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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击隐藏列表 第1篇、学费
张亮在今年的高考中超长发挥,考上了一所名牌大学。接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张亮的父母乐得合不拢嘴,逢人便说:“我们家的亮子考上大学了。”
晚饭的时候,张亮发现今天的饭菜丰盛了许多。母亲杀掉了家里唯一的一只老母鸡,一个劲地给张亮夹鸡肉。父亲则端起了那久违了的小酒杯,一边美滋滋地喝着酒一边说:“咱们家的亮子今年考上了大学,这在咱们村就算得上大事了,又为咱们老张家的祖上争了光了。”母亲在一旁不无伤感地说:“好是好啊,只是这几千块钱的学费可上哪去借去啊?”“大喜的日子尽说些丧气话。”又转过头对张亮说:“亮子,学费的事你用不着愁,到时保证你顺顺当当上学。”张亮听后,心神不宁地点点头。
第二天,张亮起床后发现父亲已经出去了,到了半夜的时候才回来。母亲为他热好饭菜后端到了他的跟前,父亲连筷子也没动一下,只在那闷闷地抽着旱烟。母亲着急地问:“亮子的学费借到没有啊?”“你轻点声”父亲压低声音说:“唉,该借的都借了,可还差了一大截子呢。”母亲犯愁的说:“那可咋办哪?”父亲不说话了。过了一会,突然想起来说:“前些日子,亮子他二叔让我到他的工程队去干活,只是那时咱家活忙,我没有答应,要不明天我再去打听打听。”母亲无可奈何地说:“也只有这样了。”“爹,让我也跟你一起去吧。”这时还未睡着的张亮突然说。父亲看了看他,说道:“你念书也累了十多年了,趁放假好好歇歇吧。”张亮不再说什么了。
这天,张亮正在屋里看书,忽然从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张亮出去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只见父亲被人掺扶着回来了。张亮一问来人才知道,原来父亲在干活时从跳板上一不留神摔了小来,幸好没有伤到骨头,只是拉伤了肌肉。张亮把父亲扶到炕上,伤心的说:“爹,都是我把你害成这样的。”父亲摸着张亮的头,内疚地说:“都怪爹没本事,连你上学的钱都没有。”
父亲只在炕上躺了三天便又去干活了。但张亮发现父亲和以前有些不一样,干完活回来身上一点灰浆也没有,身体似乎比以前显得更疲惫了,而且脸色苍白,象是病了似的。尽管如此,父亲每次总能带回一些钱来。
眼看开学的日子就要到了。张亮细算了一下,照父亲这样的攒钱速度,到开学的时候多少还是差一些的。到了晚上,张亮一直在想这个问题,难以入睡。想着想着,他想起在他读高中时一个学生因家穷而家长用卖血的钱供他读书的事,心中不觉得有了主意。
第二天早上,张亮起来的时候父亲已经出去了,他向母亲谎称去一个同学家,便进了城,来到了县医院。张亮办完了一系列的手续之后,走进了献血室,发现有一个身影觉得特别熟悉,待他仔细一看,泪水不禁模糊了他的双眼,原来那个人正是他的父亲。
第2篇、真爱
礼拜天一早,有人敲门。开门一看,竟是多日不见的母亲从乡下来了。
母亲像有心事,但见到我,故作轻松地一笑,然后低头换鞋,搁下背上沉沉的布包。妻子迎上前和母亲打招呼:“爸呢?”母亲笑着应道:“在楼下呢。”
父亲蹲在水泥地上抽着劣质的香烟。他那辆破旧的“永久”牌自行车倚在墙边,车的右侧牢牢绑着一袋新碾的大米。我心疼地埋怨他:“天这么热,叫你不要骑车,偏不听!”父亲抹把汗,笑着申辩:“坐中巴一来一去得花20块,够买20斤的大米了!”
将父亲的自行车放进车棚,再转过身,他已一人扛着米袋上楼了。父亲进门时,一抖肩,近百斤的米袋稳稳地落了下来。我追着他爬上6楼,已是大汗淋漓,上气不接下气。父亲看我两手空空,却是一副狼狈样,忍不住开怀大笑,笑我年纪轻轻,体力竟如此之差。父亲已60开外,却是老当益壮。我不禁汗颜,又暗自为他健康的身体备感欣慰。
未料,母亲在屋内突然冲父亲怒吼:“看你老骨头还硬几天,想找死啦?!”像是一记闷棍,对着兴高采烈的父亲迎头痛击。父亲的得意戛然而止,愤然甩出一句:“我死不死,关你什么事!”显然,父亲被激怒了。
后来父亲被妻子劝到楼下散心时,母亲开始断断续续地哭诉,我从中探寻到了缘由。原来父亲的身体只是外强中干。他觉得心口难受已有好长时间,前两天吃饭时突然呕吐,这次硬是母亲逼着进城,准备为他做检查。我这才知道了母亲重重的心事。后来,父亲接受了检查,结果让我们大吃一惊,也证实了母亲的担心——父亲患上了癌症!
母亲知悉后,顿时瘫软在地。半晌,才吐出一句:“别让他知道。”那一刻,我恍然惊觉,原来母亲在内心一直深爱着父亲。只是司空见惯的争吵,却将这份惦心挂怀如天衣掩蔽,不见一丝痕迹。
父亲曾在乡下做过赤脚医生,凭其职业敏感,对自己的病情心知肚明。那天,父亲背着母亲对我们说:“我的病,别让她知道!”父亲担心的不是自己,却是母亲。他怕她受不了田里的重活,怕她受不了无人拌嘴的清冷和寂寞。父亲继而喟叹:“跟我受了这么多年苦累,我竟没有一句中听的言语待过她……”我握着父亲的手,无语凝噎。
别让他(她)知道!就让一切祝福默默埋藏心底,就让自己承受的所有痛苦变成心甘和情愿——这多好!不必说出口,也无需说出口,只有自己知道,对他(她)一生一世的深爱,永远都停泊在无法打开的心口!
第3篇、敲响生命
郭老师高烧不退。透视发现他胸部有一个拳头大小的阴影,怀疑是肿瘤。
同事们纷纷去医院探视。回来的人说,有一个女的,叫王瑞。特地从北京赶到唐山来看郭老师,不知是郭老师的什么人。又有人说,那个叫王瑞的可真够意思,一天到晚守在郭老师的病床前,喂水喂药端便盆,看样子跟郭老师可不是一般关系呀。就这样,去医院探视的人几乎每天都能带来一些关于王瑞的花絮,不是说她头碰头给郭老师试体温,就是说她背着人默默流泪。更有人讲了一件令人不可思议的奇事,说郭老师和王瑞一个人拿着一根筷子敲饭盒玩,王瑞敲几下,郭老师就敲几下,敲着敲着,两个人就神经兮兮地又哭又笑。心细的人还发现,对于王瑞和郭老师之间所发生的一切,郭老师爱人居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醋意。于是,就有人毫不掩饰地羡慕起郭老师的“齐人之福”来。
十几天后,郭老师的病得到了确诊,肿瘤的说法被排除。不久,郭老师就喜气洋洋地回来上班了。
有人问起了王瑞的事。
郭老师说:“王瑞是我以前的邻居。大地震的时候,王瑞被埋在废墟下面,大块的楼板在上面一层层压着,王瑞在下面哭。邻居们找来木棒铁棍撬那楼板,可说什么也撬不动,邻居们说等着用吊车吧。王瑞在下面哭得嗓子都哑了———她怕呀,她父亲的尸体就在她的身边。天黑了,人们纷纷谣传大地要塌陷,于是就都抢着去占铁轨。只有我没动。我家就活着出来我一个人,我把王瑞看成了可依靠的人,就像王瑞依靠我一样。我对着楼板的空隙冲下面喊:‘王瑞,天黑了,我在上面跟你做个游戏,你不要怕呀。现在,咱俩一人找一块砖头,你在下面敲,我在上面敲,你敲几下,我就敲几下———好,开始吧。’她敲当当,我便也敲当当,她敲当当当,我便也敲当当当……渐渐地,下面的声音弱了,断了,我慌忙捡起一块砖头,回应着那求救般的声音,王瑞颤颤地喊着我的名字,激动得哭起来。第二天,吊车来了,王瑞得救了———那一年,王瑞11岁,我19岁。”
女同事们鼻子有些酸,男同事们一声不吭地抽烟。在这一份纯洁无瑕的生死情谊面前,大家倏然明了:生活本身比所有挖空心思的浪漫推想都更迷人。
第4篇、树上的那只鸟
夜晚,一位父亲和他的儿子在院子里散步。儿子已大学毕业,在外地工作,好不容易回一趟家。
父子俩坐在一棵大树下,父亲指着树枝上一只鸟问:“儿子,那是什么?”
“一只乌鸦。”
“是什么?”父亲的耳朵近来有点背了。
“一只乌鸦。”儿子回答的声音比第一次大,他以为父亲刚才没听清楚。
“你说什么?”父亲又问道。
“是只乌鸦!”
“儿子,那是什么?”
“爸爸,那是只乌鸦,听到没有,是只乌———鸦!”儿子已经变得不耐烦了。
父亲听到儿子的回答后,没有说一句话。过了一会儿,他突然站起身,慢吞吞地走进屋里。几分钟后,父亲坐回到儿子身边,手里多了一个发黄的笔记本。
儿子好奇地看着父亲翻动着本子,他不知道那是他父亲的日记本,上面记载着父亲日常生活的点点滴滴。父亲翻到25年前的一页,然后开始读出声来:
“今天,我带着乖儿子到院子里走了走。我俩坐下后,儿子看见树枝上停着一只鸟,问我:‘爸爸,那是什么呀?’我告诉他,那是只乌鸦。过了一会儿,儿子又问我那只鸟,我说那是只乌鸦……
“儿子反复地问那只鸟的名字,一共问了25次,每次我都耐心地重复一遍。很高兴能有这样的机会,我知道儿子很好奇,希望他能记住那只鸟的名字。”
当父亲读完这页日记后,儿子已经泪流满面了。“爸爸,你让我一下子懂得了许多,原谅我吧!”
父亲伸手紧紧抱住自己的儿子,布满皱纹的脸上有了一丝笑容
第5篇、你是上天送给我的哥哥
我的村庄,苜蓿花一夜之间绽放,匆匆赶路的南风,被染成紫色。
我在苜蓿地旁的坡上放驴,玩刚编好的蚂蚱笼。你跟着一个叔叔,骄傲地闪过山腰,沿苜蓿地旁的小路,轻快走来。你皮肤白皙,穿着蓝白相间的花格子衬衣,左手的坦克玩具在阳光下发光。
那是第一次见你的场景,我7岁,你11岁。
你被眼前的苜蓿花海吸引,像猴子似的窜到我面前,“我想用坦克换你的玩具!”
我满心欢喜地答应。接过你的坦克时,我心跳不已,我担心你换了个不好玩的笼子,你爸爸会不会打你。
我不知道你从哪里来,却见你四平八稳地坐在我家炕上,和你的爸爸。
妈妈在厨房里做拉面,我问她,来的什么人?只有过年才能享受的丰盛晚餐,突然降临在这个八月的黄昏,你们一定非同寻常。
妈妈说:“老的是你爸爸,小的,你应喊哥哥。”
手不由松开,坦克碎成一地。“我不要他们,他不是我爸爸,我没有爸爸!”从没在妈妈眼前吵嚷过,你和你爸爸,听见我的歇斯底里。
你已站在身后,默默伸手。我无视你眼里的清澈真诚,才不会握你娇嫩干净的手。
吃饭时,我忍不住偷眼看你爸爸,他和蔼慈祥,头有点秃。突然想起,在妈妈陪嫁的大红箱子里,见过他,和妈妈相依,两人的脸安静幸福,妈妈一直保存着这张照片。
原来,你们是接我去城里读书。我狠狠地甩开你爸爸的爱抚,不管他怎么套近乎,拒不相认。自私懦弱的他,是以给我光明前景为幌子,补还亏欠妈妈的情债。我像一只发怒的小兽,把你们当作敌人。
睡前,你凑到我耳边,悄悄说:“到城里去,打架都有帮手。”我冷笑,我才不是打架的坏孩子。
第二天,你和你爸爸离开时,我还在睡梦中。醒时,发现枕头下压有二十块钱,一张纸片上整齐地写着:弟弟,苜蓿花落时,我再来看你。末尾写着你的名字:张笑。突然有种幻觉,那张笑语盈盈的脸,就在眼前。
苜蓿花开过时,你真的来了。带了书本和零食,看来要住上一阵子。妈妈对你很好,做了丰盛的晚餐,铺上很少用过的被褥。你说是帮我们收割洋芋的。我没好声气:“你们城里人,知道洋芋在哪头收?”
