直透鼻际的香味,真引得旁边的伙伴个个垂涎欲滴,可是真要他们吃,他们之中却没有一个敢张嘴的。
八兵卫善吃虫豸的名声一传十,十传百,就在方圆百十里内传得沸沸扬扬的。
且说村里有一个地主,名叫谷武三郎,他家世世代代盘剥有方,传到他这一代,手头已经很有了几个钱;他平日里虽然爱钱贪财,但是与钱比起来,命到底是头等大事,因为没了命,有钱也跟没钱一样。事也凑巧,这天傍晚吃了晚饭,他边打着饱嗝,边剔着牙齿,慢慢儿踱到自己的地里去,看看白天几个长工干着的活儿是否偷懒。他刚走到大树下,只听见草丛里簌簌在响,低头一看,妈呀,这是什么?这是一条两头蛇!两头蛇有两种:一种是两个脑袋并列的,身子和尾巴只有一个;一种是两个脑袋各长一头,一个在头,一个在尾部。现在看来,这种蛇也只是蛇的变异罢了;可是在古代人看来,这是大大的不吉利。当时有这么一种说法:谁见了两头蛇,就必死无疑。
这天谷武三郎见到的正是个脑袋并列的那种两头蛇。
蛇因为不少是有毒,人见人怕,这也是人之常情,然而只要你没惹它,它一般不碰你;万一咬上了,破费点钱,买来一帖蛇药,只要及时,人也死不了。可是见到两头蛇是另一码事。当时的人说,谁见了谁就得死,除非你将它打死生吃了,才没事。
然而谷武三郎在一见之下本来就已心胆俱裂,更别说是一把捉住它,生生将它吃了。他眼睁睁看着这蛇昂着两个脑袋,嘶嘶吐蛇信,缓缓悠悠地钻进树下的蛇穴里去了。
谷武三郎这一惊当真是魂飞天外。他但觉得一股股凉意由脊梁骨往上冒,心冷得直痛,三十三个牙齿,捉对儿在厮打,自言自语:“妈啊这……这……这如何是好?这不是两头蛇吗?这么说来,我……我就要死了。”他站在树下,反反复复就这么念了半天,才苏醒过来:“快,快,找人来打死这蛇,这是条人见人死的蛇,不管我出多少钱。谁肯去打?……对了,我就说是条普通蛇,这样,他们就肯去打了……不对,等蛇一出来,他们丢下棍棒就跑,这钱还不是白花了?……即使是被他们打死了,又有哪一个肯吃它?……” 蓦地,他的心头一亮,因为他想到了八兵卫。他想:“有救了!我快去找八兵卫,只要给他钱他会肯的。我跟他说出实话。这人无妻无小的,没有家眷拖累,人又爽气,说不定还有救……对,路,就这么一条了。” 想到这里,他小溜小跑,来到八兵卫那里,见八兵卫独自一个正坐在一堆稻草上斜靠着身子,优哉游哉地在嚼烟叶。他顾不得自己的体面,走上前“咕咚”一下跪在他面前。
八兵卫吃了一惊,忙扶起他问:“谷武老爷怎么了?别折煞了小人!” 谷武三郎咚咚磕着头,道:“老哥快救我一命。若不答应,我……我就只好跪在这里不起来了。” 八兵卫扶起他来,说道:“谷武老爷平日待人虽然未免严厉了些,但小的是光棍一个,一身无牵无挂,老爷但用得着,小的也不是一个见死不救的人,老爷但说无妨。” 谷武三郎这才站起来,说道:“望老哥可怜我。刚才我出来在大树下遇见了一条两头蛇,咱们这一带就老哥一个能捉住它,将它生生吃下去。老哥如果肯出手,我就谢你20两银子,决不食言。请老哥无论如何救我这一救!” 说罢,连连鞠躬,两条腿的膝盖一弯一弯的,又想跪下来。
八兵卫心想:“传说凡是见了两头蛇的人十个有十个是要死的,只有将这蛇生生吃了,见的人才有救。谷武这厮平日里待佣人长工凶神恶煞似的,原本不值我去救他。只是这蛇不打死,它迟早又会出来,见到的人肯定不止一个两个。死了谷武犹如死了条狗,别的好人再去死就可惜了。眼下看他吓得筛糠似的,又肯掏出20两银子来,我何不就去捉来吃了?” 想到这里,他就皱起眉头,道:“既然老爷亲自来说,我就不妨去试一试。只是这是有关生死的大事,不是闹着玩的。小的虽年到六十无儿无女的,死不足惜,只是这20两银子是不可省的。吃完了蛇我不死,这银子小的自有用处;吃了蛇我死了,这银子做我的葬费也足够了。” 谷武三郎眉开眼笑着,连忙说:“自然自然,我马上去将这银子拿来,存在你朋友那里。” 为了救自己的命,别说区区20两银子,就是200、2000,他也舍得拿出来,谷武三郎急忙到家里取了20两银子,当着八兵卫的面交给他的朋友收着。
八兵卫见诸事齐备,这才背了锄头出来。若是放在平日,这般有趣好奇的事,准保会引得众多的人去看热闹;只是这次打的是两头蛇,人见人死,人们躲避犹恐不及,哪敢贸贸然前去?只有谷武三郎生怕八兵卫另外打两条蛇来哄他,花20两银子他已经肉痛,真的两头蛇不死,还要搭上他的一条命,就更不合算了,所以紧紧跟在后面。因为他见过一次两头蛇,他想再见一次,总不会死两次吧。
八兵卫也不理睬他,只顾背着锄头走在前面。他来到谷武三郎说的那棵大树下,找到树北,细细察看树下草丛,见果然有一处地方的草稍稍往两边倒,这正是蛇游动过的痕迹。他吃蛇多年,已积了不少捉蛇的经验。他先从别处收集了一些枯叶残枝来,取出火刀火石点着了,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小包雄黄撒在上面,再用手连扇几扇,让雄黄烟朝树下的蛇洞里扇进去。蛇是最怕雄黄的,一闻到这味儿,马上“呼”的窜了出来。八兵卫果然有一手,他挥起锄头,“嚓嚓”两下,将这怪蛇的两个脑袋全部锄了下来。这蛇的头被砍了下来以后,蛇头蛇身分成三处,还自扭动不已。八兵卫丢了锄头,先双手捧起蛇身,就着创口使劲吮了起来。他说蛇血是最滋补身子的。等吮完了血,就取出小刀来,将蛇剁成一段一段的。丢进嘴里,吧哒吧哒吃了起来。
谷武三郎先是远远站着看,见他吃蛇了,才敢走近来看。
只见八兵卫坐在地上,不慌不忙地将整条两头蛇慢慢儿吃了下去。最后还将蛇皮、蛇骨和蛇的内脏,放在簧火堆里炖成了灰,像吃炒米粉似的一撮一撮和着水吞下肚去。
等他吃完了,谷武三郎才放下心来。他舒出一口气,千恩万谢着回家去了。
旦说八兵卫虽然大着胆子吃下了整条蛇,自己会不会死,却心里没底。
不过他一向将生死看得很淡,也不着急,只是抹抹嘴巴回家去,躺下来等死,躺着躺着也就睡熟了。
第二天他一早起来,觉得自己好好儿的,就背起铁耙依然种田去了。
至于那20两银子,他用其中的1两为自己做了几套换洗衣服,另花了1两请这些长工兄弟们美美吃了一顿,18两则全施舍给了比他更穷的穷人。
这以后,他一直没病没灾,过得好好儿的,一直活到80多岁才去世。
话说竟陵城中广源客店的老板娘,是个十分刻薄的角色。每逢住店的客人拿菜去做,他都得雁过拔毛,留下一些自己吃。
一天,徐苟三和几个伙伴因事住上了这个客店,他们也割了二斤肉,拿给这个老板娘帮忙炒。这老板娘给做了一个炒肉。大伙一看,最多只用了一斤肉。为了吃的事去和她争吵,又不太好意思,不说吧,心里又有气,徐苟三想了一下说:“等会去把肉要回来。”
吃完饭,徐苟三便在店子里踱来踱去。嘴里不住地说:“在家千日坏,出门时时好。”
那老板娘听了,纠正他说:“你说错了,应该是在家千日好,出门时时难。”
徐苟三听罢,一本正经地说:“我才没错呢,我在家里时,每次割两斤肉回去,老婆都是炒个精光,吃了上餐没下餐。而你呢,就想得周到,二斤肉只给我炒了一半,还有一半留给我下餐吃哩。所以应该是出门时时好。”
老板娘被说得面红耳赤,只得点头称是。到了下午,照样给他们又做了一个炒肉。
清代雍正年间,河南阳夏县出了个武林高手,名叫赵三,人称“神腿大侠”,在中原一带很有名气。
赵三未成名之前,只是一个力气很大、身体壮实的农村汉子。他生在农村,却不愿下地干农活,也不愿学点其他手艺,父亲说:“你不会土里刨食,长大了喝西北风啊?看来,这辈子你连老婆也讨不上!”乡亲们也鄙视他好逸恶劳,不务正业。赵三受不了人们的冷嘲热讽,一气之下离家出走,跑到嵩山少林寺,死活要求当个武僧。少林寺的云逸和尚接待了他,见他虎背熊腰,身强体壮,又有点灵气,就收留他做了徒弟。但他再三向赵三说明:习武期间,不能随便离去,三年之后,去留自便。
赵三跟云逸和尚习武,一开始还算勤奋,不敢偷懒。可是时间长了,他渐渐厌倦起来,感到武僧的日子实在寂寞没趣,每天除了苦练武功之外,还要打坐、诵经、扫地、打水、种菜、烧火。三年时间总算熬过去了,赵三感到自己的武艺也学得差不多了,他凡心难收,没有皈依佛门的打算,就向师傅提出下山回家的要求。云逸和尚也不强留,由他去了。临行时,云逸和尚送给赵三一句话:“不忘做人根本,发扬少林武德。”
赵三把浑身武艺带回了家乡阳夏,可是师傅的嘱咐却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一天,阳夏县城来了一位拳师,在西关外拉开场子,摆起架势卖艺。他在场上高高竖起一面旗子,人们在一里外就能看到旗子上的两行大字:“脚踢黄河两岸,拳打南北二京。”
这拳师的口气实在太大,看来是有些真功夫的。可是血气方刚的赵三却很不服气。你说你天下无敌,我赵某偏要在这里杀杀你的威风。心里这么想,但他也确实不摸拳师的根底。他有求胜的急切心理,又怕胜不了给自己和父老乡亲丢丑。
赵三一连三天观察了拳师卖艺,看准了他的一些技巧和纰漏,心中盘算着自己的对策。后来,他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
那天,赵三径直朝拳师卖艺的场子走去,并高声叫喊着要与拳师比武。那拳师一连几天没有遇到一个像样的对手,不免有些洋洋自得。今天见赵三上场挑战,便不假思索地应战了。
经过三个回合,五个照面,拳师感觉赵三不是寻常之辈,于是就格外用心,把平生最精炼的拳法亮了出来。赵三也暗自思忖:这次遇上了对手,不能有丝毫的懈怠和闪失。他年轻气盛,步步紧逼,但却一直找不到拳师的一点破绽。
两人拳来脚往,身子上下翻飞,直看得场子上的众人眼花缭乱,目瞪口呆,气不敢出。阳夏县何曾有过如此精彩壮观的比武场面?这一回,赵三可让父老乡亲们大饱眼福了。
赵三和拳师二人只打得撒土不露,滴水不进,如烟如雾,难解难分。相持了半天,谁也占不了上风。这时候,赵三盘算:现在该用自己预先设计的那个“绝招”了,再晚了,容易露出破绽。只见他飞起一脚向拳师踢去,拳师不知是计,急忙接住。他哪料到,赵三的这一脚是个幌子,盼的就是拳师双手将他的脚接住。赵三迅即把脚抽回,这一来就把脚从靴子中抽出来了,拳师手中抓住的只是一只空靴。拳师一愣,这是怎么回事,对方怎么脱靴了?
神脚大侠(2)
就在拳师这一愣神的短暂时刻,赵三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地飞起另一脚朝拳师踢去,这一脚不偏不倚,正踢中拳师心窝,一下子把拳师踢出一丈开外,拳师仰面朝天摔倒在地,身子抽搐了几下,嘴里涌出了鲜血。观众赶快过去一看,拳师居然被赵三一脚踢死了。
围观的人群都被赵三这神奇的一脚惊呆了。立即有人狂热地把他抬起来、抛起来,齐声高呼:“好功夫!”“神腿!”“神腿!”
其实,观众有所不知,赵三在比武时做了手脚。他的所谓绝招,绝就绝在他穿的袜子和靴子上。原来,赵三在比武前用绫做了一双袜子,靴子的衬里也是用绫做的。当拳师双手抓住他的脚时,他抽脚,因绫袜和靴里都很光滑,脚很容易退出来。拳师因此上当分神,才被打败。如若不然,凭拳师的武功,是绝不至于连赵三的一只脚都抓不住的。
这一切,除了赵三自己,无人知晓。然而,他的“神功”,这次却是有目共睹的。这样,他的威名就不胫而走了。赵三的名字渐渐被“神腿”所代替了。
盛名之下,“神腿”似乎有点飘飘然了。他嘴上不说,心里却喜欢别人称呼他这个绰号,言谈举止也完全像一位大侠了。
人怕出名。神腿大侠的名声吸引了很多热心学武的青少年,他们纷纷投到他的门下拜师学艺。赵三正想开办武馆,发扬光大少林武术,于是便满心欢喜地收下六十多名徒弟。
徒弟们对他的崇拜和吹捧,更使他飘然陶醉找不着北了。然而,江湖上,武林中,“山外有山楼外有楼,强中更有强中手”,赵三却缺乏这种自知之明。要不是遇到几位高人给了他一些颜色看看,他还一直认为自己就是天下第一呢!
有一天,赵三骑马去山东曹州。半路上,前面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用独轮车推着一位少妇慢吞吞地走着。赵三的马快到他们跟前了,那小孩仍是埋头推车赶路。见此情景,赵三很有些恼火。正想发作之时,只见那少妇说话了:“神腿大侠来了,怎么还不赶快避开让路?”小孩一听,随手连人带车端了起来,靠着路边走了五六丈远,才轻轻地放下,脸不泛红气不发喘。这一举动让赵三看傻了眼。他知道,这是遇上了武林高手了,没敢再说什么,就快马加鞭前行了。
天黑以后,赵三赶到一个集镇的客店里投宿。店主人忙出来迎接,这又让赵三惊骇不已。原来,店主人就是他白天在路上遇见的那位少妇。赵三怎么也想不到,他们居然赶在了策马飞驰的自己前边。店主人对他笑笑,赵三尴尬的脸上发讪,两人彼此心照不宣。
夜里,他独自住一间客房。吃过晚饭就把门上了闩,和衣而睡了。第二天早晨醒来,他枕在头下的那把佩刀不见了,一摸身上,带的两锭银子也不翼而飞,腰里只剩下一些铜钱。再看看门,依然上着闩,不像有人进来过。他心里暗暗地说:“这就奇怪了!”然而,他不敢声张,也不敢找店主人理论。一个赫赫有名的神腿大侠,竟然被人几乎洗劫一空,说出来不丢人现眼吗?那就只好吃个哑巴亏了。
神脚大侠(3)
吃了早饭,赵三准备离去,掏钱付账。他不甘心认输,还想趁机露一手,就顺手在桌子上点起铜钱来。每点一枚钱,就用手按一下,最后把该付的钱全部按进了桌面里。店主少妇看了看,也没说什么,笑吟吟地走过去,用手掌轻轻一拍桌子,那些钱都蹦了出来。然后,用手拢在一起数数。数完,随手将钱掷向一个枣木凳面,说道:“客官,不多不少,正好。”
赵三不看则已,一看马上面红耳赤。原来,那些钱竟一枚枚地竖立着嵌入凳面,只露出一点钱边。赵三不敢再呆下去,赶紧策马离去。
这次山东之行,使赵三感受到了天外有天。不过,他的遭遇并没有对任何人讲。
回到家乡,赵三的耳边依然充满了喝彩声,赞叹声。赵三每天带着徒弟们在村头空场上教练武术,风雨无阻,寒暑不断。围观的人很多,特别是农闲的时候,几乎每天都有上百人,为赵三和弟子们的精彩表演助兴叫好。徒弟们心地单纯,对师傅当然只有佩服的份儿。日子长了,赵三的心又飘了起来,趾高气扬,目空一切,听不得半句闲言碎语。可围观的人群三教九流夹杂其中,人多嘴杂,难免会有人说句什么不中听的话。终于有这么一天,赵三听到了他不愿听到的话。
那一天风和日丽,赵三照例在村头空场上教授徒弟。这天,围观的人似乎比平时多了近一倍,密密麻麻地把场地围个水泄不通。赵三见这么多人给他捧场,便极力炫耀自己的本领。他面带微笑,沿场子一圈拱手致意,然后通通通地打了一套少林八卦掌。围观的人赞不绝口,拍手叫好,掌声经久不息。
人群中有个七十岁左右的老汉,带着个十来岁的男孩儿,也跟着众人鼓了几下掌。那小男孩儿看了老汉一眼,用手掩着嘴巴一边悄声说道:“这人的武艺有些来历,可就是破绽多了一点。”老汉连忙瞪了他一眼制止:“小孩子家,不懂规距,不许胡说,好好看!”小孩吐了一下舌头,做个鬼脸,便不再说话。然而站在他身旁的人却听见了他刚才的话,都大吃一惊,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场子周围的观众没有一个不知道,有个小男孩说神腿大侠的武艺有破绽。
赵三听到了众人的议论,立即住手,站在场子中间大声责问那老汉:“你是哪里人?竟敢讥笑我!”老汉急忙站出来赔礼解释,说自己并没有说过什么,刚才的话是小孩子不懂事,随便说的,请大侠息怒,不要跟小孩子一般见识!赵三仍然不依,怒气冲冲地说道:“你身为长辈,不严加管束孩子,怎么能让他胡言乱语,信口雌黄?”
这时,老汉身边的小孩见赵三仍是声色俱厉地纠缠不休,就忍耐不住接上话头:
“你的招式就是有破绽,还死不承认,你这是乱教武术,误人子弟!我和爷爷偶然说了几句真话,你就这样凶恶,你到底想怎么着?”
神脚大侠(4)
小孩说话时,老汉一个劲儿地使眼色制止,可小孩却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口气把心里的话说完了。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但又让赵三无话可说,只好嚷出一句:
“怎么着?哼!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娃娃,口气倒不小。你敢和我比武吗?”
孩子应声回答:“有什么不敢,比就比!可这地方太小了,只怕施展不开!”
赵三原以为用比武会把小孩吓住,直到这时他才真正吃了一惊。当时天色将晚,没法比出高低,双方约定明天在西关校场比武。
第二天,赵三带着众弟子来到西关校场时,老汉和小孩已经站在那里等候多时了。见面第一句话,老汉笑着迎上来说:
“我们想早点上路回家,家里还有很多事情等着要办,所以已在这里等候多时。你来了,咱们就开始比试吧!你是想比力气呢,还是比拳脚、棍棒?或者比刀枪弓箭?反正,比什么任你挑选,我们爷孙俩领教就是了!”
赵三看看老汉,鹤发童颜,身体瘦削,不到一百斤;那孩子也身瘦个矮,一脸稚气,就不客气地说:“先比比力气吧!”
校场上有个红石磙,大约有四百多斤重。石磙两端各有一个脐眼,那是安装磙框碾场用的。赵三走过去,两手扣住脐眼一提,把石磙端在胸前,走了十多步,才放在地上。围观的人见神腿大侠一点也不发喘,无不啧啧称叹。
老汉让小孩也去试试。石磙大,小孩个子低,胳膊短,两手够不着脐眼,他就把石磙掀起来竖着,再抱起来走,可是这样又挡住双腿迈不开步,只好放下了。但是,小孩手抓石磙的地方,指头嵌进石磙里竟有半寸多深,红色的石屑落了一地。这个情景,在场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除了老汉和小孩,人人都大惊失色。
老汉笑笑说了一声:“这孩子真不中用。”他走上前,双手举起石磙,走了十几步,然后一发力,把石磙抛向空中。石磙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重重地落下来,把坚硬的场地砸下了一尺多深。老汉又走过去,双手轻轻一提,把石磙放回原地。
比力气输了一着,神腿大侠以为自己的拳术天下无敌,又想与老汉比拳。老汉说:
“行啊!只是我这把老骨头不灵活了,施展腾挪有困难,况且好久没练过拳,出手重了又怕伤着你。这样吧,我就站着不动,任你前来扑打好了。”说完,老汉健步走上校场演武厅的月台上,稍微舒展一下浑身筋骨,然后稳稳地站在那里,像一个树桩一样。赵三心想,这次我要使出浑身的本事,把这老头儿打倒。他运足了气,倒退几步,迅速连出几拳,向老汉要害之处击去。可奇怪的是,当赵三的拳头将要触及老汉时,老汉手未抬,脚未动,只是把身子轻轻一抖,赵三就像喝多了酒的醉汉,身不由己地摇摇晃晃地倒退两丈多远。
人山人海的观众暗暗称奇。老汉急忙过去扶住赵三,笑着说:“你没有跌倒,足见平时大侠的功夫也够深的了。现在还想比点什么?
赵三还不服气,又提出要比棍。老汉就让小孩上阵,并一再叮嘱孙子不要伤人,点到为止。小孩连声答应,让赵三先出棍。顿时,场地中两条棍子上下翻飞,左右旋转,如烟雾笼罩,撒豆难入,耳边呼呼声响,凉风习习。又像两条奔腾相斗的蛟龙,时而腾空,时而伏地,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打了二十多个回合,也分不清谁占上风。突然间,只听“啪”的一声,一条棍子飞起几丈高,落下来掉进校场旁边的饮马池中。这时,众人再看,神腿大侠已经两手空空,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
到了这般田地,神腿大侠才算认了输。他面带愧色,双手抱拳对老汉拱手说道:“我在武林混了十多年,自以为天下无敌,现在碰上你们爷孙二人,只好服输了,惭愧、惭愧!”从这以后,他再也不认“神腿大侠”这个称号,更不敢骄横和夸口了。
唐朝贞元年间,四川有个节度使叫韦皋,是个爱才如命的人。他一心想找个武艺高强的人带兵打仗,但一直没有找到。
这天,韦皋到一家饭店喝酒,忽听院子里有人拍起了巴掌;接着传来阵阵喝彩声。
韦皋隔窗一看,只见外面的空地上围着许多看热闹的人,一个头戴方巾的中年人站在当中,他的左手抓着一块鸡蛋大的石块,面对着十丈开外一堵墙壁。嘴里叽叽咕咕不知在忿叨什么。忽然,他右手中指一弹,“噗”的一声,那石块便端端正正地打进墙壁,嵌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好奇的人立刻跑上去摸一摸,哎呀,竟跟墙壁一样平整。
人群中顿即爆发出阵阵喝彩声。声音还没落,只见那汉子又捡起一些石块一颗接一颗地向墙壁弹去,不一会,墙壁上清清楚楚地出现了几个大字——天下太平,每个字都是石块组成的。
韦皋惊喜不已,当即命人把那个汉子请来。那个人叫张芬,住在川北大山里。从小喜欢运动,尤其喜欢射箭。指哪里,射哪里,不仅练就了一身百步穿杨的过硬本事,还有弹石头的绝招。
韦皋问:“你还有什么本事?统统亮出来看看。”张芬抬起头,看见房子的天花板上满是苍蝇,叫人拿来半碗绿豆。
“大哥,你还是让我先亮一手吧!”这时,旁边有个高个子男人站出来恳求道。张芬点点头,往后退了一步。只见那高个子男人抓起一把绿豆,“啪啪”地向上弹去,一颗绿豆打死一只苍蝇,无数只苍蝇被打成了一片污点,全粘在天花板上。顿时,喝彩声响成一片。
张芬朝众人拱拱手,笑着说:“看我的!”说完,抓了一把豆子,“啪啪啪”地向上弹去,好像雨点一般,颗颗绿豆正巧击中苍蝇的后腿,它们再也飞不起率,纷纷落地。
喧闹的人群一下静了下来,个个惊得张开嘴巴愣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韦皋也看得发了楞,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大吼一声:“好,就是你了!”他走过去,一把抓住张芬,拉着就朝门外走。
从此。张芬跟着韦皋出生入死。攻下无数城池,打了无数次胜仗,为大唐立下了无数奇功。
从前,蒙古族有两个汗,一个叫阿拉齐汗,一个叫阿吾兰齐汗。阿拉齐汗经常带着人马侵略阿吾兰齐汗的国家。阿吾兰齐汗已经是六十多岁的人了,跟前就只有一个傻瓜儿子,他决定给傻儿子选一个聪明能干的妻子辅政。
阿吾兰齐汗了解到有个聪明的女子,叫奥塔娜,是个老牧工的女儿,就住在王宫附近,便把奥培娜叫来,说:“明天我要举行宴会,你和你父亲都到宫里来侍候,不过你父亲要骑一匹双头马,你必须带礼物但又不带礼物,骑马但又不骑马来。若有一条不对,我就把你囚到水牢里去。”
奥塔娜把这一一告诉父亲,到草原上拉回了一匹大肚子骡马。老牧工见并不是什么双头马,不由自主地哭起来。奥塔娜说:“你只管先去好啦,我自有办法。”
老牧工骑着骡马来到宫门口,突然间骡马连转了几圈趴在地上就产驹了。当阿吾兰齐汗走向前看时,马驹儿正好露头,这就成了“双头马”啦!老牧工一看可乐了。
这时,月亮升起来,奥培娜骑着一匹骡子,在离宫门口很远的地方跳下来,一手牵着骡子,一手端一盆水,不慌不忙地走到阿吾兰齐汗面前,用手拉一拉骡子说:“陛下,我奉您的命令骑马而没有骑马来到您面前。”然后放开骡子,双手捧着一盆水,放到阿吾兰齐汗的脚下说道:“这是给您的礼物,我给您的是水中的明月。”
阿吾兰齐汗看着面前这个美丽、机智、勇敢的姑娘,当时就出聘礼为儿子定下婚约,不久便给儿子举行了婚礼。在宴会上,他宣布:他外出狩猎期间,由奥塔娜暂时代政。临行嘱咐她:“你必须作出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来。”
阿吾兰齐汗走后,奥塔娜立即发布了惊天动地的命令:“免除老百姓三年赋税,王公贵族的牲畜分一半给没有牲畜的人。”全国人民欢天喜地,而王公贵族却扬言:“如果奥塔娜不取消这命令,一定要把她活活杀死!”阿吾兰齐汗闻讯后非常惊慌,赶紧往回走,刚动身就被阿拉齐汗捉去了。
阿拉齐汗派人下书给奥塔娜,要她亲自送500 峰骆驼、1000箱金银珠宝去赎阿吾兰齐汗,想把她骗去杀掉,然后去占领她的国家。奥塔娜看出了这个阴谋,立即把反对她的人——那些王公贵族囚禁起来。经过充分准备以后,奥塔娜领着500峰骆驼——骆驼上驮着1000 个大木箱开始登程。她日夜兼程,在第三天太阳落山的时候,赶到了阿拉齐汗那里。
阿拉齐汗见他的阴谋马上就要成功,又见奥塔娜十分美貌,走向前去就要拉她。奥塔娜甩开他,顺口呼哨一声,于是立即从那五百峰骆驼上的1000个大箱子里面,窜出来1000个手持大刀的武士。阿拉齐汗撒腿就跑,奥塔娜手起刀落,结果了他,最后救出了半死的阿吾兰齐汗。
埠东村有个打铁铺,主人是个老太太,人称钟老太。她的丈夫早死,唯有个当兵的儿子叫林梓,但上个月在救火时,也壮烈牺牲了。国家给了钟老太30万元抚恤金。
女人打铁在农村很少见。儿子牺牲后,钟老太伤心欲绝,把上门学艺的几个弟子打发回了家,再不收徒,从此天天以泪洗面。
这时,有个叫魏碑的小伙子,自称是林梓的战友,到钟老太家来看望她,说是趁休年假的机会,专门来替他的好战友好兄弟林梓尽孝。
钟老太看到魏碑又想起了儿子林梓,心里难受,不免又流泪了。她让魏碑回家看看自己的父母,在他们面前尽尽孝。魏碑说他父母早没了,现在钟老太就是他亲妈。
从此,魏碑住在了钟老太家,帮着钟老太打铁。魏碑有的是力气,没几天就成了钟老太的好帮手。钟老太觉得和魏碑有缘,还把自己不轻易外传的锻造铁杵的特殊手艺教给了魏碑。魏碑在这方面也很有天赋,很快就掌握了锻造铁杵这门手艺。
有时,钟老太和魏碑一块儿上街,大家见了都啧啧称赞,不认识的人还以为他们是母子呢。有魏碑陪伴的日子,钟老太暂时忘掉了丧子之痛,脸上渐渐有了笑容。
可在一次打铁时,钟老太让铁屑泚了眼。这下可把魏碑吓坏了,他跑前跑后,到处求医问药,帮钟老太治眼睛。
钟老太的眼睛虽然用纱布蒙着,可是她能感觉得到,魏碑在她面前忙前忙后,一刻也不得闲。这天,钟老太叹了口气对魏碑说:“魏碑啊,我老太婆对不住你啊。”
魏碑一听,忙放下手中的东西,问怎么了,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钟老太说魏碑做得很好,正因为他做得太好了,她心里才感觉不得劲。刚开始时,她还以为魏碑是个骗子,是冲着她那30万元抚恤金来的,现在看来是她的思想太龌龊了,所以她感觉对不起魏碑。
魏碑给钟老太太倒了杯水,说:“钟妈妈,我一个月的假期眼看就到了,我准备后天就回部队去。我要走了,可是不放心您一个人,更让我担心的是您的眼睛。我准备给您请个保姆,您瞅着村里谁合适,我这就上门去请。”
钟老太对魏碑说:“保姆不用请,你看看咱家周边这些邻居们,一个个都对我很关心,你放心回部队吧,我这里一点事也没有。只是这些天咱娘俩处下来,有点舍不得你走了。”
魏碑鼻子发酸,说:“钟妈妈,以后我会经常给您打电话、写信。”
钟老太说:“你有这片心我就知足了。现在我想让你帮我办件事。”
魏碑对钟老太说:“钟妈妈,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只要我能办的,一定办好。”
钟老太说那30万元抚恤金放在家里,她整天睡不踏实,再说她打铁也略有积蓄,这钱根本用不着,她准备用儿子林梓的名义把这30万元捐出去。听说附近有个县发生了地质灾害,泥石流淹没了一个村子,这几天她正着急呢,自己年纪大了,帮不上什么忙,想把这钱捐到那儿去,让魏碑临走之前帮她把这心愿了了。
魏碑说没问题,他一定按照钟老太的意思,尽快联系有关部门,把钟老太的心愿了了。他想把捐款仪式搞得隆重一点。
钟老太说她不想搞出什么动静,她想悄悄把钱捐出去,也算对死去的林梓一个交代。说干就干,魏碑下午就拿着钟老太交到手上的30万元支票,悄悄办理捐款的事去了。
魏碑刚走,家里来了两个人,一高一矮,自称是林梓的部队战友,他们回家探亲,顺路过来看看钟老太。
钟老太很高兴,在跟他们说话时,提到了魏碑。高个子一听就急了,说林梓的战友当中没有一个叫魏碑的,这个人肯定是个骗子,当听说钟老太把30万元的支票交到了魏碑手上后,两个人更急了,看来这个自称魏碑的家伙是冲着这30万元抚恤金来的。
钟老太听了两个人的分析,也急了。矮个子说:“赶紧报案吧,事不宜迟。”说着掏出手机,拨打了110。
警察很快来了,听了案情后,立刻跟邻县那个被泥石流冲毁的村子取得了联系,他们并没有收到一个叫林梓的人捐的30万元善款。一切都明白了,魏碑是个货真价实的骗子,恐怕这会儿早跑远了。
警察说不用急,路上有监控呢。警察很快调取了那个魏碑有可能行走的路线,锁定了那个自称魏碑的家伙。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魏碑很大胆,竟然没有逃走,监控显示,他在离埠东村二十里外的一个村头,跟着一个女人进了一个大院,再也没出来。
警察一打听,那大院住着一个寡居的妇女,她丈夫出车祸死了,更让人吃惊的是,这个妇女前不久也刚刚拿到了10万元的抚恤金。
看来这个自称魏碑的家伙,真是胆大包天,刚骗了钟老太,不但不跑,还把魔爪又伸向了那个大院里的女主人。
警察立马组织人力包围了那个大院。
警察冲进院子时,看到了让他们吃惊的一幕:一个年轻人,烟熏火燎的,满身满脸都是灰,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三个女人站在他左右,围着一个火炉打铁。三个女人,别看是女流之辈,却有一把子力气,那些大铁锤在她们手中,竟然跟纸糊的差不多,看不出费力气来。
脸上有灰的人,正是那个魏碑。警察很快把他控制了。一个高个子警察说:“你涉嫌诈骗,请跟我们走一趟。”
这时旁边的一个女人不知什么时候跑回屋里,拿出一个信封。
女人走到警察面前,伸手拦住了魏碑和她身边的警察,女人说:“我是这家的女主人,叫枣花。你们肯定是冤枉魏碑了。你们要找的是不是钟老太的30万元?给,都在这里。魏碑去钟老太那儿,都是我的主意。”
枣花说,她娘家是邻县那个发生泥石流的村子,她父母一家人,还有他弟弟一家,全部被泥石流淹没了。她悲痛欲绝。为了不让悲剧重演,她决定利用自己的特长,加固周边的山体,因为周围很多山体地质构造差不多,很容易发生泥石流。而加固山体的办法之一,就是用铁杵连成铁网,深深地插入地下。这些铁杵的锻造有特殊的工艺要求,钟老太正掌握着这门手艺。可是自从她儿子林梓牺牲后,她一直萎靡不振,连主动上门学艺的弟子都辞退了,没办法,枣花才让魏碑假扮林梓的战友上门“偷艺”的。没想到钟老太跟魏碑合得来,还放心地把30万元抚恤金交到他手上,让他捐出去。
魏碑学到了手艺,首先想到的是如何尽快赶制出铁杵,因此第一时间到了枣花家里,跟她们一块儿锻制铁杵。
“你们看,这是魏碑写下的字据。证明他没有贪心,不是诈骗。”枣花说着话,把一张字条递到了警察面前。
警察接过字条一看,只见上面写着:“30万元爱心款。钟老太之子林梓捐。”
“哈哈,太好了。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不知什么时候,钟老太来了,她高兴地拉着魏碑的手说,“好孩子,还没对象吧?大娘一定给你说个好媳妇,这样的好小伙儿,打着灯笼也难找啊。”
钟老太的一句话,让魏碑红了脸,偷偷地看了枣花一眼。
明朝时候,郑和的船队里有一名商人,名叫皇甫德,很会做生意。自从他跟着郑和出海以来,从西洋贩回珍宝在京城兜售,一连发了几笔横财。
皇甫德吃到了甜头,便每次都要跟着大船队出海。可是,后来有一回,皇甫德乘坐的一只小船在海上滞留时遇到大风浪,被猛烈的台风打翻,他也掉进了海里。危急之时,他侥幸抓住了一块船板,便在茫茫海上一直漂流着,最终连饿带累竟昏了过去。当他醒过来的时候,已是几天后的一个下午了。他发觉自己静静地躺在一个小岛之上,和煦的微风吹过,温暖的太阳映照着他的身子,他不知这是在哪里,想爬起身来,又觉得浑身酸痛,体力不支,就这样爬爬歇歇,没走几步远,便又倒在了地上。恰在这时,天气阴沉下来,一阵风过后又飘来了细雨。他四面环顾,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小洞,便鼓足勇气,挣扎着向洞口爬去。
刚刚爬进洞口,黑暗中,忽然他发觉手边毛茸茸的,定睛细看,发现竟是一只大猿猴。皇甫德顿时惊恐万状,想要抽身逃跑,可又实在无力爬起,只好认命了。
这时候,猿猴也发现了他,猿猴对他并无恶意,相反还飞身回洞内拿了一些野果给他充饥,只是,此时皇甫德感到口渴得厉害,他用手比划着向猿猴征询水源在何处,猿猴会意,领着他走到洞内,果然有水从石顶上渗透下来,一滴一滴,皇甫德张开大口饮着……
吃饱喝足,皇甫德一下子觉得神清气爽,不再困乏,便跟着猿猴在洞里转悠起来。
猿猴看来是寂寞已久,对皇甫德的到来十分高兴。当夜幕垂下的时候,猿猴还将它自己平日睡觉的一处"床铺"让给皇甫德,而它自己却守在"床铺"边,好似在为皇甫德守夜。白天,皇甫德在洞内静坐,猿猴出去采野果、野菜,夜间他们同枕共眠。就这样,日起日落,春来冬去,皇甫德与猿猴朝夕相处,共同生活了一年多的日子。
忽然有一天,天刚蒙蒙亮,猿猴猛烈地将皇甫德从睡梦中推醒,又使劲拽着皇甫德走出洞口向岛边望去,只见不远处的海面上出现了一列船队,皇甫德一看,简直高兴得要跳起来,他连忙高声吼叫,希望船队能向他靠过来。猿猴见此情形,也跟着叫起来,声音听起来煞是悲伤。可船队好像仍然没有发现他们。皇甫德急中生智,赶忙示意猿猴去洞内拿了些柴火,在岛边生起了一堆大火,这时候,船队向他们这边驶来。
皇甫德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到了这一天,他激动万分,而猿猴也似乎在为皇甫德高兴,手舞足蹈,喜形于色。等到小船靠岸,皇甫德才发觉船上的一位商人正是他的老朋友。皇甫德顿时泪雨横飞,将这一年的经历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老友。老友听了甚是惊奇,而且对猿猴也肃然起敬。皇甫德登上小船,准备启航,老友望着猿猴,恻隐之心顿然而生,不由得挥起手,似在向猿猴告别。这时,皇甫德若有所思,高声道:"不如把猿猴也带上,到了京城,或许还会卖个好价钱哩"老友似乎没有听清,嚷道:"你说啥再讲一遍。"皇甫德说道:"我说干脆把猿猴带回京城吧,这只猿猴很懂事,那些富人见了肯定会出大价钱买它的。"不等皇甫德说完,那老友已经挺过身来,飞起一脚将皇甫德踢进了海里,并且恶狠狠地骂道:"禽兽不如的东西"
皇甫德落水后,挣扎着喊了几声,便淹没在了一片汪洋之中。
有一种叫“伊柏拉”的疾病,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这种疾病,曾一度在非洲大陆流行,后来被控制住了。科学家都以为“伊柏拉”疾病已经在地球绝灭。不料九十年代初,“伊柏拉”又在美国的三个大城市相继蔓延,弄得全国人心惶惶。幸亏美国“配爱斯”基金会的下属医疗机构和制药厂,及时向全国各大医院提供了特效药物,才使得人们的恐惧心理得到缓和。
在亚特兰大有一个官方研究机构叫“疾病控制中心”,专门对流行病进行研究,并且提供预防和治疗方案,正当“伊柏拉”第10病例发生的时候,“控制中心”的女研究员玛丽莎医生向主管提出,她要对“伊柏拉”病例作跟踪调查。主管一开始不同意,因为“控制中心”不久就要组织调查小姐,她可以参加小组工作,玛丽莎认为“伊柏拉”在快速地蔓延,现在还只有十个患者,几天后也许会是几千、几万患者,人数一多将会增加混乱,到那时调查工作就无法进行。她的话是有道理的,主管对她单枪匹马地于这件事总有点不放心,但还是同意了她的请求,他叮嘱她要多加小心。
主管对她说:“在美国,任何正义的行动背后都可能有生命危险,黑社会是正义的死敌。哪怕是对疾病作跟踪调查也不例外。你单独行动,远离‘中心’,我们无法为你提供保护。祝你好运!”