不想你动了真格的,挥动沉重的镢头刨地,豌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妈妈劝你休息,你不肯。你手里磨起的血泡被挤破,疼得直皱眉头,就是不肯停下手中的活。
有你的帮忙,我们的农活总算走到前面完成,乡亲们个个夸你,说我有这样的哥哥,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我扬起头,假装没听见。其实,那颗为你合上的心,正被你的温情感化。
有天,我和你拉架子车下坡,车速越来越快,我们小小的力量就快控制不了了。眼看就要双双被压在装满洋芋的车底,你突然松开车沿,用力将我推出去,你却死死地压在车下。还好,车子撞上一棵老柳树,没有酿成大祸。
你的额头被擦伤,血流不止。你安静地躺在诊所的小床上,双眼紧闭,表情却从容。我安慰自己,你没事的,只是补最近欠下的瞌睡。妈妈不停流泪,将熬好的小米粥,一点点喂你。
看着滴滴透明的液体,流进你纤细清润的血管,我的声音颤抖,小心地问你疼不疼,你的眼睛马上睁开:“弟弟,你终于关心我了!”
我的鼻子一酸:“我只是问你疼不疼,你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我是哥哥,你的哥哥。”
后来,我考进了你的城市,第一次乘火车,又一路站来。到站后,天和地同时旋转。你已高出我一大截,跟电视剧里的男主角一般帅气。接过行囊后,你高兴地说:“兄弟同心,其力断金。我们哥儿俩终于在一起了。”
我淡淡地笑笑,力图掩饰内心的感动。
你爸爸就站在旁边,一直微笑,眼睛里闪耀着欣喜激动,我不愿和他说一句话。报名、找宿舍等一切琐碎,你一一搞定。
从我记事起,你爸爸就给我和妈妈寄钱。我们从没用过,我发过誓,要用自己的本事和你站在一起。但在大二上半年,我主动向你借钱。你把它当成很开心的事,爽快答应,也不问钱的用途。
我喜欢上一个女孩,给她买礼物,带她看电影,以城市男孩追女生的方式追求她。直到有一天,我在校园外的林子里,看到她垫起脚尖,亲吻另一个男孩。我的世界转眼塌陷,仿佛被所有人遗弃。
灌了一瓶白酒后,我沉醉在小树林里。醒时,看到你在眼前晃动,而我躺在一间精致温暖的房间里,蓝色墙壁白色书柜,原木色的门上写有漂亮的字:张翔的窝。
这不是在做梦吧,我试着坐起来,你的爸爸赶紧扶我躺下,“翔儿,好好休息,过了这关,你就长大了!”
原来,一切你们都知道,那一刻,我无地自容。
一位阿姨摇着轮椅,缓缓过来,她妆扮优雅,面含微笑。她是你的妈妈。
二十二年前,我的妈妈身怀有孕,突然患了一场重病,医生告诉爸爸,要想保住大人和孩子,必须做手术。然而,两万元的手术费让爸爸束手无策,医生给了他两个月的准备期,爸爸将妈妈安顿给奶奶后,跑去银川的煤矿下井。
有天夜里,爸爸从煤井经过宿舍的时候,碰到一伙歹徒对一女子施暴。爸爸立即冲上去,他力气大,手上还有铲煤的铁器,不一阵,就将歹徒驱散。
爸爸扶着惊慌失措的女孩往厂区走,突然,马达吼叫,歹徒飞车冲向爸爸。没等爸爸明白过来,身边的女子已使出全身力气,将爸爸推出去,而她却躺在了摩托的轮子下。
女子的一条腿成了残疾。爸爸抱着她,发疯似的冲进医院……爸爸的大脑一片空白,冥冥中他觉得已离不开这个女子,他要照顾她一辈子。
爸爸揣着挖煤挣的钱回到家乡时,妈妈已经手术成功出院。爸爸读过高中,有写日记的习惯,他在医院里守护女子而睡熟时,不经意被对方读走他的秘密。
她以煤矿的名义,寄了张两万元的汇款单到家乡的医院。那个女子就是你的妈妈,彼时带着三岁的你在矿上做活。你的亲生爸爸因为一场瓦斯事故,被埋葬在矿区的深井里。
我出生后第十个月,爸爸给妈妈一笔钱后,和她离了婚,结束了长达二十多年的娃娃亲。爸爸和你的妈妈相爱了,他们的爱情就像野菊花,扎根在九月的黄土坡。
无法抉择的命运里,爸爸惟一抓住的,就是那场猝不及防的爱情,他死死地抓住,以至忘却生命中所有的幸与不幸,甚或责任、道德。
你说:“爸爸很爱你,对你的妈妈,也常怀感念。爸爸并没有丢掉他作为一个男人的责任,弟弟,请你认他,好吗?”
我在内心里已改口你的爸爸为爸爸了,其实,他并不是你真正的爸爸。而要我认他——那个小时吵着嚷着让妈妈找的人,需要过程。不知你是否知道,没有爸爸的童年,是残缺的。因此,那些可怜的自尊和敏感,总在挟持我的心,小心翼翼。
大学毕业后,你进入国家电网工作,我成为一名电视记者。三年后,我们都在这座城市里买了房和车。夏天,我们自驾车回到家乡,那片苜蓿地尚在,被染成紫色的南风拂面而过,只是,苜蓿花丛后面,已没有了编蚂蚱笼的放驴娃。
我问你,当初用坦克换蚂蚱笼,真是傻得可以。你说你也舍不得,那是爸爸的授意,他答应回去后给你买个更大的。我的眼睛不由模糊起来。
妈妈已在三年前和邻村的老胡结婚了,幸福圆满。说将他们接到城里,妈妈不答应,她说:“城市的洋楼里,我们怎能习惯,还是住在土炕上,踏实安心。 ”
你笑着说:“弟,咱们听妈的。”
第6篇、没有人能独自成功
15世纪,在纽伦堡附近的一个小村子里住着一户人家,家里有18个孩子。光是为了糊口,一家之主、当金匠的父亲丢勒几乎每天都要干上18个小时———或者在他的作坊,或者替他的邻居打零工。
尽管家境如此困苦,但丢勒家年长的两兄弟都梦想当艺术家。不过他们很清楚,父亲在经济上绝无能力把他们中的任何一人送到纽伦堡的艺术学院去学习。
经过夜晚床头无数次的私议之后,他们最后议定掷硬币———输者要到附近的矿井下矿四年,用他的收入供给到纽伦堡上学的兄弟;而胜者则在纽伦堡就学四年,然后用他出卖的作品收入支持他的兄弟上学,如果必要的话,也得下矿挣钱。
在一个星期天做完礼拜后,他们掷了钱币。阿尔勃累喜特·丢勒赢了,于是他离家到纽伦堡上学,而艾伯特则下到危险的矿井,以便在今后四年资助他的兄弟。阿尔勃累喜特在学院很快引起人们的关注,他的铜版画、木刻、油画远远超过了他的教授的成就。到毕业的时候,他的收入已经相当可观。
当年轻的画家回到他的村子时,全家人在草坪上祝贺他衣锦还乡。音乐和笑声伴随着这顿长长的值得纪念的会餐。吃完饭,阿尔勃累喜特从桌首荣誉席上起身向他亲爱的兄弟敬酒,因为他多年来的牺牲使自己得以实现理想。“现在,艾伯特,我受到祝福的兄弟,应该倒过来了。你可以去纽伦堡实现你的梦,而我应该照顾你了。”阿尔勃累喜特以这句话结束他的祝酒词。
大家都把期盼的目光转向餐桌的另一端,艾伯特坐在那里,泪水从他苍白的脸颊流下,他连连摇着低下去的头,呜咽着再三重复:“不……不……不……”
最后,艾伯特起身擦干脸上的泪水,低头瞥了瞥长桌前那些他挚爱的面孔,把手举到额前,柔声地说:“不,兄弟。我不能去纽伦堡了。这对我来说已经太迟了。看……看一看四年的矿工生活使我的手发生了多大的变化!每根指骨都至少遭到一次骨折,而且近来我的右手被关节炎折磨得甚至不能握住酒杯来回敬你的祝词,更不要说用笔、用画刷在羊皮纸或者画布上画出精致的线条。不,兄弟……对我来讲这太迟了。”
为了报答艾伯特所做的牺牲,阿尔勃累喜特·丢勒苦心画下了他兄弟那双饱经磨难的手,细细的手指伸向天空。他把这幅动人心弦的画简单地命名为《手》,但是整个世界几乎立即被他的杰作折服,把他那幅爱的贡品重新命名为《祈求的手》。
当你看见这幅动人的作品时,请多花一秒钟看一看。它会提醒你,没有人———永远也不会有人能独自取得成功。
第7篇、胜负与爱相比
父亲和儿子都是高尔夫球的爱好者,两人的球技都颇不错,但他们从没有在一起打过球,这是父子二人第一次在一起打高尔夫球。两人兴高采烈地玩着,不知不觉间,两人的争强好胜心都渐渐增强起来。一会儿父亲领先两杆,一会儿儿子领先两杆,胜负在两人间不断交替,竞争相当激烈。
第18洞,是决定父子二人最终胜负的最后一洞。儿子先来,他的成绩是两杆入洞。现在,就看父亲的表演了。倘若他能一杆入洞,他就赢得了这次比赛。父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草地边走动着,眼睛一直注视着球洞。终于,他挥起球杆,向球击去,球正好落入洞中。
父亲兴奋地将拳头举向空中,庆贺自己绝妙的一击。他看着气馁而又有些不服的儿子,说道:“儿子,我敢打赌,刚才你一定在祈祷,千万别让我击中了这杆球!”
儿子走到父亲身边,说道:“不,爸爸。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我都会为你获胜而祈祷!你不是也一直这样为我而祈祷吗?!”
与爱相比,胜负又算得了什么呢?
第8篇、爱在鞋底上朴素穿行
这年秋天,田里的莜麦刚收过半,地里的活就全扔给了父亲。母亲白天在场院里切谷穗,晚上便腾出手来干些针线活。她从后炕的炕席下找出鞋样的时候,是个傍晚,父亲正好推门进来。
父亲刚刚卸完一车莜麦,身上到处是莜麦芒子。他一边用笤帚打扫身上,一边笑着对母亲说:“又给孩子们做鞋啊。”
母亲没说话,低头整理着鞋样。
“给孩子们做厚实些,省得一到冬天就把脚给冻了。”
母亲认真地翻整着一摞鞋样,没有搭理父亲。
父亲说:“给你也做上一双吧,穿了这么些年了,你的那双准也不暖和了。”
母亲还是没说话,只是一顺手,摘下了扎在父亲衣领和袖口上的几粒莜麦芒子。
母亲做鞋,父亲爱给她打下手。母亲粘鞋底的时候,父亲就坐在母亲的一边,帮着她从针线笸箩里挑拣合适的烂布头,然后一块又一块地递给母亲。
父亲一边拣布头,一边和母亲唠嗑,内容全是关于家庭、农事、土地、墒情和阳光的。父亲絮絮叨叨不停地说,母亲只是静静听,有时也有一搭无一搭地应和着。直到夜很深了,母亲粘好鞋底,父亲才住了话。
母亲打过一个呵欠,说睡吧,父亲便跳下炕到院里去插门。回来后,父亲说:“把鞋底压在我的褥子底下吧。”
母亲说:“没事。”
父亲说:“你的腰一受潮就闹毛病,还不注意点。”
母亲说:“没事。”顺手就把一双鞋底子压在自己的褥子底下。
第二天起来,母亲叠炕,意外地发现昨天明明压在自己褥子下边的那双鞋底子,竟跑到了父亲的褥子下边。母亲就看了一眼父亲,父亲正专注地坐在灶火堂前烧火熬饭,一片火光正红红地映在他的额头上。被火热的炕烫过,被父母的体温暖过,鞋底逐渐干透了。父亲在炕沿上“哐哐”地摔上几下,便交给母亲,说行了。
接下来便是纳鞋底。这时父亲就从房梁间取出个纸包来,掸去上面的灰尘,展开来,是几本陈年的旧书,有《水浒传》、《三国演义》、《三侠五义》、《敌后武工队》等。父亲随意地拿出其中的一本来,便趴在煤油灯底下看起来,偶尔也给母亲讲上几句,但更多的时候,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麻线穿过鞋底子的“哧啦哧啦”的声音。
父亲看着看着,突然想起了什么,爬起来四处找找,后炕,被窝垛上,父亲是在找衣服。找到后,父亲过去把衣服搭在母亲身上,母亲说,我不冷。父亲说,夜深了,别着凉了。然后,父母无话,父亲就接着看他的书。
母亲鞋底子纳到什么时候,父亲就一直看到什么时候,直到母亲把针往鞋底子上一别,说睡吧,父亲才在书边掖上一角,匆匆地跳下炕去插门。
纳鞋底子是个力气活,有时候母亲实在有一针拔不过来,父亲就爬起来帮忙,母亲便在一旁静静地等着。拔过针的父亲有时兴起,也想纳上几针,母亲一把抢过来,说,还是看你的书吧。父亲朝着母亲“嘿嘿”地笑过,便趴在炕上继续看他的书。
屋子里,只有“哧啦哧啦”的麻线声。
父亲嗓门好,在大队的剧团里唱过二人台、山西梆子。父亲不愿看书的时候,就躺在炕上轻轻地哼些《走西口》或《挂红灯》的唱词。父亲的声音有时婉转,有时悲凉,极低沉地在屋子里回荡着。母亲依旧纳着她的鞋底子,只是偶尔抬起头来,若有所思地看上一阵子父亲。
母亲在想戏台子上一招一式的父亲……
这年秋天,母亲就做了3双鞋,一双是我的,一双是姐姐的,另外一双大的,是母亲做给父亲的。
第9篇、墓地的选择
巴尔的摩西北的贝思·埃尔纪念墓园看上去很庄重,管理也不错,没有那些在大小和花饰上进行攀比的墓碑,每座墓都用黄铜薄片做标志。
那是二月一个凄风苦雨的日子,我和老爸按计划去挑选全家的墓地。芙兰坚持要跟我们一块去。来到结冰的墓地时,我们遇上了纪念墓园管委会的一位志愿工作者。他很不耐烦地说,天冷得要命。想赶快把事情办完,好回家。
匆匆看了看墓地的方位图后,我和老爸都说:“随便哪里都行啊。”
“慢着!”芙兰说,“我要埋在一棵树下。”
那位志愿者嘟嘟哝哝地圈定了四块地——其中一块在一棵树下。等到这一切都安排好,芙兰又说:“我还要靠在路边,就是环绕墓园里面的那条路。”
这要求惹恼了那志愿者,他开始提出抗议,但没等他说完,芙兰就说:“一定要靠路边,要不然我们就走!”
我们开车回家时,大家都长了见识,明白荚兰有一天想躺在一棵树下,还要靠在路边。我老爸笑着问:“芙兰,你为什么坚持一定要挨着马路边,而且还要在树下?在不在树下,又有什么关系呢?”
“爸,是这样的,”她说,“我注意到就在墓园外,有家邓肯油饼店,我儿子可以在那里停车吃油煎圈饼,再喝杯咖啡。等他们来给我上坟时,可以把车停在树阴下。吃吃油煎圈饼,喝喝咖啡,多快活啊!”
第10篇、忘记吧,你深爱的人
春至夏,秋至冬,又待春去秋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夜凉如水,月淡如莲,五年的时间,如今想起,如同瞬间。自你离去,思念就像无边的黑夜将我缠绕,我用酒精麻醉自己的回忆,却麻醉不了痛苦的泪滴。最爱的人,你在天堂还好吗?
人的一生往往会错过许多,无论是存心还是故意,有些错过永远无法再挽回。也许是我的偏见,我固执的认为凡是永恒的爱都是凄婉感伤的,总以为自己还年轻,值得回忆的事情还会在以后的人生里。所以我一遍又一遍的伤害最爱自己的人,从不曾珍惜你给我的那份真切的爱,而当这份爱成为绝唱离我远去时,我才开始刻骨铭心的记忆。醉生梦死,等我清醒,而我们却已经天地两离!你离开我整整五年了,我用了一千八百个日日夜夜来学习遗忘,却怎样也忘不了你当初离去时的心伤。
一直把爱情想的太过完美,所以害怕直面这份残缺和破碎。自你走后,多少个夜晚枕着刻骨铭心的思念入眠?多少次辛酸的泪水独自擦干?我想过离开,想过放弃,甚至想过随你而去,没有你的日子里,我不知道自己的心该放哪里,一起走到这里,却再也无法在一起。那些我们曾手牵着手走过的路,一起去过的每一个地方,熟悉的一草一木,时时掀起我心痉挛的疼痛。过往的点点滴滴,那麽清晰,恍然如昨日,我曾那麽接近幸福,可如今那麽厚实的幸福都已经慢慢变薄。
更深露重,静坐窗前,月光凄凄,泪水涟涟,饮一杯相思,换一场宿醉,终于感悟:即使爱与恨不能终结,相爱再也无法相伴,在生命中最美的时刻遇见了你,已是我前世修了几千年的福。完美的爱情往往不能终其一生,走过也就应该珍重!生命注定就是一场苦旅,幸福就像海市蜃楼一样,当你远远看去,它张扬着诱惑和美丽;当你想要走进时,它却已经随风而逝。遇见你是我夜空中突然划过的光亮,像流星一般瞬间灿烂;像烟火美丽却是稍纵即逝,我的生命注定无法承受这种脆弱和无奈。你不是我的过去,但你是我的现在更是我的未来,你将永远铭刻在我内心最深处,生生世世不得解脱!我不想过那座奈何桥,也不会喝那碗孟婆汤,有你的那一段日子,是我一生之中最美的时光。于是我不再感伤,不再想要遗忘,这个夜晚我想了许多,尘世已经太过污浊,相爱未必就能相守,万丈红尘之中原就没有天长地久,轮回转世,尘缘已定,在尘世之外,有你爱我就已足够!爱过,夫复何求!晚安,我的爱!
春至夏,秋至冬,又待春去秋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夜凉如水,月淡如莲,五年的时间,如今想起,如同瞬间。自你离去,思念就像无边的黑夜将我缠绕,我用酒精麻醉自己的回忆,却麻醉不了痛苦的泪滴。最爱的人,你在天堂还好吗?
人的一生往往会错过许多,无论是存心还是故意,有些错过永远无法再挽回。也许是我的偏见,我固执的认为凡是永恒的爱都是凄婉感伤的,总以为自己还年轻,值得回忆的事情还会在以后的人生里。所以我一遍又一遍的伤害最爱自己的人,从不曾珍惜你给我的那份真切的爱,而当这份爱成为绝唱离我远去时,我才开始刻骨铭心的记忆。醉生梦死,等我清醒,而我们却已经天地两离!你离开我整整五年了,我用了一千八百个日日夜夜来学习遗忘,却怎样也忘不了你当初离去时的心伤。
一直把爱情想的太过完美,所以害怕直面这份残缺和破碎。自你走后,多少个夜晚枕着刻骨铭心的思念入眠?多少次辛酸的泪水独自擦干?我想过离开,想过放弃,甚至想过随你而去,没有你的日子里,我不知道自己的心该放哪里,一起走到这里,却再也无法在一起。那些我们曾手牵着手走过的路,一起去过的每一个地方,熟悉的一草一木,时时掀起我心痉挛的疼痛。过往的点点滴滴,那麽清晰,恍然如昨日,我曾那麽接近幸福,可如今那麽厚实的幸福都已经慢慢变薄。
更深露重,静坐窗前,月光凄凄,泪水涟涟,饮一杯相思,换一场宿醉,终于感悟:即使爱与恨不能终结,相爱再也无法相伴,在生命中最美的时刻遇见了你,已是我前世修了几千年的福。完美的爱情往往不能终其一生,走过也就应该珍重!生命注定就是一场苦旅,幸福就像海市蜃楼一样,当你远远看去,它张扬着诱惑和美丽;当你想要走进时,它却已经随风而逝。遇见你是我夜空中突然划过的光亮,像流星一般瞬间灿烂;像烟火美丽却是稍纵即逝,我的生命注定无法承受这种脆弱和无奈。你不是我的过去,但你是我的现在更是我的未来,你将永远铭刻在我内心最深处,生生世世不得解脱!我不想过那座奈何桥,也不会喝那碗孟婆汤,有你的那一段日子,是我一生之中最美的时光。于是我不再感伤,不再想要遗忘,这个夜晚我想了许多,尘世已经太过污浊,相爱未必就能相守,万丈红尘之中原就没有天长地久,轮回转世,尘缘已定,在尘世之外,有你爱我就已足够!爱过,夫复何求!晚安,我的爱!
第11篇、孩子是母亲的守护天使
我上小学低年级的时候,邻居小孩曾经每天早上问我要钱。某个时候起,我就不得不把母亲给的回家车票钱交给他们了。大约半年时间,每天都有两个女孩向我千方百计死乞白赖地要钱,说些“昨天给小A,今天总要给我吧”之类的话。
我虽然知道这事不合情理,可不知为什么,我一直忍受着这种小小的恐吓。究竟为什么,自己也不明白。
岁月流逝,我升到了小学高年级。那时起没人再欺负我了。之前我是个内向且慢性子的小孩,可一过10岁,原因不清楚,总之我从一个脾气古怪又迟钝的小孩,变成了一个坚强而且积极的小孩。一天,强大起来的我,试着对曾经欺负过我的A实施了一个小小的报复。
和同伴们相约放学后一起去玩的时候,我单单把小A漏了。然而那天一回家,母亲便大发雷霆。
“站住!你是不是丢下小A不管,自己去玩了?***妈在路边朝我哭诉,害我丢尽了脸。你在学校尽干这种坏事!”
接着,母亲拽着哭叫不停的我,硬把我拖到邻居小A家。按着我的头让我向她道歉。小A就在门口,轻蔑地看着我被母亲拉进她家门。
你过去不知道对我做过多坏的坏事呢,还知道向我母亲打小报告!我当时气炸了肺,在心里恨恨地想。
尽管这样,我却没法当场当着小A和小A母亲的面发出上面的控诉。
因为我清楚,假如母亲知道我被人欺负,一定会十分伤心和难过。
孩子对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相当能忍受。他们难以忍受的是发生在母亲身上的事。他们最不愿意看见母亲受到伤害。在脱离母亲独立生活之前,孩子总以守护母亲为第一要务。闭口不言的孩子大多希望能够保护母亲,那种行为往往是无意识的,我真正意识到自己曾那样试图守护母亲,是在我30岁出头之后。
孩子莫名其妙的行为背后,有一颗意欲守护母亲的心在跳动。孩子对母亲的热烈的爱。可能完全超越母亲的想像。母爱有的时候可能不敌孩子对母亲的思慕之情。母亲没有孩子也能生存。而出生后的孩子没有母亲就会死掉。孩子对母亲的思慕之情也是本能。
而母亲呢,通常对孩子的骑士精神无所察觉。孩子曾如何努力地试图守护母亲,母亲可能一生都毫不知晓。
每一位母亲,都认定自己在守护着孩子。其实,每一个孩子,也都是母亲的守护天使。
第12篇、不想她死
丈夫是个下岗工人,没有工作的我则在这个乡村的路口摆了个水果摊儿。
那天我刚把摊子支好,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儿怯生生地走到我身边。她的小脸脏兮兮的,但是眉目依然清秀,不合体的衣服罩在她瘦小的身子上,被风鼓得如同一面旗帜。
“嗯,”她欲言又止的样子,“阿姨,嗯,那个,那个……”
我笑了,当时我刚刚怀孕,肚子里的宝宝唤醒了我母性的善良:“怎么啦,小姑娘?”
见我亲切,那小女孩儿又开了口:“阿姨,我,我只有一角钱,你能卖给我一个苹果吗?”
我为难起来,并非我吝啬,可挺着大肚子出来摆摊儿,不就是想多赚几个钱吗?这苹果是批发来的,很贵,连我都舍不得吃上一个。
“小姑娘,阿姨这个苹果很贵的,要不然,阿姨拿给你一个梨,好吗?”
“可是阿姨……”小女孩儿的一只脚在地上蹭着,“我妈妈只想吃苹果,她病了,医生说恐怕……我不想她死。”
我恍然大悟,忙塞了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给她。小女孩儿把一角钱递给了我,我摆摆手说:“不用了,这个苹果是阿姨送你的。”
“不,阿姨,我的第一个妈妈说了,随便要别人的东西是不对的。虽然我的钱不够,可是……”小女孩儿的声音有些哽咽。
“第一个妈妈?”
“嗯,是的,现在生病的,是我的后妈。”
居然是这样,我不禁感动:这个小女孩儿对她的后妈也有如此的孝心,愿意起大早,走这么远的山路,来买一个苹果。我扯过来一个塑料袋,把沉甸甸的几个苹果塞进袋子递给她说:“都带回去吧。告诉***妈,这些都是你给她买的,让她高兴高兴,也希望她的病早一天好起来,好吗?你后妈平时一定待你特别好吧?”
“不,后妈对我不好。”小女孩儿眼里噙着泪花。
“对你不好?那你为什么还要买苹果给她吃呢?”
“她和爸爸又有了一个小弟弟,如果她死了的话,我怕新妈妈像她对待我一样对待弟弟。”泪水终于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从小女孩儿的脸上滑落下来。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等我回过神儿,小女孩儿已经走远了,她手上只拿着我最初给她的那个苹果,摊子上,放着一角钱。
我的手放在腹部,心里泛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第13篇、最后的母爱
大牛在城里打工,不慎摔伤了腿,落下了残疾。他一时找不着合适的工作,再加上已经好几年没回过家了,心里就萌发了回老家看看母亲的念头。
谁知,到了家才听说,母亲病得很严重,是食道癌晚期,住在县医院里。大牛急忙赶到医院,母亲已被病魔折磨得瘦骨嶙峋。她一看到儿子回来,立刻高兴起来,口中却埋怨道:“孩子,你回来干啥?妈没事的。”见儿子走路有点跛,又心痛地问,“孩子,你的腿怎么了?你怎么瘦成这样?”