玛丽莎医生会意地点点头,表示对一切意外都有充分思想准备。
玛丽莎医生的第一站是纽约。她在芝加哥做些准备工作,以最快的速度办完事,回到旅馆,径直向房间走去。她要尽快收拾一下,也许能赶上去纽约的班机,这样她就可以不在芝加哥过夜了。
玛丽莎医生走进房间,把钱包和公事皮包放在书桌上。她觉得脑后有样东西在晃动,她本能地把头一低,尽管如此,头上还是遭到了重重的一击。她就势滚向两张双人床之间,只见有一“个人向她走来。她钻到床下,双手抱住床腿。那人使劲地把她往外拉,床也跟着她移动了。她在床下双脚乱踢。那人有样东西从手中落下,像是手枪。
当那人弯腰去拾时,玛丽莎想趁机逃离房间,但被那人一把抓住,将她拖向梳妆台,“哗”的一声,镜子倒下,砸落了那人手中的“手枪”。玛丽莎迅速捡起手枪样的东西,向浴室跑去,她转身关上浴室的门,用背死命地抵着。虽然浴室内有电话机,但离得太远。那人的力气真大,浴室门被他挤开了,一只胳膊伸进了浴室。这时,玛丽莎才想起自己手中的武器,一看,原来是一支气压手枪,压出的“子弹”是液体,是小儿科诊所为儿童接种疫苗时用的。现在且不管它,她将这手枪对准那人的手臂,扣动了扳机。这武器还真有威力,只听那人一声尖叫,胳膊收回去,门又关上了。
玛丽莎听到那人离开房间的脚步声,又过了好一会,她才打开浴室门,迎面扑来一股强烈的石碳酸消毒药水味,像是有人刚为这房间消过毒!
凭医生的职业经验,玛丽莎已经猜到在手枪里装的不是什么疫苗,而是可怕的“伊柏拉”病毒。房间里的石碳酸味,是那个持枪的凶手施放的,这是为了能使持枪人免受“伊柏拉”病毒的感染。很显然,凶手是为了让玛丽莎感染上“伊柏拉”病毒。这个行动,是对她调查工作的惩罚,也是一种警告。
玛丽莎用几层塑料袋将“气压枪”包扎起来,又用浴室里的消毒液对塑料袋表层消了毒,将它放进皮包。她到旅馆的客厅里,给传染病防治中心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帕尔玛旅馆2410房间可能有“伊柏拉”病毒。然后又给“控制中心”打了电话,她的丈夫台德也是“疾病控制中心”的研究人员。她向台德要一瓶治疗“伊柏拉”疾病的血清,将血清寄纽约浦里亚旅馆,让一个叫布莱德福特的人收。她丈夫问她要血清做什么用,布莱德福特是什么人?她说了声:“这些你都不要管。”说完将电话挂断了。
换了房间以后,玛丽莎觉得安全些了。她在苦苦思索:到底是谁在故意传播“伊柏拉”病毒?传播这种死亡性的疾病对传播者又有什么好处?当她把问题归结到“好处”时,答案如同在暗房里洗印的照片,渐渐显示出来了。这就是“美国医业振兴委员会”,简称“配爱斯”这个机构。首例“伊柏拉”患者被发现不久,“配爱斯”就提供大量药品和医疗设备,从中获得巨大利润。随着“伊柏拉”的流行,“配爱斯”下属的各种医药器械制造厂全都成了暴发户。“配爱斯”只有事先知道“伊柏拉”会流行,才会预先生产大量药品和医疗设备,不然谁会去生产那种永远销售不掉的东西?而“配爱斯”只是一个同业公会性质的组织,并不是研究机构,它没有能力预测到“伊柏拉”会流行。别说是“配爱斯”了,就是玛丽莎所在的“控制中心”这个全美国最大的传染病研究机构,事先对“伊柏拉”的流行也一无所知。怪不得以前有传闻,说“配爱斯”已经被黑社会所控制,看来一点不假。
这时,玛丽莎听到房间的门有被钥匙开动的声音,她刚拿起电话想报警,门就被扭开,她的手就被杀手乔治的助手金发青年按住了。金发青年对她说:“你别害怕,我无意杀害你,要想杀害你,你至少已经死过十次。我只奉命追回气压注射器。”金发青年说着,用双手扼住她的脖子:“你若是不配合,就别怪我不客气!”
玛丽莎感到透不过气来,她身子往后倒,头碰在墙壁上。这时,她本能地举起手中水果刀,向金发青年腹部猛刺去,趁金发青年躲闪尖刀的当儿,她跑进了浴室。玛丽莎的脑海里浮现起在芝加哥被暗害的那一幕,而这次更为可怕,没等她关上门,金发青年已经挤进了浴室,抓住她头发,把她按在浴池里,逼她交出气压注射器。金发青年若是想杀害玛丽莎,那早就得手了。
玛丽莎手里的尖刀掉在浴池外面,发出“当”的一声。金发青年低头看了一眼。玛丽莎趁这机会拿起浴池壁上电话机的话筒,拼命往金发青年头上砸。金发青年眼睛往上一翻,终于倒在地上。玛丽莎拾起地上的尖刀,往金发青年的腹部一刀刺去,鲜血染红了他的衬衫。
玛丽莎逃离浴室,草草收拾了一下房间,也不管金发青年的死活,出门乘上出租车赶到了飞机场。她登上飞机后,心里还在想:自己也许成了杀人犯,过一会儿,警察发现金发青年死在浴室里,肯定要把她作为嫌疑犯拘捕。不过那样也好,一旦成了特大新闻,“配爱斯”的面目就更容易暴露了。
她得赶紧离开这里,到“控制中心”去,拿到她寄给里夫的包裹,将注射器转移。其实,“气压注射器”早在收发室时已经被人调换,里夫真的没有拿到它。不然,“配爱斯”不会几次派杀手找玛丽莎,设法追回注射器。因为“气压注射器”如果在里夫的手里,就等于在“配爱斯”手里,就不会派人向玛丽莎追回了。
玛丽莎总算找到了一根绳子,拴在阳台上,把自己吊了下去。然后拦了辆出租车,叫司机以最快的速度开到“疾病控制中心”。
“控制中心”的守门人都认识玛丽莎,她在登记薄上签了名。她刚走进主电梯,守门人就打电话给杜波契克:“先生,玛丽莎医生已进大楼了。好,我们再也不会放任何人进来。”
玛丽莎走进病毒室,那里是里夫工作的地方,她寄给他的包裹,肯定保存在那里。她在实验室的玻璃罩下,发现了自己寄给里夫的包裹,但被人打开了,确实就是两瓶药,根本就没有“气压注射器”。
玛丽莎努力使自己心情保持平静。她决定立刻离开“控制中心”,去找自己的律师,以求得律师的帮助。
这时候离开“控制中心”大楼是非常危险的。“配爱斯”知道“气压注射器”不在玛丽莎手里,已指令杀手将玛丽莎杀死,留着是个活口。
玛丽莎几乎是“冲出”“控制中心”的大楼的。她听见后面有人在喊:“玛丽莎,别出去!”这是社波契克的声音。
杜波契克的声音,反而促使玛丽莎跑得更快了。她一头钻进一辆出租车,刚坐下,背后已经被一支左轮手枪顶住了。她头上几乎遭到了重重一击,接着又听到“砰”的一声枪响!坐在汽车里的两名杀手倒下了,胸口在流血……
小镇在一片山地中,有一条路通向外面。镇子旁边,是一座古堡。据镇上的人说,里面盘踞着魔鬼,进去的没一个人能活着回来。大概正是由于这个传说吧,小镇里从来无人敢进去。但也有不怕死的人。一日,—支探险小分队慕名而来。
巴克劝阻这帮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别拿生命开玩笑了,自从自己在这儿开饭馆,至少已经有十几拨人进去,就再也没有出来。“我以上帝的名义起誓,这是真的。”
可是,这群年轻人不以为然地笑笑,那位带队的红头发小伙子,还拍拍身边一条如牛犊一样大小的狗和怀中的枪说:“不用担心,我们有猎狗卡普,还有枪呢。”
巴克摇摇头,一如既往地拿出葡萄酒,一人一瓶,说:“喝吧,孩子们,愿上帝保佑你们。”然后,一边将牛肉剁碎,兑上葡萄酒,让猎狗卡普吃,一边叹息:“愿你也走好运!”在善良的巴克眼里,狗和人一样,都是有生命的啊。
探险队员吃完饭,在小镇人的目光中,雄赳赳气昂昂地牵着猎狗卡普,带着枪,走进了古堡。古堡外,所有的人都用焦灼的目光远远地望着夕阳下的古堡。天黑了,也没人走出来,直到第二天天亮,还是没人走出来。
古堡,如一个虎视眈眈的魔鬼,整日蹲在小镇边缘,让每一个小镇人都喘不过气来。可不久,又有一个不怕死的人来了,是一位干瘦的老人。他叫莫非,爱探险寻奇。他说自己一定要到古堡里去闯一闯,改写古堡的历史。
巴克对老头善意地笑笑:“老兄,如果口渴了,我可以免费送给你葡萄酒,进古堡就免了吧。”谁知莫非却特别坚决,坚持一定要去。巴克无奈,摇摇头,像往常一样,拿来葡萄酒,并且摆上几样小菜。吃完饭,莫非背起包,一摇一摆地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巴克站在饭馆前,很无聊地抬起头,朝古堡望去,顿时傻了眼。只见一个人从古堡中走了出来,一摇三晃的,正是莫非。巴克关了饭馆的门,今天不招待客人了,只招待英雄莫非,并虚心地向莫非请教,他在古堡中究竟看到了什么,有没有遇见魔鬼。
“看到了很多很多。”莫非坐下,淡淡一笑,告诉巴克。在古堡里,首先看到了很多尸骨,还有一只狗的尸骨,它们呈现不同的样子倒在那儿。再往里走,拐过一道狭小的过道,弯弯曲曲走了一阵,进入一个地下室,再进一道铁门,在地下室的侧面小屋内,发现了各种珠宝,而且这些珠宝都是十多年前在一些盗窃案中被盗走的,是一个叫贝姆的神偷偷走的。
“真的吗?那里没有魔鬼吗?”巴克仍心有余悸,急急忙忙地问。
“不,是一种红蜘蛛。”莫非一笑,打开包,里面装得满满的,都是红蜘蛛的尸骸。原来,这种红蜘蛛都躲在古堡石缝中,—有人进入,嗅着气味,它们马上爬出来,附着在人身上,吸人的血液,并注入自己的毒汁,不一会儿,人就会死去。
巴克睁大了眼,一副惊讶的样子。
“我有一个疑问,巴克,那些人遭受红蜘蛛的攻击,为什么不往外跑?”莫非望着巴克询问,很谦虚地请教道。
巴克摇着头,也惶惑不解。突然,他一指外面,喊:“天哪,那些探险队员都没死,回来了。”说时,一脸惊骇。
莫非忙转身去看,猛地感觉到背后冷风袭来,忙一转手,一把拧住巴克的手腕。巴克的手上,是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随之,“嚓”的一声,一副手铐戴在巴克手腕上。
“神偷贝姆,你被捕了。”老头子一反常态,目光如炬,灼灼发亮。
“你究竟是谁?”巴克满头大汗,心有不甘地问道。
“蒙波,知道吗?神探蒙波。”老头子得意地用大拇指指向自己,自我介绍道。巴克一听,低下头,瘫倒在地上。
原来,巴克正是大神偷贝姆,他数十年作案,偷了不计其数的珠宝。但是,在警察的围追堵截下。实在是无路可逃,尤其后来,听说小偷的克星蒙波也开始了对他的追捕,于是,他选中了小镇这个神秘的古堡,来藏纳自己偷来的珍宝。为了防止别人进堡,他专门搜集了一种热带毒性极大的红蜘蛛,放在里面,并且暗地里散布谣言,说里面有魔鬼。
他自己在古堡旁开了个饭馆,一则照看珍宝;再则,准备兑了安眠药的葡萄酒,每一个进古堡的人,都赠送一瓶。
“你为什么没昏睡?”贝姆仍然有些不甘心。
蒙波一笑,从怀里掏出一瓶酒,正是贝姆送的葡萄酒。原来那天来时,蒙波提前就装了一瓶葡萄酒。至于红蜘蛛,更好对付,一种印度香,就是红蜘蛛的天然克星。进堡后。蒙波燃了一大把印度香,烟雾袅袅,不一会儿,红蜘蛛的尸骸落满一地。
贝姆听了,无言地低下了头。
张健、赵军、洪涛、吴强平时是玩得很要好的哥们儿,一有时间就经常聚在一起,而且,他们还是铁杆驴友,常常结伴出去旅游。
转眼到国庆长假了,大家便相约到云南的奇山异峰去探险。
他们来到云南的一个边陲小镇,找了家旅馆住下,决定第二天去爬一座有奇山异石,长满热带林木的古峰山。然而,旅馆老板却劝他们最好不要去。
“为什么不能去?”他们不解。
“因为这座山不但山高林密,而且还经常有毒蛇猛兽出没。”
他们没有理会旅馆老板的劝告,依旧背上行囊出发了。对于这四个富有探险精神的年轻人而言,如果害怕那些所谓的“毒蛇猛兽”,他们跑一千多公里到古峰山又有什么意思呢?
古峰山果然名不虚传,不仅山峰古怪奇特,而且林木参天,奇花异草遍地。顺着山脚往上走,山路陡峭崎岖。两个多小时过后,他们也才行进了几百米。时间已经临近中午,个个又饿又累的,于是大家决定先吃点干粮休息一下。
当休息得差不多时,忽然,一只兔子从草丛中跳了出来。洪涛站起来就想捉它,眼看就要追上了,这只兔子却跑进了一个更大的草丛中。洪涛在草丛中找不见兔子的踪影,正准备离开,不想脚下一滑,一声惨叫回荡在山谷中。
其他三个人听见洪涛的呼救声,连忙赶去救他。只听见洪涛呼喊道:“我掉进洞里了,把我拉出来!”因为草地湿滑,张健拉住洪涛的手,并让赵军、吴强从身后抱住自己的腰往后拉,眼看就要把洪涛拉上来了,湿滑的草地加上洪涛的重力,张健、赵军、吴强反倒被拉进了洞中。
现在,四个人都在洞中了,谁也出不去。大家正苦恼时,洪涛提议说:“反正进都进来了,不如进去看一看,回来再想办法出去。”就这样,他们小心地往洞中深处走去,还没走上二十来米,就陆续看到一堆堆白骨,不时还有阴风吹来,吓得几个人面色煞白。不过,越往深处走去,洞显得越来越开阔,光线也越来越明亮,几个人悬着的心就暂时搁下了。
伴随着脚步声和喘息声,他们走进了岩洞的中心地带,这里的美景把他们迷住了:洞内好似一座古代的宫殿,有一个大客厅,四周摆放着石桌、石凳,借着油灯的光亮,可以看到八个穿着古代军装的士兵站立四周,手中都握有各式兵器。正当他们看得目瞪口呆时,传来了洪涛的声音:“你们快进来,这里还有更好看的!”循着洪涛的声音,他们进入了一间更加大的房间:中间有一个豪华大理石床,床的两边各站着个美女,床上平躺着一个像皇帝的人,右手拿着一块金砖,左手握着一颗闪闪发光的夜明珠。
洪涛睁大眼睛仔细瞧这些人像,发现他们是由岩浆水经过千百万年沉积而形成的岩浆人,包括洞中的客厅、卧室的摆设都是自然形成的,但石床上岩浆人手中的金砖和夜明珠却是真的。
四人在这仙境一样的洞中大开眼界,显得兴奋异常,刚掉入洞中的恐惧早已烟消云散。
张健说:“今天我们大开了眼界,真是不枉此行啊!”
洪涛说:“床上那人手中的两样宝贝不知是从哪里来的?”
赵军说:“这洞里的一切都是神的安排,我们有幸大饱眼福,知足了!”
吴强说:“我们应该考虑怎么出洞去,如果出不去,没有吃的,准会被饿死的,山洞再豪华也没用。”
听了吴强的话,他们只好起身,依依不舍地往洞口方向走去。走了几十米,发现少了一个人,是洪涛不见了!这时,只见他慌慌张张地赶上了队伍,手捂住胸口,脸上显得极不自然。其他人也没多问,先出洞口要紧。
当他们离洞口还有约一百米时,四人不同程度地出现乏力、心慌气短,越接近洞口越难受。突然,一声叫吼从后面传来:“盗贼,偷了东西还想逃,不想活了!”只见洪涛应声一头栽倒在地,口吐白沫,一块金砖从他的衣服里慢慢滑了出来。
“这不是石床上岩浆人手中的那块金砖吗?”他们全明白了,是洪涛临走时起了贪心,偷走了岩浆人手中那块金砖。他们连忙把洪涛拉了起来,张健打了他几个耳光:“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可把我们害惨了!”洪涛清醒一点后才知道自己冲撞了神灵,犯下了滔天大罪,顿时悔恨不已。张健三人让洪涛拿着金砖,拉着他向洞中心走去,去向岩浆人赔罪。
就在他们快到洞中心大厅时,只见客厅那八个手拿兵器的岩浆人已列队成两排,手中兵器指向前方。而当他们进入有石床的房间时,景象更是让人触目惊心:石床中间手拿金砖和夜明珠的岩浆人在两个美女的搀扶下已坐了起来,岩浆人左手的夜明珠还在(可能是左手的夜明珠握得太紧,洪涛没拿下来),右边拿金砖的手是空的。洪涛忙把金砖放回岩浆人的右手,四人整齐地跪在地上,向岩浆人忏悔、赔罪。洪涛连抽自己几十个耳光,乞求岩浆人的宽恕。
十几分钟后,岩浆人缓缓地躺回石床上,完全恢复到原来的的姿势,两个美女也恢复到原来站姿。此时,一切似乎恢复了平静,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大厅的八个武士有七位已经归位了,但还有一位站在原地对他们怒目而视,他们只好逃也似的跑出去。当他们四人快接近洞口时,走在后面的洪涛突然“哎哟”一声惨叫。
等张健、赵军、吴强回过头来看时,只见一团黑影朝洞中深处飘去,而洪涛早已没有了呼吸。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马上就明白了洞口为什么会有一堆堆白骨,估计在他们之前也有人光顾过这个神秘的洞穴,贪欲让这些人永远成了这洞中的孤魂野鬼。洪涛的下场也许不是第一个,更不是最后一个。
张健他们用叠罗汉的方式,好不容易爬出了洞口,天色已近黄昏。他们不敢在小镇留宿,便连夜离开了云南。
礼部尚书应睿为官清正,因反对奸相倪成宗劳民伤财,被视为眼中钉。倪成宗不惜重金雇来西门雕,用九宫绝命散将应睿毒死。
在外学艺的应邵武突闻父亲遇害,急忙从太室山赶了回来。他跪在棺木前指天发誓,一定要为父亲报仇雪恨。倪成宗的宰相府戒备森严,应邵武决定先对西门雕下手。
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应邵武潜进西门雕的落日山庄,深夜时分,躲进衣柜中的应邵武手拿牛角尖刀悄悄摸了出来,此时只听房梁上一声怪笑,西门雕从梁顶落下来。应邵武急忙外逃,路上却被绊了一个跟头摔晕了头,等他醒来,竟发现自己正倒在一间香气馥郁的闺房里。
这个地方叫婆罗岭,距西门雕的落日山庄有很远的路,婆罗岭岭主林婉诗对应邵武说:“你中的是五绝离魂之毒。”林婉诗让丫鬟搬来一盆开着紫色小花的百解草,然后掏出一个小水晶盒子,用涂满红蔻丹的小指甲在水晶盒子里挑出了什么东西,然后在花叶子上点了点,说道:“等长出花来,应公子就有救了!”
半夜时分,应邵武被丫鬟唤醒。他睁眼一看,那株百解草的叶子上竟长出一只手指长短、几乎透明的菌丝花,这就是传说中的婆啰花,天下第一剧毒之花。林婉诗端着一个装了一半酒的水晶酒杯走进屋来,她用剪刀将婆啰花剪成碎片,放到水晶酒杯里。婆啰花入酒即化,可酒色絲毫未变。
应邵武按林婉诗的要求,将毒酒饮入,胃里就跟吞下了火炭一样难受。最后,应邵武嘴巴一张,只听“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腥气刺鼻的毒血。
在林婉诗的精心调理下,应邵武的身体迅速康复。这天午夜,应邵武在婆罗庄后花园练完九天玄明剑正要回屋休息,就见眼前的树林中人影一晃,一个灰衣人闪了过去。应邵武远远地跟了过去,灰衣人一直来到后院的密室中,应邵武用点穴秘法点倒了两名望风的护卫,凑到了窗户前。
密室中烛光闪烁,只见一个魁梧的老人背对着窗口坐在椅子上,椅子前站着那个鹰鼻鼠须的灰衣人。林婉诗低声说:“师父,应邵武的身体已恢复!”灰衣人说道:“好,应邵武是我们献给相爷的最好礼物!”接着,那个灰衣人一竖大拇指又说:“老皇帝恐怕要龙驭宾天了,相爷要你们做好提前行动的准备。”那个魁梧的老人站起来,一转身,应邵武不由一激灵,这不正是毒王西门雕吗!?
倪成宗准备借助老皇帝驾崩之机来一次大行动,掌握朝权。应邵武听到这一刻,悄悄倒身后退,没想到一脚踩到了瓦片上,弄出声响来,西门雕吼道:“什么人?”他伸出蒲扇般的巨掌,一掌把窗棂打碎飞身跃了出来。他“嘿嘿”一阵冷笑,叫道:“应邵武,你这是自寻死路啊!”
此时,那个灰衣人冲过来,与应邵武对打起来,十个回合下来,灰衣人被应邵武一剑刺中了胳膊。突然,林婉诗掏出手帕迎风一抖,一股白烟便将应邵武罩住了。应邵武只觉得头昏眼花,“咕咚”一声晕倒在地。西门雕请林婉诗帮助灰衣人包扎好伤口,自己将应邵武押解往京城。
倪成宗见应邵武被擒了回来,高兴得手舞足蹈。晚宴上,倪成宗亲自敬了林婉诗一杯酒,林婉诗把酒喝完,倪成宗却惊奇地发现自己的手背上突然生出了几十朵诡异的婆啰花,身体迅速地脱水干瘪,最后“咕咚”一声栽倒在地上。
倪成宗中毒身亡,本已准备好的逼宫计划胎死腹中,应邵武也被太子救了出来。后来,应邵武帮助太子将京城中阴谋叛乱的奸党全部肃清。
这天,应邵武未跟太子打招呼,领着一干人马直奔两百里外的落日山庄,准备血洗山庄。此刻,从山庄门内奔出了一匹战马,马上坐着一个白须青衫的老人,只听老人高声叫道:“应邵武,赶快停手,你看看我是谁?”
应邵武抽剑一看,这人正是自己的父亲应睿。此时,一阵马铃乱响,一匹白马跑了过来,骑马人正是太子身边的副将。原来,为除掉奸相倪成宗,西门雕奉命假意投靠了奸相,可奸相为考验西门雕的诚意,命他将应睿毒死。
西门雕抓住了一个体貌与应睿相像的飞天大盗,当了应睿的替身,而应睿则被西门雕接到落日山庄秘密地保护起来。西门雕为让奸相更加相信自己,便叫林婉诗将应邵武迷倒,然后借着押囚上京的机会,用调包婆啰花毒酒的方法将倪成宗杀死。
西门雕笑着对应邵武说:“我与你父亲已经做主,将林婉诗许配给你。今后,若你不好好待她,休怪本人不客气……”应邵武一听,喜出望外。应邵武骑马直奔婆罗岭,林婉诗果然就在婆罗庄中,她望着匆匆赶来的应邵武,轻声地说道:“你找我干什么?”应邵武嗔怪道:“婉诗,你竟敢一路骗我。今天,说什么我也要把你抓到身边来,我们从此永不分开。”
县老爷没有抓住徐苟三,反被徐苟三告得获罪下了狱。
可是新来的县老爷又无理抓押难民,徐苟三知道这件事后,决定前去找县老爷评理。
刚刚走到城西,就碰着县老爷带着一群人马,正策马挥鞭地追赶一只奔跑的兔子。徐苟三看到这耀武扬威的场面实在气愤,县令的马冲来了,他仍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在路中间。
县老爷的马长啸着在徐苟三身旁停下。县令从马上跳下来,指着徐苟三的鼻子吼道:“你是何人,竟敢拦我的路?”
徐苟三从容地答道:“你难道连我这个堂堂有名的秀才都不认识吗?”
县令看了看徐苟三那不修边幅的寒酸相,不相信地说:“既然你是秀才,那你就做一首诗来看看吧!”
“做诗不难。不过我有一桩事有求在先,希望诗成后老爷将所有的难民放出来。” 县老爷说:“那要看你的诗做得怎样。”
徐苟三取出纸和笔,写了五个大“天”字,县老爷看了,哈哈大笑:“你当真是个冒充秀才,我以为你浑身都是学问,看来只不过是‘天’字。来人,给我捉回去重打三十大板。”
正当县老爷得意忘形的时候,徐苟三挥笔迅速写道:
天天天天天,
天子丧三月。
草木皆含泪,
县令独打猎。
县老爷看了,大惊失色。原来嘉靖皇帝刚刚“龙驭上殡”(去世)不久,举国正在一片哀悼之中。县老爷知道自己放纵打猎,独犯了朝廷的禁令,有杀头之危。心想眼前这位秀才,决非等闲之辈!于是,火急派人将关着的难民放了出来。
宴会上的争执
巴西,首都巴西利亚,世界生物学术会议结束后,在聚餐时,美国的艾利斯教授随口说了句:“陆地上最大的动物莫过于大象了!”
巴西的奥特里斯教授笑着反对道:“不对,我们南美洲的亚马孙河巨蟒比大象大多了! ”
艾利斯虽是个学者,但他一向以自负出名,只要他自认为是正确的观点,就不允许别人提出异议。这会儿他见奥特里斯竟敢反对他的观点,马上微笑着反击道:“尊敬的奥特里斯教授,据我所知,亚马孙河巨蟒只比得上非洲大象的一条腿!”
奥特里斯不甘示弱:“在我们巴西的生物教科书上,曾记载过亚马孙河巨蟒的重量为6.5 吨,而有记载的最重的非洲大象只有6吨!”
这时,各国的专家学者也加入了争论之中,但结果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英国的詹姆士教授提议道:“我们是否给奥特里斯教授一年时间,让他提供一条比非洲大象还大的巨蟒做成标本,以证明亚马孙河巨蟒确实比非洲象要大!”
一刹间,大家把目光集中到奥特里斯教授身上,因为大家明白,生活在亚马孙河沿岸热带 丛林中的巨蟒并不是好惹的,更何况丛林中还有美洲豹、狮子群、鳄鱼,甚至比这些动物更凶狠的毒蜘蛛,更有那使人读之色变的食肉植物日轮花。
然而,奥特里斯教授不肯示弱,他带了自己的助手科尔,携带了一支猎枪和照相机,以及食物和防止蟒蛇袭击的硫磺粉等药物,踏上了寻找亚马孙河巨蟒的证程。
被迫打起了退堂鼓
亚马孙河位于赤道,是世界第一大河。奥特里斯和助手科尔在亚马孙河岸的 丛林中发现了大量热带丛林特有的奇珍异兽,也发现了许多树蟒和巨蟒,但这些巨蟒并不那么大,科尔似乎有些灰心丧气。
这天午后,俩人来到一个陡峭的山岩前,奥特里斯教授和科尔小心翼翼地爬到山岩顶端,下面是万丈悬崖,宽阔的亚马孙河像一条晶亮的绸带子,在他们的脚下奔腾着向东淌去。
“多壮美的景色!”科尔由衷地惊叹道。忽然,他脚下一滑,负重的身子晃了几晃,他急叫道:“教授!”
奥特里斯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科尔的肩膀,科尔趁势揪住了一根粗大的树藤,但肩上的背包带子断了,背包翻滚碰撞着突出的岩石,往崖下坠下。
“糟了!背包里放着防蟒蛇侵袭的硫磺和干粮!”科尔急叫道,但望着悬崖下的背包,两人 又无可奈何。
“看来,我们只有返回啦,科尔!”奥特里斯苦笑着耸了耸双肩。
偶遇巨蟒
两人回到那块宽阔无垠的沼泽地旁,看看天已傍晚,便动手搭建帐篷,准备宿营。
本来,帐篷搭建好后,要在四周撒一圈硫磺粉,以防备蟒蛇及其他有毒动物的侵袭,如今硫磺粉丢了,这一夜只有小心点儿。
奥特里斯在帐篷外架锅烧水,科尔带着惟一的一支猎枪,准备去打一些小动物,以充食粮 。奥特里斯把水烧开,便拿出日记本和笔准备记日记。忽然,他听到一声长吼从远处传来,他忙抬眼望去,不由吓得深身一哆嗦。原来,河对岸一只足有七八英尺长的美洲豹正瞪着一双绿幽幽的眼睛盯着自己。这种据称为山林之王的美洲豹,凶残无比,它会游泳,会爬树,只要相中了猎物,它就会坚韧不拔地跟踪追杀,直到逮住猎物为止。
这时的美洲豹,又长吼一声,便迫不及待地跃入奔腾的河流,向这儿游来了。
奥特里斯教授这时反倒忘记了害怕,他想,自己反正是死定了,不如留下几张珍贵的照片 。他颤科着双手举起照相机,把镜头对准了正往他这边游来的山林之王。
谁知,就在这刹间,镜头里的河水像被烧开的水,竟一下子沸腾起来了,那河面上的美洲豹鸣咽着低吼了一声,迅速地沉下水去了。奥特里斯教授知道,尽管美洲豹被称为“游泳健将”,但并不会潜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奥特里斯教授惊疑之际,忽然看见在湍急的水流中,猛然间探出一颗黑黝黝闪着磷光的巨大头颅来。
“巨蟒!”奥特里斯教授不由失声叫道。只见那巨蟒吐了吐又长又红的舌信子,在水中扭了几下,便游上岸来。
奥特里斯教授清醒过来,自己历尽艰险要找的巨蟒,不就在眼前么?这时,他才记起了手中的相机,他知道自己命在旦夕,但还是举起相机,朝着巨蟒按动了快门。
巨蟒爬上岸来,奥特里斯教授看那巨蟒的脑袋,足有一张写字台面这么大,身子不会短于80英尺,那粗大的腹部在缓缓地蠕动。奥特里斯教授当然知道,那蠕动的部位,正是在水中刚被吞下肚去的那只倒霉的美洲豹在挣扎。
奥特里斯没有奔逃,他明白,凭自己两条腿,若要跑,不消一分钟,就会被巨蟒追上,巨蟒只要在距他六七英尺的地方伸出鲜红的长信子一吸,他这一百五十磅重的整个儿身体就会被吸进巨蟒的肚子,去和那倒霉的山林之王美洲豹作伴了。现在惟一的作为,就是在被巨蟒 吞噬以前,再拍下几张巨蟒的照片,然后迅速掷掉相机,以保存相机内的胶卷。
然而,那巨蟒却根本不为相机闪光灯一闪一闪的灯光所动,爬上岸后,竟在距教授约莫40英尺处一块松软的沙土上盘蜷起来,但那两只绿幽幽的眼睛,却仍然有意无意地看着奥特里斯教授。
奥特里斯教授猛然省悟,那巨蟒刚才吞食了肥大的美洲豹后,正等着美洲豹在腹内消化呢 ,而这段时间里的巨蟒,一般是不进食,也不向别的动物进攻,除非是别的动物侵犯它,它才会奋起反击。
勇敢的鳄鱼母亲
奥特里斯教授正在拍摄时,忽然,又一个情景使他呆住了,只见一条不少于十英尺长的大鳄鱼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正瞪着两只可怕的眼睛,慢慢地向巨蟒靠近,而这时的巨蟒 ,正把注意力集中在奥特里斯教授身上,丝毫也没有发觉危险正在向它袭来。
鳄鱼猛地一窜,同时张开巨闸般的大嘴,一口咬住了巨蟒的尾巴。
巨蟒遭到突然袭击,不由大怒,巨大的头颅一甩,箭一般射向大鳄鱼,大鳄鱼机灵地一闪 ,逃了开去。
巨蟒甩着受伤的尾巴,和鳄鱼对峙着,奇怪地是鳄鱼并没有逃跑,而是慢慢地围着巨蟒的身转。巨蟒也蜷成一圈,竖起巨大的头颅,嘴里吐着红信子,也跟着鳄鱼转着。
正在这里,奥特里斯教授的助手科尔吹着口哨回来了,他把猎枪扛在肩上,手里拎着一只色彩斑斓的山鸡。当地一眼看见这场巨蟒和鳄鱼的对峙战时,不由惊呆了。
奥特里斯教授发现,这场决斗,始终是鳄鱼主动进攻。一般来说,鳄鱼斗不过巨蟒,平常鳄鱼只要一见到巨蟒,总是不战而退,而今天,这条鳄鱼有些儿反常,它有几次逃跑的机会 ,但都没有逃跑,反而屡屡向巨蟒展开凌厉的进攻。
终于,巨蟒凭着自己的优势,在鳄鱼进攻时,瞅准战机,尾巴一卷,把鳄鱼缠住了,身子一旋,把鳄鱼缠了几圈,并迅速缠紧。
“鳄鱼完了!”奥特里斯和科尔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失声喊了起来。
然而,使这两个观战者不解的是,平时只是鳄鱼被巨蟒一缠住,只要一刹那的工夫,鳄鱼就会被缠得舌头吐出嘴外,一命归西。但这一次,巨蟒似乎用尽全力,但鳄鱼仍然顽强地扭动脖子,张开大嘴,露出匕首般锐利的牙齿,在巨蟒的背上撕咬着。
就这样,鳄鱼和巨蟒搏斗了整整20分钟后,巨蟒头颅以下的颈项处几乎被鳄鱼咬烂了,露出了森森白骨。终于,巨蟒的身子松了,鳄鱼一纵身,爬出了巨蟒的包围圈,艰难地向一片 草丛爬去。
奥特里斯教授和科尔不约而同地舒出一口气来,两人迅速聚在一起。科尔不解地问道:“ 教授,我真不明白,这条鳄鱼为什么这样凶猛,而这条巨蟒又似乎太不中用了!”
奥特里斯笑道:“这个问题不难解释!”他说着,掏出匕首,抢上几步,来到巨蟒的尸体前,在巨蟒腹部微微隆起的地方,一刀插进去,然后用力一划,巨蟒的腹部被划开了,一只硕大的美洲豹的尸体露了出来。
科尔明白了:“难怪,原来巨蟒的肚子里有一只美洲豹,所以它缠鳄鱼时,既用不上力又留下了空隙,使鳄鱼有了可趁之机!”科尔顿了顿,又道,“不过,教授,我还有不懂的地方,这鳄鱼并不知道巨蟒腹中有一只美洲豹替它挡着呀,它为什么会不要命地向巨蟒进攻呢 ?”
奥特里斯教授笑道:“你等一会儿,就会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因为,这倒霉的巨蟒无意中入侵了鳄鱼的家!”他说着,一把拉起科尔道,“我们快离开这儿,等鳄鱼歇够了,恢复了元气,它会回来的!”
两人来到一颗大树后,奥特里斯又给相机换了一个胶卷。
果然,不一会儿,恢复了元气的鳄鱼又回来了,只见鳄鱼来到巨蟒的尸体旁,扒起松软的沙土来,一会儿,一些鳄鱼蛋露了出来。
科尔一拍大腿,叹息道:“唉,原来这倒霉的巨蟒无意间歇在了鳄鱼产卵的地方,鳄鱼为了保护它的孩子,只能和比它强大的巨蟒殊死博斗。嗨,母爱,这伟大的母爱,该有多强大的力量啊!”