大牛心里一酸,不由得放声痛哭,把自己摔伤腿的事说了一遍。母亲心痛地看着大牛,说:“孩子啊,妈这病反正看不好,咱明天就出院回家吧。趁我还能动弹,给你做几天饭,好好养养你的身子。”
大牛拗不过母亲,只好让她出了院,骑自行车载她回家。快到村头的时候,大牛看见路边有一处新坟,他随口问了一声:“这是谁的坟呀?”母亲说:“这是我们村李簸箕的坟,死了有两个月了。埋他的时候,可……”母亲说到这里,突然不说了。大牛想,可能是这个话题引起了母亲的忧伤,在心里直骂自己混蛋。
很快,母子二人回到了家中。母亲不顾绝症在身,坚持把屋子打扫了一遍,又给墙壁上的旧挂钟上紧了发条,家里顿时有了温馨的气息。可没过几天,母亲的病就急速恶化,很快就吃不进一点东西了。
这天,母亲把大牛叫到床头问:“孩子,咱家东边责任田里那个窝棚,你还记得吗?”大牛点点头,说:“记得。那是爹生前看瓜搭的。”母亲说:“你爹为人木讷,我跟他过了几十年,他跟我说的话不超过一箩筐。妈这身子,眼看就不行了,妈想去窝棚那里看看,和你爹说说话。”
大牛听了,红着眼把母亲搀扶到那间破旧的窝棚里。母亲躺在地上的干草上,说:“大牛,你爹当年最爱吃我烙的葱油饼。你回家把油壶拿来,再带点面和水,还有那个小煤球炉子、小铁锅以及和面的盆子都拿来。我想再给你爹烙几张葱油饼。”
大牛知道,这是母亲最后的愿望了。他来回跑了两趟,把母亲要的东西都拿了过来。母亲挣扎着身子烙葱油饼,烙好一张,让大牛先尝尝。大牛含泪咬了一口。母亲问:“好吃吗?”大牛说好吃。母亲笑了,说:“后山你大姑也爱吃葱油饼。锅里这一张也烙好了。你给你大姑送去吧,让她也尝尝。这些日子,多亏了她跑前跑后照应我。”大牛不忍心离开母亲,但又不想让母亲的愿望落空,只好带着葱油饼往大姑家走去。
到了大姑家,大牛把母亲病情危重的消息告诉了大姑,大姑急忙和大牛一同回去。刚走到半路,大姑突然停住脚步,指着前方说:“快看!那边是不是正在冒烟?”大牛定睛一看,不由得惊叫一声:“糟糕,好像是窝棚的位置在冒烟!”两人急忙往冒烟的地方跑去。
山路崎岖,等他们赶到时,窝棚已经烧成了灰烬。闻讯赶来的邻居和警察把大牛母亲的尸体从灰烬里扒了出来,可惜已经烧焦了,场面十分凄惨。
好端端的窝棚,怎么会失火呢?警察仔细勘察了现场,认定大牛母亲是把油壶里的油浇在身上后,躺在窝棚里的干草上点火自焚。至于自焚的原因,警察推测,可能是她不堪忍受病痛的折磨,才寻了短见。
大牛悲痛之余,总觉得母亲的自杀有点不对劲。母亲一向乐观,为什么要选择这种痛苦惨烈的自焚方式呢?他冥思苦想,也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来解释。人死不能复生,他只好和大姑张罗着给母亲办丧事。
村里一向民风淳朴,谁家有了婚丧嫁娶的大事,乡亲们都会不请自到,前来帮忙。不料,到了出殡的日子,零零散散竟然只来了十来个中老年男人,显得冷冷清清。
张二叔佝偻着腰,点了一下人数说:“再等下去也就这些人了。大牛啊,这几年,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咱村里就剩这点老弱男丁了。没几个壮劳力,恐怕抬不动这棺材。埋李簸箕时,三个村子才凑齐了两班抬棺手。我看,你也得去别的村里请些人来。”
原来,当地有风俗,丧事如需请外村人帮忙,必须丧家亲自上门磕头,一不能打电话,二不能让别人代劳。但山区交通不便,到邻村得在崎岖山路上走大半天,大牛的腿脚又不便,要请满抬棺手得花多长时间啊。
这时,李大爷说话了:“张老头,你就别难为大牛了。你说的问题,我也考虑过。但这一回,大家不用为抬不动棺材发愁,这里面嫂子的身体都烧焦了,肯定没有李簸箕的棺材重。咱们老哥几个分两班,咬咬牙就可以了。”
听到这里,大牛感激地看了一眼李大爷。本来按照村里的风俗,出殡时,丧家的长子得先抬起棺材的一角递给帮忙的人,可大牛这几天累得伤腿隐隐作痛,正担心自己无法把棺材抬起来呢。经李大爷这么一提醒,大牛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到了快出殡的时候,大牛往家里的挂钟上扫了一眼。透过钟摆前的玻璃,他隐约看见里面有一张纸。大牛忙好奇地打开钟门,拿出纸一看,只见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字:妈不会成为你的负担。上面的日期正是母亲在窝棚里自焚的那一天。
顿时,大牛一切都明白了。母亲肯定是自知来日不多,怜惜他腿上有伤,怕他抬不动棺材,也怕他为四处磕头请抬棺手而犯难,就想法子把自己给“火化”了。母亲的选择,无疑是减轻棺材重量的最好办法。怪不得那天经过李簸箕坟墓的时候,母亲欲言又止。现在看来,从那时起,母亲心里就有了自焚的念头。
“出殡了——”李大爷长长地吆喝了一声。八个抬棺手一齐弯下腰来,把手搭在了棺材上。此时,大牛已是泪流满面,他大叫了一声“妈”,猛地一挺腰板,没用多大力气,就把棺材的一角先抬了起来。
第14篇、母亲的香椿树
我家的西园子有一大片香椿树,大约有二三十棵,母亲曾靠着这些香椿树,创造了一个神话:用香椿芽腌制的咸菜供了三个大学生。
我常常望着那片香椿树怅然若失,因为我是家里惟一一个没有考上大学的孩子,香椿树并没有给我带来幸运,而我对于那段艰苦岁月的记忆却同样是刻骨铭心。
我考上高中的时候,哥哥已上了大学,姐姐正念高三,弟弟也已上了初中,都一样的天资聪明,考学对于我们只是顺理成章的事。而我却很忧郁,忧郁的原因,是开学那天父母一脸的憔悴和忧郁的眼神。
哥哥在来信中除了鼓励我们努力学习,更多的是写他怎样节俭地度过了高中生活,他说他几乎没有订过食堂的菜,全靠母亲腌制的咸菜,而母亲腌制的香椿芽真是味道鲜美,让人叫绝。
我曾在母亲给哥姐带菜的时候偷偷尝过,而尝了一次,就不愿再尝了,因为那是香椿干透保存以后又重新泡了水再腌制,再怎么嚼,也有点像草,艮得很。
我清楚地记得每年香椿发芽的时候,母亲都会爬上高高的梯子,去树上掐那些嫩芽,每个树梢都不放过。我们则在树下帮着捡拾,然后回家将那些嫩芽一棵一棵地码好,用塑料绳一扎一扎地捆好,泡在水盆里,留着第二天到县城里去卖。城里人爱吃稀罕东西,所以每年春天母亲都早早地掐了头茬香椿,好卖个好价钱。头茬香椿嫩嫩黄黄的,泛着油光,看着就让人流口水。记得有一年,母亲的香椿卖到了十八块钱一斤。母亲几乎是流着泪从百八十里外的县城赶回家的,因为那十几斤香椿卖的钱几乎够了一个孩子一年的学费!她似乎找到了挣钱的门路,又把西园子往外扩了许多,栽了许多小树。
香椿芽长得很快,几天之后,第二茬又发芽了,这一茬的小部分母亲拿到附近的集市上去卖,大部分用来给孩子们腌菜,味道到底不如头茬鲜美。
最后一茬,确切地说,已经不是什么嫩芽了,而是香椿叶子,母亲掐了、腌了,留着和父亲在家当菜吃。这时候的香椿梗已经很老很硬了,嚼不动,咽不下的,就咂干了咸味,吐出来,那样子像被吸干了甜汁的甘蔗渣。
母亲真是调理饭菜的好手,光香椿就能做出好几种花样,腌的、煮的、炸的,甚至用它来包饺子。总之,每年春天的那个时候,满屋子都是香椿的味道。
开学的时候,母亲给我带了满满两大瓶香椿菜。腌制的香椿很容易发霉,所以很咸。开始的时候,同学们争着品尝,啧啧称赞味道鲜美。
而我却依然忧郁。
我常常好几个星期尝不到炒菜的味道,那漂着大大油花一角钱一份的汤菜,对我来说简直就是一种诱惑。每天吃饭的时候,看着同学们一个个骄傲地端着饭盒去食堂打饭,我就把头深埋在书堆里,就着香椿快速地把饭吃完。每天上课,我都舔着干裂的嘴唇,思忖着老师会在什么地方停顿一下,好让我偷偷喝口水,可又不敢喝得太多,怕中途会上厕所,而且买水票也是要花钱的。
哥哥的信其实误导了我们,我和姐姐碰面的时候,交流最多的往往是这个月谁订的菜少,谁花的钱少。我们心里都较着一股劲:节省再节省。因为我们读书几乎带走了家里所有的钱和粮食,父母在家的日子其实比我们都苦。我常常感到饿、感到渴,周围的同学都能安心地听讲,而我却不能,我必须分出一部分精力去顾及我瘪瘪的肚子和干渴的嘴。所以我经常会很烦躁,对读书产生了厌烦情绪,第一次期中考试,我就从入学时的头几名滑到了中游。
母亲来送香椿菜的时候,在张贴的成绩表上找不到我的名字。看得出她很失望,我以为她会批评或鼓励我几句,可她只是翕动着干裂的嘴唇,说家里的香椿还有,别舍不得吃。她的嘴唇干裂得更厉害,有的地方都渗出了血丝。我知道那是长期吃咸菜的结果。
我跑回教室,把头埋在书堆里,整节课都不敢抬起头来,我怕别人看到我流泪的脸。
我的书桌里永远弥漫着一股香椿的味道,有时候发霉了,气味更难闻。我舍不得扔,偷偷用开水泡一下,倒掉发白的霉点,加点盐再吃。这是我从哥姐那里学来的,我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应对周围同学异样的目光,反正我很自卑,开始从心底里厌恶香椿。
我开始苦苦地思索,这书还要不要读下去,如果我不念了,父母便可以减轻四分之一的负担,如果我还能挣钱,那负担就减轻了一半。
这样的念头一经产生,就再也挥之不去。对待学习我开始漫不经心,可我又很聪明,所以成绩一直徘徊在中游。班主任经常找我谈心,劝我安心读书。可我每次看着他办公桌上吃剩的饭菜,闻着茶杯里飘出的茶香,我都会在心里对他说:你永远都不会明白的。
这样子一直到了高二的下半年,我终于决定辍学。
当我向父母摊牌的时候,他们只是默默地对望了一下,便同意了。我突然觉得很失落也很悲壮,也许他们早就盼着这一天,只是无法说出口而已。
我开始和村里的许多女孩子一样,支起缝纫机,学着刺绣。我不得不承认我的确聪明,即便是刺绣,我也能干得最好。
农忙的时候,跟着父母上山干活。因为有了我的帮衬,父母憔悴的面容竟一天天舒展。
太阳把我的脸晒得黝黑,手脚也开始粗糙起来。有时候穿着粗陋的衣服,牵着牛,走在大山里,我都有一种想大声呼喊的冲动,觉得自己就像身后这头牛,再也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当我累了、烦了的时候,我就偷偷地哭,突然很怀念那段读书的时光,觉得自己一时的轻率,把一生都毁了。特别是哥姐放假回家,看到他们无论从衣着到谈吐举止都完全不同于以往,心中便会很烦、很失落。直到他们接过我挣的钱,对着我千恩万谢,我的心情才会慢慢好转,觉得这一切都值。
春天的时候,母亲依然忙着摘香椿、卖香椿。我在旁边默默地帮忙,心中却对香椿充满了厌恶。特别是到了夏天,那些丑陋的香椿叶子上挂满了绿色的毛虫,有时候坐在家里刺绣,也会被飞进来的毛刺蜇一下,我便神经质地大叫起来,母亲闻声过来,小心翼翼地望着我,然后默默地拿起喷雾器,到西园子挨棵喷药。
这样子过了六七年,弟弟也大学毕业了,哥姐的事业都小有成就,家里的生活宽裕了许多。在和本村一个小伙谈了几年恋爱之后,我决定把自己嫁掉。
结婚的时候,父母破例给了我五千块钱,又砍了西园子的一些树,为我打造了嫁妆,那些小凳子结实得很,后来儿子拿它们当球踢,摔都摔不烂。
丈夫很勤快,人也健壮,农忙的时候常常帮父母干活,我包了饺子、擀了面条,常趁热给父母送去。母亲对哥姐捎给她的精美食品极少在人前炫耀,而对我送的家常便饭却赞不绝口,那样明显偏袒的神情常常会令我感动。
后来村里要修路,西园子那些树要全部砍掉。砍树那天,母亲轻轻地抚摩着每一棵树,就像抚摩自己的孩子。
望着满地的树,弟弟夸张地说:“哇!这么多树,能给我儿子做多少小板凳啊!”
母亲嗔怪地打了他一下:“这些树我谁都不给,全归你三姐。她对咱们家有功啊!”
我的心一颤,两颗泪就滚落了下来。
第15篇、澄明的心
母亲刚过了50岁,眼睛便慢慢地看不清楚,偶尔两个人拌嘴,我一生气走出去了,她还一个人坐在床边,边摸索着找手绢擦眼泪,边絮絮叨叨地数落我的百般恶行。
我看了常不忍心,又退回来将手绢递给她,她当然看不见,继续在床头上找,直到我颤着声,喊她,这才循声转过身来,“看”我一眼,怔一会儿,便高声地,继续“抨击”我。
找到第二个男友的时候,当然要遵守她的命令,带回家来给她“看”。她高声地与男友说话,又很认真地看着他,眼睛睁得很大,里面满是欢喜和幸福。好像,被爱宠幸着的,是她自己。我看得出她对这个男友还算是满意,否则不会这样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而不像对上次那个男友,看也不看一眼。
顺理成章地,我和男友便要结婚。把这个消息说给母亲听时,她没言语,转身进了自己的卧室,取出一对银镯子来,戴在我左手腕上,这才低低地,恳请似的说:你们在这儿住上一星期,再商量结婚的事不行吗?不愿意惹她生气,只好从命。男友却是不怎么高兴,说给我一大堆住起来不方便的理由。我知道他其实是自由惯了,不愿意有人在眼边晃来晃去地监督着,便说:怕什么,反正,你做什么事,我妈都是看不见的。他很是吃惊,悄声说:可我明明觉得,她的双眼,能看到人的心里去。
我只当他这是心理作用,便叮叮当当地走开去,准备午饭,任母亲又过来,“缠”住他,滔滔不绝地说。没过两天,男友便明显地烦了,尽管声音依然是温和,脸色却鲜明地难看起来。有时候母亲正与他拉着家常,他便要起身走开,被我用满是洗衣粉泡沫的手哀哀地挡住了,这才烦乱不安地又陷进沙发里去,继续听母亲的唠叨。
我那时已经28岁了,迫切地想将自己嫁掉,所以事事都学会了忍让;而且一改往日的大小姐作风,洗衣做饭,端茶倒水,都是近乎讨好般地殷勤去做。其实只是想在青春将逝的时候,抓住爱的尾巴,给自己找个温暖一些的归宿。有了这样的心理,当然不愿让这即将到手的幸福飞掉,处处小心,处处留意;走路的时候,都一改往日的懒散,总有一丝丝的慌乱和紧张。手腕上的镯子,也是快节奏的叮叮当、叮叮当,来不及发出最后一个悠闲的“当”,便被我的急躁啪地扭到下一个音节上去了。
而男友,知道母亲看不见后,便将他火暴的脾气消了音,施给我看。我温柔递过去的橘子,他不想吃,不像以前那样来一句“别烦我”,却是用胳膊硬生生地一推,便不再理我。我却并不怨他,想着全是因为母亲,拿了让我都烦的啰嗦惹他生气。终于有一天,在男友又拉长了脸给我看的时候,我向母亲撒谎,说公司里忙,请假不能太长,否则领导有意见。母亲又是没吱声,伸手取下我左手的一个镯子,戴到我的右手腕上。我不懂她的意思,站起身来去收拾自己的东西,打算下午坐车去男友的家。
没了“叮叮当”的碰撞声,心也一下子安静下来,想起这几天里,男友无声的呵斥和不满。想起突然话多起来的母亲。想起七八年都气定神闲地自己过来了,怎么在30岁临近的时候,这样没出息地想抓住一个其实自己并不满意的男人?想起即便两个人都是质地上佳的银镯,如果放在一块儿不能碰撞出美丽和谐的音符,不如分开各自走路的好……
终于知道母亲这么反常地让人“生厌”的原因,原是为了帮我看清,这个男友,是否会让我一生都不生厌。打开卧室的门,听见母亲很平静地对我这个坏脾气的男友说:我家小安从没有为一个人,这样匆忙过,所以,你也不必这么匆忙地把她娶回家去。我看那个男人摔门而去,习惯性地要追上去,却终于努力止住了,默默地,任泪水浸湿了银镯。
我原以为母亲什么也看不见,却没想到,澄明清透的心,她自始至终,都有一颗。
第16篇、儿子,我无法对你不残酷
终于,他成为我国伟大的翻译家。他有一个响亮亮的名字——傅雷。
第17篇、一箱饼干
女儿两岁了还没回过老家,家里人都打电话过来说十分想见见她,希望我们能回去一趟。因距老家太远,他们都没来过我城里的家。两年多没回去,再忙也该回去看看了,我们决定一家3口回去两天。在爱人的指示下,我们回去只给母亲买了件衣服,其余人都没买东西。虽然我还打算给在镇上读初中的侄儿买点东西,可在爱人的抗议下只好作罢,谁让家里的财政大权在她手上掌握着呢,再说了,刚买过房,的确手上钱不多。
到家后,我们先到达了母亲那儿,计划第二天和她一起回老家。母亲身体不好,常年和姐住在一起,由姐照顾着她。见我们回来,姐忙着高兴地给老家二哥打电话。挂下电话,姐说昨天我二嫂已跑到镇上对侄儿说我们第二天回来,让他中午请假回来和我们见上一面。中午吃过饭,正陪着母亲说着话,二哥的电话打了过来,电话那端是他有些着急的声音:“鹭,你看看小坤这孩真是哩,知道你们明天回来,他今天就给老师请假不上课了,要在家等你们。”小坤是我侄儿的名字。挂下电话,我有些感动,为了想早点见到我们,或是想和我们在一起呆的时间长一些,侄儿竟这样做。突然我有些愧疚,侄儿如此热情,这次回来我却什么也没带给他,合适吗?给爱人讲明情况后,爱人也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我们决定回到镇上时给他买点东西带回去。
真是天公不作美,第二天刚到达镇上,就下起了大雨。顺路走进镇最西边的那家百货店,并没见到特别合适的东西可买,最后我决定买点吃的给侄儿带回去。可吃的东西也大多是杂牌产品,只有一箱饼干的品牌我熟悉,算是知名产品。听店主说这种饼干他们卖得很慢,所以只进了一箱,想多要还没有,没选择余地,我买了这箱饼干。
从镇上到老家的这段土路在大雨的“袭击”下已经有些泥泞,租的车走在半路还熄了几次火,所以到家时,已近中午。二哥一家已在焦急地等着,听二哥说侄儿还不时地打着伞到院外去看我们回来了没有。听着二哥那有些苍老的声音,再看着他的面相,我莫名就有一种心酸的感觉。弟兄3人,我和大哥都在大城市安了家,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只有他一个人在家种着庄稼,并照顾着奶奶,而且还要供侄儿上学。因操劳过度,30多岁的他看上去好像有四五十岁,甚至可以说像个小老头。
“二哥,回来没给你带啥,我在咱镇最西边那家给你买了箱好饼干,你们吃吧。”递过饼干,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买啥东西,你们人回来我们就高兴死了。”二哥忙接过饼干,拿进了屋内。因时间关系,我们回老家的时间只有一天,本想和二哥在一起亲热地说说话的,吃完午饭后却不见了他的身影。下着雨,他能去哪儿呢。问二嫂,她也目光闪烁地说不知道。快到晚上,才见到了二哥,他浑身泥泞的样子吓了我一跳,忙问他去干什么了,他没回答。
一觉醒来,到了要走的时候,临走时,二哥从屋内拿出了一双儿童鞋,边递给我女儿边说:“娃,二伯穷,给你买不起东西,这双鞋送给你吧。”两岁的女儿自然听不懂这些,爱人代她接过了鞋。沿着依旧很泥泞的土路,我们坐在租好的车内如蜗牛般向镇上“爬”着。“你二哥真是,第一次见咱女儿不给100元钱,50元总得给吧,可只给了一双鞋,咱还操心着给他买饼干。”爱人有些生气,她是心直口快的那种人。“他家够穷了,能给女儿买双鞋就已很不错了,不能要求太多。”我劝着爱人。
到达昨天买饼干的那家百货店前,给司机掏烟时,才发现香烟空空,我决定进去买一盒。爱人也跟着我下了车,她想进去买点口香糖。“买点啥东西?”店主职业性地打着招呼,很显然,他已不认识我们。“拿盒烟吧。”递钱时,我手却愣在了半空,我看见了自己昨天给二哥买的那种饼干。“老板,这饼干是今天刚进的吗?”我忙问道,声音有些急促。“不是,昨天下午有个小老头拿过来的。他说自己吃不起这种东西,最后折价让我给他换了双儿童鞋。”
他说的那“小老头”肯定就是二哥,原来二哥昨天下午来换饼干了。老家距镇上有十多里路,昨天还下着雨,土路也十分泥泞,我实在不知道二哥是怎么抱着饼干一步步走过来的。
回头望望爱人,她正在擦拭眼泪。
第18篇、谁是天使
爸在矿井下遇难后,后爸带着一个大我两个月的女儿来到我家。她跟着后爸来的那天,妈让我叫她姐姐。
她高高的个子,身材特别好看。可穿着却土得掉渣。她很不幸,***死得早,为了能让她到城里条件好的学校读书,她爸当了井下工人。见面的瞬间,我对他们有一种莫名的反感与厌恶,于是我低着头,不肯开口。
妈叹息地看着我,眼睛里流露出哀求。后爸搓搓手,憨厚地对妈笑笑:“别为难孩子了。”
看我没开口,她局促不安地看着我,目光里流露出理解与宽容。
家里地方小,后爸买了一张有上下铺的床放在我的屋里。她个子高,爬上铺困难。我想睡上铺,可妈冲我使眼色,不让我说话。
冬天渐渐到了,气温下降得很厉害。妈拿着家里惟一的鹅毛褥子,犹豫一下,看了她一眼,可还是铺在了我的床上。她扭过头,后爸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回头冲他爸微微笑了。那一瞬间,我觉得妈妈有点过分了。
家里添了人,我特别不习惯。看着陌生的后爸,我想起了亲爸。一次梦中哭醒,我看到她坐在我的床边。
“我妈刚死那会儿,我也像你一样。”她温柔地用毛巾帮我擦脸上的泪水。这一次,我没出息拒绝她,可还是不肯跟她说话。
我舅舅是教育局副局长,她被分到了我班,这也是妈的主意。我性格内向,平时不喜欢说话,很少与同学来往。我爸死后,妈惟恐我有什么闪失,总想找个人照顾我。
妈给她买了几件城里女孩的衣服,她笑着接过来,一个劲儿地谢谢。妈的脸上很不自然,和我相比,她的衣服太土了。
虽然同在一个屋檐下,可我几乎不跟她说话。她不在意我的态度,每天都跟在我的身后一同上学。回到家,她抢着帮妈妈做家务,从来不让我伸手。她对妈说我是娇小姐,身子弱,干不了重活。妈笑着附和她,可我知道妈是疼我,不想让我干活。其实他们父女都是老实疙瘩,后爸每天的活儿很重,工资全交给妈,却从不抱怨。妈把我爸的赔偿金牢牢地攥在手里,对后爸只字不提。我知道妈的心思,妈是想用那钱供我上学。
她聪明好学。回回考试都是全班第一名,而我只能屈居第二名。我不服气,暗暗跟她较劲儿。几次较量后,我不得不承认,她的智商确实比我高出很多。
高三那年,我喜欢上了班里那个很酷的男生。得知那个男生喜欢另一个女生时,我冲动地给那个男生写了一封情意绵绵的情书,悄悄地放到了那个男生的书桌里。
那个男生看完了信,惊讶地看着我这个丑小鸭,哈哈大笑起来,随即把信摔在了地上。
我羞愧得无地自容,捡起了信,痛哭失声。她从外面回到教室,问清了缘由,冲到了那个男生面前,声音不高却寒气逗人:“道歉!给我妹妹道歉!”
那个男生态度很傲慢:“不!”
她猛然扬起手,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那个男生的脸上。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怒不可遏的样子!那一刻,我想开口叫她姐,可还没说出嘴,眼泪就化成了河。
羞辱感如死亡一样牢牢地抓住了我,我不敢再去学校。我害怕同学的眼光,害怕大家在我的背后指指点点。妈妈看着赖在床上的我,哭着求我。后爸来到了我的床前,想开口可又摇摇头。
她把后爸推出了屋子,粗暴地掀开我的被,一下子把我拉了起来,命令我妈给我穿上衣服。接着她拿出梳子,三下两下就把我的头发梳好,然后把我的书包背在她的身上,领着我往学校走。我小心翼翼地跟在她的身后,原来那种反感和厌恶不知哪儿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对她的依赖,我觉得她就是我的亲姐姐。
那个男生终于在同学们和老师的干涉下向我道了歉,可我却淡然了。经历了这场恋爱风波,我成熟了许多。以后的日子,虽然我还是不叫她姐姐,可我有的她也不能少,这是我对妈下的通牒。
我们同时考上了一所异地大学。高考结束,我计划着跟姑妈去北京玩,可她跑到饭店当临时工,说是给自己挣学费。看着她每天疲倦的样子,我很难过,就跟妈商量,想让妈拿出我爸的赔偿金供她上学。妈坚决不同意:“不行!那是你的学费和嫁妆。”妈的坚决让我的眼睛发酸。为了我,妈宁愿背上自私的坏名声。
临行前,她送我上车。火车开动时,她对我喊:“妹,放心玩,家里有我呢!”