一星期后,当斯奥特里斯教授和科尔乘直升机赶到巨蟒和鳄鱼搏斗的地方时,巨蟒的尸体已成了一副森森白骨,它的皮肉不知被什么动物吞噬干净了。
根据蟒头和八十多英尺长的身躯,可以测算出,这条亚马孙蟒蛇总重量在6.5吨以上,可以说,这是陆地上最大的动物了。
独自在外的日子里,我什么都不怕,就是怕黑。
我原先是不知道有个她的。那段时间我刚刚来到这个城市,正是居无定所,吃了上顿不知下顿的,过着显得有些狼狈不堪的日子。这套房子是我偶然发现的,不贵,二百块钱一个月。有的时候我就觉得在这个城市里我是赚了,因为我住着一套月租只要二百块钱的房子,这似乎也成了我要留下来的理由之一,离开了我就亏了。
渐渐地也就有了自己的一些家当,有的时候开始把这里当作家了,会想一想假如房东突然死去那我就是合法的主人了。房子唯一的缺陷就是临街,假如睡得不踏实的话,会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也像深夜里悄无声息地掠过的黑色车影一般在飘啊飘的,而指路的就是那发黄的车灯。
实际上要想在这里生活下来还是很简单的,之所以觉得复杂是因为人有很多想法和欲望。我认为我过得快活,是因为我比别人看得更开一点。比如我现在的工作只是帮老板站店,一个月五百块钱。除去房租开销之外也就差不多了,换上别人就会说你到这儿来是干嘛的呢,还不如在家里呢。我会说我就乐意在这里呆着,在这里赚不到钱但可以逛逛街,家里有这么宽的马路么。而且我总以为会慢慢好起来的,因为我是一个女孩子啊。底下的话就不说了,你应该考虑到一个长得还不错的女孩子其实是不要太过为她担心的。
就这样无忧无虑地过了两三个月,最害怕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我一抬头,看见了我妈站在店门外。虽然我两三天就要打一次电话回家,一个星期写一封信,我说我在这里很好,老板是个四十岁结了婚的男人,他对我对我们大家都很好,中午给我们买盒饭吃。我在这里不缺钱花,昨天我只花了四十块钱就买到了一瓶香水。
但我妈还是来了,她一句话不说,就站在门外忧心忡忡地看着我。我不知道她在门外站了多长时间了,我回想了一下刚才我做过的事说过的话,觉得今天我的心情蛮好的所以应该是高高兴兴的样子,妈妈也应该看到了,想到这里我就有些宽心了。
妈妈到我住的房子里来看了一下,没说什么。然后她就问我什么时候回家。我说妈,她看着我,我说我在这里蛮好的。于是我们两个人就僵在那里了。最后她叹了一口气,说随你吧。我送她到了车站,她说,你住的那个房子阴气太重,换一套吧。我说我知道了。
千不怕万不怕我最怕的就是妈妈的出现。她让我的心情郁闷了好长一段时间,就像一根套在脖子上的绳索,在你快要得意忘形的时候拉你一下。另外妈妈有关房子的那句话也让我不太开心,她在农村里的职业是医生兼算命。虽然我觉得她算的总是不太准,但找她的人还是很多。我不喜欢她说的那句话。
这里有什么阴气?阳光普照,打在那个小小的仙人球上,似乎能听见它在拼命长个子的声音了。有阴气它还会长得这么好吗!结果那天晚上回来就出了点事。房子里的灯爆掉了,就像有谁控制好了一样,你就眼睁睁地看着灯在你面前一个接一个地爆掉,像是公园里的那种彩灯,控制好线路一样。但彩灯熄掉了还会再亮起来,而房间却是永久地黑了下去。我不能再在里面呆了,想到妈妈白天说的话,我开始起鸡皮疙瘩,但我也无处可去,我开始就着蜡烛翻电话本,寻找这个城市里我所认识的为数不多的人。
小张第一次怎么出现在我面前我已经记不得了,甚至连他的样子我也有些模糊了。只是有个他的电话号码。他很快地就搞定了,房间里又重新大放光明,我舒了口气,让所有的灯都亮着。这个时候我很感谢小张,是那种发自于内心的感谢,很想为他做点什么,却是无能为力,他让我觉得了某种温暖。后来就不对劲了,我知道他要做什么了,我想我把一头色狼牵回来了。这种东西我只是在电影里看过,没想到真的要发生在我身上了。他说你的心怎么跳得这么快?我笑着说没有啊。他说你知道么,你眯着眼睛笑起来最好看了。我说是么,说着站起来要往厨房里走,他拉着我的手说你上哪儿去啊。他的眼神已经不对了。我说我给你倒杯水,我去去就来。到了厨房,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顺手拿起把菜刀,然后把门一关,隔着门我喊操你妈的,你再不回家我就拿刀把你劈了。我听见自已颤抖的话音,似乎好像还听见他叹了一口气。然后什么声音都没有了。我正有些纳闷以为他被我的话吓跑了的时候,我听见门山响着给蹬了开来,他眼睛通红地站在门外。我呆住了。
她就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在他把我从厨房拖到客厅时出现的。她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见他把我从地上拖过来时就眯着眼睛笑了一下,然后脚不沾地般地飘进厨房里,端过一杯水,用那种咬字不准的广东普通话说,先生,请喝茶。
我醒过来的时候她正笑眯眯地看着我。她的眼睛眯起来比我还要小,就像林忆莲那样小。当时我给吓晕了过去,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试着欠起身找小张,我宁愿他这会儿在我身边,我宁愿他把我带走。“他跑掉了,拉了一裤子的尿呢。”我笑着说是吗,一边笑着我就一边爬起来,一边爬起来就一边就往外走。“小妹妹,你要上哪儿去?”我说我不上哪儿去,我出去买个东西。她也不拦我,还是原来的姿势,她说小妹妹,你躲不了我呢,你信不信,因为我是一个鬼。我的两条腿说软就软了。
我听她说了一个晚上的事。她是个三陪女,怪不得衣服穿得花花绿绿的,事先我也没敢往这上面想。她说你租房子的时候,有没有听房东说这房子里出过事?我摇摇头,整个晚上我已经不会说话了。房东问你要了多少钱?我伸出两根指头。她啧啧地摇了一下头,说心黑哩,房子出了事以后,给人家白住都不住,哪晓得还有你这种冤大头呢。我回想着那个房东脸上暧昧的笑容,觉得自己算到最后还是被别人耍了。
她叫王小庆,她让我看碗橱后面的一张报纸。我找到时,发现是一张去年的报纸,可能是油烤水渍的缘故,已经发黄了,显得很脆,似乎一不小心它就会化成纸屑。上面不起眼的地方有一篇不起眼的小报道,说的是某三陪女被两男子杀死在××路××号的房子里,望知情者提供线索,协助破案者奖励一万元。她说,我要你做的就是做回三陪女帮我把那两个人找出来,找到以后我就自动从你眼前消失。如果我不想找呢。那我就一辈子缠着你。你讲不讲理。我不讲理,因为我是个鬼。
我说我要想想。我显得很害怕的样子。她很得意地带点宽容地点点头。想吧,我不勉强你。你别害怕,我可以保护你呢。她虽然是鬼,但她还是不能看到我内心里最深处的想法,不能知道我五岁时的事情。
五岁的时候我和妈妈一起去看了一场戏。我对台上的咿咿呀呀不感兴趣,我所著迷的是一个女演员身上穿着的花花绿绿的衣服,我问妈妈那是谁,妈妈说那是妓女,是坏人。第二天,妈妈回家时,我正找到了一切可找到的布条,把身上弄得披红带绿的,我说妈妈我要做妓女,妈妈随手就给了我一个大耳括子。
在我独自在外的日子里,我一直暗中看着那些流连在街角的穿着黑色长筒靴的女人,她们的嘴唇血红,鲜艳得要滴下来;或是乌黑,黑得仿佛已经渗进了血里。
她们香味逼人,她们衣着单薄,她们和男人坐在出租车里,回来的时候孤身一人在黄包车上左顾右盼。她们上街购物的时候总是成群结队,似乎这样才不会落单。她们不用上班,白天在房子里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大把大把的钞票却是来得毫不费力气。我说试试吧,人生什么菜都要尝一尝是不是?这样的日子过得真是太惬意了。衣冠楚楚的男人眼里闪烁着狼一样的光,在我有些招架不住恐惧开始一点点上升时,她就及时地出现了,把他们吓得屁滚尿流,丢下鼓鼓囊囊的皮夹子狼狈逃窜。我想买什么就能买什么,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
我为这样的日子鼓掌。
“你觉得幸福么?”“幸福。”“为什么?”“还用得着问吗?”我笑着想说你看我的笑容就知道了。“你想离开这样的生活么?”“为什么要离开?”我睁大着眼睛看着她。她笑笑说,“不为什么。”她说话时的气息打在我脸上,冰冷冰冷的。在我的潜意识里我甚至不去想这整个事情的目的,说来也是很奇怪,她从不催我,在我看来她对那两个杀她的男人甚至不是非常的仇恨。
在酒吧里我点上一根烟,悠闲地吐着烟雾。透过吵闹的人群,我能感到一股目光正向我扫来。我睨着眼回敬了过去。我想我的样子肯定很性感,就像外国电影里的浪荡女人。我和没有品味的她们不同,我读过书,而且我放得最开,因为我什么都不要付出。我只要尽着自己的性子去玩去闹就行了。这是一个显得有些猥琐的男人。个子小小的,戴着一顶球帽,甚至不敢正视我,只是借着喝酒的机会时不时地扫过一眼。我也不说话,就在那里抽着烟。抽完了两根烟,喝了一杯酒,我就穿过人群,慢慢地走出了门。
我倚在黑暗的墙角,酒吧的门不时被进进出出的人推来推去的,里面的吵人的音乐也就时有时无的。我看他冲了出来,东张西望的,然后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他会出来,我还知道假如我不采取主动的话,他会不好意思和我搭讪。在我的面前,他似乎显得很自卑,在他的面前,我似乎显得很骄傲,骄傲得像个公主。我故意发出了一声响。
一切都从我拿钥匙开门时结束:我以为她会及时地出现在我的面前。但进来时我已经感觉到了隐隐的不安,说不上来,就是觉得房间这回真的是空了,没有一点活气在里面。他的手已经伸过来了,我带点恼火地说你干什么,他的手突然反过来就打了我一个巴掌,他说臭婊子,你神气什么。他的样子已经彻底变掉了,从猥琐变成了凶神恶煞。我绝望地反抗着,心直往下掉,却是一直没有找到能够承受它的地方,我知道我掉入了一个陷阱。我没想到他还有刀,一把小小的水果刀,穿过了我薄薄的衣服,血慢慢地涌了出来。
“没想到你最后找的是这样一个男人,还不如我那两个呢。”她出现在我身边,对我说。我不说话,我看到那个男人像老鼠一样张惶地在黑暗的街道里跑着。他终于支撑不住,靠在墙角开始呕吐起来。他的手神经质地擦着衣服上的血,血块已经干了,这是从我身上流出的血,它变成了一团黑色,像黑口红那般的黑。“杀我的那两个男人早已经被枪毙了,所以你是找不到他们的。你听说过替死鬼么。”我还是不说话,我像是飘在半空中看着那个男人。我知道他心里很怕,他注定是逃不掉的。“谁让你踏上这条船呢,是你自愿的。你找下一个替死鬼吧,我要进天堂了。
好在这样的人不难找。我们天堂见。“我看着她像雾一样飞了出去,飞进了阳光里,不见了。
我找了块地方坐下来。来了很多人,把我的肉身抬了出去,然后是哭天抢地的妈妈。人都走了,妈妈抬起头,朝我在的那个角落里看着,目不转睛地看着,看得我心里发慌。妈妈像在对着空气说,玲儿,回家吧。我摇摇头,我说我是属于这个城市的,我不要回农村。不晓得妈妈有没有听见。
白天过了是晚上,深夜里有悄无声息的汽车掠过,我跟着车灯往前飘。晚上过了是白天,在第一缕阳光射进来的时候我在房间里慢慢地睡着了。我看到了一尘不染的房间里的第一丝灰尘的飘落。在所有的东西渐渐都蒙上了灰时,门又重新开了。
那个房东领着一个乡下妹子进来了,他说不贵,一个月只要二百块钱。她住了下来,把房间四处打扫了一下,然后对着窗外发呆。我站在她身后,对着她发呆。
1880年10月的最后一天,菲律宾青年伊瓦腊从德国回到祖国首都马尼拉。他是7年前出国的。他长得棕色脸皮,气宇轩昂,风度翩翩,一回来就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他才一到家,就有人来告诉他,他的父亲,圣地亚哥镇的庄园主拉斐尔,在他出国才几个月就悲惨地死去了。拉斐尔原是个开明人士,早被当地的顽固人氏视为眼中钉,达马索神甫甚至公开指责他,说他不去他的教堂作忏悔,是个不折不扣的异教徒。这时,镇上有一个当过炮兵的家伙,他是个西班牙人,因为又蠢又没半点文化,就找了个车辆税收员的职务干干。他因为斗大的字不识一个,再加上死要面子,常常要闹出许多笑话来。当时西班牙统治着菲律宾,菲律宾人原来就恨死了他们,见有这么一个半白痴,如何肯放过他?他们时不时去拿他取笑,常常故意将税单子倒拿了递给他。这个家伙连个顺倒也搞不清,横看竖看了半天,终究搞不清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就找到纸上空白的地方胡乱涂上几个圈,算是已签上了他的大名,逗得站在他边上的菲律宾人个个笑得直不起腰来。他自己清楚自己肚里没货,见人家笑话他,如何不生气!有一天,他正在一家商店里把一张文件颠来倒去地看,想把它弄清楚。这时,有群小学生正放学出来,见到他那股子狼狈相,就围着他看热闹,他们挤眉弄眼,边打手势边咯咯咯嘻嘻嘻笑个不停,引来了一群闲人也来看他的笑话。这个收税员勃然大怒,转过身来去追赶孩子。孩子们一哄而散,边逃边嘴里“巴,贝,比,勃,布”的乱叫。这是西班牙教科书小学一年级的拼音练习,意思是说这家伙连这几个拼音也不识。这税收员不由怒气冲天,口中骂骂咧咧,拔步狠追。他典着大肚子,如何赶得上?一怒之下,就将自己的手杖当作标枪投掷出去,正好打在一个孩子的头上,“咕咚”一声,孩子跌倒在地。他跑上去狠狠踢这个孩子,踢得那孩子哇哇大哭,这时,正好拉斐尔路过,他生气地大声喝道:“你凭什么欺负一个孩子?”这收税员见一个当地人居然敢来管他西班牙人的闲事,更是火上加油,抡起胳膊来揍他,被拉斐尔手起一推。这个胖子原就是个仗势欺人的没用人,吃人一推,踉踉跄跄倒退了有五六步,砰然倒在地上,正巧他那颗肥脑袋砸在石头上,昏了过去。且说拉斐尔扶起那个孩子,将他抱起来送进镇公所去。但那个收税员却再也没有醒过来,过了一会儿,竟呜呼哀哉了。这样一来,官府就以杀人罪将拉斐尔抓了起来。马上,以达马索神甫为首的一批他的仇人都纷纷出场了,假罪状从四面八方飞来,他被打成了叛乱分子和异教徒。而事实上,这个收税员是死于中风的。不过当时的官府见事情牵涉到“叛乱”,就将他打入大牢,不久,他就惨死在牢里。于是,拉斐尔就被葬了。然而,事情还没算完,在一个下着雨的黑夜里,掘墓人奉达马索神甫之命,将才葬下20天的拉斐尔的尸骨又从坟墓里挖了出来。他吩咐他将拉斐尔的棺材葬到穷人下葬的墓地里去。这个掘墓人见棺材很沉,墓地路又远,就干脆将他的尸体拖出来,往湖里一扔了事。
拉斐尔死后,家人跟伊瓦腊断了联系,一晃就是六七年。父亲的惨死,使伊瓦腊悲愤难忍,不过他是个改良主义者,他虽然痛恨这些害死他爸爸的人,但他心想,为父报仇最好的方法,莫过于继承父志,他就将一腔悲愤化为力量,决心兴建学校,开发民智,借此来改造社会。
有一天,伊瓦腊同几个同伴一起去郊外游玩,他们坐了一条船去。掌舵的是个体格健壮的青年,他生有一对大而忧郁的眼睛,嘴唇闭得紧紧的,满头又长又乱的黑发,垂到粗壮的脖子上。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粗布衬衫,人们可以从衬衫的褶纹里看出那一身发达的肌肉。
当大家到鱼栏里去打鱼的时候,发现鱼栏里有一条鳄鱼。怎么办?捉往它吗?谁敢?伊瓦腊拿了一把刀,但是不敢下水。这时,舵手站出来了。他手拿一根长绳,上衣一脱,纵身跃进水里,吓得大家叫了起来。马上,湖水在翻滚沸腾,鱼栏不住摇晃,深水处正在进行着一场格斗。船上,谁也不说话,每个人连呼吸都忘记了。伊瓦腊紧握着刀柄的手在不住地颤抖,一会儿,格斗结束了。青年的脑袋伸出水面。舵手拿着绳子的一端,爬了上来。一到地面,他就动手往上拉绳子。不久,那头怪物也出现在水面上。它的脖子和前爪被绳子捆了两道。这是一条大鳄鱼,身上有斑点,背上长着绿色的苔鲜,就像人的苍苍白发。它像一条公牛那样大吼大叫,用尾巴猛烈抽打鱼栏。鳄鱼一拉出水面,躺在平台上,舵手就一脚踏在它的身上,用两只强有力的手,迫使它的嘴巴合拢,想用绳子将它的嘴巴捆住。这时,鳄鱼使出它最后的气力,弯起身体,用尾巴一拍,纵身跳入水中,连捉它的人一起拖了下去。大家吓得齐声惊叫。但与此同时,另一个人也一跃入水,他就是伊瓦腊。马上,湖水变了颜色,被鲜血染成一片殷红。舵手重又露出水面,鳄鱼也上来了,它的白色肚子已经剖开,那把刀子插在它的喉骨上。伊瓦腊并没有受伤,那个舵手也只是胳膊上被抓破了一点。他对伊瓦腊说:“你救了我的命。”伊瓦腊说:“你的胆子太大了,下次可别再和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这样,他们两人个就交上了朋友。
1948年,解放军的“快刀团”乘胜追击,风卷残云般解放了伏虎山区的大片土地,却在黑石寨下遇到了麻烦。
黑石寨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北面靠着一座陡峭的黑色石峰,高耸入云,东西两面都是刀劈斧削的悬崖峭壁。只有南面一条羊肠小路可以通向山顶,却被土匪头子王平修了寨墙,建了寨门,还五步一堡,十步一垒,严防死守。
解放军的这个“快刀团”打起仗来就像“快刀斩乱麻”,速战速决。特别是团长冯大刀,大字不识一个,却十分勇猛,他的这个团,人人都背着一把大刀,没有什么敌人是他们不敢碰的。
但土匪头子王平也不是盏省油的灯,几次正面进攻都被挡了回来,冯大刀急红了眼,组织敢死队,发起了更猛烈的冲锋。夜袭、炮轰、炸碉堡、搭云梯、爬大树、攀寨墙,各种办法都用尽了,却还是不能向黑石寨前进一步。
这样持续了三个多月,“快刀团”的战士牺牲了五百多人,团政委也壮烈牺牲了,土匪的死伤人数却不到五十人,黑石寨还是没拿下来。
眼看全国解放指日可待,冯大刀的“快刀团”却砍在了黑石寨这块小小的“铁砧板”上,急得他跟什么似的。就在冯大刀天天骂娘的时候,上级派来了一位新政委,名叫孙天启,是吃过洋墨水的知识分子。
孙政委三十多岁,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上来就说:“冯团长,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赶紧停止进攻,撤到山脚下。”
本指望新来的这个孙政委能给自己带来破敌的锦囊妙计,结果却听到了这样令人丧气的话,冯大刀一下子就瞪圆了眼睛:“停止进攻?我说孙政委啊,你到底是哪一边的?”
孙政委说:“黑石寨地势特殊,易守难攻,硬碰硬只会造成更大的牺牲,现在只能停止进攻,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冯大刀一皱眉头,说:“你他娘的是不是想来个围而不打?这个我也想过,可是时间不等人啊,打不下他娘的黑石寨,就会影响到解放伏虎山地区的大好形势。再说了,解放军有一千多人,难道还打不过四五百他奶奶的狗土匪?”
孙政委摇摇头说:“老冯啊,围而不打是个好办法。不过,这个办法奏不奏效,还要过一阵再说,你先让部队停止进攻吧。”
战士们停止了进攻,只是把守着下山的路口,就地休整。一连响了三个多月的枪炮声终于停了下来,土匪们却更加猖狂,一有机会就下山骚扰。冯大刀急得天天骂娘,孙政委却一连几天都不在指挥所,带着一支笔和一个小本子,在黑石寨周围的山上爬上爬下,写写画画,碰到老乡就问这问那的,谁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这天,孙政委一脸疲倦地回到指挥所,立即召集连级以上干部开会。指着墙上挂着的黑石寨地形图,孙政委讲了起来。原来,这个黑石寨山顶上土地平坦,可以耕种,更奇特的是还有一口泉水,四季长流,养活四五百人不成问题。所以,围攻是不行的。孙政委又指着黑石寨北面的那座黑色石峰,说,能不能打下黑石寨,关键就在这里。
冯大刀第一个跳了起来:“说吧,怎么个打法,给个痛快话吧!这几天打也不打,撤也不撤的,那群鸟土匪大牙都笑掉了!”孙政委回答:“很简单,守住山下的出口,同时调集所有能调集的火炮,对准这块黑石头峰中间,集中火力使劲地轰!”听了这话,大家一下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呆住了。
孙政委一脸严肃地说:“这块石峰上下两端粗,中间细,对准中间细的部分打,十天之内,一定能把这座山峰炸断。到时候,土匪自然会乖乖地投降。”话音刚落,指挥所里面炸开了锅,说什么的都有。
尽管半信半疑,但政委的命令不得不从。在隆隆的炮声中,黑石峰笼罩在了一团团硝烟中,石屑纷飞,地动山摇。土匪头子王平正躺在床上哼着小曲抽大烟,听到炮声也吓了一跳。但听说是山下的解放军打不下寨子很恼火,对着黑石峰撒气,一下子笑得从床上滚到了地上,又打了几个滚,这才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到外面看新鲜去了。土匪们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打仗的,一个个都笑得岔了气。
不到五天,黑石峰终于在炮轰中从中间断开了,巨大的山石翻滚着跌入悬崖,之后,一切都安静了。所有的战士都望向了孙政委,等他发话。这时,起风了,孙政委望了望天空,让大家把守好出口,耐心地等待。
三天后,天空下起雨来,黑石寨上面却滴水未落,相反,那口四季长流的泉水也忽然干枯了。又过了十天,土匪头子王平嘴唇干裂,四肢无力,带着五百个渴得要死的土匪,打着白旗投了降。接过解放军战士递过来的水壶,王平一口气喝了个精光,然后,他又要了一壶水。要知道,这几天里,土匪们连自己的尿都喝过。
因为罪大恶极,王平被当众宣判死刑。临死前,王平只有一个要求:让俺做个明白鬼!
孙政委就带着王平登上了黑石寨,和王平一样想弄个明白的人还真不少,一下子好几百人跟着上了山,为首的就有冯大刀。
指了指南面山下远处的一片湖水,又指了指北面只剩下半截的黑石峰,孙政委一板一眼地讲了起来。原来,黑石寨所在的地方,经常刮南风。当南面潮湿的气团前进时,遇到黑石峰的阻挡,气流被迫缓慢抬升,携带着大量水蒸气的气流在抬升过程中发生凝结,形成降雨,这就是黑石寨上那口泉水四季不绝的根本原因。黑石峰被轰掉一半后,潮湿气团直接吹到了寨子外面,黑石寨上就没有雨水了。孙政委通过询问老乡还了解到,这几个月是旱季,地下水本来就少,如果再加上雨水断绝,黑石寨的泉水能不干吗?
王平到底听明白了没有,因为他已经被枪决,谁也不知道了。冯大刀却从此迷上了学文化,他逢人就讲:“乖乖不得了,不费一兵一卒,干掉五百土匪,不服不行啊,知识分子可真他娘的厉害!”
一次,员外带着婆婆媳妇、儿子女儿到外面去见洋广,请徐苟三引路。徐苟三带着他们一家人逛大街,住旅店,看大戏,上馆子玩了好几天。临到回家,听人说西瓜好吃,刘财主就在摊子上挑了一个最大的,叫徐苟三背上。
正是天气炎热全身冒油的季节,走到一条大山冲,一家人口干舌躁,脚瘫手软,一个个吵着要吃西瓜。
徐苟三想,背西瓜的是我,吃西瓜的是你们,没有那好的事,我得想办法叫我吃西瓜人啃皮。就对刘财主说:“财主,你以为吃西瓜蛮简单吧,这东西还要拿到泉水里洗干净了才能吃;再说你看这西瓜泥巴糊的,我身上出的汗又给它上了一层油,不洗干净也不好吃!?”刘员外听了也觉得有道理,就叫徐苟三快拿去洗。一家人在树荫下张着嘴巴等。
徐苟三来到山冲的一眼泉水中,打开西瓜,一个人饱吃了一顿,然后拿着几块西瓜皮送到树荫下。刘财主一家人从来未吃过西瓜,一人抢了一块西瓜皮抱着就啃。刘财主平日就贪心,上前夺了最大一块西瓜皮歪着脑壳啃了半天,可是难嚼难咽,皱着眉头对徐苟三说:“苟三,你看这东西老子花了那多钱,上了恁大个当,还不如我们家里的黄瓜好吃。”
徐苟三在旁边暗暗好笑。
俗话说:“秧好一半谷,妻好一半福。”乡亲们都说徐苟三走了好运,娶了个好妻子。
这话一点不假,苟三娘子虽说是尼姑出身,可是人生得象天仙不说,扒家又能干,做起活来,薅草割麦,纺纱织布,描花绣朵是样样在行。
这事传到财主伍阎王的耳朵里,蚂蟥听不得水响,这天清早,他就溜到徐苟三的家里来了。
苟三娘子正在屋里纺棉纱,见来了客,忙站起身来打招呼,递茶端板凳。
伍阎王见苟三娘子,果真好看,浑身的骨关节都酥了。两只老鼠眼睛都不住地在她身上转来转去。苟三娘子见他一个劲的瞄自己,就说:“我们当家的下田去了,你郎是谁呀?”
伍阎王一听苟三不在家,暗暗高兴。他说:“我是东湾伍财主,徐苟三欠我三斗五升高梁。”苟三娘子忙说:“你郎坐会,我去叫他回来。”
伍阎王一看她要出门,忙说:“莫叫莫叫,我还要送样东西你呢。”说完掏出一根簪子,往苟三娘子面前递去。
苟三娘子一见,心中明白了八九分,知道这个吃喝嫖赌出了名的伍阎王没安好心,想了想接过簪子说:“多谢你家费心,你坐会,我去厨房打几个鸡蛋你郎吃。”说罢不等伍阎王开口,一转身走了。
伍阎王一见鱼儿上钩,喜得不得了。哪知苟三娘子出了后门,一口气跑到田里给徐苟三说了。徐苟三听完,在妻子耳边说了几句话,让她先回屋去。
过了一会,苟三娘子端了一碗荷包鸡蛋走进堂里,伍阎王一见,双手去接过碗后,顺手拉起了苟三娘子的胳膊。
苟三娘子突然一声惊叫:“快放手,当家的回来了。”伍阎王一听,果然是徐苟三哼着山歌走来了。心里一惊:就要从大门出去。苟三娘子说:“他是从大门进的,碰见了不大好。”伍阎王一听忙要走后门,苟三娘子说:“你郎从大门进,后门出,人家见了会起疑心的。”伍阎王又退回来,急得团团转。苟三娘子指着屋角的一只大黄桶说:“这里头是空的,你郎受点委屈,进去躲一下,等他出了门你郎再出来。”
伍阎王一听有理,揭起盖子钻了进去。苟三娘子马上将黄桶盖了个严严实实的。刚一盖好,徐苟三进来了,他对妻子眨眨眼,苟三娘子端起桌上鸡蛋递给他的手里,笑着说:“我刚打的,趁热快吃。”徐苟三会意地说:“娘子放心,看我慢慢收拾他。”
伍阎王困在黄桶里,声不敢出,气不敢喘,闷得头昏脑胀,汗巴水淋。忽听得苟三娘子说:“东湾伍老爷来过,说欠他三斗五升高梁。”徐苟三骂道:“这个老黄魂,高梁种还刚播下去他就上门讨债,见个鬼!”说罢一拳头擂在黄桶盖上,把个伍阎王震得眼睛火花直冒。徐苟三又说:“这口黄桶反正没得什么装,推出去抵债算了。”于是一脚将桶蹬倒在地。伍阎王在里面一头撞在桶盖上,额头马上起了一个血包,没等他叫出声,身子象砣螺直滚起来。徐苟三和妻子把桶滚出了大门,一直向东湾滚去。
七滚八滚,伍阎王浑身都快滚散架,连喊救命,徐苟三只当没听见,一直滚到伍阎王家大门口才停住脚手。喊伍阎王的老婆出来看桶。
伍阎王的老婆听说徐苟三推着个黄桶来抵债生怕吃了亏。跑出门一看说:“谁要你这桶,滚回去。”
伍阎王一听,赶紧挣扎着从黄桶里伸出头来,骂老婆:“滚你娘的蛋,再滚一趟,老子还有命吗?”
唐朝末年,皇室衰微,地方军阀并起,连年的军阀混战,弄得民不聊生。就连不问世事,一心向佛的寺院也未能幸免。成都西郊的广宁寺就是如此,主持方丈因阻挠官军将寺院据为军营,便被官兵捆绑起来吊在树上,用鞭子给打得奄奄一息。临终前,他将最得意的弟子慧明叫到跟前,嘱咐他带领众僧侣到渝州,投靠那里的天宁寺继续修行。他又颤巍巍地从胸前掏出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交于慧明,用尽最后一口气说到:“这盒子里装的是广宁寺的镇寺之物,在未光复广宁寺以前,你切不可私自打开....”,说完便咽了气。
慧明和众僧安葬好方丈,便向东出发去天宁寺。不出半日,天刚刚察黑,他们来到了龙泉山脚下的一个驿站——龙泉驿。俗语说: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这龙泉山乃成都东面的天然屏障,山体巍峨,地势崎岖,路窄难过。慧明安排好众僧在一家客栈先行休息,自己则出去打听如何过这龙泉山。
一炷香未燃完,慧明回到了客栈。一看屋内的情景,他不由得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却吐不出半个字:屋内一片狼藉,地上散落着几处血迹,却不见了一个僧人!半晌,一个店小二闯进屋子,神色慌张地说道:“大师可是在找人?这里刚才住的僧人刚被官军抓去充兵了,他们走不远的,你现在去追,还赶得上!”
慧明听完,二话没说就追了出去,一打听才知道众僧人已被押上龙泉上,他一路狂奔,在山头的拐弯处追上了官军。前面山路上忽然燃起一支耀眼的火把,紧接着,两支,三支,四支...看得人眼花缭乱。没等官军来得及防备,一伙山贼大喊着“冲呀”“杀呀”从山顶扑向官军。官军顿时乱了阵脚,无头苍蝇似的乱窜。僧人也趁乱逃走,无奈手上脚上都有锁链,更可恶的是,——官军为防止他们逃走,给他们喝下了不少让人神志不清的穿心汤。这山道本来就窄,加上这一瞎跑乱撞,多数僧人掉下了山。山下乱石丛生,尽是悬崖深谷,掉下去则必死无疑。慧明双手合十,嘴里不断地念叨着,请求佛祖的庇佑。无奈还是被山贼捉上了山,身上的铁盒也被强行夺去。山贼将他扔进了一间木屋。
慧明这时才发现,众僧人就剩下自己和智明,智定三人了。看到这里,他不禁哭了起来,泪如雨下:师傅嘱托自己带大家到天宁寺,如今只剩下三人,铁盒也被人抢去,怎么对得起师傅的嘱托?“咔嚓”一声,紧接着是锁被打开的声音,他停止了哭泣,一个山贼仍给他们三个包裹,又指着他们叫他们立刻下山。慧明正想问个明白,智明智定对他使了一个眼色,他也就没有再问了。他们拎起包裹,迈开步子,走出了木屋。
经过一间草屋时,慧明看见屋里的人进进出出,忙过不停。屋内连续不断地传出呻吟声。他猜测到屋里有人患了重病,“佛祖普度众生,割肉喂鹰,自己正好学过医术,管他是不是山贼,救人治病总不会错的,进去看看吧。”想到这里,慧明不顾阻拦径直走到病人床前。这人带着面具,眼睛睁得出奇地大,却似乎什么也看不见,靠拢一看,两只眼球上各有一个小窟窿,血丝便从小窟窿中汩汩而出。
说来也巧,慧明从师傅那里学会的“天玄针灸法”正好派上用场。慧明取出银针,左手在那人眼眶上一轮,拇指紧贴眼颊,食指伸直按住鼻骨顶端,“嗖嗖”两声,无影无踪,两只银针便扎了上去。那人哆嗦了一下,立刻停止了呻吟,慢慢地合上了双眼。慧明也不答话,在那人枕边放下一包药,拎起包裹,和智明智定往山下走去。
山路如羊肠般狭窄,周围死一般静,一片漆黑,山下龙泉驿也是漆黑一团——老百姓早已逃亡,没逃亡的,晚上也早早睡觉,不敢点灯。智明一不留神踩到一块石子儿,滑下山去,他大声惊呼着,身子却不由自主地坠落下去,黑暗中只听见智明身体摔在石头上发出的沉闷的响声。慧明欲哭无泪:“佛法无边,苦海无边,去天宁寺是修行,在这里也是修行,还不如在这山脚下建一寺院修行,点几盏灯给行人引路,让黑暗中的人少几个无辜摔死...”
主意既定,慧明和智定便在山下搭建了一小木屋,白天种菜念佛,晚上就高高挂起三盏灯笼,给路人引路。夜里慧明总是想起师傅的遗言,他于是决定外出,云游四海,募捐银两,将小屋建为一座寺院。临行前,他简单给智定交待了几句,背上行囊,大步地走了。
春去秋来,寒暑易节,慧明回来时已经是第五个年头了,他用所募捐到的银两简要地修葺了一座小庙。同样地嘱咐了智定几句,他又上路了:他要走得更远,募捐更多的银两,将小庙扩建为寺院,完成师傅的遗愿,到时候再去山贼那里,赎回铁盒,那可是镇寺之物啊!
大殿前的柳树飘过了九次柳絮,慧明回来了——他步履蹒跚了,腰也弯了,身子瘦的只剩下一层骨头,耳边还有几丝白发。可他很高兴地对智定说,这回的银两够修建一座寺院了,一千两还有余呢。
这消息传到了龙泉知府刘崇那里,刘崇眼珠一转,歪歪嘴巴:这一千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呀!第二天,刘聪穿戴整齐,和师爷带着几个随从,来到慧明住处。一番假意寒暄之后,刘崇笑道:“本官听说慧明大师这次出门远行,募捐到了不少银两,并准备将这小庙扩建为寺院?”慧明从蒲团上站了起来,双手合十,微弯身子,点了点头。
刘崇叹了口气,面色沉重地说道:“如今战乱不断,百姓流离失所,本官好生痛惜,只恨库饷不足。慧明大师如能将银两交由官府,修屋发粮,那可真是百姓之幸,苍生之福啊!”
“刘大人此言差矣,修佛造寺,规劝人心,此乃千古之利。况救济灾民本应官府职责,与小僧何干?”慧明看穿了刘崇的诡计,冷冷地直言相告。
“既然如此,本官也不强求,告辞!”刘崇盯着慧明,厉声叫道,然后拂袖而去。那目光,狠狠的,露出一股杀气。慧明看着刘崇的背影,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修寺之款终于保住了。可事情哪有慧明想的那么简单。
这天夜里,慧明和智定看见龙泉山上火影颤动,那火影直冲下山去,扑向刘崇所住的县衙。慧明不明白:官府一直设法要剿灭这群山贼,他们为何还要自投罗网?
第三天一大早,刘崇又带着一班人马来到慧明的小庙,刘崇怪异地看着慧明,开口便道:“这群山贼真是胆大包天,前天晚上,他们居然围攻县衙,想抢夺库粮和库银,大师应该有所——耳——闻吧?”
慧明放下手中的木鱼,睁开眼看着刘崇,正色道:“小僧与山贼素无往来,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刘崇眼露凶光,双手捧着一个大盒子,低沉道:“什么意思?大师一看便知。”说完揭开盒子,将盒中之物倒在了地上。——居然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这人头还带着面具,不是别人,正是慧明当日在山上所救之人。
慧明猛地后退两步,面色痛苦地说道:“大人既已抓捕到他,又何必将他杀死,区区一个小山贼,大人都不...”
“哼!小山贼,他可是山贼的头目,大师请看!”刘崇气急败坏地走到人头前,用脚使劲一踹,那面具“哗哗”掉落!慧明愕然地看着山贼,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好几步,身子才停止晃动,脑袋中思绪乱飞:师傅,师兄,铁盒....
这山贼不是别人,正是慧明的师兄慧静。慧静出家半年后的一天早上,家乡一小童急匆匆来到寺中,告知他妻子被龙泉山贼抢走,父母被杀。慧静便要去救人报仇,方丈苦苦相劝,最后才答应他去,命他办完事立刻回寺修行。哪知慧静救出妻子后,众山贼见他有勇有谋,均苦苦哀求他留下来做山大王。慧静看着这群衣衫褴褛,被逼无奈才做山贼的穷苦农民,恻隐之心顿生,便在龙泉山留下来了。慧静为防故人认出,从那以后出入都带着面具。方丈知道此事后沉默了半晌,从此再不提慧静。
铁盒也并非什么镇寺之物,方丈只是在里面装上了几颗梅花针,并巧设盒盖,只要一开盒盖,几梅飞针便夺盒而出,直刺开盒者的双眼。方丈猜测到慧明和众弟子到天宁寺,途中过龙泉山定会遇见慧静。几梅飞针也就算作是对慧静不受佛门戒律的惩戒,他无意弄瞎慧静,便将这飞针刺眼的疗法“天玄针灸法”传于了慧明。他只是希望慧静眼好了之后,可以大彻大悟,再入佛门,不再有好胜好杀之心。
一切正如方丈猜测的那样发展。慧静眼好后,暗中将山上财物变卖成银两,然后匿名募捐给慧明,做修寺之用。前几日他听闻刘崇欲吞占修寺之款,想到师傅惨死,都是官军所为,心中便怒火中烧。当晚便带领众人,直取县衙,要去刘崇狗命,免他再生歹念。哪知刘崇早有防范,反而将他们全部捉住,自己也身首异处。
刘崇见慧明失魂落魄,痛苦不堪,心中更是一喜,他上前指着地上怒目圆睁的人头说:“本官已经查明,这山贼原来也是僧人,和大师同在广宁寺出家,和大师还是师兄关系。大师应该没有忘记吧?大师如不将募捐之款交由本府处置,——”
刘崇话锋一转,恶狠狠地盯着慧明,厉色道:“本官就算你和他是同党,欲刺杀朝廷命官,到时候大师可别怪本官没有提醒你!”
慧明凄然一笑:“小僧向佛之心,天地可见,神明可知,大人又何必威吓小僧?”
“天地可见,神明可知?笑话,你看这佛祖前的油灯,油将尽,灯将枯,这就是你的向佛之心?”刘崇指着油灯,讥言相讽。
慧明转身看着油灯,那油灯,在风中飘摇不定,火苗越来越弱,很快就要熄灭。他蓦然径直走进里屋,片刻又走了出来。慧明双手托着一个木盘,木盘中放着两颗黑白相间的东西。他托着木盘走到刘崇面前,刘崇低头看了看木盘。顿时“哇哇”大叫起来,连连后退,跌跌撞撞好几步,才停下来,心里还扑腾着跳个不停。
慧明对小声啜泣的智定说道:“师弟,将灯芯从我的眼睛中穿过,我要用眼睛照亮佛祖,来表我向佛之心...”那两颗黑白相间的东西正是慧明的双眼!这时,几滴晶莹的像水一样洁净的东西跳进了油灯里,那灯芯立刻旺了起来,火苗四窜,整个屋子亮堂了起来!众人抬头一看,佛祖的眼里正往外溢出那如水之物!
众人一时惊愕万分。刘崇却大骂道:“什么鬼东西?本府可不信!来人,去将那双眼给我挖来!”两个差役将上前阻拦的智定打倒在地,爬上佛像就要动手,刘崇也上前观看。说是迟,那是块,未等差役爬上佛肩,那佛首居然动了起来,左右摇晃几下便飞一般掉了下来。不偏不倚,正好落在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的刘崇身上,刘崇当场一命呜呼,被砸成了肉饼。师爷和几个差役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庙宇。
寺院建成时,智定来问慧明寺院的名号。慧明意味深长地说:“我心向佛,以眼照佛,以眼燃灯,就叫燃灯寺吧!”自此以后,燃灯寺香火旺盛起来。人人都说:佛祖前的那盏油灯,灯芯是穿在眼珠上的...
晚清时期,朝政日衰、卖官的事很盛行。滕县吴树楫举人就是花钱买的功名。
吴举人的父亲吴玉函,是滕县“义丰银楼”的掌柜。金银堆成山,是滕县的首富,过往的达官贵人,皇亲国戚都在吴家修造的官邸吃住。捐官买爵的都要向他借贷。他不但放了高利贷,也放了人情债:受贿的有的成了京官,有的成了州官,有的成了府官,也有的成了县官。他的官网从地方一直伸到京城。花钱买了个举人当那只是小事一件。顶考完毕,喜报传来,滕县人人惊讶,个个唾骂,特别是几个有真才实学的秀才更是气不过,商量着在祭孔之日弄他个难看。
祭孔之日到了,秀才们抬了财神走进文庙,一个秀才大声朗诵:“吴举进圣庙,孔子哈哈笑。你什么时候中的举,我怎么不知道?”;另一个在财神后边的诵道:“财神忙回答,夫子你不知道!吴树楫中举,是我作的保!”这事传出轰动全县。
为了堵住众人之口,吴举人大摆宴席。席间忽一人站起指吴举人说:“我教你念过《百家姓》、《千字文》,你应念我启蒙之恩,谢我两千吊钱。”众人一看,是“讼师头”毛颍。如果私下交涉,千二八百吊钱吴树楫是不在乎的。可今天当众提出,又带威胁口气,丢了他的面子,吴举人气愤愤地说:“没有!”毛颍说:“不给我告你拿钱买官!”
“请便!”
毛颍挨个窝脖,他就更得修本上告。告到县,县官不理;告到州,州里不问;告到府,府里驳回。毛颖越告越气,索性进京去告。
在北京找了个小店住下。店家问他来京何于,他应酬说是访友。过了几日,毛颖渐渐和店家混熟了,就打听摄政王戴沣的行踪。店家说:“摄政王与别的王爷不同,只要他上朝罢朝,都要静街。”毛颍记在心里。忽一日,毛颍闲坐小店,店家慌忙关门,毛颍问:“关门干什么?”我不是给你说过,摄政王爷罢朝了!”毛颍心中暗喜,拿着状纸在门缝中瞅。他一见旗锣伞扇一过,便是八抬大轿,他估摸这就是摄政王了。就猛然开门闯出,迎轿跪下,高声呼:“王爷明鉴!”“什么人!”武士刀枪棍棒压了他一身。“慢!”摄政王下轿问明来由,接过状纸看了一遍,气愤他说:“竟有这等事!”他向边傍近臣说:“调吴树楫来京面试!”
圣旨一直下列滕县。县官如火燎,急备轿去吴府送信,吴举人一听如雷轰顶。县官说得快快想想法子。这时州府也派人来,他们也怕事情败露受到牵连,大家象热锅蚂蚁坐立不安。直到入夜还没拿定主意。“报丁忧!”府里的师爷献计说。”对!想躲过面试只有丁忧!”什么是丁忧,吴举不解地问。“就是叫令堂自尽!吴学兄,就这么定了吧!为了你,为了各位大人。你不忍心下手,我们派人进行!”吴举人站起来:“我和老母商量商量再说。”
吴举人跪在地上磕头,吴老太太总是摇头落泪。吴举人见老母不答应只好走出。众人见他进来忙问,“怎么样?”吴举人摇摇头。大家都泄了气。“不过我有办法。”吴举人一抬手招呼大家,四人头对头,吴举人说出办法,大家点头,吴举人抬头看看自鸣钟已到早晨五点,急忙喊:“来人!送五碗人参汤!”不多时丫环用玉盘送来。分送于四人,吴举人面前两碗。“去吧!”吴举人喝退了丫环,便从室内取出一包东西,轻轻地打开,慢慢地倒在一个碗中。随后端起碗晃了晃,走进他母亲的卧室。
三位官员尾随在他的后边,偷偷地贴窗偷看。只见吴举人的母亲端起碗一饮而尽。三位官员都松了口气。再看时,吴母已站起来,左手扶胸,右手指着吴举人,往前走了两步,扑通栽倒了。“上好砒霜!”县官赞叹。说着三个人急忙进屋,七千八脚把吴母拖到床上,用被子盖好,然后四个人就放声大哭起来。
吴家忙着发丧,府县忙着呈报。吴举人亲自拜求高翰林,请他动身进京活动并找到毛颍说情,答应给他拜师礼。高翰林动身进京,各部送礼,到处托人。后来找到毛颍赔礼道歉,当面付给白银两千两。毛颍也就见好就收,返回滕县。到了家,用这两千两银子开了个“汇远丝行”当起老板来了。
一座漆黑潮湿、霉气弥漫的古墓里,一个年轻的女性就着手电筒的光亮,用手抠挖着泥土中的尸体骨骸……突然,一条昂着脑袋,张着大口,吐着血红信子的毒蛇向她蠕动而来,她抓起身边的铁锨狠狠砍去,血光迸溅,蛇头应声而落……
这是女法医冯雪在勘察发案现场,寻找被害人遗骨时发生的一幕。
一、孤身入墓穴 寻找被害人遗骸
冯雪是西安市公安局雁塔分局刑警队的法医,博士研究生。在西安,提起法医冯雪,可谓家喻户晓、名声在外。
可1988年,20岁的冯雪以法医的身份刚分配到刑警队时,却是个让人瞧不起的角色,坐了一段时间的冷板凳。因为很多人习惯地把刑警队看成是男人的世界,小姑娘在这里怎么会让人看重呢?没想到在一次出警行动中,同事们一下子就对她刮目相看。
当时,那个地区连续几年不断有小孩丢失,后来,从一个惨遭杀害的被丢失的小孩身上发现了线索,抓获了案犯。审查中,案犯交代了几年来杀害了多个儿童的罪行,其中一件是4年前,他将一个小女孩杀死后把尸体扔进一个古墓里。刑警队根据他的供述,派人持手电筒到去现场搜索,古墓里却空无一物。小女孩的遗骸哪去了呢?难道是当时被野兽叼走了?不然,怎么会看不到呢?
当时冯雪在洞口向洞里观察了一下,洞口离地面有两米多高,且墓穴墙壁滑腻直陡,不易攀爬,小女孩的遗骸一定还在里面,只是被雨水冲下去的土掩埋了。她主动向队长请求道:让我下去看看。其实,按一般的工作程序,是由干警或当地群众将受害者的遗骨挖出来,然后再由法医进行鉴定。但冯雪怕让干警或民工稍不注意就会把骨头破坏。小孩的骨头小,又过了那么多年,骨骼比较松、脆,轻轻一碰就会损坏,若真碰坏了,和原来的损伤混在一起难以区分;如有其它证据的话,也可能遭到破坏。她坚持自己去挖,她想自己用手抠保险一些;再说自己在刑警队坐了这么久的冷板凳,这回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了,一定要下去实践锻炼、亲自经历一下。
队长看着这个年轻的女同志,一时没有答复。年轻气盛的冯雪催促道:“队长,不要犹豫了,就这么办,我下去一会儿就完了,你们就在上边吧!我挖到了就递上来,你们就在上边接着。”
没等队长答应,冯雪迅速地已下到墓穴里去了。墓里晦暗潮湿,漆黑一团,弥漫着一种怪诞恐怖的气息,还散发出一种令人窒息的异味。尽管冯雪想身临其境、身体力行地实践、锻炼一下,出于一个女孩子家的本能,她心里还是在不停地敲着鼓。但既然主动请缨下来了,就得拿下这份事啊。她很快冷静下来,把揿亮的手电筒放在一旁,紧张地用双手在地下挖了起来。
二、挥锨斩毒蛇 勇气令同事钦佩
冯雪在古墓也不知挖了多长时间,突然,她觉得手电筒的光线暗了一下、又暗了一下,她心里一咯噔,一抬头,妈呀,冯雪惊恐得差点叫出声来,只见一条大蛇昂头吐信地从手电筒边向她爬来,扭动的身子遮挡着电筒光一明一暗的,身上的粼片闪着点点幽光,眼看就快到她跟前了。
冯雪想起书上说蛇是攻击活体的动物,而且墓穴中蛇多含巨毒,于是吓得一动也不敢动。怎么办?这时叫上边的人也来不及了,她尽量克制发抖的手,慢慢拿起身边的铁锨,猛地砍向蛇头,一下把蛇头砍掉了,蛇身在地上扭曲抽搐了好一会儿后,才瘫住不动了。冯雪咚咚激跳的心才缓和了些,但她还是害怕,记得听人说过被砍下来的蛇头还能咬人。她小心翼翼地用铁锨铲起蛇头、蛇身,喊了声:“注意,让开!”一扬手抛到了洞外。
洞上面的人在焦急地等了两三个小时,冷不丁地听到墓穴里传出一声喊,大家一阵震动,还没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忽然一个血淋淋的蛇头哗地飞出了洞口,直落人堆之中,一群大汉子也忍不住发出惊叫之声。转瞬大家心情平静后,队长朝墓里喊道:“冯雪,你没事吧?”看到这蛇头,所有人都担心冯雪在里面出事,可谁也没想到冯雪极为轻描淡写地说了声:没事。其实此时冯雪的心只是没吓得跳出胸外了,但为了在这个所谓的男性世界里树个有效形象,她故意控制住自己恐惧的心理。
终于,被害小女孩的骨骼挖出来了,冯雪把骨骼按解剖位置摆好,固定拍照:又把有用的东西一桩一件地从洞口递到地面上……做完一整套规定程序,冯雪紧张的心才松弛下来。
还没等冯雪从墓爬上来地面站稳,刑警队的那些同志们就一哄而上,拿着取出的蛇胆,围着她起哄:“冯雪,你老戴着眼镜眼睛不好,快把蛇胆吞了,明目!”“快吞、快吞,吃了眼睛就好了。”“这可是好东西,别浪费了。”一个个嘻嘻哈哈、皮笑肉不笑的,冯雪不知他们是真是假,她抓过蛇胆,不甘示弱地说:“吞就吞,有啥了不起!”往嘴里一塞就咽了下去。围着她的队友们“噢”地一声惊异地喊了起来;一些农民议论道:“呦,这女娃好胆大呀!”“啧啧,那女娃把蛇胆真给吞了,厉害!”
现场一大群人里,就冯雪一个女同志,她又穿了件白大褂,特别醒目。她在墓穴里挥锨斩蛇没人看到,这吞蛇胆可是让大家清清楚楚。自此,一个年轻女孩独自钻进墓洞里挖死人骨骸,砍死一条大蛇,又生吞了蛇胆的事就传开了。从那以后,大家都知道雁塔公安分局来了个胆儿大的女法医。
传奇女法医冯雪(2)
三、孤胆查案情 不放过一丝线索
冯雪用手挖出的骨骼,证实了同志们对案情的分析。后来,同事们又发现,冯雪不光是胆子大,而且做事情还很较真儿。
有一天,冯雪接受任务,去给一个喝酒醉死的人作例行检查。一般情况下,报案说喝酒醉死了的人,必须经法医检查后属实,开出死亡证明,火葬厂才能处理尸体。
到现场后,司机在楼下等着,冯雪一个人拎着勘察箱上楼去了。像这种例行公事的检查是非常快的。死者家属及一些亲戚都在现场。
冯雪开始了检查。看尸体外表,从头到脚什么伤都没有。冯雪翻开死者的眼睛,发现眼睑结膜有针尖大小的出血点,这一般是机械性窒息的一种征象。也就是捂鼻、捂口、扼颈使呼吸道堵塞造成的一种窒息。喝酒不会造成睑结膜的出血点呀!冯雪警觉了起来,又从头到脚仔细看了一遍,尤其是手、肘、手腕等部位,有没有细小的搏斗伤。什么都没有!她又检查死者的颈部,如果有谁动过他的颈脖,哪怕是手指点头直接按上去,就会造成皮下出血,留下痕迹。没有!颈部也没有什么发现。但眼睑结膜出血,的的确确呈现出机械性窒息的重要征象。冯雪又掰开死者的唇黏膜,隐约有损伤。一般在捂嘴的过程中,因为牙齿跟唇黏膜有直接的接触,牙齿硬,就能在唇黏膜上造成一定的损伤。外行人看不出来,但法医一眼就能看出来,哪怕是有一点损伤。冯雪当时基本确定这是一起凶杀案。
为了不打草惊蛇,她若无其事地和死者的妻子拉起了家常,问死者昨晚什么时候回家的?在什么地方和谁喝的酒?喝的酒是哪来的?喝酒的过程等等。死者妻子说:死者是晚上6点多回家和几个邻居陪着喝的酒;喝的是家里的酒。死者爱酒,故家里有好多酒。邻居是9点多钟走的,之后就没再来人。
冯雪当时怀疑:会不会是邻居干的?因为喝酒的邻居都是男的。可死者妻子说:邻居走后,死者一人又喝了好多酒,好像是心里不痛快。喝完酒后,死者就睡那屋了;死者妻子嫌他酒味重,和女儿在另一间房里睡的。
死者妻子在说谎!冯雪得到这个敏感的判断。她决定赶紧通知队里来人调查。于是冯雪用死者卧室里的电话拨通了队长的手机。死者妻子站在旁边,冯雪无法明说,只得一个劲儿地“喂喂……”队长问:“冯雪吗?看完了没有?看完了赶紧回来。”冯雪不知怎么回答,只有隐晦地说:“你来吧。”队长听不明白,一个劲地说冯雪:来什么呀?你怎么了,磨磨蹭蹭的。
冯雪支支吾吾地说:“队长,这案子好像有点蹊跷。”“蹊跷啥呀,这事儿很简单嘛,他家报的是喝酒喝多了,死了。按我们的感觉是非正常死亡,你看一下赶快回来,东郊发生了一起杀人案,等着你呢。”冯雪仍要队长来。队长一想:冯雪平常是很果断的人,既然她说蹊跷,定有原因,答应马上来。
四、情蕴法理中 相互理解善恶清
当时冯雪怕死者妻子和那些被调查人跑了,或把现场破坏了;她要看着她们,保护现场,所以没出去报告。从刑警队到现场,正常情况也就20来分钟。于是冯雪拿出笔记本,一边佯装对他们一个个分别询问:诸如叫什么名字呀?跟死者是什么关系呀?什么时间、怎么到这儿来的呀?等等,一边偷偷看表,盼队友们快来。可她又怕万一案犯就在这其中,识破了她的计划而狗急跳墙、孤注一掷。当最后一个人快问完了,已过了18分钟时,笃笃笃,大门被敲响了。冯雪心中一喜:他们来了!赶紧开了门,却大失所望。
原来是死者单位的有关领导来催促了:“哎,完没完?我们单位要给他办后事了。”冯雪说:“马上就谈完了,你稍等一会儿……”话音未落,楼梯上噔噔噔地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这回是真正来了!
冯雪非常熟悉队友们出现场的脚步声。果然是队员李其本和队长一起来了。冯雪一直悬着的心才哗地一下落下来。紧绷的神经一松弛开,她才觉得手心满是汗水,后背也被汗水湿透,一片冰凉。
果然不出冯雪所料,事后查明,死者经常酗酒,打骂妻女。这天他再次醉酒后,又打了母女俩,二人再也不堪忍受,等他熟睡后用被子捂死了他。母女二人因此分别被判处11年和9年有期徒刑。
冯雪得知后,从内心里对母女充满了同情,但她对自己当时的行为并不后悔。母女俩虽说是在那种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杀害了死者,但她们还是触犯了法律。法律是无情的,作为一个法医,只能认真公正、实事求是地对待每一个案子,同情不能代表公正和法律。冯雪心中自有她做法医的尺度。
别看冯雪在工作中整天与死尸打交道,不怕脏不怕累,然而在生活中,她却是一个十分爱干净的人,哪怕是吃一袋方便面,也要先铺上洁白的桌布。她每天都要换洗衣服,洗手更是不计其数。
即便是这样,还是有许多人不理解她的工作:“这么个大姑娘,干什么不好,偏要干这个:现场看着吓人,事后想起恶心。”甚至连见面时都不愿跟她握手:“她这摸死人的手。” 对这个问题,冯雪一点儿都不在意:“一般人确实是对我们这一行有忌讳的。”她非常能理解别人,也很自觉,很少主动与人握手,见到熟人,“哎——”地一声,在远处伸出胳膊作握手状,再嘿嘿嘿地一笑。这样子,大家也都挺开心。冯雪说:“理解要建立在互相了解的基础上。只有相处了,才能了解;只有了解了,才能更好地相处。只有在一起相处、了解,才能相互理解。”她理解那些关爱她的人的心境;那些关爱护着她的人,也理解她对工作的热爱,对事业的执着的情怀。
冯雪从警15年来,从事法医鉴定2000多例,直接、间接破案400余起,多次荣获十大杰出青年、人民满意好警察称号。
这个名叫武训的乞丐靠着乞讨,经过三十多年的不懈努力,修建起了三处义学,购置学田三百多亩,积累办学资金达万贯,这无论是在中国还是在世界教育史上都是绝无仅有的事情。《清史稿》宣统本纪记载,“己未,予积赀兴学山东堂邑义丐武训事实宣付史馆。”武训的事迹后来被编入《清史稿》列传二百八十六孝义一节中。在中国历史上,以乞丐身份载入正史的,只有武训一人。
武训是清末山东堂邑县武庄(今属冠县)人,他和鲁迅笔下的阿Q一样,都是那种“穷得连名字都没有”的贫民,因在家族同辈兄弟中排行第七,故名武七。武训这个名字实际上是个赐名,在他老年时,朝廷为嘉奖他的兴学义举而给他取名为“训”。
梁启超先生曾专门为武训撰写了《兴学节略》,赞武训的义塾“行之数十年,弟子卒业而去者,不可胜数”,而他始终“日以两钱粗馒终其身”。冯玉祥将军称颂武训是“千古一丐”。冯玉祥还大声疾呼“大量办义学,急务此为最”,并于1932年至1935年间,在山东创办了十五所武训小学。
陶行知创办育才学校,张伯苓创办南开学校都与武训精神的影响有很大的关系。陶行知先生的短诗《武训颂》对武训的一生做了概括,诗中这样说:“朝朝暮暮,快快乐乐。一生到老,四处奔波。为了苦孩,甘为骆驼。与人有益,牛马也做。公无靠背,朋友无多。未受教育,状元盖过。当众跪求,顽石转舵。不置家产,不娶老婆。为著一件大事来,兴学,兴学,兴学。”武训办义学不仅在国内有很高声誉,在国外也有一定的影响。他被收入《世界教育辞典》中,因为他没有文化,故称他为“无声教育家”、“平民教育家”。
饱受不识字之苦后遂起办义学之念
清道光十八年(1838年),武训出生于山东堂邑县武庄(今属冠县),自小家境贫苦,七岁时父亲死了,生活更困难了,幼小的他随着母亲乞讨为生。武训年纪虽然小,但对母亲十分孝顺,每逢要到干净可口的干粮,都一定带回去给母亲吃,从来不肯自己吃,非常之懂事。
每次随母亲路过学堂的时候,幼小的武七都要驻足良久,他总是为里面的朗朗读书声深深吸引,他多么渴望能读书呀。然而在当时,就他的家庭条件,上学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而已。有一天,他鼓足勇气闯进学堂,请求私塾先
席方平,东安县人。他父亲名叫席廉,生性戆直。因为和同乡姓羊的财主结了怨。姓羊的先死;过了几年,席廉也病倒床上,临危时对人说:“姓羊的买通阴间差役来打我了。”顷刻全身红肿,惨叫几声便断了气。席方平看到父亲惨死,悲痛得连饭也吃不下,说:“我父亲老实忠厚,钝嘴钝舌的,今天遭到恶鬼欺凌,我要到阴间替父亲申冤去。”从此不再讲话,时而呆呆地坐着,时而傻傻地站住,象是得了痴癫病。原来,他的灵魂已经离身了。
席方平自己觉得刚走出家门,茫茫然不知该往那儿走。只要见到过路人,便打听县城的去处。不多久到了城里。他的父亲已经被关进监狱。他赶到监狱门口探望,远远看见父亲已经躺在屋檐底下,看上去已被折磨得不成样子。席廉抬头瞥见儿子来了,眼泪禁不住扑簌簌地往下掉。便对席方平说:“监狱里的差役全都得了姓羊的钱,没日没夜地打我,我这两条腿都给打坏了。”席方平一听火冒三丈,大骂狱吏说:“我父亲就是有罪,自有王法,哪里能由你们这伙死鬼任意摆布。”说完走出监狱,挥笔写好了一纸状子,趁着城隍坐早堂,闯进衙门,大声喊冤,送上状子。姓羊的害怕,里里外外用钱打通关节,才出庭对质。那城隍得了贿赂,便说席方平告的不是事实,没有道理,不准他的状。
席方平一肚子冤气没处伸诉,于是连夜赶了一百多里,到了府城,把城隍差役们受私枉法的事向郡司申诉。拖延了半个月,才开庭审理。郡司扑面就给席方平一顿毒打,又把状子批给城隍复审。席方平到县里,受尽种种酷刑,满肚子冤气,郁结得解不开。城隍怕他再次上告,派差役押送他回家。差役把他送到家门口就走了。席方平不肯走进家门。又偷偷跑到阎王府,控告郡司、城隍的贪赃枉法。阎王立即下令,把郡司、城隍传来对质。那两上狗官暗地里差心腹奴才向席方平讲情求和。答应送给他一千两银子。席方平不理睬。又过几天,客店主人对席方平说:“先生你太执拗了。当官的向你求和,你硬是不肯,现在听说他在阎王面前都送了礼物,恐怕事情不妙了。”席方平认为这是道听途说,还不很在意。一会儿,一个穿黑衣的差役来传他去过堂。上了公堂,只见阎王怒容满面,不容申诉,劈面就喝令打他二十大板。席方平厉声责问:“我到底犯了什么罪?”那阎王象没听见似地理也不理。席方平被打,大喊:“挨打活该,谁叫我没有钱啊!”阎王更加恼怒,喝领带下去受火床的刑罚。就有两个鬼役把他揪下公堂。只见东厢台阶上有架铁床,下面烧着熊熊烈火,烤得铁床火红火红的。鬼役剥光席方平的衣服,将他提起来掼到火床上,又翻来覆去地揉他捺他。席方平痛极了,筋肉都给烧焦了,巴不得早一点死去。这样折磨了一个时辰左右,只听鬼役说:“行了。”就把他扶起来,催他下床穿上衣裳,幸亏一跛一拐地还勉强走得动。又回到公堂。阎王问:“还敢再告吗?”席方平凛然地说:“大冤还没昭雪,我这颗心是不会死的,如果说不再上告,那是欺骗你老爷。一定要告!”阎王又问:“你告什么呢?”席方平说:“亲身遭受的痛苦,通通都要说出来。”阎王更加恼火,下令用大锯锯开他的身子。席方平被两个鬼卒拉去,见那里竖立着一根木头柱子,高八九尺,还有两块木板平放在它的下面,木板上下血迹模糊。鬼卒刚要把席方平绑起来,忽然听得堂上大声呼叫:“席方平!”两个鬼卒立即把他押回堂上。阎王问说:“还敢再告吗?”席方平回答:“一定要告!”阎王喝领起来快捉去锯。席方平被拉下公堂后,鬼卒用那两块木板把他夹住,然后绑在木头柱子上。刚下锯时,他只觉得脑壳渐渐裂开,痛得忍受不了;但他还是咬紧牙关,不哼一声。只听见鬼卒称赞说:“这个人真是条硬汉子!”大锯隆隆地锯到胸口,又听到一个鬼卒说:“这是个大孝子,没犯什么罪,我们将锯子拉偏一点,别损坏他的心脏。”席方平就觉得锯锋曲曲折折地往下锯,倍加痛苦。顷刻间,一身已裂成两半。鬼卒刚解开木板,两半身子都扑倒地上。鬼卒上堂大声禀报。堂上传下话来,让合成一身再去受审。两个鬼卒将两半身子推合起来,拉着就走。席方平觉得身上那条裂缝,痛得好像又要裂开,刚挪动半步就跌倒了。一个鬼卒从腰里拿出一条丝带给他,说:“这条带子送给你,以报赏你的孝行。”席方平接过来扎到身上,马上觉得浑身矫健,一点也不疼了。于是走上公堂伏在地下,阎王问的又是方才那句话。席方平恐怕再遭毒刑,便说:“不告了。”阎王立即下令把他送回人间。差役带他走出北门,指给他回家的路,就转身走了。
席方平心想,这阴间衙门的黑暗比阳间还更严重,可惜没有门路让玉皇大帝知道,传说灌口二郎神是玉皇大帝的亲戚,这位神灵聪明正直,如果告他那里一定有效,暗喜两个差役已经回去,就调转身子朝南跑去。正在急急忙忙地往前奔跑,那两个差役又追了过来,说:“阎王疑心你不回去,现在果然如此。”说着就揪他往回走,又押到阎王面前。席方平心想这下阎王要更火了,肯定要受一场更残酷的刑罚;不料那阎王脸上一点怒意也没有。对席方平说:“你真是个大孝子!不过你父亲的冤屈,我已经替你伸雪了。他现在已经投生在富贵人家,用不着你到处喊冤叫屈了。现在送你回家,赏给你千金家产,百岁寿命,总该满足了吧?”说着就把这些记在生死簿上,盖上大印,还让席方平亲自过目。席方平道过谢就退出公堂。差役和他一道出来,到了路上,差役一边赶他快走,一边嘴里骂道:“你这刁滑家伙,一次又一次地翻来覆去,害得老子来回奔波,跑得累死了。再敢这样,就把放到大磨盘里,细细地碾成粉末。”席子方平瞪起两眼怒斥道:“鬼东西你们想干什么?我生性经得住刀砍锯锯,就受不了辱骂。请返回去问过阎王,要是他让我自个回家,哪里还劳驾你们来送。”说着就往回走。两个差役害怕了,低声下气央求他转回来。席方平故意一拐一拐慢吞吞地走,没走几步,就停在路边歇一下。那差役虽没好气,却不敢再发牢骚。
约莫走了半天,来到一个村庄,有户人家大门半开着,差役招呼席方平一起坐下歇歇。席方平便在门槛上坐下来。两个差役趁他不提防,把他推入门里。席方平惊魂稍定,看了看自己,已转生为婴儿了。气得大哭,一滴奶也不吃,三天后就死了。魂魄飘飘荡荡,总忘不了要到灌口去。大约跑了几十里路,忽然看见一辆用鸟羽装饰的车驰来,旌旗如云,剑戟林立,大路都给遮断了。席方平赶忙穿过大路回避,却不小心冲犯了仪仗队,被开路的马队捉住,绑着送到车前。他抬头一看,见车里坐着一位青年,仪表魁伟、神采焕发。他问席方平:“你是什么人?”席方平满腔冤愤正无处发泄,又猜想这青年一定是大官,或许他的权力能决定人的祸福,可以替自己伸冤雪恨。因此,就把亲自遭受的苦楚,从头细细说给他听。车上那青年听后就叫人给席方平解开绳子,让他跟着车队走。一会到了一个地方,有十多名官员,在路旁迎接拜见。车上那青年一个个和他们打过招呼,然后指席方平对一位官员说:“这是下界的人,正想上你那儿告状,应该及时替他解决。”席方平私下向随从人员打听,才知道车子上坐的是玉皇大帝的殿下九王;他所交代的官员就是二郎神。席方平不禁打量一下二郎神,只见他高高的身材,满脸胡须,不象世间传说的那副模样。九王走后,席方平跟着二郎来到一所官署。原来他父亲和姓羊的以及差役们全都在这里了。片刻工夫,来了一辆囚车,从里面走出几个犯人,原来是阎王、郡司和城隍。当场对质,席方平的控告句句属实。三个狗官吓得索索发抖,那丑态就象绻伏着的老鼠。二郎神提起笔来立即判决,一会儿,发下判决书,传令让和这个案子有关的人都看清楚。
判决词写道:“据查阎王这人,荣任王侯爵位,身受玉皇鸿恩。本应廉洁奉公以作下属表率,不应贪赃枉法败坏官府名声。而却耀武扬威,只会夸耀爵位的尊贵;又贪又狠,竟然玷污人臣气节。敲诈勒索,小民的骨髓全被榨干;以强吞弱,微弱的生命实在可怜。应当提取西江江水,为你洗涤肮脏的肚肠,立即烧起东壁的铁床,让你尝尝火烤的滋味。
“城隍、郡司:身为地方官吏,奉上帝命令来管理人民。虽说职位低下,能够鞠躬尽瘁的人就不辞劳苦;即使被上司的权势所逼,有骨气的人也决不屈服。而你们却象鹰鸷那样凶残,上下勾结,全然不念生民贫困;又象狙狯那样狡猾。耍尽奸计,甚至不嫌穷鬼瘦弱。只是一味贪赃枉法,真是一群披着人皮的狼!对这些狼,就要剔掉骨髓,刮去毛发,先判他们阴间的死刑;还应剥去人皮、换上兽革,让他们投胎作牲畜。
“阴差鬼役:既然沦入鬼藉,便不是人类。本应在衙门里洁心行善,也许会转世为人;怎能在苦海中推波助澜,又犯下弥天罪孽?横行霸道,狗脸生霜,酿成不白之冤;狂呼乱叫,狐假虎威,阻断伸冤大道。施展淫威于阴间,人人都领教狱吏的厉害;助长昏官的残暴,大家说起刽子手就不寒而栗。应当在法场上,剁碎他们的四肢;再在汤锅中,捞取他们的筋骨。
“姓羊的:为富不仁,狡猾奸诈。黄金的光芒笼罩地府,使得阎罗殿上,阴森森墨雾弥漫;铜钱的臭气薰染天空,搞得屈死鬼城,错沉沉昼夜难分。臭钱几个还能驱使鬼役,神通广大竟然左右神明。必须没收姓羊的家产,用来嘉奖席方平的孝道。立即将人犯押往泰山东岳大帝那里依法执行。”
二郎神又对席廉说:“带念你的儿子有孝心,有义气,你自己也秉性善良忠厚,所以再赐给你三十六年的阳寿。”就叫两个差役送他们父子回家。席方平这才抄下那份判决词,在路上父子两人一同阅读。 到了家,席方平先醒过来;叫家里人撬开他父亲的棺盖,看到尸体依旧僵直冰凉,等了一天,才渐渐回温苏醒过来。待要寻找抄录的判决词,却已经没有了。从此,家道一天天富裕起来。三年间,良田遍野。而姓羊的子孙却衰落下去,楼阁田产,都落到席方平家了。同村有人买了羊家的田地,夜里梦见神灵呵斥说:“这是席家的产业,你怎敢占有它?”起初还不大相信;待播种后,整年收不到一升半斗,于是只好转卖给席家。席方平的父亲一直活到九十多岁才死。
异史氏说:“人人都谈论极乐世界,而不知道生与死隔着两个世界,意念全都迷惑,况且一个人不知道他来到这个世上的原因,又怎么知道他离开这个世界的原因呢;何况死了再死,活了再活呢?忠孝意志坚定,万世不变,真奇异啊席方平,他是多么伟大呀!”
老家在辽西山区,过去多狼。我从小听着人跟狼斗智斗勇的传奇故事长大,不过,能真正念念不忘、铭记在心的,也就那么几个。
爱听戏的狼
按辈分算,石头是我爷爷辈上的人,从小我就叫他石头爷。
石头爷打小就爱音乐,把一种类似“二人转”的家乡小戏“劳子”唱得有腔有调、有滋有味,在邻近几个村子里小有名气。有人索性就叫他“傻乐石头”。
说是那天,年轻的石头爷从十八里外的刘庄赶集回来,一手拎着个给他娘补好的旧铜脸盆,一手挥着根随手捡的细柳枝棍儿,迈开大步唱着“劳子”往回赶。天高地广,路远人稀,石头爷索性高一声低一声男一声女一声地将戏文唱了个周全,唱到兴头上还“咣”一下敲响铜脸盆伴奏。微微的小凉风呼溜溜地吹着,敞开的衣襟像大鸟翅膀一样翻飞,石头爷美气得像个戏文中风流倜傥无所不能的翩翩公子哥,无限陶醉间,扮了一个娇羞少女的回首动作,却让他顿时毛骨悚然:不知何时,一只老狼已经无声无息地跟在他身后。
石头爷懵了,想不到自己在光天化日之下竟也被狼跟踪,而此刻手中除了一个旧铜脸盆,竞无一自卫防身之物。他便使劲敲打放声吆喝,不料狼毫不为其所动,不仅不惧怕,反而摇头摆尾,似乎听得很入迷。石头爷无可奈何,敲打着,喝唱着,防备着,提心吊胆地往前走着,而那狼亦步亦趋地往前跟,既不逼近,也不离远,像是护送,又像是在聆听。
石头爷的胆子渐渐也大了,索性把拿手的戏文唱了个遍,自觉从来没有唱得那么出色过。十八里路竟不知不觉走完了。村里人听到高亢入云的唱腔,争相出来看,却见石头扯着嗓子敲着铜脸盆在嗷嗷地唱,那狼早不见了踪影……
老人们坐在炕头上,叩着烟袋锅子说,是狼见石头年轻,身强力壮,又不胆怯,扑不敢扑,走舍不得,便相随了十八里。
而石头爷则脸红脖子粗地赌咒说,那是只爱听戏的狼,常听乡里的“劳子”听成了戏迷,只因他唱得好,字正腔圆,便舍不得走,跟着听的。
这件事真的说不清楚。不过我回乡听石爷爷唱了几嗓子“劳子”戏后,马上断定:那一定是只爱听戏的狼,而且是当时没饿得前胸贴后脊梁。
扮女人的狼
老家人把那顶小的称作“老”,小舅称为“老舅”。
那年,我妈生我大姐。出嫁的女儿生头一个孩子是大事,姥姥、姥爷备了许多礼物要亲自前往,不料行前姥姥突然肚子痛得不能成行,情急之下13岁的老舅挺身而出,说他去。姥姥无论如何也不放心,不让去。姥爷再三思量,觉得那条路虽远却还安全,也曾带老舅走过一次,便做主答应了。
老舅兴高采烈地赶着小毛驴走上大道,70里路平安到达,住了一宿,见大姐母女皆好,惦记着家里我姥姥的病,执意回去。路走一半多,到了一处三岔路口,他忽地站住,心想也不知家中老人病得如何,需尽快赶回,何不走小道,可少绕十多里路。
说走就走,胆大包天的老舅鞭子一甩便将小毛驴赶上了小路。小路曲曲折折、细细长长、忽隐忽现,老舅一半是出于自豪一半是为了壮胆,扯着细嫩的嗓子唱起了小调,虽竭力装出个大老爷们儿样,可那声音怎么听着也像小羊羔子叫。老舅便挥起鞭子为自个添威严,把小鞭子抽得放鞭炮一样贼响,活像个凯旋的大将军。
真是越怕越有事。小毛驴突然死活不走了,还直往后缩,浑身哆嗦,像大难临头似的。老舅一激灵,攥紧鞭杆四下寻找,骤见前面路边草棵子中坐着一位扎花头巾的大嫂,正觉得奇怪,再一细看,顿时目瞪口呆:哪是什么大嫂,分明是一只顶花头巾的老狼!