我的眼泪流了下来,我突然有种想叫她姐的念头,然而,我还没开口她就远远地成了一个黑点。
为了她的学费,后爸回老家农村去凑钱。夏天屋子热,我妈开窗睡觉,着了凉,昏昏沉沉中摔倒,脑袋碰到了桌子角。
电话打到她工作的饭店,她匆匆地把妈送到了医院。妈脑出血,急需抢救。她跑到饭店,在她的苦苦哀求下,饭店老板伸出了援手。
旅行归来,跟着姑妈回家时,只有妈一个人在家。妈告诉我,后爸用她的学费钱救了自己。妈能这么快康复,全凭她的精心照料。
姑姑哭了:“嫂子,两个都是亲女儿啊!”
妈也哭了,连连点头。感动的潮水一浪接一浪涌过我的心头,我向妈伸出了手,妈明白我的意思,从柜子里取出存折递给我。
那天晚上,后爸和她回了家。我打开了旅行袋,拿出姑姑事先帮我买好的刮胡刀,小声地叫道:“爸!”
后爸眼睛红了,接过刮胡刀却不说话,只是笑。两年来,我第一次叫他“爸”。
我又把一件漂亮的裙子递给她,脱口叫道:“姐,给你!”
她笑了,没接裙子,突然抱住了我,放声哭了起来。后爸擤了一下鼻子,走了出去。妈踉跄地走过来,抱住了我们俩,三个人痛痛快快地哭了起来。
那一年,我和她都是十八岁。那一年,天格外地蓝,蓝天白云的上面住着天使。
第19篇、妈妈,今晚我要远航
秋来自南国春城,是一位甜美可人的女孩,那身军装并不能消弱她那南国少女独特的艳丽。虽然紧张的军校生活磨去了秋十七岁的娇滴。
秋说娇滴是女孩应有的一种风格。秋说她这辈子生就一幅大大咧咧的习性,怎么都娇滴不起来。秋是我们班唯一的一名女生,在三十多名男生的目光中,秋是骄傲的公主。秋热爱写诗胜过任何一位同龄人热爱吃零食。秋在最后一首给妈妈的诗中写到“......我是一阵蓝蓝的风/巡守在祖国万里边防/我是一片飘动的绿叶 /扎根在血与火的南疆....../妈妈,今晚我要远航.....”
写这首诗,是在1984年。1984年我们在南疆打了一仗,秋随着这首诗永远的去了。秋的这首诗在同学中流传至今。在云南一个叫麻栗坡的地方,有一块小墓碑,上书“何秋烈士之墓”。
秋离校时,大伙都要去送。最后一次暑假了,以后想送也没机会。秋说,这愣是让她伤心么。她不要。她说她啥都不怕,就怕送别。刚当兵时,父母送秋上火车,母亲双手攒成拳,有力而凶狠地擂在父亲的身体,哭成泪人似的。秋说,当时她的心很疼。当时秋愣是哭不出来,但秋咬破了自己的下唇。血的滋味有盐有钙,她第一次尝到了钙的滋味。大伙问秋,钙是什么滋味呀?秋说好不容易给忘啦,不想再尝了。大伙依了秋,不去送她。
茶话会上,长条桌上堆积如山的是南方的北方的,山里的城里的五颜六色的吃食,风格各异的滋味,其中一大半是女孩们爱吃的话梅皇、葡萄干、巧克力等等,大伙专门为秋准备了一份礼物。大伙说,秋,这是给你的。好家伙,一人一份!秋激动万分、泪眼兮兮地说,为啥要这样,你们?我们啥也不为,就为你是秋,是我们的秋呀!那一瞬间,秋是世上最幸福的女孩。
茶话会临近尾声,大伙离座准备就寝,秋生气地说,怎么就这走啦,我的礼物还没献上哩!是吗,秋还有礼物么?少废话,你们把眼睛闭上,坐好,听我的口令。
没有谁不顺从地闭上眼睛,颇有些严肃地端坐着。秋说,好了,可以睁开眼睛啦!哇,一人面前一包“春城牌”香烟!这是秋给大家的礼物。不管你会不会抽,大伙都欣然接受了。然后默默离开,带着一种不可名状的神圣悲壮感。孰不知,为军人送烟,是当时流行的做法,当时李存葆写了个英雄靳开来,临牺牲前,啥也不想,就想抽口烟,咱这一打几十号人中,日后会出现几个靳开来呢。秋是无意还是有意,没人计较。
最后一学期,系里安排大伙各奔东西去实习,这也是毕业前的最后一课。热烈闹腾的话题是大伙向上交申请。申请上的去向,几乎没有一人选择大机关大城市,全都是些什么高山维护哨,山沟里机务站、戈壁滩、高原、海边。那阵子,秋天天看报,并且只看当天报道的南疆战况。然后突然宣布,她要去南疆!
南疆不是秋一人想去的地方,大伙都想去,只待毕业以后,实习期要去的,只有秋一人。没人劝秋,也没人支持秋。秋的申请很不顺利地批下来,让她随南疆某作战团指挥部行动。
秋出发的时候,一反常态,恳求大伙为她送行。踏上列车的时候,秋十分动情地哭了。秋哭的时候真成了个小女孩。哭鼻子时的秋,表情好生动,好美丽。“我并不想哭,可眼泪就这么不知不觉地下来了。”秋哽咽着向大伙挥手告别。秋还说,她会给大伙写信的。
大大咧咧的秋注定安份不了。当时指挥部要架一条通向前沿阵地的线路,前沿阵地距离越佬仅几十米,这中间有一条著名的、让人刻骨铭心的“生死线”。秋吵着要去架这条线路。被指挥部一位作战参谋痛骂了一顿。秋大哭一场后,眼泪一擦,偷偷摸上去了。这条线是秋协助一位名叫张军的通信兵架成的。他们在返回指挥部途经“生死线”时,遇上越佬密集的炮轰。秋和张军一同被炸到半空中。
秋再也没回来,十九岁的秋永远留在“生死线”上。
实习期结束,大伙回到学校,收到了秋寄给大伙的一首诗。诗是从那边寄出的,秋嘱咐大伙把这首诗转交给她的妈妈,必要的话。这首诗似乎想大伙预示着什么:“ 月光洒在前沿阵地上/星星象您温柔的目光/我穿越在生死线上/妈妈,今晚我要远航/我是一阵蓝蓝的风/巡守在祖国万里边防/我是一片飘动的绿叶/扎根在血与火的南疆/我是您飞翔的希望/妈妈,我用红日的笑脸问您平安....../妈妈,今晚我要远航....../”
这首诗更象歌,是秋十九岁的生命篇章,永恒而久远。
秋的生命是永恒不熄的。
第20篇、父亲,我那农民父亲
在我的记忆中,父亲是个严厉的人。有时岂止是严厉,简直是蛮横霸道、不讲理。一次,他在堂前打二哥,厨下的母亲心疼不过,就叫五六岁的我去“拖”(劝),说:“你阿爷(方言,即阿爸)最疼你了。”父亲打人是不允许别人“拖”的,谁“拖”就打谁,连母亲也不例外。听话的我真的上前一把抱住父亲的小腿,战战兢兢地说:“别打二哥了。”“不打你二哥那就打你!”说着扬起蒲扇般的大手就往我头上砸,吓得我闭起双眼屏住呼吸,一双小手本能地箍得更紧了。不知是这一箍箍出了他的舐犊之情,还是真如母亲所说,在父亲眼中,四个儿子他最疼我,总之这一次的打终于没挨成,但罚跪是免不了的。父亲把我的衣领一提,说:“去,跪到你二哥旁边去!”
父亲,我那农民父亲那年头,农村生活是清苦的。父亲长年奔波在外,一年难得回几次家。每次回家,母亲总是从箱角拿出仅有的一两个鸡蛋为他煎上。其时大哥在外读书,二哥在外劳作,只有我成天跟在母亲身后屁颠屁颠的(小弟还没出生)。父亲总是将蛋分一半给我,然后一声断喝:“走,一边吃去!”我也就兴高采烈地双手捧着到一边去慢慢品咂。一次,不知是饿了还是怎么的,总之没走出多远,手中的煎蛋就没了,而蛋香的引诱又战胜了对父亲的畏惧,我忍不住转过身来,一双小眼骨碌碌地直盯着父亲碗中的蛋,身子也就越挪越近。父亲火了,连同碗中的半碗饭往我手上一塞:“一起给你!”“阿爷真好!”欢天喜地的我捧着就跑,根本不懂得这是父亲“火”我了。
今天,在我们的孩子看来,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不就半碗饭、一个鸡蛋吗?是的,今天的物质丰富了,鱼肉蛋虾平常得不能再平常了;然而在当年的农家,肚子能填个大半饱也就谢天谢地了,米饭、油煎蛋自然成了上等佳肴。
父亲是个农民,农民自有农民的爱子情结。1985年,已娶妻生子的我外出学习,中途突然得病住进了医院。听说要开刀,我只得托人打了个电话给大哥。后来刀没开成,我在三天后就出院回到了学校休养。返校后的第二天中午,父亲就风尘仆仆地进了门,见面第一句话就说:“你要是个指挥官就不得了了,今日把人调到这,明天把人调到那!”看着他粗声粗气的样子,我和妻四只眼睛睁两双。我们坐下慢慢说起来才知道,原来他一听说我病了,就赶往外地四处打听,我竟然打道回府了!“现在怎么样了?”“没事了。”看着我能走能动的,他饭也不肯吃掉头就走。学校离家有十几里山路呢!倚在门边,望着父亲离去的背影,我久久没说一句话。
1989年,63岁的父亲因食道癌复发去世了。最后一次去看他时,他已躺在竹椅上不能动了。其时小儿子才出世几个月,他要我抱着孩子贴近他面前,然后用颤抖的手抚摸着儿子的脸对我和妻子说,这孩子将来有出息,你俩要好好待他。后来听母亲说,父亲认为孙儿辈中此子最像他。不知是父亲这临终前的一摸将自己的性格传了下来,还是他在冥冥之中一直关注着他的孙儿,总之是小儿子的脾气秉性越来越像父亲:那耿直、那火气、那要强劲儿。每每看到儿子“冲”劲十足,我就在心底默默告慰父亲:您老人家有传人了!
如今父亲长眠于故乡的青山绿水中已15年了。不过他不会寂寞,因为长伴他身边的有他的二儿子——我的二哥。二哥19岁那年,因急病在离家十几里的太平山林场过世。那也是我第一次见到父亲大放悲声,一连几天不吃也不喝。
父亲去世的头几年,无论我在哪里,也总会在他的忌日偕妻携子去为他上坟,以便亲手在坟上加一抔土。如今,我身在异乡不能按时回去,小儿子也于今年考上市重点高中,学业繁忙。于是,我只得在电话中再三叮嘱弟弟与弟媳,要他们在各种时节,尤其是父亲的忌日,代我在父亲坟前磕三个响头,以示我对父亲的思念与歉疚。
第21篇、母亲的温暖
我的小名叫狗娃。农村人的习俗。狗啊猫啊的好养活。也许真是一语成谶,比起他那多灾多难的哥哥,他的成长顺利指数简直高得上了天。他像一只猫一样在没人照顾的情况下快乐地生活着,无病无灾;而他的哥哥整天泡在蜜罐中,却还是逃不出病魔的五指山。一年又一年地挣扎在病痛的折磨中。
由于身体的原因,妈妈对哥哥格外照顾,好吃好用的,全给了哥哥,剩下的才给了他,衣服也是哥哥穿得不能再穿了。才套在了他身上。一直以来,妈妈都对他怀有歉疚的心。不只一次,妈妈搂着对他说,孩子,妈妈这是没办法,只有这样了,才能换取你哥哥更多的生命时间。等你长大了,你就能理解妈妈的苦心了。有什么比一家人平安无事地活着更重要呢。孩子,妈妈只有对不住你了。说着说着。妈妈的眼中就蓄满了泪水。
他虽小,但却知道,这是一个人伤心的表现。妈妈伤心了,这么做,一定有迫不得已的原因。他学会了察言观色,为的是减轻妈妈内心的负担。多看到妈妈脸上一些笑的浪花。别的倒可以忍受,但一个孩子天生对吃的向往,使得他在哥哥吃东西的时候,总是要躲进屋里去,紧关着门,可还是忍不住要把眼睛睁得大大的。从门缝里去偷看哥哥吃东西的样子;或者他就发狠地跑掉,来到伙伴中间,告诉伙伴们说,他哥哥吃的那种东西好苦好辣,一点都不好吃,
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他还是长得像一棵树,稳稳当当地扎下了他的生命之根。哥哥呢,依然多灾多难,生命之舟举步维艰,但还好。比预料中要强多了。
哥哥多病留了一级,那一年他们同时参加中考。按他们家中的条件,只能继续供一个人上学,这是铁定的事实。他的妈妈几乎是求他了,孩子,放弃吧。不是妈不疼你。只是你哥只能走读书这条路。而你呢。就像一粒种子。无论撒在什么地方,都能够生根发芽开花结果。生活的风霜已经开始浸染他的思想了。他对妈妈说。本来我的志向就不在读书这条路上,我不违背你的意愿是怕你伤心。那一年他没参加中考。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欺骗了妈妈,其实他的成绩比哥哥要好很多,如果他去参加中考,成绩肯定比他哥考得好,只是那样的话,妈妈就会觉得对他更加歉疚了。他不想让妈妈伤心。
哥哥不负重望,考上了大学,留在了城里,安了家。他则当了农民,结婚生子,过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机械简单的生活。过往的岁月,都尘埃落定。
有一年,妈妈从城里的哥哥家回乡下,在镇上遇见了他们初中的老师。老师是他们同村人。感叹着妈妈的好福气,养了这么出息的儿子。话题一转,老师又问到了他,妈妈说,还不是那样,在家务农呗。老师就摇头叹了口气,可惜了,多聪明的一个孩子,为什么突然就辍学了没有参加中考呢?要比起来,他比你的大儿子成绩还要好些。妈妈一听这话,时光就倒流了,所有的一切,都被一条主线串联着走到今天,那就是。不公平。一瞬间,做妈妈的就有了绞心的疼痛。
已经六十多岁的妈妈。有着苍苍的白发。回忆起不堪的往事,总会泪水涟涟地拉着他粗糙的手说,孩子,是妈妈对不起你呀,是妈妈剥夺了一些对你的爱给了你哥哥。已经是两个孩子父亲的他,看着院子里玩耍的孩子。对年迈的妈妈说,您都说些什么呀。妈妈,您给我的并没有少,您教我认识了生活,应该怎样去生活。您还给了我一个完整的哥哥,这份亲情是世上最难得的。而且世上哪有一个妈妈会吝啬自己的爱,不去全力爱自己的孩子呢?