老舅早听老人们说过,这种通人性的狼最难斗,连好些精明强悍的汉子都不是它的对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但又一想,不就是一只狼嘛,不信我一个小伙子斗不过它。顿时抖擞起精神,一手牵紧缰绳,一手挥起长鞭对准装神弄鬼的老狼劈头就是一鞭。老舅的鞭法得我姥爷真传,不但准得出奇,而且还特快特狠,一触即起,不仅扯掉了狼头上那块阴阳怪气的花头巾,还卷掉一撮狼毛。狼恼羞成怒,一声号叫扑了上来,老舅又是一鞭退敌。那老狼久经沙场,志在必得,只以为扮成人样便会一下子将眼前这个小毛孩吓瘫在地,消消停停地当点心吃了,谁想到老舅会有这一手,而且又是那么准那么狠,便一声哀号,蹿出老远。它再也不装假斯文了,张牙舞爪地冲着老舅扑来。老舅看得分明, “刷”的又是一鞭子,把老狼逼到路边的草棵子堆里,牵驴便走,闯过了封锁线。老狼撕下一切伪装,疯狂追扑,把小毛驴惊得又蹦又跳,差点挣脱缰绳。老舅一看这形势,顺势放开缰绳,在驴屁股上猛击一掌,让驴遁去,自己稳住阵脚,挥鞭猛抽,不容狼再进半步……
那头毛驴极仗义,一口气奔回家,冲着姥爷又踢又叫,姥爷正在暗自担心,一见便知情况有异,忙招呼众人呼啸而去……
救下和狼相持的老舅后,人们说那狼准是吃了一个妇人又来害人的,都成精了。
顶住了一只狼
老舅却说,成精不成精不知道,但咱只要多长个心眼,硬气点,就不怕它。这话,一时成了三乡五村人口中的经典。
一场及时好雨,漫山遍野的秋庄稼就呼呼啦啦一日三新地长起来了,掩没了往日所有干巴巴的黄土地,挤小了山,挤瘦了河。
初秋,给庄稼人带来了希望和喜悦,也带来了难挨的艰辛和苦涩——陈粮早已和着野菜、树叶吃光了,而新粮登场仍遥遥无期。
这时,也是山里野物最活跃的时候。
二愣子爷的老丈人家托人捎信来,说已断粮三天了,让二愣子爷设法送点救命粮去。二愣子爷在老婆抹泪连天、一再哀求声中,跑遍了全村筹集了两升高粱、玉米、黄豆杂合粮,给老丈人扛去,没敢吃晌午饭,又汗淋淋地赶回来。
人走在山地里,一眼能看老远,胆气还足些;一下子山陷入无边的庄稼地,胆气就小了、没了——一人多高的高粱棵子,把小道夹成一条线,几步之外什么也看不见。
二愣子爷平常胆子并不小,可现在独自一人,肚里无食,身上没劲,两手攥空拳,心慌慌的没个着落,唯有迈开大步,想快一点回家。
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可他总觉得身后隐隐约约有点什么说不出来的动静。他正想是不是自个儿吓自个儿,要不要回头去瞅瞅,两个肩膀一下让人挺有劲地按上了,还有听不出是谁的打招呼声。他想看看是谁,可猛地想起老人们叮嘱的在野外独行不能轻易回头的嘱咐,便先用眼角瞄了瞄两肩。不得了,坏了,是两只毛茸茸的狼爪子!他一激灵,好像想也没想,两手同时一下攥扯住那两只爪子,身子往下一缩,猛地一扯:一只扒在他身后,等着他回头好咬断他喉咙的狼,被他扯住两只前爪,头顶着脖子,动弹不得了。二愣子爷两手死命往前往下拽,脑袋死命往后往上顶,一步也不敢停地驮着狼往村里走,他知道自个儿一下子整不死这只狼。狼动弹不得,两个后爪就死命穷挣乱扒,扒得二愣子爷背上的衣裳、皮肉“嘶嘶啦啦”响……
没人,就是没人。大晌午的庄稼地里,没有一个人。高高的起起伏伏的庄稼地里,多远也看不见还有一个大活人和一只狼正在殊死搏斗。
背上火烧火燎刀割斧砍地痛,可狼挣扎的劲儿也越来越小了,二愣子爷明白那只狼给拽得也够受,只要坚持,只要再加一把劲准成。可惜,肚子无食,再也使不出更大一点劲来了。
走,只有快点走,快到庄上,快碰上人。
狼不傻,觉察到了致命的危险.闻到村子罩飘来的炊烟味,听到了村子里驴叫的声音了,便疯狂地进行最后一次挣扎,差一点挣脱。二愣子爷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他猛吼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使出吃奶的劲儿拽着狼爪,摇晃着往前迈步,一步,再一步。
遇上救星了!村东头的老孙晌午断炊了,拎着空袋子出门想到地里挖点野菜,一见此情景,也不知从哪儿来的那么大的胆子和劲头,用袋子一下兜住了老狼的头,抽出别在腰里的镰刀冲着狼脖子就抹……
二愣子爷泥一样瘫在地上:两条胳膊不能动弹了,脖子不会打弯了,背上没一块好肉了……足足养了一个多月才缓过气来。
狼肉很香,二愣子爷说。
在野地里走道有话就说,千万别拍人家肩膀。老人们一遍又一遍地对晚辈们说。
狼皮被二愣子爷剥下来当褥子,毛早掉光了,还一直用着。
人们告诉我,赤手空拳顶住一只大活狼,二愣子爷是我们那个庄上的第一个人,也是唯一一个。
葬师
山风时大时小,衣裾时动时停。
泪如泉,嘴紧闭。
纸钱、火光、石碑。新坟高高隆起,石碑上书:
“恩师无腿神手诸葛风之墓”。
碑前跪着一白衫白袍的冷峻少年,姓武名龙飞。
化过的纸钱,随风飘舞。
“师傅———”武龙飞连磕三个响头,“徒儿一定牢记师训,遍访名师,苦修绝技,早日为师报仇,为武林除害!”
武龙飞从地上站起,手握长剑,肩负包裹,转身,毅然下山而去。
死因
无腿神手诸葛风死在大魔头“勾魂夺命阴司无常”司马笑天的毒针之下。
司马笑天是武林公敌,但因其拥有武林中人闻名色变的“鸩毒牛毛针”,所以至今无人敢公然向他兴师问罪。与他为敌的人,不论武功多高,均无法躲过雾状鸩毒牛毛针。该针见血封喉,入肉见尸。
无腿神手诸葛风以金钱镖百发百中在江湖中搏得“神手”雅号,只因私下骂了几句司马笑天,就落得个鸩毒攻心的下场。
遇害前一日,无腿神手就接到了司马笑天的“索命帖”,江湖中凡接到该帖的人,就等于接到死亡通知书,无一幸免。
那天,无腿神手把武龙飞叫到身边说:“司马笑天已用鸩毒牛毛针毒杀了成百上千的武林高手,无人能躲闪过那一团团四面八方袭来的针雾。只是听武林中人传言,说河南鸡公山有一隐世高人,会一种罕见的躲闪神功,像鸩毒牛毛针这样阴毒的暗器,也近不了他的身。假若有一天为师死在该针之下,徒儿务必去寻访高人,学会躲闪神功,将来好为师傅报仇,为武林除害。切记,切记。”
武龙飞只当师傅是说着玩的,他在心里嘀咕:“哪有那么霸道的毒针,师傅武功高高在上,又有谁能杀得了他呢?”当无腿神手叫他下山去采购物品时,他没有想一下就去了。
回来方知师傅所言不虚,自小双腿残疾的老人全身布满毒针,尸骨已寒。为了不让爱徒遭殃,故意支使其下山,从而使武龙飞躲过了这一劫。
拜师
一月后,武龙飞来到鸡公山脚下。
世外高人总是爱隐居山野,能否学到躲闪神功,就只有看机缘了。
现在的武龙飞尽管只有二十岁,其武功已尽得无腿神手真传,完全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能作他师傅的,显然不多。
山很高,进去之后,景色很好,到处莺歌燕舞,花团锦簇,小溪、瀑布,大树、山猴,活脱脱一幅山水画。
武龙飞暗喜,如此好地方,里面定是藏龙卧虎。
往前穿行,兀地眼前一亮,竟然出现了一片开阔地,但见农庄田舍、阡陌交通,炊烟缭绕,鸡犬相闻,简直就是世外桃源。
登山已有时,武龙飞一见村庄便觉肚饥难忍,遂信步向庄内走去。
高手(2)
在进庄的路边有一块地,地里有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农夫,正背对着武龙飞,一边扶犁,一边挥着桑条呵斥着水牛用力耕地。
这是武龙飞进山以来见到的第一个人。
武龙飞停住脚步,暗想:如果这庄里有世外高人的话,那么这个农夫多少总得会点功夫,待我先来招投石问路,试他一试。
武龙飞从地上捡起一粒小石子,用打镖的手法直取牛臀上不停地摇来甩去赶苍蝇的牛尾巴。牛尾巴是牛身上最脆弱的地方,一旦击中,牛将会本能地跳起来,犁铧则极有可能被拉坏;如果农夫是武林中人,那么他肯定能听到石子破风之声,就绝不会让牛跳起来毁了他的犁。
石子流星一样,显示出投掷人暗器功夫的修为。农夫仍兢兢业业犁地,眼看石子就要击中,忽见农夫手中的桑条啪地朝牛腚上一抽,轻描淡写不动声色地将那粒小石子打落。
武龙飞大惊,尽管他幻想过各种各样的高人,但绝没有想到自己随便一试的人,就具有深不可测的躲闪功夫。
再看农夫,仍然在不紧不慢地犁地,仿佛刚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不行,还得再试试。刚才是打牛,证明此人有功夫,现在就改为打人吧,如果他是高人,小石子自是伤不了他的。
武龙飞从地上找出两粒小石子,抬手一挥,石子便分取农夫的左右双耳。
眼看这回要挨打了,正好一只苍蝇飞到了农夫的额上,农夫很难受,因双手不空,便用力一低头,赶走了苍蝇,同时,那两粒小石子已从他耳边擦过。
又躲过了!仍旧不动声色,轻描淡写。犁把和桑条仍握在手中,牛仍在喘着粗气耕地,农夫始终没有回头,仿佛身后压根儿就没有人。
武龙飞再也沉不住气,他的心激动得快要跳出来了。真是那句老话: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武龙飞“嗖”的一招“燕子穿帘”,整个人在空中几个翻滚,便稳稳落到了牛背上,而且曲着双膝,他也不管“高人”是否愿意,把牛背当地板,纳头便拜:“师傅在上,请受徒儿武龙飞一拜。”
农夫冷不丁见一美公子从天而降,早已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来,却不知说什么才好。
武龙飞叩罢头,见“高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赶紧把刚才试验之事说了一遍。
农夫这才自言自语地说道:“是吗?我真是极轻松地躲闪过了吗?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
武龙飞闻听,更加认定农夫就是师傅所说的世外高人。“一点儿都不知道”就躲过了他的一流暗器,那么知道了呢?
农夫也在心里打算盘:我除了耕地什么都不会,这位武功高强的年轻人却要拜我为师,莫非,他是想跟我学习耕地?得,收下吧,我家里不是还有一个独生女儿吗?十九岁了,还没许配人家哩!
高手(3)
农夫这么一想,便心安理得地收下了这个飞来的徒儿,正好还有一块地没耕完。
武龙飞见农夫答应了,兴奋得连叫了几声师傅,随即从牛背上跳下来。
农夫说:“别高兴得太早,不管学啥都是要吃苦的。我已犁了半天地,两条膀子都快肿了,你先过来,右手扶犁,左手拉牛绳挥桑条,把地耕完了,我们就可放心回家吃饭了。”
武龙飞爽快地应了,尽管他早就饿了,也没耕过地,但师傅的话就是命令。他笨拙地扶着犁把,紧张兮兮地跟在牛屁股后面,犁铧时而出土刮空,时而又入土太深,让水牛拉不动。农夫见了哈哈大笑,只好手把手地教他。
不多会儿功夫,武龙飞就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地总算耕完了,武龙飞扛着犁,农夫牵着牛,在夕阳余晖中向庄内走去。
谈婚
一连数日,农夫师傅不是叫武龙飞挑水做饭,就是下地干活,闭口不提传功授艺之事。武龙飞无法强求,只好满怀焦急地等待。
直到现在,武龙飞仍旧没有怀疑,他所拜的师傅会是一个武盲。
这日,武龙飞从地里回家拿水喝,见屋里有一个眉清目秀的绝色女子,他不认识,便问:“不知姑娘何方人氏,到此有何贵干?”
姑娘“咯咯”一笑:“小女子乃此家人氏,公子难道不知?”
“你的家?”武龙飞大惑,他来此庄十天有余,从未听师傅说过他有女儿。
“不错,不知公子又来自何方呢?”姑娘反问。
武龙飞简单把拜师之事说了一遍。姑娘听完,粉脸绯红,暗地思忖:爹爹真是的,女儿虽然年纪不小了,可也用不着这么猴急呀,什么都不会的庄稼汉收啥徒弟,明摆着,在招上门女婿嘛!不过,这位公子人还不赖,眉宇间英气勃勃,见了就让人喜欢。
姑娘半低着头,良久没再说话,只是时不时用火辣辣的目光扫射武龙飞。武龙飞被她扫得心潮起伏,脸也不由自主成了关公。
武龙飞不便久留,遂道:“师妹,我是回来拿水的,你父母还在地里等着我,失陪了。”武龙飞打算开溜,姑娘却道:“我和你一块儿去。”
二人拿上水罐,一起走向田间。
姑娘姓文名叫雨诗,他爹叫文田。文雨诗前几日去了山下她外婆家,小住数日,今天才回来。
那天,文田见到武龙飞的时候,眼前忽地一亮,他正四处托人物色上门女婿呢,没想到乘龙快婿从天而降,这也是他二话不说,就把武龙飞收下的关键原因。
现见未来的女婿与刚回家的女儿双双向这边走来,二老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真乃天赐良缘,女儿的终身大事就这么定了。
几天后,文田见雨诗与龙飞出双入对形影不离,便决定向龙飞摊牌,准备择吉日为二人完婚,好了却一桩心事。
高手(4)
然而文田刚一提到“终身大事”,武龙飞不仅不喜,反而脸色凝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接着双膝着地,跪在了文田的脚前,说道:“师傅,徒儿有大仇在身,未手刃仇人之前,绝不提婚配之事,恳请师傅早日赐徒儿躲闪绝技,好铲恶除奸,为先师报仇。”
接着武龙飞把自己来之前的诸事说了一遍,并特别强调,他打小父母双亡,是先师无腿神手诸葛风一手把他抚育成人,无腿神手就是他的再生父母,他的遗命一定要完成。
这些话武龙飞本来不想说的,怕给师傅一家惹来麻烦,但不说又怎么能让师傅教自己躲闪神功呢?
武龙飞把想说的都说了,可把文田老头木桩似的戳在了屋中:他乃地道的庄稼人,何来躲闪神功,拿什么教呢?实话对龙飞说吧,无疑龙飞将扭头而去,永不回来,那雨诗咋办?她的心已完全属于龙飞了呀!文田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一旦龙飞离去,女儿的脾气作爹的最清楚,后果将不堪设想。为了女儿,好女婿,我文某人无论如何都要留下你了,武功也是人创造的,我就自个儿赶自个儿这只鸭子上架,假冒那个什么隐世高人,外行教内行吧。
经过一番激烈地思考,文田忽地哈哈一笑,说道:“徒儿请起,为师答应你,从明日起传授文家祖传五百年的绝技———躲闪神功!”
武龙飞盼的就是这句话,惊喜不已,连着给文田磕了几个响头。
是夜,文田把女儿雨诗叫到卧房,半真半假地小声说道:“乖女儿,你龙飞哥哥答应了,但眼下还不能洞房花烛,他尚有大仇未报,报仇之后,方是你们大喜之日。龙飞叫我转告你,请你等他。”雨诗脸红心跳,点了点头说:“只要他答应了就好,等到老我都等他。”说完,雨诗小鹿似的奔回了自己的房间。望着女儿美丽的背影,文田苦笑了一下,现在轮到他绞尽脑汁去完善自己的谎言了。
学艺
对于某些人来说,夜晚很漫长,对于今夜的文田来说,尚未想出万全之策,天已大亮。
今天是授徒第一天,文田满脑子都是怎样躲过细如牛毛的毒针,这是传功的关键。瞎教可以,但不能瞎练,否则会害了未来的女婿。
昨夜,文田想了数十种躲闪训练法,今天先实施其中最基础的一种:竹弓弹石法。利用自家房前屋后数不清的翠竹优势,文田根据自己的设想,与武龙飞一起伐竹、破竹、弯弓、填石,不到一天,设置好了一个方圆百米的竹弓弹石阵,此阵只有一个目的,练身法和反应能力。
破阵方法如下:武龙飞进阵后,不停地以“8”字形跑位,而竹弓四处散设,毫无章法,在快速跑动中自会触动竹弓,则立即弹开,射出填好的石子,石子弹出武龙飞就得迅速改变步法,并且用最快的速度和身法躲过石子的攻击。
高手(5)
合格标准:在半炷香之内,武龙飞以黑布蒙眼进阵,快速奔跑中,让所有的竹弓弹开,且无一飞石击中他。
第一次进阵,武龙飞如临大敌,跑得很慢,尽量少触发竹弓,尽管如此,他仍在阵中浪费了一个时辰,而且浑身上下都有被石子击中的伤痕。
第一次训练,武龙飞失败,标志着文田的设想成功。太容易做到的,就谈不上练,看着未来的女婿受伤文田很心痛。但第二天,他依然设好竹弓填好石让龙飞继续练。
这种练功方法,武龙飞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深信此乃文家祖传,从而他练得更加用心。试想,现在连小石子都躲不过,又怎么能躲得过鸩毒牛毛针的致命一击呢?
一晃三个月时间过去了,武龙飞已能在半炷香只燃到一半的时候,从阵里从容走出来,身上再也见不到伤痕。他现在还没有蒙目训练,只是前两个月白天进阵,后一个月晚上进阵,晚上再黑,多少还有一线天光,而黑布蒙目则什么也看不见。
文田给他扎上黑布,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见龙飞没有任何反应,便高喝一声:“进阵!”
龙飞双脚微矬,一招“白鹤冲天”,身体飞起两丈有余,然后稳稳向阵中落去。脚刚一着地,龙飞就知有异,他竟然同时触发了两支竹弓,只听呼呼数声,石子散沙一般向他袭来,武龙飞心不慌、神不乱,身子往后来招“铁板桥”,数粒石子擦着他的面门飞过,无一击中。龙飞正暗自庆幸,忽觉身后有异,又有数粒石子擦地而来,想必他倒地躲闪时又触发了别的竹弓。龙飞意动身动,整个人从地上平直弹升三尺高,数粒石子打背下飞过,好险!
旁边观看的文家三口,不时发出惊呼声。
武龙飞仍在用以快制快的极限身法闯阵。触弓、弹石、躲闪,一切都是那么刻不容缓,有如电光石火一般,阵中石子横飞,越来越快,越来越多,观战的文家三口越站越远,就这样文雨诗还紧张兮兮地抱着头。
开始还能看出阵中人是武龙飞,后来看到的就剩一条黑影子了。
“半炷香过半!”文田在通报时间,“好!”阵中声响人出,武龙飞玉树临风般站到文家三口面前。文雨诗赶紧上去给心上人解开黑布,文田和老伴则去阵中察看弹弓击发情况。
检验结果,竹弓全部击发无一遗漏,武龙飞毫发未损,一次过关。
第一阶段训练结束,武龙飞的躲闪功夫已大幅提高,接下来实施新的练功法。
这次的练功法极绝,文田不知咋想出来的。他叫武龙飞赤裸着上身,下身也只穿着一条短裤,仍用黑布蒙眼,站在场中,场中无竹弓弹石无任何可以躲闪的东西。
武龙飞不解地问道:“师傅,不知你今天要教徒儿躲闪的是何物?”文田微笑着道:“今天你要躲的不是石子这样的死暗器,而是活暗器,它们无论咋说都比石头要难对付,只有完全躲过它们的攻击,你今后面对鸩毒牛毛针时,相信就能视若无物轻松躲过。具体是啥东西,为师现在不告诉你,待会儿就什么都知道了,不过,你千万要小心,躲不过就赶紧趴下,那东西击中你,可不好受。”
高手(6)
文田说完话,赶紧把女儿和夫人请进屋,自己也跟了进去,再出来时,文田全身上下都用棉絮捆扎得严严实实,手上除了裹着牛皮,还端着一个加盖的箩筐,想必密不透风的箩筐里装的东西就是所谓的活暗器。
文田来到龙飞身边,高声说道:“文家祖传活暗器到,龙飞徒儿准备躲闪!”话音一落,文田将箩筐盖子一掀,然后以手护眼,转身撒腿就跑。
只听箩筐里“轰”的一声,无数只长腿细腰的马蜂,箭也似的飞出来,少部分向文田追去,大部分扑向几近裸体的武龙飞。
武龙飞感觉不出是什么暗器,但听这声音,他已明白非同小可,赶紧一招“旱地拔葱”平地飞出三丈高,他满以为这些暗器全都会打他的脚下飞过,谁知他飞得高,暗器飞得更高,“嗡嗡”声已响到了耳边,武龙飞大惊,自己上升已到极限,只有往下落了。他立即气沉丹田,快速往地面落下去。他这一落就落到了马蜂的毒刺上,只听一连串的“哎哟”声,武龙飞终于明白师傅说的活暗器是什么了。耳边一片“嗡嗡”声,武龙飞被包围了,跑也不是躲也不是,怎么办?
马蜂这东西是闻风而动,你越跑它越追你,你若是躺地不动,它反而失去了目标。
这窝马蜂是文田老早就注意上了的,他费尽心机才把它们装进箩筐里。现在这活暗器威力不小,让武龙飞吃了大亏。在短时间内,龙飞若还找不到有效的躲闪方法,那就要弄出人命来了。
兀地,龙飞整个身形陀螺似的在包围圈内快速旋转起来,越转越快,直到所有的马蜂都失去控制,与他一起旋转起来,既飞不走,又近不了身。不久,武龙飞停止了旋转。
他停下来,围着他旋转的马蜂全都掉到了地上,大多尸身不全,四分五裂,显然是被龙飞强大的旋力所撕裂。
文田怔得半晌回不过神来,连喝彩也忘了。
这次的马蜂暗器给武龙飞的脸上身上留下了十余个大红包。文雨诗从屋里冲出来,心疼得不行,一边埋怨爹爹,一边把龙飞眼睛上的黑布摘下来,然后把龙飞扶进屋,又是冷浸又是涂药。
文田来到疼得直抽嘴角的龙飞身边,说:“飞儿,很疼吧,过几天就没事了。这次的暗器,你思想上毫无防备,所以没有完全躲过,但你在关键时刻,创造性地找到了最佳躲闪身法。这种旋转身法,师傅就给起个名儿叫‘扫蜂陀螺’吧,用这招对付鸩毒牛毛针,我看不会有问题。为了慎重起见,为师决定先用竹签代替铁针,装于竹筒机簧内,分别向你正面和背面发射,看你新创的扫蜂陀螺能否把竹签一一扫落。”
三日后,武龙飞身上的包块已基本消除,这多亏了文雨诗的悉心照料。
龙飞又站在场中,仍旧黑布蒙眼,上身赤裸,接受师傅的模拟训练。
高手(7)
“徒儿小心,鸩毒牛毛针到也。”其实文田喊完这句话时,竹签已先期脱筒而出,直取龙飞后背。龙飞闻风辨器,快速施展扫蜂陀螺,由站立到旋转几乎没有过程,给人的感觉好像他本来就在旋转。竹签无法近身,远的纷纷落地,近的齐腰折断。龙飞止住身形,取下黑布,看了一眼地上围成一圈的竹签高兴地大叫:“成功了,师傅,徒儿成功了!”
“且慢!”文田说,“这只是竹签,还不能完全代替牛毛针,待为师在竹筒里装上一大把锈花针后,看你还能不能扫落。”
“师傅尽管使,徒儿自信不会有问题。”
文雨诗拿出一包绣花针交给他爹,然后退到一边担心地看。
文田把针装好,龙飞将黑布蒙上,文田忽然问:“徒儿,今晚你师娘要给我们杀老母鸡,不知你喜欢喝女儿红,还是古井贡?”
龙飞正全神戒备,一听师言,赶紧回话道:“还是老规矩,来一坛女儿红——啊!”龙飞忽地旋转起来,数百根绣花针在他身边晶亮地围成了一圈。
“哈哈!好样的,徒儿,你一定能吃上老母鸡,喝上女儿红。刚才为师故意拿话分你的神,趁你说话的时候,突然发难,没想到徒儿仍然能够躲过,为师实在是太高兴了!”
龙飞已停了下来,脚边围着一圈断针。
龙飞解下黑布道:“师傅真是用心良苦,刚才徒儿也吃惊不小,但闻暗器破风之声,身体本能般快速旋转,意识未到身体先动,否则徒儿早就成刺猬了。”
“徒儿,你天资聪颖,根基扎实,经过竹弓弹石阵和马蜂暗器的训练,徒儿现在的躲闪功夫已入化境,达到了神闪的地步,天下再也没有任何兵器能近到你的身了。”文田说。
“师傅过奖,徒儿能有今天,全是师傅教导有方,做徒儿的再能也比不过师傅。今天是我大功告成的日子,徒儿和师傅、师娘、师妹一样高兴,所以徒儿有个请求———”龙飞终于说出了埋藏已久的请求,“请师傅亲自演示绝技躲闪神功,好让徒儿一饱眼福。”
“哈哈哈哈!”先是文田的大笑声,再是雨诗和她母亲尖细而欢快的笑声。
龙飞莫名其妙,满腹狐疑地望着他们。
文雨诗抓住龙飞的胳膊,摇了摇说道:“龙飞哥,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糊涂?我爹爹哪会什么躲闪神功,叫他耕地给你看,还是怎么着?嘻嘻!”说完响起一家三口畅快的笑声。
文田敛住笑,正色道:“龙飞,你师妹没有逗你,我的确一点功夫都不会,今天你能取得成功,其实全靠你自己,正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老朽文田欺世盗名,本不该把你留在家中,只是为了小女雨诗,所以恳请武少侠恕我蒙骗之罪,老朽给你下跪赔礼了。”说着话,文田双膝一软就要跪下。
高手(8)
龙飞既惊又骇,手一挥,一股劲风阻住了文田的下跪之势,道:“师傅,古人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不管你是否会武功,你都是徒儿的恩师,徒儿感谢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怪罪恩师呢?何况,这扫蜂陀螺也只有什么功夫都不会的恩师才能想得出来,倘换了武林中人,说不定徒儿到现在还没学到躲闪鸩毒牛毛针之法哩!”
“哈哈!歪打正着,无巧不成书呀,徒儿说得极是。”文田也不下跪了,又大笑起来。
雨诗道:“龙飞哥,你别说,这事要传出去,包管让你们练武之人笑掉大牙。一个什么武功都不懂的农夫,竟然调教出了一个武功超一流的绝世高手,简直匪夷所思,嘻嘻!”
“师妹,你错了,这不是笑话,对于武林中人来说,这是福音是佳话。”“有道理,不愧是少侠,什么都比小女子强。好了,天气凉了,你快把衣服穿上吧。”
当晚,龙飞喝了个痛快,明日他将踏上寻恶报仇的凶险之路。此去能否凯旋归来,谁也不敢打包票。尽管龙飞武功已登峰造极,但世事如云,瞬息万变,天知道司马笑天那恶魔是不是更加阴险和凶残了呢?
文田完全支持龙飞的打算,他相信龙飞很快就能取胜回来与女儿完婚。
雨诗哭了一夜,眼看心上人就要离己而去,归期不定,顺利的话三五个月,不顺的话又岂止三五年。龙飞哥呀,你为什么不与我拜了堂后再走呢?
雨诗在床上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不觉已是雄鸡高唱东方泛白了。
龙飞身背包裹,腰挂长剑,怀揣二十把擦得透亮的金钱镖,与哭哭啼啼的雨诗话别后,向站在远处的师傅师娘挥手告别,然后转身大步而去。
复仇
这一日,龙飞来到一繁华小镇,看看天色将晚,便就近向一家颇气派的客栈走去。
店小二一见有客人来了,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打量了一下武龙飞道:“这位客官,若是吃饭请稍等,若是住宿,对不起,本客栈所有的客房全都让一位大老爷和他的跟班包了,请另投别处吧。”
武龙飞道:“哟呵!什么人物包这么多客房,本公子走了好几天,不想走了,先去弄点好酒好菜来,至于住宿,没你什么事,吃完饭,我直接找那位老爷说去,叫他给我腾一间上房,银子嘛,照付。”龙飞说完捡了张干净的桌子坐下。
“哎呀我的爷,你这不是让小的为难吗?”店小二满脸苦瓜相地说道,“那位老爷可不是个一般人物,跟班就有二十余人,个个凶神恶煞,说一不二。我家掌柜的多说了一句什么‘本栈的客房可以住一百多号人,老爷大可不必全包’的话,那位花白胡子的老爷抬手又快又重,甩了我家掌柜的两巴掌,打得掌柜满地找牙,现在还躺在床上直哼哼哩!那位老爷打完人后还吩咐说,不准再留任何人住宿,否则,他就先放火烧店,然后扒了我们全店老小的皮,看架势,他是说得到做得到的,客官千万别去招惹他们,吃完饭另投别处吧。”店小二声音很小,生怕被人听去。
高手(9)
“我说小二你有完没完,婆婆妈妈干什么?你看,本公子是几句话就唬大了的吗?”武龙飞原本打算吃完饭就走的,客房人家有钱包就让他包去吧,犯不着去讨要。可现在听店小二这么一说,他的侠义心肠使他不能一走了之了。看来,这包店的并非什么达官贵人,多半都是江湖上那帮仗势欺人的武林败类。于是,武龙飞故意与店小二大吼大叫,好让那些家伙自个儿钻出来。
果然,里面传来“咚咚咚”的下楼声,小二吓得脸色铁青,浑身不由自主筛起糠来。
两个提鬼头大刀的彪形大汉,杀气腾腾地冲进饭堂,一进来就压低嗓门呵斥道:“小二,你他妈是不是不想活了?把我家老爷吵醒了,老子立即开你的膛破你的肚。”
“哟,来了两个杀猪匠,有种的就冲着我来。”武龙飞说着话,并没有回头。
两个大汉这才把目光转移到说话人身上,见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后生小子,压根儿就没放在眼里。其中一个大汉道:“何方小子,敢在这里口出狂言,你大爷我这就立即开膛破肚给你看。”说着话,大汉鬼头大刀一挥,直取小二胸部,小二“妈呀”一声,眼看就要一分为二,兀地,挥近胸前的鬼头大刀停住不动了,小二抬头一看大汉的脑门上插着一支竹筷。这筷子有一小截露在脑门外,另一小截从后脑勺上伸出来,上面沾满了白白的豆渣似的东西。大汉就那么停了一停,然后麻袋似的栽倒在地。一切都是那么突然,小二哪见过这种场面,咚的一声昏死过去。
另一大汉很惊讶地“咦”了一声,喝问道:“小子,是不是你下的手?”
龙飞手里玩着一把筷子,说道:“不错,你要不要试试?”
“好!老子立马让你死无全尸血溅当场!”大汉声落人到,鬼头大刀舞出一片华光。
“等一会儿,杀猪匠,本公子有话要问。”说着话,龙飞将竹筷往上一挥,大汉的大刀就那么让一双竹筷夹成了两段,他不想等一会儿也不行了。
“说,你们到此何干?你们口称老爷的家伙是什么人?”武龙飞仍然坐在凳子上,手里摆弄着竹筷。
“哈哈!小子口气竟比脚气大,别以为会点三脚猫功夫,老子就怕了你,不过,在你去见阎王之前,大爷告诉你也无妨。我家老爷云游天下,目的是荡平黑白两道阻挡他当上武林盟主的反对者,现在基本上听不到唱反调的声音了,老爷大功即将告成,让你小子提前祭座实是便宜了你……”
“少吹几句,老家伙到底是谁?”
“不用急,我怕说出来后,你小子吓破了胆,我家老爷就是名满天下、声震环宇的天下第一暗器高手、人称‘勾魂夺命阴司无常’的司马笑天。”说到此处,大汉竟得意地大笑起来。
高手(10)
龙飞得知他苦苦寻觅的仇人竟然就在客店,不由大喜过望。“哈哈!太好了!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勾魂夺命阴司无常,还想当什么武林盟主,他早就该去阎王那儿听命了,还留在阳世凑什么热闹?”
大汉见说出他家主子的名号,年轻小子不仅不逃,反而还能哈哈大笑,便认定龙飞是初走江湖之辈,不曾听说过主子的威名,遂进一步说道:“小子不仅狂而且无知,连我家老爷都不知道,但你总该知道独步武林无人能敌的鸩毒牛毛针吧?待会儿我家老爷出来,他定会赏你几根,包管让你终身受用。哈哈———”
大汉的笑声忽然断了,龙飞道:“你先去阎罗王那儿给你家主子报个名儿,他随后就来。”一支竹筷“长”在了大汉的喉间,前后仍旧各露一小截。
武龙飞见店小二吓昏在地仍未醒来,只好自己动手,切来一斤牛肉,抱来一小坛女儿红,一阵狼吞虎咽吃饱喝足后,武龙飞扔下一锭银子,脚一点地人就飞身上了客店的后楼。
刚刚上去,就见房间里有两人提着刀出来了,可能是楼下的响声惊动了他们。提刀的家伙一见有陌生人闯入,也不问话,扑上来挥刀就砍。很显然这是他们行凶作恶的一贯表现。武龙飞恨之入骨,不等刀到,手微扬,两道金光电闪而出,两个进攻的家伙没有任何想躲闪的反应,见一点金光飞到喉里,又从喉间飞出去,他们陡然间觉得喉处很凉快,似有微风从里面吹过,接着“咚咚”两声,两个家伙倒在了地上,谁也没想到应该叫一声。
武龙飞并不知道司马笑天躲在哪个房间里,但他有办法。
“老爷,快出来吧,大事不好了!”武龙飞装模作样地喊起来。
住人的房间都有了动静,十几个提刀的家伙率先蹿了出来,龙飞自是不手软,对这些恶魔原本就不能手软。
手一扬,再扬,金光,一道道金光,次第出门的十几个家伙立时东倒西歪,命赴黄泉。
最后出来一个约莫六十岁的长着花白胡子的老头,他的手里有一个挡镖牌,一个大活人,他的最后一名手下。
武龙飞手里尚有三支金钱镖,他只准备了二十支,而司马笑天有二十个人,除去饭店里那两个大汉用去店家一双竹筷外,目前已有十七支金钱镖和十七具尸体待在一起。
武龙飞一挥手,金钱镖飞向花白胡子手中的活靶子的咽喉,这个咽喉后面就是花白胡子的咽喉,龙飞打算来个一镖双喉。
花白胡子就是司马笑天,他做梦也没想到在这不起眼的小镇上会遇到绝世高手,自己身手不凡的手下竟连一个照面都做不到就死于非命。他知道他应该在什么时候骤下杀手,但必须靠近些才万无一失,见金光向自己手中人的喉咙飞来,司马笑天毕竟不是等闲之辈,他不退反进,将手中人体迎着金光掷过去,同时施展上乘轻功“云中八步”,整个人也就到了龙飞头顶,紧接着左右袍袖连连挥动,团团白雾似的毒针,从上到下罩遍了武龙飞全身各大要穴。若在以往,所罩之人将立时毙命。司马笑天狂笑声有若雷鸣。没曾想武龙飞扫蜂陀螺立时旋转,白雾似的毒针或断或落无一近身,司马笑天狂妄的笑声立止,脸色骤变。他又连续数次挥动袍袖,三下两下发光身上所有的毒针,而武龙飞依然旋转如风,毫发未损。
高手(11)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司马笑天脚踩横梁借力一弹,斜飞五丈上了屋顶。
武龙飞岂容他逃,一道金光开路,随即飞身上房,紧接着手里飞出第二道金光,也是最后一道。
武龙飞轻轻飘落地面,没有抬头,接着头上传来重物从瓦片上滚落的声音。
司马笑天的尸体从房上滚了下来,烂泥似的砸起满地灰尘。两支金钱镖一支插在后脑勺上,镖尖从左眼眶里露了出来,另一支从后颈羊肉串似的穿过喉管,前后仍旧各留一小截。
武龙飞理了理衣袖,抬头看了看逐渐暗下来的天,转身,飘然而去。
尾声
春天的花儿开得很好,龙飞的心花开得更好。
唢呐声声,鞭炮齐鸣。
大红喜字熠熠生辉。
文田跑前忙后,兴奋不已。
“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
洞房里,武龙飞揭开了文雨诗的盖头,新娘的脸蛋早已变得比盖头还红。一声“娘子”,一声“相公”,颤颤的,柔柔的,羞得红烛闭了眼,羞得一对新人藏进了锦被里……
明嘉靖年间,景陵城北门,住着一个姓倪的阴阳先生。这阴阳的专业乃是世袭相传,传到这一代阴阳先生手里,更是灵验万分。他自然而然地为自己选择了一块风水宝地,为后人建起了庭园。庭园白墙黑瓦,前庭浓荫蔽日,后园翠竹成林,甚是幽静。阴阳先生还把几代先人的祖坟迁到后园的竹林之中。
一天,阴阳先生忽然觉得自己阴气太盛,阳气不足。屈指一算,知道自己不久将就要赴阴曹地府报到去了,于是连忙喊来妻子留下遗嘱:“我家院舍,乃风水宝地,虽人丁不旺,但后继有人。今天,为夫就要别你而去,虽无儿替我披麻戴孝,幸而你已身怀六甲,为夫死而无憾矣!不过,别人通常是十月怀胎,你却已怀孕一年有余。为夫夜观天象,此龙胎之兆也!望吾妻妥善保护好腹中的胎儿;待为夫谢世后,一定要将为夫葬在大门口。后园的青竹,也要强加看管,切不可妄动一草一根;我喂的黑狗,甚通人性,它自会代为夫保护你,无论它怎样行事,你千万不可将它驱逐。”说完咽气,一丝阴魂早往黄泉去了。
姓倪的阴阳先生死后,其妻果然遵从丈夫的遗嘱,将男人的尸体埋在大门口,关上院门做起了当皇太后的美梦。
这阴阳先生有一个妹妹远嫁在外,听说家兄已经作古,便风风火火地赶回娘家来奔丧。走进院门一看,只见新坟挡门,黄鸡跳窗,黑狗上屋,一征衰败景象。不觉悲从心发,怒从肝起,哭嚎道:“想不到我倪家几代人当阴阳先生,总是为别人择风选水,到头来自家却落得个断根绝苗,鸡飞狗上屋”……越哭越悲越怒,忍不住搬梯上房赶狗。无奈阴阳先生的妻子怀身大肚,怎么拉也拉不住姑子,只有眼睁睁地任其将黑狗赶下屋来。
原来,黑狗上屋,乃是阴阳先生临死前作的法,他把黑狗祭在屋上,让其演化成一杂乌云,目的是为了遮住天子的紫气,避免朝廷发觉。
谁知阴阳先生的妹妹肉眼凡胎,不解其意,硬将黑狗赶下屋。黑狗下屋后,在北京紫禁城的千里镜上,立即发现了一幅神奇的图像,只见江汉大地上的上空,龙凤呈祥,瑞气缭绕……嘉靖老帝见之惊诧,暗道:“这不是预示着江汉一带要出真龙天子吗?果真如此,我这个皇位就难以坐隐了。”但一细想:“承天府(即钟祥)乃吾发迹之地,潜龙之所,祥光瑞气,何足不奇!?”但认真一看,不对!兆气不在承天府,而在其左边的景陵城。景陵北有天门山,也是藏龙卧虎的福地,恐怕……皇帝越想越急,连忙请来太师,共讨对策。
太师详察镜上的图像后,连忙下跪奏道:“启禀圣上,微臣近来风闻京都流传着一首童谣,看来与图像有关,不知该讲不该讲?”
皇帝忙道:“爱卿请起,请详细奏来,朕恕你无罪就是。”太师道:“近日京都市井,广为流传着这样一首童谣:
日头照京室,龙从墓中出。
一人带一儿,万乘领万骑。
联系此图处看来,这日头照在京室上,看是一个‘景’字;‘龙从墓中出’、‘墓’者,‘陵’也。这童谣的上两句旨在暗示真龙天子要从景陵出世。一人带一儿,是一个‘倪’字。‘万乘’即皇旁;‘骑’为兵马,这两句隐示有一个姓倪的新皇帝将率领千军万马起事。此为微臣妄断,还请圣上明察。”
老皇帝闻奏,不觉咬牙切齿,怒发冲冠,慌忙选派五千精兵,良将十员,由太师亲自率领,带着阴阳八封,星夜兼程,火速赶往景陵,限期将新皇帝扼杀。
可怜倪家祖坟被掘,几代阴阳先生的尸骨,顷刻暴露于后竹园。说来也真奇怪,到了掘门前阴阳先生的新坟时却怎么挖也挖不开。往往白日勉强挖出几杯黄土,到了今晚,坟墓又合得严严实实。眼看限期一天比一天逼近,太师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整天坐卧不安。为了弄个明白,老太师只得微服私访,深夜守在坟边想探个究竟。
时近午夜,但听得阴风怒嚎,飞沙走石,不一会,白天被挖缺了一角的坟墓又被掩得严严实实。见此情景,太师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出。正当老太师准备悄悄溜出这是非之地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阴森森的声音由远而近。
千人挖,万鬼填,看你挖到何年?
要龙死,要胎坏,除非黑狗四角埋!
想坟开,钉子钉,叫他真龙出不成。
听到此处,老太师不觉心花怒放,再也不顾危险,连滚带爬地跑回了住所。待到天一亮,太师即命兵士捉住了阴阳先生的黑狗,并将黑狗杀死垛为四块,分别埋在倪家大院的四周;又令人到铁匠铺里打了一百颗大海钉,沿着阴阳先生的坟墓每隔半尺远钉一颗下去。当铁钉钉到第一百颗时,只听得惊天动地的一声爆响,团团紫气立即冲天而起,顷刻弥漫了整个景陵城。不一会儿,声息全无,紫雾尽散,只见阴阳先生的坟顶和倪家后院的青竹全部炸开,每节竹杆只都有一个气死的竹马。
这一天,不仅阴阳先生的妻子怀了快一年十个月的“天子”过早地流产了,整个景陵城连损一百零八胎。算命先生说:“这些都是天兵天将,下凡来辅佐新王的。”结果都因“真龙天子”流产而夭折了。只有景陵城西门外的徐马湾,有户徐姓人家的新媳妇在出事前三天生下了一个可爱的男孩。这男孩出生后,哇哇地哭了三天。原来,这孩子是从天上下凡来给新皇帝当军师的。出世后,他算到了时运不济,起事难成,改天换地的壮志将要化成泡影,所以,哇哇直哭,埋怨不该早投凡胎,不仅军师做不成,还要忍受煎熬,脱胎换骨变成黎民百姓。天子流产后,这孩子整整打了七七四十九天脾寒(疟疾)。打脾寒时,孩子冷得全身发抖,只得咬紧牙马骨。结果,孩子身上的其它地方都换得和凡人俗子的骨肉一个样子了,只有牙巴骨咬得太紧,没有换掉。孩子长大成后,不仅聪明过人,而且一张嘴巴特别能说会道,远近闻名。这孩子就是江汉平原妇孺皆知的徐苟三。
明穆宗隆庆四年(公元1570年)春天,蒙古和林格勒草原繁花似锦,鸟语莺歌。草原深处,一群鞑靼少女骑着骏马飞驰而来,到了昭君墓前,突然停祝为头的一个骑着枣红马的少女,年约二十来岁,身材颀长而丰满,面容秀丽而端庄,人们称呼她为三娘子,是蒙古当时最大的部落———鞑靼最高首领俺答汗的外孙女。虽然她家的家境很好,完全不需要她亲自放牧,但她是一个生性活泼的姑娘,在家里闲不住,所以每天总是骑着她心爱的枣红马,同牧女们一道来到草原上。由于性格活泼而心地善良,她受到牧民们的普遍喜爱。
她来到昭君墓前已不知多少次了,不仅因为这里风景秀丽,更因为她佩服墓中这个一千多年前的女子。记得十岁那年,母亲和她一起来到这里,看到平如湖面的草原上却有一个高高的土堆,她感到很奇怪。母亲告诉她,这是一千多年前一个叫王昭君的汉族女子的坟墓。这个女子嫁给当时蒙古的呼韩邪单于,从此以后蒙古族和汉族人友好,她死后就埋在这里。蒙古人民怀念她,所以每年都有人为她的坟培土,以致一千多年了坟墓还是那样高耸。虽然自从她出生,蒙古族就和汉族互不往来,她连汉族人是个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但她经常听老人们谈起汉族:他们能做出非常漂亮的衣服、首饰,我们用的铁锅和好多用具都是从他们那儿买的,还有茶叶、茶砖……但从前我们的人经常去抢他们的东西,杀他们的人,所以互不往来了,现在穿的用的都买不到,还是和汉人和睦好埃她就更加佩服这个女子:因为她一个女子而使两个民族和好,一千多年了还受到人们的怀念,多了不起啊!后来她听说别的地方也有昭君墓,但她希望、也深信那个了不起的女子是长眠在自己的家乡,所以她还是经常来这里,用心灵和这个杰出的女子交谈。
三娘子看到一小队人骑马向南走来,从那显赫的装束,她猜出走在前面的一位是她的外公。果然,是俺答汗带着他的几个部属从这里路过。她连忙去拜见。多时不见,俺答对三娘子长这么大了,出落得这么漂亮感到十分惊喜。
三娘子没有想到,过了几天,俺答汗就派人到她家来求婚。按蒙族习俗,俺答向三娘子这样的年幼近亲求婚,并不算什么违反伦常之举,但她已经接受另一个部落的首领袄儿都司的聘礼,不久就要出嫁了。她家以此为由婉言推辞。但这个问题对俺答来说算不了什么大事。那个部落归俺答汗统治,另外找一个女子许配他就行了。不久,三娘子被接到归化城(今呼和浩特市旧城)。一场隆重的婚礼后,三娘子成了俺答汗夫人。
对于这场婚变,在三娘子心中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波澜。袄儿都司虽然也可爱,但在接触过的人中,她最敬佩的还是俺答汗。从小就看到他那么魁梧,那么骠悍,长大后则敬佩他的为人和才干。鞑靼那么大的地方,那么多的部落,几十年来,在他的统治下都服服贴贴。可是,这场婚变又确确实实激起了巨大的波涛,因为婚变涉及了另一个人———俺答的孙子、三娘子的表兄把汉那吉。
俺答的妻子一克哈屯生了三个儿子,小儿子早死,却遗下一个小孩———把汉那吉。
把汉那吉从小由祖母抚养,成人后,俺答替他娶了一个叫大成比吉的女子为妻。那时蒙族上层社会的男子多半不止一个妻子,把汉那吉自己又聘了兔扯金部的一个女子为妻,但还没有娶过来。这事并没有征求俺答的意见,俺答不知道。而那个俺答作主嫁给袄儿都司的女子,正是把汉那吉所聘之妻。把汉那吉一气之下,就带着大成比吉和少数仆从,到大同投奔了明朝。
这个孙子从小在自己身边长大,俺答很喜欢他,忙派人去追,把汉那吉没追上,去追的人却带回了几个汉人。为头的一个叫赵全,他们声称知道把汉那吉的消息,求见俺答汗大人。原来赵全等人在大同为官,犯了贪污罪,要受惩处,就一同逃到了蒙古。赵全也隐隐约约地听说有几个蒙古人跑到了大同,当他一知道是俺答的孙子,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在大同丢了官,犯了罪,不得已逃到蒙古。如果引诱蒙古人进攻大同,不仅雪了心头之恨,弄得好凭向导之功,还可以获得俺答汗的信任,在蒙古东山再起。他向俺答说把汉那吉他们一到大同,就被当作奸细抓了起来,正在受拷问。他分析说:蒙汉多年交恶,派人去交涉,他们肯定不会放人;惟一的办法,是趁汉人不备,出兵大同,将孙子夺回。俺答一听有理,连忙传令调集人马。
一克哈屯听说要出兵大同,夺回孙子,大发脾气。她忙止住传令兵,拿了一根棍子跑进蒙古包,哭着骂道:“你这个老糊涂,我孙子在汉人手里,你夺得回来吗?”
俺答说:“我们不去夺,他们肯放吗?”
“你这个老糊涂,你一出兵,他们就把我孙子杀了,你还夺什么呢?”
一克哈屯举起棍子就要打,被人拉住,但嘴里还絮絮叨叨地骂:“你这老东西,汉人要你的头,我都舍得,我只要我的孙子……”自己亲自抚养大的孙子她实在舍不得啊!
俺答想想妻子的话也有道理,叫回传令兵,带着一肚子气来到三娘子住处。三娘子也劝他派人向明朝请和,俺答沉思着说:“我何尝不想请和,可是汉人还同意和好吗?从前与汉人和好时,虽然我们每年向他们进贡一些马匹、皮革,但他们回报的东西比那些贡品好得多,从前我们和汉人做生意,我们的马匹、皮革都卖好价钱,买回他们的丝绸、布匹、衣服、茶叶、铁锅,还有好些用具,这些东西现在都买不到了,好多人都埋怨……也怪我年轻时目光短浅,有些人说汉人没有我们强壮,我们到汉人那里去抢,财物不是很容易就到手了吗?何必和他们交换?我们鞑靼人去抢了多次,从此和汉人断了往来。再去抢,他们加强了戒备,不但抢不到东西,还被他们杀伤了好些人。现在我们的东西卖不出去,汉人的东西也买不到,穿的用的都困难。你没出生时我就想与他们和好,但汉人也可恶,不但不答应,还杀了我们的使者。你出生那年,他们竟派人说愿意与我们和好,我派使者去,他们又把使者杀了。我一怒之下,亲自带兵打到了他们的京都———北京城下。这些年汉人也厉害了,他们派兵来杀我们的人,抢我们的马匹、牛羊,把南边的草原放一把火烧光……我当这个首领也难碍…唉!”
“既然是我们无礼在先,还应该我们讲礼在先,你再派人去试试。也许汉人换了皇帝,对我们态度也有改变。僵持下去,把汉那吉回不来不说,我们鞑靼人生活也太艰难了……”三娘子没有把握地说。
一、黄昏相会
王老师的儿子在外地工作,妻子前年不幸病逝,丢下王老师一个人孤零零地过日子。王老师今年刚好50岁,左邻右舍劝王老师续弦,找一个能合得来的女人一起过日子,以便互相照顾。儿子也不止一次地在电话里暗示了同样的意思。王老师见大家如此,也终于动了心。昨天,在巧嘴珠姨的撺掇牵引下,他答应今天黄昏时与珠姨所介绍的女方见面。
见面地点是珠姨定的。也许是巧合吧,珠姨把会面地点定在春光公园斗月湖畔的榕荫路旁。25年前,王老师就是在这榕荫路上开始初恋的。那也是仲夏的黄昏时刻,王老师在榕荫路上漫步。路两旁的榕树枝叶参差,遮天蔽日,与湖光晚霞相映生辉。王老师正在惊叹榕树之美、景色之秀,一道令他更赏心悦目的亮丽“风景”映入眼帘——那是一位妙龄姑娘,身穿水蓝色连衣裙,不但脸蛋、身段好看,而且气质、风韵简直让人叫绝。王老师喜欢文学,平时除了执教,闲暇时潜心业余创作,对异性不大注意,可如今碰见了这样一位女子,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令王老师想不到的是,这以后,那女子几乎每天都在榕荫路上出现,喜欢边散步边进行文学构思的王老师经常在黄昏时遇上她。相遇次数多了,每当擦身而过时,二人先点头,后搭讪,竟稔熟起来。女子叫文茹,喜欢读诗写诗,其母为公园管理人员,她随母住在公园里,因此常在公园里出现。王老师认为文茹本身就是一首优美的抒情诗,他喜欢她诗样的气质和韵致,他为找到文学知音而高兴。文茹也喜欢他,两人就这样在榕荫路上堕入爱河。不久,二人信誓旦旦,一个非文茹不娶,一个非王老师不嫁。王老师甚至像构思作品时那样,展开想象的翅膀:当榕荫路两旁的榕树又一度挂上圆圆的细果时,他带着迎亲车队,沿榕荫路将文茹迎进洞房……可事实并非如此,不久后,在这榕荫路上,文茹带来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击碎了王老师编织的彩色美梦……
王老师像当年那样在榕荫路上徜徉,正回忆着那逝去的桃色往事,这时身后一声招呼:“王老师!”打断了他的遐思。王老师转过身来,只见刚亮的路灯下,珠姨带来一位姑娘。王老师觉得姑娘的模样有些面熟,只是姑娘的脸蛋刚好被树阴遮住,他认不出是谁。
珠姨挤眉弄眼地说:“人我给你带来了,能不能谈得来,就看你们的缘分啦!”又说她有事要办,且在这里碍手碍脚的,先走了。说罢嘬唇意味深长地说声“拜拜”,扭身而去。
姑娘的脸蛋虽被树阴遮住,但刚才在迷离的漏光中,王老师已看出对方不过十七八岁年纪。王老师心里说,珠姨怎么带来这么年轻的姑娘啊?这般配吗?乱弹琴!王老师寻思着怎样开口打发姑娘走,试探地说:“姑娘……”
对方不开口,且一动不动。王老师又叫了声,姑娘还是不开口。
王老师再叫:“姑娘……”
姑娘忽然说:“王老师,我……不知是你,我……”话未说完,转身掩面,逃跑般离去。
在姑娘离开的瞬间,脸蛋刚好从阴影中移出来,姑娘虽双手掩面,但从侧面看过去,加上身段的模样,还有那熟悉的声音,王老师当即认出来,姑娘是陆添彩!
陆添彩是王老师班中的学生。老师能打学生的主意么?能跟学生拍拖么?荒唐,真是太荒唐了!都怨珠姨,乱点鸳鸯谱,此事要传出去,他的脸往哪儿搁?以后他又如何面对陆添彩?
王老师后悔听珠姨的话,做了一件自己不该做的事。
第二天上课时,王老师脸上讪讪的。他偷眼朝陆添彩的座位瞟去,座位是空的,陆添彩没有来!王老师心中松了一口气。
可第三天,陆添彩的座位还是空的,第四天也是如此。王老师心里发急起来。十七八岁姑娘脸皮嫩,她该不会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害羞而不来上学吧?陆添彩聪明伶俐,在高二(2)班学生中成绩一直名列前几名,别因为这事影响了她的学习成绩。又一想,不对啊,陆添彩平时规规矩矩,不像个无心向学急于婚嫁的女孩,珠姨为什么会找上她呢?近两个星期来,她常迟到早退,有时甚至缺课,且脸上少见笑容,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莫非在她身上或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作为班主任,王老师意识到了自己的疏忽和粗心,心里说,不管属于哪种情况,自己都应该对她进行一次家访,一是了解情况,二是放下脸皮,为那天晚上的事向她道歉,劝她静心安心,学好功课。
往事如烟,旧梦若星(2)
二、昔日情人
在陆添彩要好同学的指路下,王老师到了陆添彩的家门前。这大概是上世纪80年代什么机关单位所建的宿舍楼,陆添彩家住在三楼。因是第一次到这里家访,又因为发生了那天晚上的事,王老师敲门时胆气不是很足。他轻轻敲了几下,接着又是几下,门才开了。开门的是陆添彩。见是王老师到来,她一愣,不知是让王老师进来好还是不进来好。王老师在她犹豫间,挤进了门。
陆添彩让王老师在客厅落座,自己站在一旁。王老师看出她的局促,温和地问:“你怎么不去学校?”
听不见回答。王老师又问:“是不舒服还是有什么事?”陆添彩低着头,还是不回答。王老师说:“你家里人呢,不在家?”陆添彩说:“我妈在家……”王老师说:“她在忙?”陆添彩说:“不……她病了……”王老师似乎不感到意外,说:“看来,你不去上课,是因为你妈生病?”陆添彩点了点头。王老师问她,可不可以看看她妈妈?陆添彩又点了点头。
王老师随陆添彩走进她妈妈的卧室。一位病妇躺在床上。这是一位中年妇女,大热天身上竟盖着毛毯,只有头脸露出毯外。王老师觉得那张脸有些熟悉,且在梦中似曾见过,细看之下,不由得大吃一惊!那张脸虽变得蜡黄憔悴,可那鸭蛋形的轮廓,那好看的丹凤眼,不是她——文茹,还会是谁!
怎么会是她呢?!他做梦也想不到,文茹会是陆添彩的妈妈!她不是已随老公调到双江市去了吗?她怎么又回来了呢?他怎么也想不到,25年后,他会在这样的环境、这样的场合见到她!
王老师胸腔中似乎有什么在冲激、涌动,他哆嗦着嘴唇说:“文茹……”
床上的文茹动了动,双眼缓慢而呆板地转动着。王老师又叫了一声,文茹的双睫一扑闪,眼中闪射出王老师过去曾熟悉的光芒。
“习文……是你吗?”王老师耳畔传来文茹的声音。王老师说“是我”。文茹转动上身,想起来。陆添彩扶起她靠在床头。文茹颤动着双唇说:“习文,你怎么想到……来看我?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王老师心中百感交集,一时不知从何说起。他看了看陆添彩,说:“是……添彩带我来的,她是我的学生……”
文茹脸上慢慢现出少有的活气和喜色,说:“你是添彩的老师,你给她上课,这……我就放心了!”又说近几年,亲朋好友几乎都不上她的家门了,而习文还记得她……他们已有二十多年没有见面了,今天难得一见……“来,到客厅好好聊一聊!”说着,挣扎着要下床。王老师劝她在床上坐着,她不听。添彩上前,把她扶下床,扶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对文茹,王老师心里有团团疑问。坐下后,他忍不住问:“你不是调到双江市去了么?怎么病在这里?你患的是什么病?你老公呢?”
王老师的提问,似一把匕首刺进文茹的心里,她脸上刚浮现的活气和喜色转眼间一扫而光了。她蹙起眉头,欲言又止,随后无限伤感地叹了一声。
王老师说:“文茹,我猜你十有八九是受了委屈……你能告诉我,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吗?”
文茹又一番欲言又止后,最终还是悠悠地向王老师谈起这些年她生活的遭遇和波折。
当年,文茹和王老师热恋时,家中正为她哥哥就业的事东奔西走。哥哥高中毕业后长期待业在家,一直找不到工作,且已年近三十,找了几个对象,都因为没有固定职业而吹了。哥哥的工作问题已是不能再拖了。当时,适逢县城新建成一家果品加工厂,正在招收职工。父母亲托人找新任厂长,被厂长拒之门外。又筹备礼物,托人找县劳动局局长,局长收了礼物,态度却模棱两可。家里人都以为这事无望了。正在等待和失望之中,竟等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媒婆。媒婆是局长家里人指派来的。原来局长有一个儿子,是文茹高中时的同班同学,外号“空心萝卜”,无心向学,却过早地把心思用在对女同学的评头品足和追求上。文茹当时被男同学捧为“校花”,“空心萝卜”对她的迷恋简直到了如醉如痴的程度,一番又一番地在文茹面前试探、挑逗,却碰了一鼻子灰。后来,文茹考上了大专,“空心萝卜”虽考不上大学,却凭父亲的关系轻而易举地进了某局机关,捧上了“铁饭碗”。如今已是数年过去了,想不到那“空心萝卜”还一直忘不了她。当得知文茹的父母为文茹哥哥就业的事托人求他爸爸帮忙时,他顿生邪念。于是,他如此这般地把心思对母亲说了,并通过母亲在当局长的父亲耳边吹风,媒婆便上了文茹的家门。媒婆当着文茹和她爸妈的面,咄咄逼人地说答应了这门亲事,文茹哥哥的工作易如反掌,且日后还可望调换好岗位甚至提干、擢升,反之则工作无望了。面对局长家的逼婚,文茹的父母束手无策。他们已知道文茹与王老师相好的事,想起儿子的工作,只有唉声叹气。而哥哥则试探性地对文茹说,陆局长家条件不错,局长的儿子他见过,个头也不错……言下之意是要文茹考虑,答应这门亲事。哥哥说罢,向文茹投过求救甚至乞怜的目光,这使文茹深感歉疚和不安。读书时,文茹成绩比哥哥好。哥哥对文茹说:“妹,我不是读书的料,你专心读书争取考上大学,我支持你。”高中毕业,哥哥放弃了升大学考试,一心支持文茹读书、升学。可那年头,县内几乎没什么私营企业,就业门路非常窄。哥哥屡遭碰壁,一直找不到事做。后来爸爸又下了岗,一家人靠母亲那点微薄工资省吃俭用,又东挪西借,好不容易才支持文茹读完了大专。在一位好心亲戚的帮助下,文茹凭文凭进了甜香糖厂。可哥哥呢……她只有这么一位哥哥,文家也只有这么一个男儿,她没有理由因为自己而叫哥哥找不到工作,叫哥哥没有饭吃。果品加工厂属县办企业,听说规模、待遇不错,过了这村就没那店了,她不能不顾及哥哥。且在当时情况下,只有她能帮助哥哥。没有别的法子可想,文茹经数番犹豫,终于作出痛苦的抉择:与王习文割断情丝,违心嫁给“空心萝卜”。当她在春光公园的榕荫路上把这一决定告诉王习文时,王习文仿佛遭遇了雷击,一时间人几乎瘫倒了。文茹知道一切解释和道歉都无济于事,她泪流满面,掩面而去。
就这样,文茹无奈中成了陆家的媳妇。她知道王习文怨恨她,又为减少烦恼和伤心,婚后一直不敢与王习文联系,把深深的内疚和思念藏在心底。几年后,“空心萝卜”凭父亲的关系调到了双江市劳动局,文茹随之进了双江市化工厂。几年前,“空心萝卜”靠投机钻营,居然爬上了科长职位,而化工厂因为经济效益不佳而下了马,文茹随之下岗。此时的文茹,已是一个有了十多岁女孩的母亲,人渐步入中年,少女时的光彩和姣丽已不再,“空心萝卜”对她早就腻烦了,换了地位后,也想“换”夫人——提出与文茹离婚。文茹又惊又恨,她与“空心萝卜”本就没有感情,愤然同意离婚。“空心萝卜”把原在县城的一套已办房改手续的住房划给文茹,把双江市的住房及多年积蓄留给自己。文茹不与他计较,带着女儿添彩回到县城居住。也许是因为气郁所致,几个月前文茹发现身体不舒服,检查后吃了一惊——她竟然得了肝硬化!十多年前,她曾发现自己得了肝病,后经诊治已不碍事,想不到如今竟然患了肝硬化!文茹本就囊中羞涩,为治病,很快就囊空如洗……
王老师听到这里,转身看添彩,说:“我明白了,你那天之所以在公园里出现,是想通过……换来一笔钱,医治你母亲的病?”添彩点点头。文茹却似乎不明白其中蹊跷,说:“彩,你要做什么?你到公园里做了什么啦?”王老师看她好像还不知道添彩要做的事,也不想多加解释,说:“添彩,别再做傻事了,你妈的病,我来负责医治。”添彩见她妈对王老师的态度和两人谈话时的神态,已看出王老师跟妈的关系不一般,心中又惊又喜。
往事如烟,旧梦若星(3)
三、为伊解囊
王老师欲把文茹送进医院治疗,文茹也许是担心拖累王老师,也许是对治病缺乏信心,不肯住院治疗。王老师和添彩左劝右说,硬把文茹送进了医院。
治疗了一个多月,花光了王老师多年的数万元积蓄,文茹的病却似乎毫无起色。文茹知道王老师的难处,欲出院放弃治疗,王老师不让。情急之下,王老师给“空心萝卜”打电话,告知文茹的病情及目前经济的拮据,请求他给予经济上的援助。电话中,“空心萝卜”含有敌意地说:“你是什么人,竟来管这摊子事!哦,我明白了,你是她的旧日情人,对她一直馋涎欲滴,她心中也一直忘不了你,因此老是跟我同床异梦,要不我也不会离了她……”王老师忍着气说:“你胡说那些干什么,我只是作为朋友帮忙,请你看在与文茹夫妻一场的份上,伸出援助之手救治她。“空心萝卜”说:“什么‘夫妻一场’,我和她已离了婚,一点关系也没有了。倒是你,若愿意拾破烂的话,就自找麻烦去吧!”添彩正好在旁边,电话中的声音又大,她多少听到了“空心萝卜”的一部分话,忍不住抢过话筒说:“我是添彩,你还是我爸爸吗?若是的话,请你看在我的份上,救救妈妈吧!”“空心萝卜”说:“是添彩啊,你操那份心干什么?我当初曾劝你过来跟我,别跟着你妈那个贱人,那会受连累的,你偏不听.现在我的话应验了吧?”也许是听不见添彩作声,“空心萝卜”大概误以为添彩已为当初的决定后悔,因此电话中的声音便带了几分得意和几许慈爱:“添彩啊,我们毕竟父女一场,我不忍心看着你再受那个贱人的连累,如果你愿意的话,现在我同样欢迎你回到我身边来!不过,那贱人的事,你就不要管了,她是死是活,是她自找的……”添彩想不到父亲如此绝情,气愤地叫起来:“妈说得不差,你……真不是人!”说罢挂了电话。
文茹的病不能不治,不能再拖,可钱到哪里找呢?王老师瞒着文茹母女给儿子打电话,说明文茹的病况与处境,请儿子给予经济支援。儿子沉默片刻后说:“爸,如你所说,看目前处境,那个女人及她的女儿至少在三五年内没有经济偿还能力,你这样为她付出,值得吗?”王老师不假思索地说:“她是我的知心好友,我不能不救治她。你的钱就算我向你借的,日后我会还你的!”儿子听他口气再没有商量余地,答应帮忙,不过又说自己工作时间不长,积蓄有限,只答应给老爸汇来1万元。
文茹照样留在医院治疗,医院的收费很贵,十天过后,儿子汇来的1万元差不多花完了,而文茹的病依然不见好转。王老师咬咬牙,拿出了自己最后的一笔钱——3万元。这3万元是王老师靠省吃俭用及厚着脸皮向朋友、企业老板请求赞助筹集来的,是为自费出书用的。王老师坚持业余创作,辛辛苦苦写出了一批散文作品,他把那些文稿汇成集子,打算年内出版一本散文集,以飨读者。可现在为治文茹的病,王老师只好忍痛割爱,暂缓出集子,他把那3万元带到医院。
又过十来天,添彩见妈妈的病老不见起色,心中焦急,哀求主治医生说:“叔叔,我就这么一个妈妈,再没有亲人了,求你一定要治好我妈妈的病,求你……”
医生说:“我们会尽力而为的,可你妈的病能不能好转,就看她的造化了。”
往事如烟,旧梦若星(4)
四、临终所托
文茹的病不但不见好转,且日见沉重。一天,主治医生对文茹复检后,对王老师和陆添彩说:“有个消息我不得不告诉你们……病人的症状已从肝硬化转为癌症,且已发展到癌症中晚期,我们回天乏术,特表歉意。”添彩当即泪如泉涌,王老师也忍不住眼眶发红了。
文茹在病魔的折磨下,已是神志不清醒。这天,文茹在迷糊中清醒过来,一副回光返照的样子,死灰色的脸上居然泛出些许活气。她望了望病房内,把女儿和王老师叫到病床前,艰难地说:“你们……不必瞒我了,也不须白花力气医治我了,我自知病入膏肓……将……离开人世,只是……我放心不下添彩……
文茹断断续续地说,她走后,添彩不必过于伤心,她可以跟舅父过日子,也可以跟着王习文老师,她认为跟着习文更为合适。她问王老师:“你愿意……照顾我女儿吗?”王老师忙点头说愿意。
文茹双目有些不舍地看着王老师,动情地说:“想不到……我这辈子还会得到你的照顾……只是,我欠你的债,靠我自己已无法偿还了!”
王老师说:“照顾你,是我愿意的,你没有欠我什么债。”文茹说:“一笔笔,我心里清楚着呢!”她转眼看女儿,双目稍作游移后问:“彩,你愿意为妈……还债吗?”添彩说:“妈,王老师为你垫付的医疗费,日后我会还他的。”文茹缓慢地摇了摇头说:“不,妈要你还的……不是这个债……”添彩说:“妈,你还欠王老师什么债?”文茹一字一顿地说:“是……情债!”
见添彩一时转不过弯来,文茹说:“彩,你明白妈的意思吗?”添彩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文茹说:“你应该知道……男女之事了,你听妈说吧!”
文茹又断断续续地讲下去,只是声音比刚才微弱多了。她简要地、跳跃性地讲了她跟王老师的相识、相爱,讲了她如何违心地嫁给“空心萝卜”及她对王老师的歉意和心中的思念。她说她对不起王老师,以为王老师这辈子都会记恨她,想不到25年后他们再见面时,他对她关切如故,情深如初,倾其所有为她治病。她说王老师是她这辈子遇上的最好的人,也是最理想的终身伴侣,可惜她无缘与王老师消受人生,她欠王老师的实在太多、太多了……
讲完了以上的意思后,文茹对女儿说:“彩,你应该明白……妈的意思了吧?对你来说,王老师虽然……年纪大了点,可只要人好,年龄大小……算什么!”添彩说:“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要女儿做什么?”文茹说:“你真……不明白妈的意思么?妈要你代妈偿还……情债,嫁给……王老师。”说完最后一句话后,文茹仿佛耗尽了元气,脸上又现出令人担忧的死灰色,缓缓地合上双眼。
添彩首先叫起来:“妈,你在说什么呀?你明白你在说什么吗?!”
王老师也说:“文茹,你在说胡话吧?添彩还小,那可不成啊!”
文茹慢慢张开双眼,气若游丝地说:“彩,你要是……不答应妈,妈将留下……遗憾,死……不安心……”
添彩不知所措地看着妈妈,忽然双颊绯红,说:“妈,你只要不说傻话,不丢下女儿,女儿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你……”
王老师说:“不成,这……不成……”
文茹脸上露出欣慰的微笑,又缓缓地合上眼睛。
王老师见文茹脸色不大对劲,叫了一声不见回应,伸手到文茹鼻孔下探了探,已没有气息。
添彩也意识到不妙,她哭叫了一声:“妈!”伏在妈妈的身上,痛哭起来。
往事如烟,旧梦若星(5)
五、玉女改姓
文茹走了,她把女儿托付给王老师后,永远地离开了他们。
添彩处在悲痛欲绝之中,加上对后事的处理一无所知,母亲的后事就全靠王老师和舅父操办了。
“头七”过后,王老师敲开了添彩的家门。添彩悲伤中记起母亲的嘱托,说:“王老师,我妈刚走,过一段日子后,我再到你家去吧。”
王老师不明添彩的话意,安慰她说:“添彩,你妈虽走了,可你还有舅父,我也是你的亲人。你不要过于伤心,应振作精神,上学去。”王老师关切地告诉添彩,她年龄还小,正处于长身体增知识时期,读完高中后应争取上大学,她学习、生活上的费用,他会尽力支持她。
添彩听王老师的话,忍悲抑痛,继续上学。她不去跟舅父,也不进王老师的家,除了上学,她一个人依旧在过去的住房里。因为舅父所在的果品加工厂经济效益不好,已关闭。舅父下岗后,靠踩三轮车载客度日,县城里三轮车多客人少,舅父家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的,顾不了添彩。倒是王老师常上门看她,给她生活费用。
添彩高中毕业后,考进了省城一所大学。王老师节衣缩食,省出钱来继续支持添彩上大学。
眨眼间已是几度春风送绿,添彩不但大学毕了业,且进了省城一家外资企业就职。这一年清明节,添彩赶回县城,祭扫母亲文茹的坟墓。
添彩租坐的士前往墓地。靠近墓地时,她望见早有一个人站在妈妈的坟前。添彩认出来,那个人就是王老师,当即心头一热。
王老师是她家的恩人,没有他,在妈妈走后她将不知如何生活下去,也不可能读完大学。她走到王老师身旁,亲昵而充满敬意地说:“你来了!”
王老师早发觉她来了。他看着她走到身边,亲切地说:“我以为你赶不回来了……清明节你妈这里不能太冷落,我忙完我的事后,先来了。”添彩解释,因为忙,又考虑这里有王老师料理,她原不打算回来的,后再三考虑,还是赶回来了。
两人点香烧纸,在坟前摆上简单的供品。添彩朝坟头跪了下去,说:“妈,女儿看你来了!”稍顿又说:“今日女儿是做好心理准备回来的。虽然王老师不好意思提起旧事,但女儿不是出尔反尔、说话不算数的人,现在我郑重告诉你,女儿决定兑现当初答应你的诺言,嫁给王老师!女儿已向公司老板请了假,如果王老师不反对,我们明天就结婚……”
王老师听着添彩的话,有些猝不及防。他先是一愣,跟着一把将添彩拉了起来,说:“彩,你别说了,这不行!”添彩有些忸怩地说:“我是真心的,为啥不行?”
王老师不答,默默地端详着添彩。现在他眼前的添彩,已不是几年前悲戚旁徨的少女,她大学毕业后找到了一份不错的职业,已从痛失亲人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她全身散发着青春气息,显得丰满、成熟、靓丽,艳光四射,这是一位玉女,应该由一位金童来配才合适。王老师观影自顾,自己已五十多岁,鬓染白霜,这般年纪,别说和添彩结合,就是对人家存有非分念头,也是亵渎了人家,会使自家折寿的。我可不能糊涂,只能好人做到底,当人家的长辈……
王老师想着,跨上一步,真诚地对着坟墓说:“文茹,如今添彩已长大成人,且初有出息,你九泉下有知,也应该安心了。我知道你当初是在神志不清时说的胡话,不能当真,添彩应该有个更佳的选择。添彩是你的女儿,我也把她当女儿看待,如果添彩愿意的话,她将永远是我的女儿。另外,添彩不是姓陆吗?我有个建议,如若添彩赞成的话,我想让她改姓王,这应该也是你乐意看到的……”
说完以上的话后,王老师转身对添彩说:“彩,你听清楚我说的话了吗?”
添彩当然听清了王老师说给她妈听、实际上也是讲给她听的话。她久久地注视着王老师,胸腔中似有激浪在翻涌,眼眶中涌出了泪珠。这真是个好人哪!她心里说着,张了张双唇,终于开口说:“好,从现在起,我改姓王,叫……王添彩!”稍停,又哽咽着叫道:“爸!您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说罢,扑到王老师怀里,那不听话的泪珠直流个不停。
“日头落,狼下坡。彻肚(方言:光屁股之意)孩子等等我,逮住大人当馍蒸,逮住小孩当汤渴!”小时候,每逢夕阳下山,夜幕低垂时分,在田野里割草或捡麦穗的小朋友们中,只要是谁这么一喊,便立刻唤起我们对狼的巨大恐惧,没有不迈开两条小腿拼命往家里跑的,跑得慢的会吓得哇哇大哭。
现在想起来这支儿歌是多么有文学性,多么有震撼力:前两句是时空描写后三句是狼的话。狼说,光着屁股的小孩子呀,你等等我吧,我饿呀,我要逮住你当汤喝呢!孩子们谁敢等狼呢?哪有不拼命往家里跑的呢?!小时候对狼的恐惧却不仅仅是因为这支儿歌。那时候狼确实很多,不仅山地有,大平原也有。而且也确实发生过不少狼吃人的事。
狼这种动物,适应性极强,耐热又不畏严寒,其栖息范围十分广泛,山地、林区、草原、荒漠都有狼群生存。这种动物嗅觉灵敏,听力极好,奔跑速度极快,有耐力,能一口气狂奔二十公里。而且性极残忍又坚忍冷静、机警聪明,对人畜危害很大。
我的舅舅叫杨裕民,自幼习武,强壮有力,擅长单刀和棍法。当村民受到野狼的侵扰时,村上的五、六个青年,在村长的号召下,组织了一个打狼队,公推舅舅当队长。舅舅也热心公益,很高兴地当起了打狼队长,担起了保村护民的重任。
农闲的时候,舅舅领着打狼队在村子的打麦场上操练。每人一条五尺长的齐眉棍,在舅舅的带领下练习棍法。七条好汉七条棍,棍声呼啸,开合旋转,挑刺劈撩,变幻无穷,跳跃腾挪,身段矫健,喊声如雷,气势勇猛。有时,舅舅还会在众人面前使一套单刀破阵法,赢得围观村民齐声喝彩。
在我的眼中,舅舅是一个了不起的大英雄。
人都是这样,愈是害怕什么就愈爱打听什么。就像爱听鬼故事一样,越怕还越要听,越听又越害怕。那时,一有空我就老缠着舅舅讲关于狼的故事。
有一次舅舅给我说了他遇见的一件真实的事情。
舅舅说,有的老狼会装小孩哭,以引诱人。有一天他在后山刨土豆,天晚了,在回家的路上听到小树丛后面有小孩的哭声。走过去一看,地上趴着一只大灰狼,粗粗的尾巴特别长,舅舅用手比划着。那灰狼见他手里提着掘头,感到不是对手就跑掉了。
我紧紧地偎在舅舅怀里说,狼怎么会学小孩哭呢?