第22篇、我怎么舍得离开
“姐你就回去吧,妈她……”苏浓一路上都跟在我的后面。
“少跟着我,别给我提这个人,你让我回去看她的脸色吗?”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终于,他站在了原地低着头不再看我,许久,我才听到他远去的脚步声。
我叫苏琪,苏浓是我弟弟,我们在一所学校念高中,我比他高两个年级。我们的父母离婚了,在我12岁那年。我恨我的妈妈,从小到大,她对苏浓总比对我好。即使他们离婚了,仍是如此。她每个月会给苏浓带很多东西,却不会和我讲任何一句话。
今年的冬天来得特别的快,夏天刚过,似乎就有漫天的落叶了。我火红的头发在这个季节里像燃烧的树叶,耳朵上两只大耳环“叮叮当当”的发出寂寞的声音。我裹紧了衣服,向学校附近的一家茶吧走去,茶吧的名字叫“温暖”,楠西说过他在那里打工。
“热的珍珠奶茶,谢谢。”
“怎么,放了学还不回去?”楠西抬头看见了我,露出他好看的笑容。
“回去干嘛?你看我这样像按时上学按时回家的好学生吗?”
的确,我这样的妆容在高中的学校里很少见到,虽说素面朝天,但穿着西哈风格的大外套,爆火花似的头发被我染成了红色,耳朵上还挂着两只超大的耳环。可笑的是,因为我异乎寻常的好成绩,学校对我的形象竟然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楠西不同,他是那种干净得没有尘埃的人。短短的头发,眼睛明亮,笑起来嘴唇上扬,更可贵的是,他的成绩和我不分上下,所以说,他在哪一种意义上都算是好学生。优秀而英俊的他在学校里当然会受到众多女生的喜欢,可是,我知道他只会请我一个人喝他调制的珍珠奶茶,浓郁且清新。
珍珠奶茶真是暖和,捧在手掌心,冒出热腾腾的气,化开了我结在眼中的泪水。苏浓和妈妈一定在家里笑呵呵地讲着话,妈妈会摸着苏浓的头发让他好好学习,他们会想起我吗?对了,还有爸爸,爸爸会着急我吗?
2
我记得小时候,苏浓还没有出世时,妈妈脸上总是挂着笑,会甜甜地叫我琪琪。然后我会扑到妈妈的怀里,不停地蹭她。苏浓的出生改变了一切,从此,妈妈的目光不曾在我的脸上停留过。那时候我并不懂发生了什么,每当深夜的时候,我总是躲在被子里哭,我讨厌眼前这个睡在襁褓里的孩子,我憋红了小脸想去掐他,可看到他无辜的眼神心又软下来。我不停地在自己的身上找问题,我很听话很听话,我把自己的学习搞得很棒,我帮家里做事,我还帮妈妈照顾苏浓。
可是这一切都换不来妈妈一个微笑,直到小学五年级的时候,老师在历史课堂上讲述了“重男轻女”的思想,我这才明白为什么苏浓出现了以后,妈妈不再喜欢我了。多年以来藏在心里的问号不过是4个字而已。
接下来,妈妈和爸爸就离婚了。那时候,我甚至有些高兴,以为这样就可以单独和爸爸生活在一起了,可是苏浓也选择了爸爸。
今天刚上学就很郁闷,早读课的时候,班主任竟然让我把这一头火红色的头发剪掉。原因是过几天省领导要来检查,学校要进行大整顿。我低着头,并不理睬她的讲话。最后,她对我说,“你这火鸡似的头发再不剪掉就别想上学了。”
放学后,我站在学校门口等楠西。楠西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好长好长,我踩着他的影子上去问道,“楠西,你觉得我的头发怎么样?”
楠西摸摸我的头,露出洁白的牙齿,“很特别,很适合你。”
我夸张地扬了扬头,对他说,“我知道你喜欢对不对,这些头发像盛开的花朵一样美丽。”
可是最终,省领导来检查时,我已经是一头短发。我可恶的弟弟苏浓,在趁我睡着的时候,把我爆火花似的头发剪得乱七八糟。
无奈之下,我去理发店把它改成了短短的平头。为此,我和苏浓大吵了一架。其实,所谓的吵架,也只是我骂他而已,他只会扯着嘴唇讨好似地对我笑笑。
但不久后,当我在学校公告栏看到一则处分的时候,我摸摸自己的短头发竟然有些内疚。
3
星期五的下午,百无聊赖的我在楠西的店里坐到夜幕降临才回去。我不断地提醒自己,我不喜欢现在这个家,虽然家里有我喜欢的爸爸,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却再也无法和当初一样亲密无间。
“温暖”茶吧里有楠西,他会调好喝的珍珠奶茶给我,他的笑容可以把我心里所有的不快化开。
“姐,快去医院,妈病了。”一张醒目的纸条放在了桌上,那是苏浓的字。我的心猛地一揪,扯得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什么,妈病了?从字迹可以看出苏浓的慌乱。妈妈怎么会病了,我慌了神,拿起衣服就往外跑。
风在耳边呼呼地刮着,眼前闪过的是模糊的人群车流,脑子里却全都是妈妈的身影,那么清晰,似乎她一直都在我身边,不曾离去。那一刻,我知道我有多么在乎她。
医院里的走廊静悄悄的,到处充斥着药水的味道。我放慢了脚步,到了病房前,却有些踌躇。
从虚掩的门缝中可以看到妈妈躺在病床上,苏浓和爸爸正站在一边。
“苏琪她是不是不想见我了?”妈妈支撑着想起来。
“没呢,她很挂念你呢。”站在一旁的苏浓连忙把枕头放在她的背后,其实有时候苏浓会比我懂事很多。
可就在我想推门进去的那一刻,我听到对于我来说这一生最残酷的话。妈妈哭着拉住爸爸和苏浓的手说她对不起我们,更对不起我,因为她给了我母爱后又狠狠地夺了回去。
我是她和爸爸捡来的孩子。
我呆呆地杵在那里半天,刚刚跑了一身汗的我顿时像下了冰窖,慌乱中我打翻了门口的垃圾筒,迅速的离开是我惟一的选择,任凭苏浓在后面的追赶和大叫。
多年的委屈一下涌上心头,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任凭我多么乖巧妈妈不再对我笑,我就像安徒生童话里的白雪公主一样,终究不会赢得继母的欢心。不,我没有白雪公主那么幸运,因为她,爸爸,苏浓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一直以来,我才是多余的人。
泪肆无忌惮地打湿了我的衣服,可是为什么我望着病床上的妈妈会那么心痛。
楠西的“温暖”茶吧是我惟一想去的地方。
4
路灯的阴影处,我蜷缩在那里,我在等楠西下班。店里的灯光太刺眼,它会暴露我哭的痕迹,我不想让楠西知道,他的笑容里永远不应该掺杂着悲伤。我只是想让他带我走。终于,楠西从店里走出来。我快步走向前去,可是就在离他0.5米的时候我后悔了,因为我看到他怀里拥着另外一个女孩子。
“她是我的女友。”楠西看到了我,热情地介绍道,他怀里的女孩对我笑笑,算是打招呼。0.5米内一切都发生了变化,所有的幻想都灰飞烟灭,因为她怀里的女孩子有着一头清汤挂面似的乌黑的长发,单纯而可爱。我收拾好脸上的表情,若无其事地对楠西说只是路过。然后楠西像往常一样拍拍我的头,让我早点回去。
可我到底应该回哪儿去?在深夜的大街上,我如鬼魅似的晃荡了半天,不知不觉还是走到了家门口。家里的灯已经熄了,苏浓和爸爸大概应该都休息了吧,我坐在楼梯口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因为走的匆忙,我忘了带钥匙,这不是我的家,我怎么可以让里面的人为我开门。
迷迷糊糊中我竟然打起盹来,一不留神撞到了身后的门,门“吱呀”一声开了。声音惊动了睡在沙发上的苏浓,他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姐,你怎么睡在门口啊?”爸爸也从房间里走出来。我的眼泪又一下子涌出来,我明白我有多么在乎这个家。
“不管怎么样,这个家的门永远是为你敞开的。”爸爸像小时候一样怜爱地摸摸我的头。
“苏浓,明天带我去看妈妈。”
其实,我怎么舍得离开。
第23篇、家乡的老母
老母去世的时候,我正在影片《哼哈二将》的摄制过程中。
没能赶上葬礼。我是晚了一个星期才回到老家的。
按形式焚香供奉后,我想趁尚未下葬前,见见老母的遗骨。
打开佛龛上的骨灰盒,看到了老母的遗骨。
突然冒出一股强烈的不愿与老母离别的感情。我咯吱咯吱地咬啮遗骨。
在一旁的阿妹们叫起来:“不能这样,快点住手!”
阿妹们以为我的头脑失常了吧。不,不是的。那是难以解释的冲动。当时,无论如何不能与老母分别的强烈欲望左右着我。
我在少年时期,身体孱弱。一有病,老母就待在我身旁,久久不离。她用湿毛巾搭在我发烧的额上。夜里屡屡替我换置毛巾,还不停地摩挲我的脊背。
长大以后。身在家乡的老母总为我的健康烦神。“别于这样辛苦的工作啦,早点儿回老家来吧”。
老母屡次来信告诫。
我并没有向老母说过赴天寒地冻的雪山以及南极的事。但我演的电影,老母是必看不可的。与其说她是在看影片里的情节,倒不如说她是在看我有没有险情。一旦感到不妙。就寄来长信,要我辞去这种工作。
“腿上生冻疮了吧。别到寒冷地方去拍片啦。向公司求情试试”。
我收到过老母的这种来信。她说,看到我登场的电影海报,发现我生了冻疮。
拍摄海报上那张照片的时候,我的周围有很多人:化妆师、服装师、摄影师……为了掩盖冻疮,我贴上与肤色一样的护疮膏。谁也没注意到冻疮的存在。然而,老母只看海报。就发现了真情。
读完老母的来信,我不由感到老母手上的暖意。她常用这手搭在我的额上,测试有没有发烧。我当时感到的,就是这手上的暖意。
有一次,我突然很想念老母,就回老家看望她。一见面,竟斗起嘴来。老母总是把我当小孩看待,唠唠叨叨,不放过一切细小琐事。我实在不耐烦,回嘴了。
其实,我本该说一句:“谢谢!”自那以后,一相见,经常斗嘴。
现在,用那种口气对我说话的人已不复存在。
人生会有铭心的喜悦存在。与爱慕的人不期而遇,即使化为白骨也不愿与之分别的喜悦。
人生也会有深切的悲痛存在。总有那么一天,注定与热爱无比的人分别的悲痛。然而,老母将永远活在我的心中。
第24篇、如果“完美”在悄悄发酵
一个台湾的医生,在家门口附近开了一所私人医院。因为他的医术高超,又勤恳努力,到了不惑之年已是腰缠万贯,与他结交的也都是上层名流,门前常常是车水马龙。医生有一个儿子和三个女儿。儿子是一表人才,眉清目秀,女儿则是婷婷如花。医生有个习惯,晚饭后散步,而且只要儿子陪同。每次散步,都是和独子广谈人生。他指点了江山,又指点自己盛名在外的医院,然后语重心长地对儿子说:“你要壮志在胸,切不可耽误。你的完美人生,我已经给你画好了蓝图:进最好的学校,然后进最好的医学院,然后到国外读书,回来后当第一流的医生!”