舅舅说,它是引诱人的。幸亏是我,手上又拿着掘头,要是个女的听到小孩哭,去到它跟前,那就危险了,狼不用费力就可以吃人了。你以后在野地里听到树丛里有小孩哭,可不要去找呀!说不定那是狼在学小孩哭呢!
我说,那是的。
舅舅又说,有些老狼不仅会学小孩哭,还会装入呢!我惊奇地啊了一声。舅舅接着说,这事也是我听咱村你一个舅爷说的。有一年冬天夜里,他在地里看麦,睡在地头麦杆子上,身上盖了件破棉袄。月光下,就看到一只狼,头上顶着一块破布,身上披着一件破袍子,两条后腿直立着,正学人走路呢!开始你舅爷还以为是有人偷麦呢,再细一看那东西不像人形而且身后面还拖着一条大尾巴,才知道是一只狼,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了。
它从哪里弄的破布和衣裳?我听着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它也可能是吃过人,吃了人后把那人的衣裳片子顶在头上,把破衣裳披在身上。也有些狼喜欢在坟地掏窝,把死人的衣裳弄来披在身上。
“咦,太可怕了!”我催舅舅再往下说。
舅舅接着说,你舅爷活着时还说过一件事。说有一年他在麦地里种了些碗豆,碗豆结角时,有一只猴子跑到地里摘碗豆角吃。那只猴子可能是四川耍猴训练的猴子,不小心给跑了的。那只猴子还戴着一个小花帽,身上穿着一件小红衣。那只小猴子吃豆角时,有一只大灰狼以为小猴子是个小孩,就捏手捏脚地爬过去。那小猴子已经发现了狼,没有当回事,依旧摘着豆角吃着,眼睛也不往大灰狼方向看。那大灰狼看着以为小孩子没有觉察到它,腾地一下就扑了过去。就在大灰狼扑过来时,那小猴子向上一跳,正好骑在大灰狼身上,那小猴子吱吱地叫着用两只前爪抓那狼的脸,狼疼的嗷嗷叫着跑了。
“哈,哈!”我听了后心里可高兴了,大灰狼是坏蛋,这小猴子给我出了气。
“那要是碰到狼时怎么办呢?”我问舅舅。
“小孩子不要乱跑,跟好大人,一般就没事。”
“那要是大人遇到狼呢?”
“大人吗,有一种说法,大人在野地里走路,如果有人拍你的肩膀,千万不要往回扭头。狼吃大人,都是装作熟人,从后面拍你的肩膀,你一扭头,狼就咬住你的脖子,你就没救了!”舅舅抽出一支烟点上火抽了一口,继续说,“遇到狼,千万不能跑,你跑不过狼,你千万不要露出一点害怕的样子,你露出害怕的样子,狼就会感觉到,就会壮胆向你进攻。狼怕火,你可以把衣裳脱下来点着火向它扑去,它就有可能跑掉。”
舅舅说的高兴,继续说:“狼群也像人一样,分等级呢。有一种狼王,也就是一群狼的头。其他的狼都服从它,都怕它。其他的狼一见狼王,就趴在地上,竖着的耳朵就答拉下来,尾巴也垂下来,这表示服从狼王的意思。有吃的东西,只要狼王一去吃,其他狼都得停住,不敢和狼王争食。狼王吃饱了它们才敢去吃。这种狼王胆大心细,能指挥狼群。群狼围猎时,狼王指挥着群狼,有的从正面进攻,有的绕到后面进攻。人要是碰到狼王那就很倒霉了!” “要是碰到狼王狼群,那就得死了?”我气馁地问。
“要是手中有枪,那也不怕,人的火枪多厉害呀!可惜咱没有枪。但是,咱有刀有棍,也可以跟狼打呀!狼是铜头铁尾豆腐腰,要想法打它的腰!”
舅舅正讲得起劲,他的一个徒弟慌慌张张地跑来:“不好了!稳当大哥家的羊圈可能混进去了一只狼,羊圈炸棚了!”
“狼怎么会进到羊圈里呢?那羊圈的围墙够高的呀,狼跳不进去吧?”舅舅一边拿起棍子一边问。
“可能是放羊的时候就混到羊群中了,羊进圈时随着羊群就进到羊圈里了。”舅舅的徒弟喘着粗气说。 “我这就去,你快通知打狼队的人带上兵器火把,赶快去稳当大哥家的羊圈!”
羊圈里,群羊骚动不安,羊子咩咩地叫着,一会儿全向东聚成一堆,一会儿向西聚成一堆。舅舅让打狼队的人点起火把,把羊圈围住。
但是,狼在羊群里躲着,无法下手。舅舅琢磨了一下,叫大家把住羊圈门口,把羊一只一只放出来。这方法挺管用,羊一只一只出了羊圈,里面的羊越来越少了,一条大公狼的身影就露出来了。那只狼想往外闯,看到出口几条恶汉把守,几次闯关都被打了回去。等羊子全出了羊圈,里面就剩下了那只狼时,那只狼想跳墙逃命,无奈墙高,跳了几次都摔了下来。等那只狼体力消耗得差不多时,舅舅带着众人进了羊圈。人一步步逼近,狼一步步退缩,在退到墙根时,那狼见无处可退,便龇牙裂嘴对着众人咆哮,继而又对着天上的月亮呜呜嚎叫起来。那样子大概像日本鬼子老松井被包围时作困兽犹斗的样子。舅舅说,狼对着月亮叫这是招集同伴来救它的。于是众人一齐上前,一阵乱棍猛击,就把它打死了,一看是一条大公狼。
舅舅虽然打死了恶狼,也担心野狼报复,告诫村民提高警惕。
可是,没出一月,村上还是出了一件大事。
收麦时节的一天晚上,稳当的女人抱着个吃奶的孩子坐在门口的石墩上乘凉,慢慢地就睡着了。似睡非睡之际,觉得是丈夫稳当戴着个草帽来到了跟前,就把孩子递了过去,嘴里咕噜着:“给孩子。”一松手时,又闻到一股野腥气,忙一睁眼,哪里是孩子他爹?只见一只苍狼刁看孩子跑了。稳当他女人当际哭叫起来,一村人都起来追狼了。哪里还有什么踪影?几天后,稳当在后山一片乱石堆上,找到了孩子的烂衣裳。
“这些赖东西,糟塌个畜牲也就罢了,还糟塌起人来了!吃过人的狼是犯了天条的,该灭了狗日的!”舅舅义愤填膺,怒火中烧,决心灭了后山的野狼。
麦收之后,舅舅就组织打狼队主动出击了。在后山搜了很久,看见不少狼粪和野狼活动的踪迹,可是没见到一只狼。
舅舅又想出了一个主意,狼是活的,见人来就躲了,所以不好找,今后不用把主攻目标放在找狼上,从明天起要找狼窝,掏狼崽。结果,没有几天就在一片乱葬岗子上找到了一个狼窝。挖开一看,里面有三只小狼崽,刚睁开眼睛不久,见了人不知道害怕,还拱着嘴要吃的呢。
舅舅和打狼队的勇士们就用箩筐把小狼崽带回了村子。村上有些老人怕因此遭到狼更凶狠的报复,主张把狼崽放了。舅舅却和打狼队的勇士们策划了一个围点打援、诱敌上勾的计策。
舅舅把三只小狼崽带到了村边的烟炕屋,然后让村上的木匠把烟炕屋的门加固了,在门板离地三尺的地方挖了一个三寸见方的洞。一切准备好之后,舅舅把打狼队的勇士安置在离烟炕屋不远的屋子里,再三叮嘱,听到狼叫不要出来,听到敲锣都点上火把到烟炕屋来。
当天晚上,舅舅挑了一个胆子最壮的青年同他来到烟炕屋,把门紧紧顶住。夜深入静之后,舅舅把那三只小狼崽打得吱哇乱叫。不多久,果然引来了一条狼。那狼听到小狼崽的叫声,想进烟炕屋,急的用爪子抓,用牙啃,用身子撞,可就是进不去。舅舅见野狼越急,就在门里越打得那小狼哇哇乱叫。门外那畜牲听着小狼崽叫,情急之下就将爪子从木匠挖好的三寸见方的洞口伸进去乱抓摸。这时,舅舅就抓住了野狼伸进洞口的一条前腿,用劲一拉就把狼的一条腿拉住了。那狼拼命想把腿抽回去,可是舅舅哪里肯呢!舅舅示意呜锣,一阵锣响,打狼队的人员都点着火把跑了过来,见一只大灰狼一条腿被门内人死死拉住,身不由己地趴在门板上嗷嗷惨叫。
那大灰狼想咬断自己的腿逃命,无奈那条腿都被拉进门内。它在腿根上拚命撕咬自己,却不能咬断。它回头看了一眼包围着它的棍棒和火把,那大灰狼彻底绝望了,它用自己的头拼命向门板撞去,一时血花四溅,它仍不肯停止,直到把头骨撞碎而死。
舅舅说大灰狼护崽死的壮烈,不忍心剥皮食肉,就在山坡上挖了个深坑把它埋掉了。那三只小狼崽也被舅舅辗转送到了动物园饲养起来。
前几年表弟送舅舅来唐山就医,舅舅已经81岁了,身板倒仍硬朗。
我们又说起狼的事。舅舅说,现在人越来越多,荒地有狼的踪迹了。即便有个把狼,只要它不伤人,我们也不能再打了,再打,就灭绝了。
舅舅不懂什么生态平衡、生物链这样的大学问,但他说的不能再打了的意见是很对的。地球很广阔,人有生存的权利,狼也有生存的权利,其他生物也有生存的权利,世界需要平衡和谐才能持续发展。
柱子舅家里很穷,他住半间东倒西歪的破土坯草房,还是生产队出面跟村西头梁三爷借的。家里只有一个土灶,一口锅,一只缺了口的破碗,一只拴根旧麻绳的瓦罐,连双筷子也没有,吃饭现到树上撇树枝。地上有堆麦秸,柱子舅睡觉就躺在麦秸上,盖一件用高梁叶子编的蓑衣,枕头是一块破土坯,偶尔洗脸洗脚,就到水塘边上洗。
可是他从来不缺吃的。在人们普遍经常饿肚子的情况下,实际上这就很富有了!“大跃进”以后,村里人饿得翻白眼,大人孩子骨瘦如柴,只有柱子舅一个人膘肥体壮,营养良好。
这引起一些人的嫉妒。他们就欺负他缺心眼,处处日哄他。
柱子舅跟别人干同样的活儿,给别人记十分工,给他记八分、五分。分口粮的时候,给别人分一百斤,给他分二三十斤,他一点也不懂得抗议,连句牢骚怪话也没有。因为他对数量的概念一塌糊涂。三加二是多少?他摇摇头,脸上毫无表情。别的社员经常为记工分,分口粮的事斤斤计较,闹得弟兄面红耳赤,叔侄翻脸对骂,是常有的事。只有柱子舅咋样都无所谓,多了不乐,少了不恼。
谁家自留地里的活儿忙不过来,都想叫柱子舅去帮忙。他干活肯下力。任意抛撤汗水,从不偷懒耍滑。干完活,留他吃饭,他不客气,不管好饭歹饭,端起碗来风卷残云,狼吞虎咽;不留他吃饭,他扭头就走,也没意见。下次再让他帮忙,还干。
秋后,社员们分了红薯,老玉米,要一直俭省着吃到来年小麦打下来。除了家里来客,平常尽可能忙时吃干,闲时喝稀。尽量少吃粮,多吃“菜”:红薯叶子,胡萝卜缨子,马齿苋,野竹笋,芦芽……柱子舅才不管这些,队里分了啥吃啥。他不怎么会做饭,更不会在白面、玉米面里掺野菜。麦粒、豆子、红薯,煮在一起,半生不熟地吃。玉米粒炒成糊焦味儿很浓的苞米花,随意嚼着吃。往往是刚一入冬,口粮就被他“糟塌”精光。
没粮食吃了,柱子舅就开始吃肉。别人家从地里干完活回来,赶紧忙活着推碾子推磨,柱子舅却东瞅西看,到处乱转。听见哪棵树上有喳喳叫声,他就从怀里摸出一颗鸽子蛋大小的鹅卵石,嗖一声往树杈上飞去。扑啦,一只喜鹊一头栽下来,尖嘴缝里淌血,浑身抽搐。柱子舅捡回去,往灶火里一扔,填几把柴,不一会儿,喜鹊毛燎净了,烧得象块黑炭。剥开黑皮。露出直渗血水的红肉。他连撕带扯,倾刻吃得精光。骨头渣子往门口一扔,往麦秸铺上倒头便睡。别人家饭还没熟,他已经睡醒一觉了。
柱子舅见啥打啥,打啥吃啥。麻雀,野鸽,乌鸦,野兔,青蛙,不拘一格。吃的最多的是老鼠。无论是灰鼠、黄鼠,房梁上跑的、庄稼地里钻的,统统属于吃的范围。在漫长的冬季,青黄不接的春天,他每天的饭食主要就是老鼠。上顿吃剩的鼠骨头扔在门口,引来的又一拨老鼠,就是下顿饭。
我顶钦佩的是,柱子舅用石子打鱼。
夏天,村里来了一个挑担子卖鲜鱼的贩子,沿街叫卖,街上弥漫起一股好闻的鱼腥味,村里的孩子们都跟着跑着看,贪婪地盯着活蹦乱跳的鲤鱼馋得要命。我见队长的儿子小毛让他娘买了一条,就跑回家也让我娘买。娘说没钱,我就撒娇放赖,直闹腾得我娘发火,将我摁倒揍了一顿才罢休。然后我娘又心疼,抱起我找到柱子舅,说柱子去给你外甥打条鱼烧烧吃。柱子舅嗯了一声,从麦秸铺上一骨碌爬起,就往外走。我看他那样。以为他一定是不肯,心里很失望。
我们到了村当中的水塘边。塘里本来并没人养鱼。可是夏季,瓢泼大雨一下,水塘跟湖泊河沟连通起来,便有不少野鱼游过来定居,在塘里浮上沉下,来往穿梭,煞是热闹。在水塘边站了大约喝一碗玉米糊糊的工夫,一条黑鲇鱼摇头摆尾缓缓游到塘边上来。柱子舅手起石落,黑鲇鱼翻着白肚皮浮上来。
晚上,娘用豆油煎了鱼给我吃,又烙了两张葱花饼给柱子舅端去。他伸出一只蒲扇大手,一言不发接过饼,卷巴起来,张口就咬,腮帮子上的肌肉疙瘩一动一动,三下两下,饼就没了。
又一年夏天,有些地方闹水灾,洪水给柱子舅冲来幸福。
村里住进好几户上级调拨来的黄河灾民,有一户姓曹的灾民只有母女俩,娘俩一进村,就引起巨大反响。都说那姓曹的闺女长得好,十里八乡没见过那么俊的人儿。闺女在街上一走,干活的人直起了腰,走路的人停了脚步,一束束的目光都往她身上射。女人们看着艳羡,男人们看着眼馋,光棍瞅得眼睛呼呼冒火。
闺女的娘,嘴巧会办事,来了没几天,就到队部央求书记队长给闺女找婆家。干部们却犯了难,原来闺女是哑巴,精明强干的小伙子谁不想娶个能说会道的媳妇,窝窝囊囊的老光棍,她娘们儿又相不中。
挑来拣去,最后挑到了柱子舅。他人长得不丑,满身都是肌肉疙瘩,也算得上是条彪形汉子。可是一说缺心眼,闺女她娘摇起头来,说这要娶过去,一个哑巴,一个缺心眼,还不都得活活饿死?
村干部们笑起来,咦——老嫂子你可说错了,全村人都饿死,也饿不着柱子,还大鱼大肉净吃好的。闺女娘也乐了,哪有这事?书记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去把柱子叫到队部里来。
柱子舅来了,书记一指队部门口的那棵老杏树,给我往下打个家雀!柱子舅嗯了一声,站到门口台阶上,嗖,一石子飞出去。一群叽叽喳喳在枝叶间乱叫的家雀,轰一声飞起,有一只扑地跃落尘埃。说也巧,还没等人过去捡,墙头上,刷跳下一只猫来,一口叼起家雀,扭身便逃。柱子舅一急,又一颗石子飞出去,猫嗷一声,躺在地上打起滚来。众人近前一看,猫的一只眼珠子打出来,鲜血直流。闺女她娘巴掌一拍,就是这个后生了!
喜事说办就办,没啥拖泥带水的恋爱过程,但有段小插曲。柱子舅住的那半间破草房的主人梁三爷,一听柱子要娶妻生子了,怕将来房子收不回来。去找干部理论。干部们说,你那个烂草房,比个狗窝好不了哪去,有啥舍不得。昨不学学人家雷锋?梁三爷气哼哼地说,要学雷锋也得你们队干部先学好了,俺社员再学也不迟。队干部面面相觑,无话可说。
后来,也不知谁出的“好点子”,队里在南洼的瓜地中央,搭了一个挺大的瓜棚,当做洞房,让柱子舅跟哑巴媳妇先住上,又看瓜,又过日子,等天冷了再说。
这个故事,发生在法兰西王国,查理大帝时代。
年轻的罗兰将军是查理大帝的侄子,他跟随查理大帝南征北战七年,立下了赫赫战功。他有一把祖传的居郎德宝剑,闪闪发光,锋利无比,敌军见了都胆战心惊。他还常带着一支泛黄的古象牙号角,这是用来指挥作战用的,一般情况下,罗兰将军是不去吹它的。
这一年,经常骚扰法兰西各地的西班牙各部落都一一向亲自挂帅征战的查理大帝表示臣服,唯独萨拉哥斯一座孤城,还被控制在马西尔王手中。凶残、狡诈的马西尔王一面等待着巴尔干大领主的援兵,一面派人假装向包围萨拉哥斯城的查理大帝求和,借此拖延时间。
马西尔的使臣手拿求和的橄榄枝,来到法兰西军的大本营,跪在查理大帝的面前,说道:“我们萨拉哥斯山国的国王让我向您致意,他对您的赫赫武功表示敬佩,并深知您的仁慈与宽厚。我们的国王说,只要您,伟大的查理大帝撤军,他不再骚扰法兰西的疆域,并且信奉你们的宗教,永远做您的藩属,每年向法兰西贡献金银珠宝。”
使臣的口气简直像在乞求,查理大帝沉吟了好一会儿,只得说:“您辛苦了,先去洗个温泉澡,休息一下。我会将马西尔王的意思跟十二重臣商量,尽快拿出决定来。”
使臣出去后,查理大帝立即把十二重臣召来,将马西尔王派使臣求和的情况告诉大家,请他们谈谈对和与战的看法。
这时,罗兰将军站起来劝阻说:“陛下,马西尔王是不可信赖的。前不久,他就花言巧语要跟我们议和,要我们派出两个骑士去谈判。结果,他心狠手辣,把两名使节杀掉了,还乘机偷袭我们边境。现在,他被围攻得喘不过气来,又来玩求和的花招,我们不能再上他的当了!只要加紧围攻萨拉哥斯,马西尔就完蛋了!”
查理大帝赞许地点点头。
但是,这时有个人“霍”地站了起来。查理大帝一看,他是罗兰将军的继父、大臣伽尼龙,就笑着对他说:“伽尼龙伯爵,您是支持罗兰将军的观点的罗?”
谁知,伽尼龙摇了摇头,说:“不!我觉得,他的说法简直是蔑视上帝!罗兰将军向来以鲁莽和自大著称,请陛下不要听从他的计策。对于我们神圣的宗教来说,是消灭马西尔的肉体对陛下有利呢,还是让他信仰上帝,使圣疆扩大,对陛下更有利呢?我觉得,答案是明摆着的。因此,我建议陛下接受马西尔的求和条件。”
这时,老公爵莱蒙斯也附和着说:“对,对,伽尼龙伯爵的意见是明智的。我们打了多年仗,也该有个休整的时候。自然,我们也要提防马西尔诈降……”
查理大帝听重臣们议论着,似乎两种意见都有道理。他静心考虑了一阵,向大家宣布说:“我决定接受马西尔王的求和条件,立即派出使节去萨拉哥斯传达我的旨意。你们说,谁去比较合适?”
刹那间,重臣们都回避着查理大帝的目光,低头沉默不语了。的确,不久前,马西尔王斩杀使节的事还使大家心有余悸。
这时,罗兰将军轻蔑地扫视了一下四周,跨上前说:“我去!”
重臣们都惊异了。查理大帝心中钦佩侄儿的英勇精神,但脸上不动声色,轻轻问道:“你是主战的,怎么愿意去议和了呢?”
另一位将军奥里弗跨上一步,对查理大帝说:“罗兰将军不能去,他的傲气一定会激怒暴戾的马西尔王,招来杀身之祸。陛下派我去吧。”
查理大帝看着这两位勇敢的将军,果断地说:“罗兰不能去,奥里弗也别去,你们都是年轻的将军。我看,还是去一个年长的大臣。诸位大臣,这么多人中间,推派一个使节不成问题吧?”
蚂蚁似的敌军缓慢地向前移动起来了。
奥里弗将军又叫道:“罗兰,那就快吹你的象牙号角吧,只有它,才能使查理大帝听出我们处于危险之中,他才会带着大军杀回来的!”
罗兰将军皱了皱眉,将象牙号角往身后推了推,说道:“现在吹号角,无利于打击马西尔,只能说明我们怕死乞援。我要杀得他们落花流水,将兵力一批批调集过来,那时,就不是我中他们的计,而是他们中我的计了!”
奥里弗将军顿时明白罗兰的用意了,但他还是担心地说:“面前的敌人五倍于我们啊!”
不等他说完,罗兰将军就高傲地抬起头来说:“我宁愿光荣地战死,也不屈辱地逃生!”
这时,全体将士都被罗兰的英勇精神感染了。他们迅速顶盔穿甲,磨刀擦枪,冲过隘口,占领了有利地形。
马西尔王勒马伫立在隆世福山坡上,他已看清,罗兰将军确实只有二万兵力。但他们个个英勇善战,曾打得他的主力部队一次次败下阵来。
马西尔王暴跳如雷,传令萨拉哥斯所有精锐部队都开进隆世福山谷,非要杀死罗兰将军,夺取他的居郎德宝剑不可。
莱蒙斯公爵觉得事态严重,提醒查理大帝说:“显然,有人泄露了撤军秘密,出卖了罗兰将军!”
查理大帝转身怒视着伽尼龙,见他眼神慌乱,似欲寻路逃跑,就喝道:“把伽尼龙抓起来,待我晚上再处理!”
法兰西主力拨转马头,吹响进军号,直向隆世福山谷扑去。
这时,罗兰将军已从风声中分辨出了查理大帝杀回来的讯息,他将象牙号角挂上脖子,喊道:“奥里弗将军,托平大主教,咱们继续战斗吧!”
说完,他催马直向马西尔王冲去。马西尔王的儿子前来保驾,才一个回合,就被罗兰将军砍下马来。马西尔王傻了似的举着剑不会使了,被罗兰将军一下连剑带手腕都削掉了。马西尔王痛得哇哇大叫,猛踢马肚子,落荒而逃。
这时,奥里弗将军被重重叠叠的敌军围着,他浑身是伤,仍拼命厮杀。当他杀开一条血路,冲过平原,两眼都模糊了。罗兰将军发现了他,跑来搀扶,险些被他误当敌军刺了一剑。
随军大主教托平的战马也被敌军射杀了,他只能徒步作战。但是,乱箭又射中了他,他和奥里弗将军倒在一起了。这时,罗兰将军的战马也被乱刀砍死了,他杀退了冲上来的敌军,趁着片刻平静,将法兰西重臣们的遗体都集中到托平主教身边,请主教为大家祈祷。
但是,正当主教想坐起来,罗兰将军却昏死过去了。托平见他早已身受重伤,就从他脖子上摘下号角,爬着想到溪边去舀些水来急救,但没爬出几步,他脑袋沉重地往下一垂,再也抬不起来了。
上海滩虽已沦陷,日本兵扛着三八大盖在马路上巡逻,枪刺在阳光下闪着寒光,但那些有钱人照样过着灯红酒绿的生活,甚至有些工商巨头还跟日本人打得十分火热,合伙开店办厂。老百姓对他们狠之入骨,背地里骂他们是奸商。此“奸”有两重意思,一是奸诈;二是汉奸。黄昌荣便是其中一个,他在杨树浦开了两家纱厂,一家钢铁厂,不但日本人是股东,连大板和拿摩温都用的是日本人,他们对工人凶狠残暴,不是打就是骂,尤其无视人的尊严,对出厂的纱厂女工进行搜身。大家背地里叫黄荣昌“二鬼子”。
可能黄荣昌作恶太多的缘故,他的一妻二妾都没给他留下一子半女,至今屁股后面光溜溜。最近他又娶了第三房妾,叫方茹珍,是在大世界唱本滩的。黄荣唱喜欢本滩,经常在家哼上几句,每周必有一个晚上去观本滩过过瘾,看上了长得漂亮的方茹珍,把她娶回了家。
但过了半年,方茹珍的肚子也是瘪塌塌!黄荣昌这才意识到毛病出在自己身上。这个死不要脸的家伙竟对方茹珍明说:“你给我到外面去找个野汉子,若得子息,我赏你一座纱厂!”方茹珍听了自然欢喜:“你说话可要算数。”“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黄昌荣拍着胸脯说,“不过你得找个长相俊一点的。”“这个不用你吩咐,我方茹珍这么漂亮,怎么会去找个丑八怪?”
方茹珍是个唱戏的,感情自然丰富,心里早有了主意——也要找个唱戏的!
戏子不仅人俊,且大多情种。于是她几乎天天晚上去大世界,从这个舞台到那个舞台,一双丹凤眼瞄向那些俊逸的小生。
南京来的一家京剧团在大世界挂牌上演《西厢》,连演十场场场客满!观众们都说,“小蝴蝶”把天真热情聪明机智的红娘演活了!还有那个演张生的英鹏,眉眼里都是情,且貌若潘安,台下那些太太小姐一个个被他迷了心窍。方茹珍暗下说:若能跟他睡一晚死了也甘心!
大世界不是高档戏院没有包厢,要占到一个好位子看夜戏必早去才成,方茹珍不等午场散了便去,身上带着糕点充饥。为了讨好英鹏,她每晚都买了一个大花篮送到后台,从不留名。一晚她心花怒放,竟在英鹏谢幕时,脱下手上的一枚金戒指扔了上去,嘴里喊着:“接了——”戒指不偏不倚砸在英鹏头上,引得台下一片笑声。英鹏一双情眼朝发声的地方望去,和她的目光相遇,不由都放了电。
终于有一晚,她让车夫把车停在大世界边门,等待英鹏出来。当卸了妆的英鹏走来时,她迎了上去,学着戏里的红娘道:“张生,你随我而来。”英鹏知趣地作一揖:“多谢红娘姐——”她殷勤地邀他上车,载他去新雅饭店,请他吃了夜宵。这样几晚后两人都生了爱意。方茹珍不能带他去黄公馆,便和他在外面开了房间。两人似胶似漆地过了一宵。
有了第一晚,必定有第二、第三晚,方茹珍和英鹏频频幽会,不久便暗结珠胎。方茹珍忙把这喜讯告诉丈夫。黄昌荣喜出望外,夸她说:“茹珍,你是我们黄家的大功臣哪!但愿生个男孩就好了。”“我生了男孩你可不能忘了你说过的话。”“我怎么能忘记呢?生了男孩一定赏你一家纱厂。”他保证说,“母以子为贵嘛,自古以来都这样。不过,你不能再跟那个小白脸戏子来往了。”“那当然。”她口里虽答应着,心里却打着另外的算盘:我怎么舍得跟他分开?就是丢下孩子也要和他远走高飞!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方茹珍真产下了一个男婴!喜得黄昌荣直念阿弥陀佛:“看来我黄家前辈子一定积了福,所以老天爷赏我一个儿子。”方茹珍对黄昌荣说:“你现在可以实现你的诺言了罢?”他马上说:“好好,我明天就把一家纱厂的全部股份转到你的帐上。”方茹珍偷偷把这喜讯告诉英鹏。两人便做着把纱厂的股份全部卖掉,随后回英鹏老家的美梦。他们哪里知道此时黄昌荣正酝酿着一个恶毒的阴谋!
这天黄荣昌笑嘻嘻对方茹珍说:“茹珍哪,那个戏子小白脸叫什么来着?”“你问他姓名干啥?”她警惕地问。“你误会了,我没有一点恶意,我黄昌荣不是无情无义之辈。不管怎么说,没有他我哪来的儿子?我想请他吃顿饭,好好当面谢谢他,打算给他一笔钱。”听他这么说,她提着的心放了下来,把事情告诉了英鹏。英鹏也没往坏处想,次日中午便来黄公馆赴宴了。
黄昌荣没请别人,就自己和英鹏两个,叫下人到饭馆订了一桌酒菜送来,摆在公馆后花园里。这花园虽不大,却假山池水,亭台楼阁,曲径长廊一应齐全。
他让车夫用自己的雪铁龙车把英鹏接来,邀他到后花园入座。
他给英鹏斟满酒:“英鹏先生,你劳苦功高,我先敬你一杯。”英鹏把酒挡回去:“很抱歉,黄老板,我从不喝酒,再说晚上还要唱戏。”黄昌荣咧嘴一笑:“好,好,那就吃菜,吃菜。”他用筷子指指桌上的菜。两人吃了一会,黄昌荣说:“这样干吃没意思,我请人来娱乐娱乐。”言罢击了三下掌。只见从假山后走出两个扎着头巾的日本武士。
英鹏一惊,忙起身抱拳:“黄老板,如果没啥事情的话我就告辞了。”说罢也不管他答应不答应,转身就走,到门口却见铁门早已关死!“嘿嘿``````”黄荣昌一阵冷笑:“来了就别想走——”说着朝两个武士一努嘴。英鹏虽是演小生的,但也会一点拳脚功夫,知道来者不善,便把后背往墙上一靠,摆开架势。
“你的过来!”一个武士朝他招招手,另一个狞笑着:“我们的一对一的较量。”英鹏知道自己上了当,怒斥黄昌荣:“好你一个卑鄙小人,二鬼子,竟然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来。”黄昌荣又一阵冷笑:“嘿嘿``````伤天害理的不是别人,是你——勾引我三姨太,给我戴了一年多的绿帽子。今天若留着你,我黄昌荣就见不得人。再说这男孩总是你的骨血,以后麻烦的事情多着呢!”说着一挥手,两个武士便凶狠地朝英鹏扑了过去。
英鹏怎敌得过两个似虎似狼、墩实力壮的日本武士?不一会儿便被打翻在地。他们把他拖起来,把他当沙袋般击过去踢过来。英鹏脸上身上全是血,简直成了一个血人。见他奄奄一息,黄昌荣指指假山:“把他拖到下面地窖里,冻死他!”两个武士便将英鹏拖走了。一会儿他们上来,用木桶舀池水将地上的血迹冲洗干净。黄昌荣赏了他们每人十块大洋,打发他们走了。
陈州城西有个小赵庄,庄里有个姓赵名仲字雅艺的人,文武双全,清末年间中过秀才,后来家道中落,日子越发窘迫,为养家糊口,逼人黑道,干起了偷窃的勾当。
赵仲是文人,偷盗也与众不同,每每行窃,必化装一番。穿着整齐,一副风雅。半夜拨开别家房门,先绑了男人和女人,然后彬彬有礼地道一声: “得罪!”依仗自己艺高胆不惧,竟点着蜡烛,欣赏墙上的书画,恭维主人家的艺术气氛和夫人的美丽端庄。接下来,摘下墙上的琵琶,弹上一曲《春江花月夜》,直听得被盗之人瞠目结舌了,才悠然起身,消失在夜色里。
赵仲说,这叫落道不落价,也叫雅癖。古人云:有穿窬之盗,有豪侠之盗,有斩关劈门贪婪无厌冒死不顾之盗;从未有从容坐论,怀酒欢笑,如名士之盗者。——赵某就是要当个例外!
这一日,赵仲又去行窃。被窃之家是陈州大户周家。赵仲蒙面人室,照例先绑了主人夫妇,然后点燃蜡烛,开始欣赏主人家的诗画。当他举烛走近一帧古画时,一下瞪大了眼睛。那是一幅吴伟的《灞桥风雪图》。远处是深林回绕的古刹,近景是松枝权桠,板桥风雪。中间一客,一副落魄之态,骑驴蹒跚而过,形态凄凉。中景一曲折清泉,下可连接灞桥溅溪以助回环之势,上可伸延向窗渺以续古刹微茫……整个画面处处给人以失意悲凉之感!
赵仲看得呆了。他由画联想自己的身世,仿佛身临其境,变成了那位骑驴过客,不由心境苍凉,心酸落泪。不料趁他哀伤之时,周家主人却偷偷让夫人用嘴啃开了绳索。周家主人夺门而出,唤来守夜的家丁。家丁一下把主人卧房围了个严实。
赵仲恍然惊醒,一见此状,急中生智抓过夫人,对周家主人说: “我只是个文盗,只求钱财,并不想闹人命!你若想保住夫人,万不可妄动!”
周家主人迟疑片刻,命家丁们后退了几步。
见形势略有缓和,赵仲松了一口气。他望了周家主人一眼,问: “知道我今日为甚吃亏吗?”
“为了这幅画!”周家主人回答。
“你认得这幅画吗?”赵仲又问。
周家主人见盗贼在这种时候竞问出了这种话,颇感好笑,缓了口气说: “这是明朝大家吴伟的真迹《灞桥风雪图》!”
“说说它好在哪里?”赵仲望了望周家主人,挑衅般地问。
周家主人只是个富豪,对名画只知其表而不知其里,自然说不出个道道儿,禁不住面红耳赤。
这时候赵仲就觉得有某种“技痒”使自己浑身发热,开始居高临下,口若悬河地炫耀道: “吴伟为阳刚派,在他的勾斫斩折之中,看不出一般画家的清雅、幽淡和柔媚,而刚毅中凄凉的心境在山川峰峦、树木阴翳之中溢出。不信你看,那线条是有力的勾斫和斩截,毫无犹豫之感。树枝也是钉头鼠尾,顿挫分明,山骨嶙峋,笔笔外露……”说着,他像忘了自己的处境,抓夫人的手自然松了,下意识地走近那画,开始指指点点,感慨阵阵……
周家主人和诸位家丁都听得呆了,个个木然,目光痴呆,为盗贼那临危不惧的执迷而叹服不已。
赵仲说着取下那画,对周家主人说:“此画眼下已成稀世珍品,能顶你半个家产!你不该堂而皇之地挂它,应该珍藏应该珍藏!”
周家主人恭敬地接过那画如接珍宝,爱抚地抱在了胸前。
赵仲拍了拍周家主人的肩头,安排说:“裱画最忌虫蚀,切记要放进樟木箱内!”说完,突然挽过周家主人的胳膊,笑道: “让人给我拿着银钱,你送我一程如何?”
周家主人这才醒悟,但已被赵仲做了人质。万般无奈,他只得让一家丁拿起包好的银钱,送赵仲走出了大门。
三人走进一个背巷,赵仲止了脚步,对周家主人笑道: “多谢周兄相送,但有一言我不得不说,你老兄抱的这幅画是一幅赝品,是当初家父临摹的!那真品仍在我家!为保真品,我宁愿行窃落骂名而舍不得出手啊!”
那周家主人这才恍然大悟,一下把画轴摔得老远,忿忿地说: “你这贼,真是欺人太甚!”赵仲飞前一步,拣了那画,连银钱也不要了,双手抱拳,对着周家主人晃了几晃,然后便飞似地消失在夜色里……
从此,赵仲再不行窃,带着全家躲进偏僻的乡村,用平日盗得的银钱买了几亩好地,白日劳作,夜间读画——读那幅《灞桥风雪图》。
据说,赵仲常常读得泪流满面……
日本享保、宝历年间(公元1751年前后),在江户浅本藏前有一个好汉,名叫晓雨,小名叫治兵卫。这人长身玉立,脸型微见瘦削,俊美潇洒,约莫有30上下年纪。晓雨虽然学得一身好武艺,却不轻易出手,因此当地人并不知道,只知道他仗义疏财,平日人缘着实不错。他家境虽好,可仍做点粮食买卖,每次出门总得一个月两个月的。
一天,晓雨做生意回来,人家告诉他,两天前,就在他家附近,熊八闹得一塌糊涂,不但打死了1人,还一连伤了5个人,其中3人被打折了手脚。
这里的老百姓个个怕他,都敢怒不敢言,因为官府与他有勾结。
晓雨问道:“熊八?是不是那个穿黑羽二层服的无赖?” 他的朋友惊慌地向外张望一眼,道:“轻点声,这家伙耳目众多,动不动就打人杀人的……” 熊八这无赖,晓雨也早有听闻,只是他通常不在这一带寻事,不知为什么这些日子竟闹到这里来了。
熊八这厮身材魁伟,高额大耳,阔口厚唇,胸膛手臂上全是硬扎扎的黑毛。他双肩上耸,犹如秃鹫,两睛豺狼一般骨碌碌的全是凶光。他仗着自己有几分膂力,又学了一身外家功夫,到处惹事。他还收了几十个徒弟,这些徒弟不是邪恶狡诈之徒,就是轻薄无行之辈,巴不得天天欺侮百姓,鱼肉乡里。
且说附近方圆10里,不论开店开作坊,还是摆摊做小生意的人,每月都要向熊八奉上孝敬钱,若是少了他的孝敬钱,他就要带人来又打又砸又抢。
就在晓雨回来的前一天,熊八这厮身穿黑羽二服,一手按着别在腰间的金柄刀,像活无常似的耸着双肩,带领他那些狐群狗党,摇摇摆摆来到这里逼债。
这里有一个名叫伊藤太郎的老头欠了他1千钱,已经两次还不出来,熊八要杀鸡给猴子看。他一到,就叫爪牙不由分说先痛打了伊藤一顿,还将他的小摊位砸了个稀巴烂。老汉年老体弱,哪经得住他们的殴打?当场口吐鲜血,不久就死了。这下,激怒了当地的百姓。他们盛怒之下,各操了木棍器械,将这伙歹徒团团围住,要他们偿命。谁知熊八武艺过人,他竟拔出刀来,唆使徒弟们一齐上前放手开打。一阵打斗下来,又有5个人被打成重伤。
晓雨为此愤懑填膺,道:“这厮这般无法无天,难道官府就奈何他不得?” 他的朋友摇头说:“晓雨哥有所不知,熊八与官府早穿着一条裤子。这次斗殴,原是由他殴打伊藤起的因,他反咬一口,说是流氓围攻他,他是被逼自卫的。” 晓雨道:“好,被逼自卫,好,这个托词好。我也要被逼自卫一次。” 他朋友惊慌道:“晓雨哥,你……你是说你要教训他?……这,这可万万使不得,你一个文弱青年哪是他的对手……” 晓雨笑笑道:“哪里话,我怎敢教训他,只是自卫罢了。” 说着,他站起身来,上熊八的地盘去了。
且说熊八就住在秽多坊。这地方名实相符,一切污七八糟的行业都设在这里。晓雨稍一寻访,便在一家大酒店里见熊八同一大帮徒弟在那里饮酒作乐。大声嬉笑吆喝,半里路外都听得到他们的喧闹声。
晓雨大模大样地走进酒店,见熊八的酒桌前面一张桌子空着,就金刀大马地坐下来,然后一拍桌子大叫道:“酒保,送酒菜来!”
这一声犹如嘴边响起了一个霹雳。熊八正在兴头上,被他吓了一跳,一齐回过头来看。
酒保连忙跑来招呼。就在这时,晓雨突然伸长脖子,鼻子“哧哧”猛吸两下,大着声问酒保道:“店小二,什么东西这般臭?” 酒保陪笑道:“客官说笑了。” 晓雨问道:“那么这里叫什么地方?” 酒保道:“口客官话,这里叫秽多坊。” 晓雨道:“这就难怪了,原来这里秽多,混蛋多,所以才这么臭!”说着两眼直盯着熊八他们,哈哈大笑。
谁都知道,马大虎虽然五大三粗,却有一手百步穿杨的绝技。
名声传出去,事就找上来。这天,有个叫藤野的日本军官,突然带着一队士兵找到马大虎:“听说你是这一带的神枪手,我们大日本军队也有这样一位高手。我想请你代表中国人和日本军人切磋切磋枪法,有兴趣吗?”
马大虎心里明白,藤野说的切磋,其实就是比赛,既然是比赛,那就只许日本人赢。马大虎向来争强好胜,可不想去做日本人的陪衬,于是他赔笑说:“藤野长官,其实我是徒有虚名……”
藤野立刻打断他的话:“为了中日两国人民的友谊,我想,你一定会参加的!”看那些日本兵端着枪等他答应,马大虎只得说:“具体怎么切磋法?”藤野冷冷一笑,说:“既然是高手,那就刺激点。就比一场‘顶上数钱’吧。你回去准备一下,三天后我来找你。”
一听到“顶上数钱”四个字,旁边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气。所谓“顶上数钱”,其实是一个比试枪法的法子:让一人站立,头顶放一摞大洋。另一人拿枪在几十米外瞄准大洋进行射击,要求一枪只能打掉一块大洋,直到最后一颗子弹打掉挨着头皮的最后一块大洋。这可是一种随时都可能出人命的比法。
日本人一走,马大虎就找来搭档柱子。柱子说:“大哥,这可是跟日本人比,多少双乡亲的眼睛盯着咱呢,咱可不能输。”马大虎点点头:“是啊,输不起又赢不得—柱子你放心,大哥心里有数。”
三天后,藤野如约而来。靶场周围人头攒动,几十个日本士兵荷枪实弹,拦着涌动的人潮。藤野戴着白手套,面无表情地坐在看台高处,旁边是他邀请前来观看的几个大鼻子外国人,还有两个报社记者。阵势摆得这么大,藤野这次志在必得,他要通过比赛告诉在场的所有人,他们大和民族是多么优秀。
比赛前,中日双方裁判分别宣读比赛规则:“每人十发子弹,半个时辰之内,时间最快、打中大洋最多者获胜。愿比服输,听天由命。”
马大虎穿着大褂,表情凝重地走进靶场。和他对阵的是日本军人井田,井田目光凌厉,眼里含着杀气。作为两人的搭档,柱子和另外一个日本人已经站上靶场,他们的头顶上,各自叠放着十块大洋。
比赛正式开始。井田成竹在胸,果断举枪,瞄准,扣动扳机,只听一声枪响,搭档头顶最上面一块大洋被子弹击中,四散崩裂。看来,这个日本军人枪法不含糊。周围的民众不禁为马大虎捏了把冷汗。马大虎心事重重,手里的枪举起又放下,几分钟没开一枪。突然,他听到一阵小孩“哇哇”的哭声。马大虎定睛一看,原来有个小孩想挤进来看比赛,结果被日本士兵一枪托打得头破血流。周围民众个个面带怒色,却敢怒不敢言。
马大虎冷笑一声,咬着牙暗说:奶奶的小日本,老子今天豁出去了!只见他手起枪响,连开五枪,五块大洋转眼被依次击飞!
“哇!”人群里响起欢呼。看台上藤野皱着眉头紧盯着两人的一举一动。井田显然被马大虎刚才的出招给震住了,他接着也打完四枪,跟马大虎追成了平手。
随着大洋的减少,每次开枪的危险都在成倍增加,马大虎必须要心无旁骛。稍有疏忽,都有可能让柱子的脑袋开花、性命不保。
马大虎又打出三枪,三枪全中!只剩最后两枪了,人群开始躁动起来。井田不甘示弱,也连开三枪,没想到出现了失误,竟然有一枪打空了!藤野一下子从看台上站了起来,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愤怒:他无法原谅手下的任何失误!
眼看半个时辰快到了,藤野突然走下看台,跟裁判要了暂停。然后快步走到井田跟前,叽里呱啦不知在说什么。
过了会儿,裁判突然宣布:“鉴于比赛过程过于紧张,日方决定换一名搭档与井田配合完成比赛。为公平起见,中方选手的搭档柱子也予以替换。”
“什么?!”马大虎一下子站了起来,冲到藤野跟前:“藤野长官,我们不需要换人,你们不能换我的搭档!”藤野冷眼看着马大虎,压低声音说:“我们大和民族做事最讲公平,这么做也是为你考虑,你不要不识抬举!”说着,他身后的士兵已经把枪口对准了马大虎。
藤野盯着马大虎,冷笑一声说:“你放心,你的新搭档一定会比柱子更出色。”
比赛重新开始。裁判带着两名新搭档来到指定位置。马大虎的新搭档刚被领上场,人群立刻躁动了起来。马大虎定睛一看,举着枪的胳膊也软软耷拉了下来,一下瘫坐在地上。他眼里冒着火,有气无力地喊道:“这帮畜生,他们怎么……把我娘给绑来了……”大家都知道,马大虎和他的瞎眼老娘感情最深。这小日本,真是不择手段!
马大虎挣扎着站了起来,拖着脚步再次走进靶场。他含着眼泪,看着不远处一动不动的瞎眼老娘,只觉得手中拿了几十年的枪,此刻突然变成千斤重……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井田先发制人,又打中一枪,但马大虎手中的枪再也举不起来了,他已经完全丧失了斗志。这时,马大虎的老娘带着哭腔朝马大虎喊道:“儿啊,让娘再摸摸你的脸!”看台上,藤野的嘴角露出一丝阴冷的笑意,他对手下吩咐了几句,手下宣布道:“藤野长官念你们母子情深,同意让马大虎的娘再摸摸儿子的脸!”
日本兵押起马大虎,走到他瞎眼老娘跟前。老娘颤颤巍巍地举起双手,轻轻地抚摸着儿子的面孔。民众见状,无一不动容抹泪。老娘捧着马大虎的头,又和儿子说了几句悄悄话。
马大虎带着悲壮的表情回到原地。这时,他还有两发子弹,井田只剩最后一发子弹。整个靶场静悄悄的,民众都屏住了呼吸,连藤野也站了起来,一只手紧紧地按在腰间的枪匣子上。
倒计时开始,随着裁判催促的命令,“啪,啪!”马大虎和井田同时出枪。井田最后一枪命中,马大虎则是两发全中!
听着人群的欢呼,藤野一下瘫坐在看台上,发抖的手按着额头。马大虎虽然打完了十枪,可他静静地站在靶场上,呆若木鸡。
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民众都在等待裁判宣布最后的结果。然而,藤野却从看台上冲了下来,日本兵的枪口对准了欢呼的人群,大家这才明白,这场胜利对他们意味着什么。
场上顿时鸦雀无声,马大虎忽然大叫一声:“妈呀!”然后就晃晃悠悠昏了过去。过了片刻,裁判也宣布道:“时辰到!”在大家的注视下,只见马大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拉起井田的手,有气无力地说道:“井田,我愿赌服输,你赢了!”
白红灯家住在黑龙山下,他原本是个相当厉害的猎人,尤为擅长从草药中榨取汁液涂在箭头上制成毒箭,猎物一旦中箭无不倒地,但并不会就此一命呜呼,只是晕厥而已,过一会儿便可自行醒来。有一次采药时白红灯不慎从山上跌下, 从此瘸了一条腿, 便做不成猎人了。因为生计困难,他想到山上有一座大庙,一年四季香火极其旺盛,而他长年在山中奔波,对各种香草香树无所不识,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么着他便在山脚下开了间香烛小店,采集香料制成香,出售给那些善男信女,挣些散碎银两苦度时日。
这天,他从城里进了些纸烛之类的货物,正推着独轮车吃力地一瘸一拐地往家走着,忽听得前面传来吵闹打骂声,抬眼一瞧,是个戴斗笠的大汉正气势汹汹地痛骂一个农夫。白红灯侧耳听了一会儿听明白了,原来那农夫泼粪水浇田,那戴笠人恰好从旁经过,农夫不小心把粪水溅了一点到戴笠人身上,尽管农夫一再道歉,可戴笠人不依不饶地骂个不停,还一把揪住农夫作势要打。
猎人出身的白红灯一向心直口快,眼见那上了年纪的农夫要吃亏,顿时心生不忍,便上前对戴笠人说道:“ 我说你这人也真是的,人家都再三道歉了,你还要怎的?”
话音未落,意外发生了,那戴笠人也不搭话,忽然瞪眼恶狠狠一回手,“ 啪”的一声响,白红灯脸上着了一记。好大的手劲,直打得白红灯踉踉跄跄,栽倒在地,耳听得戴笠人骂道:“ 大爷的事你这草芥小民也敢插嘴,看我不打死你!”说完扬长而去。
白红灯万万没想到这人竟如此粗野,一时间口鼻流血,脑袋嗡嗡作响,连牙齿都松动了。那农夫见白红灯挨打,忙上前劝慰,白红灯却望着戴笠人离去的背影一脸的狐疑:“奇怪,奇怪!”那大汉的斗笠好大,几乎把整张脸都遮住了,白红灯根本瞧不清他的面目。不知白红灯说“ 奇怪”是什么意思。
过了几天,城里发生一起极为轰动的大案:一大户人家夜里被盗,主人被残忍杀死。护院家丁倒是发现了贼人,忙上前搏斗,谁知那贼人异常凶悍,一出手便打伤了两名家丁,然后从容逃遁,家丁们拼尽全力也只是侥幸撕下那贼人衣衫上的一块布。
发生这样的血案自然是全城震动,人人自危,县衙压力极大,捕快们更是不知挨了多少训斥。本来这样的事跟白红灯这样的草芥小民是八竿子也打不着,谁知这回偏偏扯在了一块。
原来,知县夫人一向礼佛,在家中设了佛龛天天烧香,并且最爱白红灯自制的香。这天她让人传话,叫白红灯送些精制的好香过去,白红灯听了不敢怠慢,忙拎着香进了衙门。一个小差役领着他正走着,迎面撞上县衙的捕快,那捕快手上还捧着什么东西,在两人擦肩而过时,白红灯忽然惊叫起来:“奇怪,奇怪!”
那捕快一听厉声呵斥:“ 大胆,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大声喧哗!”
白红灯吓得不停作揖,又指指捕快手中的东西,那是一块布料,谦卑地说:“大人手中这块布有一股熟悉的味道,小的一时没忍住就脱口而出了,惊着大人了,万请大人恕罪!”
那捕快听了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身要走,刚走了两步忽然身子一震,停住脚回头喝道:“ 那瘸子,你给我站住!”
白红灯大惊,不知又碍着这飞扬跋扈的捕快什么事了,忙躬身站住,那捕快走过来厉声说道:“ 你刚才说这块布料的味道很熟悉?好,现在你给我仔细闻一下,听着,一定要给我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不然,小心你的皮!”
一席话直吓得白红灯浑身汗出如浆,忙凑上前闭目小心地闻了又闻,过了片刻再睁开眼时已是一脸自信:“ 大人, 我闻出来了, 这块布上的味道不是别个,正是我独家秘制的檀香的味道,所以我说奇怪。”
捕快听了两眼放出异光来,猛地伸掌一击白红灯的肩膀,白红灯一条腿残疾了,又猝不及防,哪禁得起这一拍,一时间身形晃动差点摔倒。那捕快大声笑道:“哈哈,难道说这件大案的成败竟在你身上?告诉你,这块布料正是从那逃脱的大盗身上撕下来的,现在问题是,大盗身上怎么会沾染上如此重的你独制的檀香味道?”
白红灯一听神情恍惚起来,出神了一会儿后,喃喃说道:“是啊,怎么会这样呢?”
又过了两天,白红灯一瘸一拐地上山进了庙里。这两天来他一直没闲着,拖着条残腿在深山老林里转悠,此行不为制檀香的香草香树,而专为寻找以前制毒箭时用的草药。这种草药极为稀少,且全生长在悬崖绝壁下,白红灯的腿也正因为采摘此草药而摔残的。老天保佑,终于发现了几棵草药,白红灯腰间系绳吊到悬崖下,这才采集了一点点,回家后又忙了半宿,也不知他捣鼓些什么。
此时正是早晨,大殿里诵经声此起彼伏,烟雾缭绕,原来是和尚们的早课时间,和尚们正打坐念经。白红灯忙趋步上前,他没有从香座上取香,而是从随身携带的香袋里取出几根香烧着,然后跪倒在佛祖前,恭恭敬敬地叩了几个头。
叩完头后,白红灯一瘸一拐地在和尚们身后随意走动起来。和尚们也不理他,自顾自地闭目念经。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白红灯忽然立脚不稳,一下子重重撞在一个身材健硕的和尚身上。那和尚动也不动,忽然又像是想起什么,猛然倒地。
白红灯突然像被踩了尾巴似的大叫起来:“ 就是他!大人,他就是大盗!”
话音一落,从门外冲进几个大汉,正是县衙捕快。捕快们直扑那健硕的假和尚,再看那假和尚一愣过后,立即弹身而起,那身手竟异常矫健凶悍!
这假和尚挨了白红灯一撞后本来是纹丝不动,忽然想起不能露出功夫,这才假装倒地。这回见捕快要抓他,顿时原形毕露,面对捕快的钢刀丝毫不惧,兔起鹘落,手打足踢之间,几个捕快竟然惨叫倒地挣扎不起,另几位一同打坐的和尚惊叫着要逃,也早被他闪电般击倒在地,好厉害的身手!
倒地的捕快眼里流露出绝望之色,谁知那稳操胜券的假和尚竟不忙逃走,而是一伸手提起白红灯,那样子就像拎起一只小鸡一样,喝道:“ 我云游天下无数庙宇,每到一处便伺机作案,从没有人识破我,想不到竟被你这瘸子识破了,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真面目的?”
白红灯脖子被他掐着,脸顿时成了紫茄子色,可嘴上丝毫不惧,喘着气说道:“告诉你,假和尚,我一闻到那块从大盗身上撕下的布的味道,就知道这正是我独家秘制的檀香的味道,这味道绝对不会有第二个人做得出来的。然后我想啊想,终于想起我还曾在另一个人身上闻到过……”
发 现
1998年3月,美国一名房地产开发商买下了位于佛罗里达州迈阿密市主要码头区的一块地皮。这个码头位于迈阿密河与比斯凯恩海湾的汇合处,而这块地皮则夹在一座豪华酒店和一幢现代摩天大楼之间,地皮上是6幢建于20世纪40年代中期的公寓楼。开发商计划拆除这些3层楼高的旧建筑,以便建两幢高40层、共有600个房间的豪华商住大厦。旧房刚拆除,考古学家就按照当地法规进行例行考察,没有人指望有什么大发现,毕竟美国的历史实在太短暂。
考古学家首先移走了地基上层,并未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然而,当他们探查到土方下面时,却有了非常重要的发现——一层古代的垃圾,也就是史前人类生活的证据。继续往下挖掘,考古学家们又在石灰石岩床的表面发现了多个怪异的圆形孔洞,其中一些看来是天然的,另一些却像是人造的。由于石灰石岩床具有多孔状结构,容易被侵蚀,那么圆洞是否系侵蚀而成?专家们对此看法不一。另外,他们还发现了一些较大的长方形凹坑,其上也分布着较小的圆洞。这更令人难解,莫非这些凹坑共同组成了某种图案?经过勘察发现,它们果真位于一个大圆上。圆的直径约为12米。接着,考古学家们又往垃圾土层里挖。并用金属探针检查岩床,结果又发现了一系列凹坑。恰如事前预料,凹坑组成了一个嵌入岩床的完善的整圆。
至此,考古学家们相信自己这次也许有了真正非同寻常的发现:神秘的古代遗迹,或许还是一个早已消失了的民族的遗迹。由于在北美洲其他任何地方都未曾有过类似的发现,“迈阿密怪圈”一举成名。对于它究竟是什么,人们提出了种种推测:它是古人举行仪式的场所,是神圣的地方;它是一种历法,是一座天象台,甚至还有人认为它是UFO(飞碟)的登陆地点,圆坑正是由飞碟的“脚”踩出来的。
时间到了1999年2月,原定的房产开发工期已大大延误,开发商迫不及待地要进入现场施工,而主张保护文物的示威者则自发武装起来,打算抢夺怪圈。在来自各方的巨大压力之下,当地官员开始了法律程序,最终迫使开发商将这块地皮卖给了佛州政府,售价为史无前例的2700万美元。在公众的一片欢呼声中,有关方面反而开始担心:怪圈真的能值这么多钱吗?因为有关怪圈的所有重要问题仍无确切答案:怪圈究竟是什么?它是谁建造的?建造于何时?
人们很自然想到很久以前居住在迈阿密河口的印第安人、特奎斯塔人—— 一个以捕猎和采集为生的小部落,他们穿行在巨大而可怕的密林沼泽和亚热带海岸。然而他们与世隔绝而又令人难以捉摸,无论是16世纪的西班牙殖民者还是后来的欧洲探险家,都未能真正接近他们,因而对他们所知甚少,但仍然留下了对这个“血腥恐怖”部落的描述。直到现在,人们普遍认为特奎斯塔人是吃人族。如果你在16世纪时的佛罗里达海滩上岸,你余下的寿命将不会超过3分钟。但是,迄今为止没有考古证据表明他们曾建过房屋、仪式中心甚至定居点。因此,他们又怎么可能在“迈阿密怪圈”上创造什么建筑呢?!考古学家们意识到:怪圈的发现并不意味着一个谜的了结,而是代表着一个又一个新谜题的开始。
探 秘
考古学家们需要回答的第一个问题是:怪圈的年龄。他们无法知道岩石是在什么时候被钻出洞的,不过洞里却充满了具有考古意义的材料,比如骨头和古代木炭的残片。如果能对木炭采用碳测年法,就有可能说明人是何时生活于此的。
科学家将古代木炭样本溶解并提纯,以便让碳-14能被很容易地探测到。由此测出了衰减量,从而确定木炭在公元前50年~公元250年之前就已存在,也就是说怪圈内的木炭已有两千年左右的历史。假如怪圈本身也已这么古老,那么它就是北美洲最重要的古迹之一。
正值此时,有一位著名历史学家却注意到,在怪圈所在区域的附近,有一个与旧公寓楼配套的化粪池。据此,他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怪圈中的圆洞很可能是由来自化粪池的渗流物侵蚀而成的。这无疑扔下了一颗炸弹。果真如此的话,那2700万美元和热衷于探索怪圈之谜的考古学家将成为一大笑柄。但专家们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查遍有关这些旧公寓楼的公共档案,尤其是排污系统设计图,结果证实,化粪池与怪圈之间毫无关联。此时,那位著名历史学家又对怪圈的年代提出质疑,而考古学家们也的确需要对怪圈的古老程度拿出科学的证据。既然怪圈本身的年龄不能通过碳测年法测定,他们便请来地质学家检查石灰石岩床。
在怪圈圆洞的内表面,地质学家发现了被称为“钙华”的物质,其实是一层薄的硬壳。这层硬壳显示了石灰石被切割及暴露的时间有多久。当岩石暴露在空气中时,地下水中的碳酸钙便在岩石表面析出。在数百年乃至上千年的时间里,碳酸钙逐渐硬化成一层灰白色的薄壳。通过比较怪圈圆洞的内表面和化粪池的表面,两者的年代差别就得以科学地确定。
怪圈的古老性已被证实,但仍有许多问题没有答案:怪圈是用来干什么的?游移不定的特奎斯塔人会在怪圈上修造固定建筑吗?要回答这个问题,惟一的办法是把在怪圈中找到的人工物品,与在迈阿密的其他特奎斯塔人遗址找到的物品作比较。
在迈阿密博物馆中,有很多特奎斯塔人的物品,它们来自早些时候在别处的挖掘。在对二者进行比较之后,不仅发现它们完全匹配,而且澄清了原来的许多错误观点。比如,那些被钻了孔的鲨鱼牙齿并非是史前的冲浪设备,而是非常重要的工具——相当于刀。印第安人把鲨鱼牙齿嵌入木棒或称刀柄 ,然后用来切割。他们还用黄貂鱼的鱼钩做成带有强有力小尖头的工具,其效果不比石制工具差。这一切证据表明,怪圈就是特奎斯塔人的杰作。
从对其他印第安文化的了解中,考古学家推测,怪圈可能是部落聚会场所的极早期样本。此前在佛罗里达北部发现了一个印第安人的聚会建筑,它原先是由阿帕拉齐人于18世纪,也就是在“迈阿密怪圈”建成一千七百年之后修建的。这幢建筑遗址看起来呈现出8个同心圆,每个圆上都有一根巨大的支柱,其中主要的支柱深入地面下达1.52~1.83米。不过,这幢建筑虽然也由柱子支撑,但柱子并未插入岩床。另外,阿帕拉齐人的聚会建筑遗址有精确的几何图形显露出其内部结构,怪圈却没有。更重要的是,阿帕拉齐人的聚会建筑有炉膛,并且建筑物的地板仍然在地面上,而从怪圈却看不出这些。这是不是说考古学家对怪圈的推测错了呢?
谜 底
终于,根据阿帕拉齐人的聚会建筑特点和石斧头的贡品功用,有人推断怪圈中的洞孔可能是用来放置图腾石柱的,也有人认为洞孔中很明显曾插着木头柱子,柱子的作用是支撑建筑物的墙。还有人想到了佛罗里达的气候特点——飓风频繁。而怪圈所在地正是位于海湾边缘,一旦飓风来临,巨浪将把特奎斯塔人的村落荡平、冲走。这样,怪圈是什么就有了答案:怪圈是特奎斯塔人想出的虽然简单、却是天才的办法,他们用它来躲避巨浪。怪圈建筑并不位于地面,而是被柱子架在地面上方。这样,便解释了岩床上为何没有炉膛或烧火的痕迹,因为怪圈房屋的地板从来就没有在地上。然而,还有一个谜:岩石中的洞孔分布虽无明显规律,为何却又如此复杂——尤其是一个挨一个的?有人提出了一种解释:海边潮湿的气候使木质支柱的寿命有限。当支柱腐烂后,就需要更换新的支柱。因此,特奎斯塔人在修造怪圈建筑时,事先在岩石中打出多组洞,其中每组均为7个。假设每根木柱的使用寿命约为50年,那么怪圈建筑的存在时间就是350年。这就是说,传说中漂泊不定的特奎斯塔人曾在这里连续居住过350年之久。也就是说,以前对特奎斯塔文化的认识统统被推翻了。由于后来在怪圈以外的挖掘发现了更多密集分布的洞孔,如果它们都是被用来放置建筑物支柱的话,那么怪圈所在地就成为整个“支柱上的村庄”的中心。
这的确是个了不起的大发现。开始是挖进岩石的神秘怪圈,现在竟变成“印”在岩床上的整个村落。根据这种解释和阿帕拉齐人的聚会建筑,也许还能重现古老的特奎斯塔村落的本来面貌。怪圈上的建筑很可能是建在被抬离地面的平台上的仪式及聚会场所,整个建筑由粗大木柱支撑。怪圈内的较小洞孔里则是较小的支柱,它们支撑起居的平台。整个建筑很可能呈圆锥形,四周由编织草覆盖。怪圈周围的小型多住户式住所也是建在地面上方,由木头柱子支撑,这些住所可能有倾斜的屋顶,四周也有编织草,居民们则在离开地面的平台石板上生火做饭。这样,整个特奎斯塔人村庄便因立在了桩木之上而与地面有相当的距离,从而避开了迈阿密河以及比斯凯恩海湾的汹涌巨浪。现在,考古学家们已经明白了特奎斯塔人为何会在这里修建定居点,因为此处能赋予他们想要的一切。从这里出发,就能得到佛罗里达东南部的一切自然资源,这里不仅在两千年前是一个中心,即使现在也是一个繁华的中心地带。这种推论对历史短暂的美国来说,无疑是一支剂量很足的兴奋剂,因为它不仅打破了西班牙殖民者创造的神话,而且启迪了至少是所有迈阿密和佛罗里达人——他们的后院里有真正惊人的历史财富。
在欧洲人登陆佛罗里达之后的短短两百年之内,特奎斯塔人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战争、疾病和奴隶制度使他们灭绝了。他们没有为世人所知的后代,但是,“迈阿密怪圈”成了他们的永久性遗产,也是北美洲最富有创造力的印第安文化之一的证据。但从整个考古过程来看,尽管运用了各种科学分析手段,却仍有许多结论含有很大的推测成分。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迈阿密怪圈”之谜尚未彻底破解。
这是一件发生于60年前的事情。
一天,大学生约翰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进了市立图书馆。
约翰自小就失去了父亲,是由母亲一手把他养大的。母子相依为命,生活十分困苦。但约翰从小就显示出了读书的才华,他能过目不忘,后又考进了大学,可惜由于经济条件差,不得不退学,到市立图书馆来找约班尼神父,求他在图书馆替他安排一个工作,以维持母子的生活。
“对不起,神父刚出去,我想他大概很快就会回来,请你坐下等一会儿吧!”图书馆的职员很客气地对约翰说。
约翰走进了接待室,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接待室的四周都是书架,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
约翰等了一会儿,觉得很无聊,为了消磨时间,便随意阅览书架上的图书。这时候,一本包著书皮、装帧别致的书把他的目光吸引住了。
书的上面落满了灰尘,看样子是很久没人读过了。书脊上写着《动物学》,作者是叶密鲁·德非布里。
约翰从中学时代起就非常喜欢研究动物学,他立刻将此书从架上抽出来,从第一页读起……他越读越起劲,以至于差点把找神父的事也忘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终于读完了。
他发现最后一页的空白处有用红墨水写的几行字,不过,从墨水的颜色看,写的时间已经很久了。
书页上这样写着:“有一件意想不到的幸福在等待着这本书的读者。你如果对我这本书感兴趣,请立刻到罗马市帕拉兹·秋斯特街去,在公证处领取E.F.十四第七十五号的密封文书。”
好奇心使约翰等不及神父的归来便跑到公证处去,办理了阅读密封文书的手续。
过了不大一会儿,公证处的职员拿来了一个信封交给他,他迫不及待地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你是第一个把我的书从头读到尾的人,所以我决定把我自己的全部财产赠给你,这封信就是我的遗嘱。我虽然写了这本动物学,可是世界上谁也不肯读它。我的亲属也好,我的朋友也好,他们只是在表面上颂扬我的研究和著作,实际上谁也不肯认真地读我着的这本书。我心中既懊悔又烦恼,于是我只留下这一册,其余的全部烧毁了。剩下的这一册,我也送给了市立图书馆。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把我的书读完,我非常感谢你,祝你幸福!
叶密鲁·德非布里
图书馆里收获的巨款(2)
约翰喜出望外,高兴得像风一般地跑到驻罗马的法国领事馆,把事情向领事馆人员详细地说了一遍,又把遗嘱交给领事馆人员。
可是,领事馆的工作人员怎么也不相信约翰说的话,特意打电话到公证处询问,直到听到公证处的答复与约翰所说的一样,才大吃一惊地对约翰说:“啊!真出乎我们意料之外。事情真如你所说的那样,德非布里的遗产一共是400万里拉(意大利元),但只凭这份遗嘱还不能把这份财产交给你。如果留下遗嘱者的父母、子女或兄弟姐妹不来办理移交手续,这笔财产是谁也不能给的。不过,法律仍然是尊重遗嘱的,你得到款项的机会仍然很大。”
这时,约翰像是突然被唤醒了记忆,他喃喃说道:“德非布里……德非布里……对!这是我母亲家的姓啊!我怎么忘记了呢?我一定是高兴得昏了头,叶密鲁不就是我外祖父的名字嘛!”
法院在领事馆的协助下做了详细的调查,结果证实了约翰所说的完全是事实。着《动物学》一书的作者叶密鲁·德非布里的女儿就是约翰的母亲。于是,约翰和他母亲终于在1926年继承了400万里拉的巨额遗产。
这一意外的收获是多么离奇幸运啊!
从此,约翰再也不必担心贫困,他可以无忧无虑地继续他的学业了。
约翰的奇遇传开后,众人对此莫不羡慕之极,更有傻瓜到图书馆去乱翻积落厚尘的图书,希望找到点什么。
坐落于北三环西路的大钟寺因永乐大钟驰名中外,如今鼓楼西侧的铸钟厂胡同即是缘于明代永乐年间铸造出这口大钟而得名的。其实,重达46.5吨的大钟曾几经辗转迁移,才最终落户到了觉生寺。那么,觉生寺为什么被称为大钟寺?永乐大钟为何从万寿寺移走?重达46.5吨大钟是如何搬移至大钟寺的?
觉生寺啥时被叫成的大钟寺?
觉生寺创建于清雍正十一年(1733年)正月,在建成后,真正使其成为重寺的原因,却是悬挂在觉生寺藏经楼之后,铸造于明朝永乐年间的华严钟(现俗称永乐大钟)。永乐大钟铸造于北京鼓楼以西的铸钟厂。大钟铸成后,先是悬挂在明朝内宫掌管百官作佛事的机构汉经厂——专门为皇帝、后妃礼佛的场所。永乐大钟之所以被收藏在汉经厂,主要是因为钟体内、外壁均铸有佛教经文,所以被当作是佛经文献的一种收藏版本。
明成祖朱棣死后,汉经厂被废。万历年间,明神宗恢复汉经厂,并将永乐大钟移至当时京西新建的万寿寺。因为万寿寺是继承汉经厂的制度而兴建的,汉经厂所收藏的汉文佛经被迁移时,这口大钟也被一起迁至万寿寺。直到清代雍正十一年(1733年),雍正皇帝下令将大钟移至觉生寺。寺因钟而显,觉生寺的名字逐渐被叫成了大钟寺。
永乐大钟为何从万寿寺移走?
雍正十一年四月,一位大臣向雍正皇帝所上奏折中记载:“觉生寺在京城之干方,在圆明园之巳方,钟之本体属金,若移安觉生寺后甚为合宜。若在京城之东南安设,位属贪狼木星,有金木之克,未为合宜。看觉生寺殿宇五层,后阁属土,若在阁后另建一层安设此钟,取金土相生之意,甚属妥协。”这个奏折的大意是说,从风水角度来看,原来悬挂永乐大钟的地方不吉利,影响皇家风水,而觉生寺这个地方属金,适合悬挂大钟,所以建议将万寿寺永乐大钟移至觉生寺。
由此不难看出,觉生寺的建寺之请及移钟之举是缘于“风水。
敕建觉生寺的工程,自雍正十一年(1733年)正月起,告成于十二年冬,但将钟从万寿寺移过来,一直到乾隆八年(1743年)才完成,历时十年。觉生寺的修建仅用了一年的时间就基本完成了,但大钟的迁移却是在十年后,直到乾隆八年才寺钟合璧,并建成悬挂大钟的钟楼,觉生寺这才得以全面竣工。此移钟盛事,在许多史籍中有详细记载。
46.5吨大钟如何搬移?
一口重达46.5吨的大钟历经辗转,终于在几次大的迁移后,最终落户到了觉生寺。相传在移动大钟时,每隔1里挖井1口,将沿途通过的道路挖成浅沟,再往沟里注水,然后在钟体下面垫上滚木利用冬天水结成冰,用畜力拖拽运行。每到一个陈悬之地,便要将钟垫高,悬挂在钟架上,然后再修建钟楼,所以觉生寺里的大钟楼是先有钟再建楼的。
历史上,觉生寺不仅是佛教徒做佛事的场所,在清代也是京师皇家祈雨的重要场所之一。在清代皇室宗亲非常重视祭祀活动,其中也包括传统的祈雨拜天活动。这项活动有一定的季节性,它与农事活动和自然灾害连在一起。清代初年,遇上久旱无雨,为了祈求上苍降雨,皇帝要亲自前往圜丘、黑龙潭、大高殿等处去祈雨。
从现有的史料来看,乾隆帝曾先后在乾隆八年、十一年、十二年和二十九年、四十一年、五十二年多次驻跸驾临觉生寺。除四十一年外,乾隆每次都留下了吟咏觉生寺大钟的诗文。其中乾隆十二年(1747年)所作《御制觉生寺祈雨诗》,于乾隆二十九年(1764年)被镌刻于御制碑阴:“侵晨奠静安,返跸礼栴檀。结习镇如此,觉生良已难。聊因甘雨足,稍为畅怀宽。调御无忧喜,金刚四句观。”自此以后,觉生寺又成为了京师“甘雨足”的祈雨场所。
觉生寺虽是皇家寺庙,平时香火亦很旺盛,尤其是每逢正月初一至十五日都会举行规模盛大的庙会,届时游人多慕大钟之名来此游览。庙内香烟缭绕,钟鼓齐鸣,游人熙熙攘攘,摩肩接踵。根据文献《燕京岁时记》记载觉生寺庙会:“每至正月,自初一日起,开庙十日。十日之内,游人坌集,士女如云。长安少年多驰骤车马以为乐,超尘逐电,劳瘁不辞。一骑之费,有贵至数百金者。岂犹有金台市骏之遗风欤!”
链接
永乐大钟铸有多少铭文?
大钟寺坐落于北三环西路,是北京现存的一座规模比较完整的寺院。它坐北朝南,规模宏伟,布局严谨对称。由南向北建筑依次为山门、天王殿、大雄宝殿、后殿、藏经楼、东西翼楼等主体建筑,总占地面积约为三万多平方米。1957年北京市政府公布大钟寺为市级重要的文物保护单位。1996年12月被国务院公布为第四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1980年2月建立大钟寺文物保管所。1985年10月5日辟为大钟寺古钟博物馆。大钟寺因永乐大钟享誉世界,永乐大钟钟身遍铸佛教经咒铭文,有汉梵两种文字,共计23万多字。
钟铃最早出现于何时?
中国钟铃文化历史悠久,考古资料表明,早在新石器时代中国已有原始钟铃。
钟、铃是指一端闭合、一端敞口的中空响声器物。钟因钟槌从外部撞击钟体表面而发声,铃因内悬的舌体与铃体碰撞而发声。钟、铃既是文化的产物,也是文化的载体,承载着丰富的文化内涵。随着时间的推移,从传递信息的响声器、演奏音乐的乐器、标志统治阶层权力和地位的礼器、佛道信众装点佛国净土和道教仙界的神圣法器,到报时用的器具,中国古代钟铃文化走过了漫长历程,形成了两种风格迥异的钟铃体系。
古代乐钟有哪些种类?
“乐钟”即奏乐之钟,古代贵族用于庙堂祭祀、婚冠丧葬、军事征战、宴享宾客等各钟活动中,具有乐器和礼器功能。出现于商,兴盛于西周至春秋战国时期,是先秦礼乐制度的产物。西周时期形成了严格的用钟制度,不同等级的统治阶层享有不同规格的钟乐,“钟鸣鼎食”是先秦社会统治阶层生活的真实写照。乐钟包括铙、甬钟、钮钟、镈钟、钲、铎、勾鑃、錞于等多钟类型。它们具有共同的形制特征;器体为扁圆体,口部呈合瓦形,多数为青铜质地。青铜乐钟在夏代已见雏形,商周开始进入繁盛时间,秦汉以后逐渐衰落,少量的铸造一直延续至清代。青铜乐钟是我国古代社会的传统乐器之一,在“金、石、丝、匏、土、革、木、竹”八类乐器中位居首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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