这样的散步,从儿子小学到中学毕业,果真功效非凡。儿子不仅听话乖顺,从不打弹弓扔石子,而且的确聪明过人,一直没有让家人尝过第三名的耻辱。进了台湾最好的医学院以后,他更是面目灿烂彬彬有礼,孜孜不倦加捷报频频,交往的都是未来俊杰。
可是到了大学就出现了问题,台湾有一项规定是每一个男儿都必须服兵役一年。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对于被儿子未来的绚丽映得满眼通红的爸爸来说,这实在是一件重大损失。为了让儿子逃避兵役,他仓促奔走,频频拜见,不过还是丧气而归。
儿子出门上小岛服役的时候,医生劝慰自己:就算是完美人生中减去一年吧。他送儿子送到十里长亭,殷殷叮咛:“儿子,下了操你一定要找个墙角苦背英文单词。记住啊!”()
儿子走的那一年,日子比一个世纪还长,医生给人看病的时候甚至精力有些不能集中。但是岁月毕竟如流水,看似不动其实在淌,转眼就逼近了期满的时限。突然有一天,有人送来了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医生的儿子不幸在军营身亡!
身亡的事情一直是个谜。军营上上下下地调查,只查出一次小小的口角。换了别人,睡一觉不忘,睡三觉也该忘了。可是医生儿子,偏偏眼睛盯着这件小事,忘记了远大前程,他一时隐忍不下,愤然举枪自饮。
医生如何咽得下这样的打击!他于是更加仓促奔跑,愤愤拜见,非要查出“迫害”的线索不可。几年下来,他业务荒疏,服务下降。钱囊也日渐干枯了。他自己更是销魂落魄,眼神黯黄,日渐衰老。终于有一天,他不得不把医院的招牌摘了下来。家门前的罗雀景致,他也无心理会了。又一年的冬天,郁闷已久的医生在家突发雷霆,砸碎了精贵的玻璃柜。老伴颤颤地将碎物拾到房外,可是转眼却被反锁在外。老伴顿觉不妙,奋力砸门,但是为时晚矣,只见火光如柱,又闻惨叫人声……
这是近10年前发生的真实故事。可是细想起来,难道这样的事,不是还在悄悄地酝酿、发酵、升温,时时有可能重演吗? ()
今年美国有一项民意调查:“你愿不愿意用克隆的方法获得一个完美无缺的孩子?”
民意调查的结果是,只有6%的极少部分人欣然应允,76%的人则毫不动心:“我不要破坏自然。”有对夫妇回答:“我们领养了4个孩子,他们有着不同的肤色和家庭背景。不要说‘完美’,他们相貌上、智力上都和完美有太大的距离。其中两个孩子,因为智力的障碍,需要长期耐心地辅导。但是,要是有人用完美的克隆儿和我们的孩子交换,我们只有一个回答:‘不!’”
接受“不完美”,如同接受不同的色彩。有不同的色彩,才有可能拥有多彩的人生。而且,生活中的几个“不完美”的斑点,正是让人谦卑、同情和珍惜的原因。
想想看,要是医生的儿子并不聪敏过人,又不幸天性调皮捣蛋、逆忤难管,哪天医生要是遇上某个病人,那人或因儿女不顺操心过度,或因自己的旅途艰难险阻,从而得了高血压或是肺气肿,医生肯定会生出深切的同情和感慨。他为人治病的同时,也会传递理解的温暖。
如同生过病的人,才会对生命产生一种特别的敬意。
第25篇、人人都会变老
有个女生,跟家里处得不好,很少回家。有一次回家,她发现年老的母亲走路一跛一跛的,原来,是母亲的脚指甲太长,长到肉里面,造成流血、流脓。这时,她认真地看着很久没有正眼看过的母亲,才意识到母亲已经年老,老到已经没有办法弯下身来剪趾甲了。
她哭了!
此后,她每月回家,用一盆温水为母亲泡脚,泡软趾甲后,再帮母亲剪。
一直以为,父母也应该跟我们一样能适应这个变化的世界,直到最近几年才知道,为了怕我们不耐烦,父母往往忍住了想说的话、想做的事。
那次,我们五姊妹只凑足了三个,决定陪爸妈去新加坡玩。在去的飞机上,老爸四小时都不愿如厕,任凭我们好说歹说,他依然老僧入定,不肯起身。在每一站观光区,他也是万不得已才进男厕。
有一次,我观察到他小解很久才出来,看不到亲人的身影,先是向东搜寻,继而向西眺望,即使在这节骨眼上,他也不愿大喊大叫,让我们子女感到没有面子,父亲站在人群中,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眼巴巴地盼着女儿出现。
我终于了解父亲出门在外不愿如厕的原因。以前不懂事的小外孙常笑他连纽扣都不会扣,真慢,真笨!好简单的一件事,为什么老人家就是做不好呢?
我们还未经历到,当然难以理解,年纪大了,有时候手脚会不听使唤。
这之后的行程中,我根本无心玩乐,只要看到老爸表情稍有异样,便好说歹说强行押解他到男厕,自己则守在男厕外头。起初老爸感到万分不自在,后来也就渐渐习惯了。
回程飞机上,我陪老爸去洗手间,他忽然低声对我说:“其实我不会锁飞机上厕所的门。”我拍拍他的肩膀,告诉他“没关系”,暗暗地却感到心酸。
我很想立即告诉同行的妹妹,下次出游,把各自的老公也带来,可以多尽一份孝心,也很想告诉没有同来的妹妹,钱财日后都赚得回来,惟有父母健在安康,又能带着远游,这才是为人子女最大的福分;想告诉老爸,如厕问题解决了,我们下次可以飞去更远的地方。
一趟旅行带给我许多感触,原来老爸老妈已经变了,不再是以前那“强壮的臂膀”、“温暖的避风港”,原来一直帮我扛着头上那片天的巨人,也会变老……
第26篇、昼夜无眠的爱
父亲最近总是萎靡不振,大白天躺在床上鼾声如雷,新买的房子如音箱一般把他的声音“扩”得气壮山河,很是影响我的睡眠——我是一名昼伏夜“出”的自由撰稿人,并且患有神经衰弱的职业病。我提出要带父亲去医院看看,他这个年龄嗜睡,没准就是老年痴呆症的前兆。父亲不肯,说他没病。再三动员失败后,我有点恼火地说,那您能不能不打鼾,我多少天没睡过安生觉了!一言既出,顿觉野蛮和“忤逆”,我怎么能用这种口气跟父亲说话?父亲的脸在那一刻像遭了寒霜的柿子,红得即将崩溃,但他终于什么也没说。
第二天,我睡到下午4点才醒来,难得如此“一气呵成”。突然想起父亲的鼾声,推开他的房门,原来他不在。不定到哪儿玩麻将去了,我一直鼓励他出去多交朋友。看来,虽然我的话冲撞了父亲,但他还是理解我的,这就对了。父亲在农村穷了一辈子,我把他接到城里来和我一起生活,没让他为柴米油盐操过一点心。为买房子,我欠了一屁股债。这不都得靠我拼死拼活写文章挣稿费慢慢还吗?我还不到30岁,头发就开始“落英缤纷”,这都是用脑过度、睡眠不足造成的。我容易吗?作为儿子,我惟一的要求就是让他给我一个安静的白天,养精蓄锐。我觉得这并不过分。
父亲每天按时回来给我做饭,吃完后让我好好睡,就又出去了。有一天,我随口问父亲,最近在干啥呢?父亲一愣,支吾着说:没,没干啥。我突然发现父亲的皮肤比原先白了,人却瘦了许多。我夹些肉放进父亲的碗里,让他注意加强营养。父亲说,他是“贴骨膘”,身体棒着呢。
转眼到了年底。我应邀为一个朋友所领导的厂子写专访,对方请我吃晚饭。由于该厂离我的住处较远,他们用车来接我。饭毕,他们又送我一套“三枪”内衣,并让我随他们到附近的浴室洗澡。雾气缭绕的浴池边,一个擦背工正在一肥硕的躯体上刚柔并济地运作。与雪域高原般的浴客相比,擦背工更像一只瘦弱的虾米。就在他结束了所有程序,转过身来随那名浴客去更衣室领取报酬时,我们的目光相遇了。
“爸爸!”我失声叫了出来,惊得所有浴客把目光投向我们父子,包括我的朋友。父亲的脸被热气蒸得浮肿而失真,他红着脸嗫嚅道,原想跑远点儿,不会让你碰见丢你的脸,哪料到这么巧……
朋友惊讶地问,这真是你的父亲吗?
我说是。我回答得那样响亮,因为我没有一刻比现在更理解父亲,感激父亲,敬重父亲并抱愧于父亲。我明白了父亲为何在白天睡觉了,他与我一样昼伏夜出。可我深夜沉迷写作,竟从未留意父亲的房间里没有鼾声!
我随父亲来到更衣室。父亲从那个浴客手里接过3块钱,喜滋滋地告诉我,这里是闹市区,浴室整夜开放,生意很好,他已攒了一千多块了,“我想帮你早点把房债还上”。
在一旁递毛巾的老大爷对我说,你就是小尤啊?你爸为让你写好文章睡好觉,白天就在这些客座上躺一躺,唉,都是为儿为女哟……我心情沉重地回到浴池。父亲不放心地追了进来。父亲问,孩子,想啥呢?我说,我想,让我为您擦一次背……话未说完,就已鼻酸眼热,湿湿的液体借着水蒸气的掩护蒙上了眼睛。
“好吧,咱爷俩互相擦擦。你小时候经常帮我擦背呢。”
父亲以享受的表情躺了下来。我的双手朝圣般拂过父亲条条隆起的胸骨,犹如走过一道道爱的山冈。
第27篇、关于母亲节的两则小故事
故事一:
有个女孩生性胆小,见到毛毛虫也会吓得大喊大叫,更不必说宰鸡杀鸭了、走夜路了。然而,有一个人走进了女孩的心里,她奇迹般地胆大起来。女孩婚后两年,度完了三个月的假,又回到了车间上三班制。产后第一次上夜班,丈夫怀抱着婴儿看着室外漆黑的夜,用商量的口气说:“让孩子一个人在家睡一会儿,我送你上班!”她一口回绝,“不,你照顾宝宝,我自己走!”说完旋风似地推着车出门了。午夜,路上行人极少,她骑得飞快,胸中早忘了做姑娘时的胆怯。开门进家时,丈夫吃惊地问:“夜这么深了。你怎敢一个人回来啦?”“想给儿子喂奶,什么也不觉得怕了!”
丈夫出差,他们请了个保姆,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她需要催奶,就叫保姆买回只鸡,鸡买回来了,小保姆磨蹭了半天,鸡还扑着翅膀。小保姆哭丧着脸说:“我从来没杀过鸡!”看着小保姆杀鸡时担惊受怕的样子,她笑了,三下五除二杀了鸡,又把杀好的鸡递到小保姆的手中,笑嘻嘻地说:“总有一天,你会胆大起来的!”
故事二:
有一个中年农村妇女,她的28岁的儿子去年春天相上了一个对象,她高兴地直掉眼泪。在农村,28岁的青年男子再找不到对象,就意味着日后必定光棍一条,难怪她乐得直掉眼泪。不过女方家也是有条件的,结婚前必须砌三间大瓦房,而且房子还要砌在居民点上。原来女方嫌她家房子在村外,不够热闹。她犯愁了,砌三间瓦房的钱,东拼西凑还能凑合,可砌在新宅地上,哪来这么多钱啊!虽说这几年儿子在外打工也挣了点钱,可对于迁址建房相差甚远。她苦思冥想了一夜,第二天就为儿子的新房奔波了。她先找村长,好说歹说,村长出于同情,同意了一块宅地,说是照顾大龄青年。有了宅地,还要填高加土,若是出钱请人至少4000元,她实在舍不得,更何况,建房要钱,儿子彩礼也要钱……
接下来的日子,人们发现她一连四个月,独自一人挑泥上船再撑船到新宅地,挑泥上岸填宅地,不论刮风下雨,她从未间断过,宅地填好后,她又忙着找瓦匠动工,又一月有余,在她的操劳下,儿子的新房按女方家人的要求砌成了。儿子成婚那天,她忙前忙后照应着,直至累倒在灶台旁。等她醒来后,她醒后,她躺在儿子的怀里,儿子在大喜的日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着说:“妈,村长告诉我了,我打工在外,您一人为新宅地足足挑了百船泥,一船200担,一担4楸泥,一担要走50米……”她擦着儿子的泪,轻声地安慰儿子:“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别哭,妈不是挺过来了吗?”
第28篇、迪拜3年,勇闯陷阱救姐姐
作者: 金穗
有一个东北女孩,为了供妹妹上大学,她去迪拜打工,谁料遭人算计,不仅欠下巨债,还被逼卖淫。为救姐姐,妹妹独闯迪拜,历尽艰险,依靠自己的胆识和智慧奋力打拼三年多,最终将姐姐解救回国,一家团聚。
姐妹情深!勇闯迪拜寻找落难姐姐
时年24岁的孙琦,出生在黑龙江省哈尔滨市通河县,姐姐孙丽大她两岁。由于家境贫寒,父母远去广州打工挣钱,姐妹俩留守在乡下,相依为命度日,感情很深。
为了减轻父母的负担、供妹妹读书,孙丽初中毕业那年主动辍学,在哈尔滨一家酒店做服务员,挣钱补贴家用。姐姐为自己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孙琦感激不已。
2003年夏,孙琦考上了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妹妹的学费开支,加上家里正在修建新房,让孙丽感到沉重的压力。这年10月,哈尔滨一家劳务输出公司要招聘一批酒店服务员去迪拜工作,待遇优厚。孙丽不顾家人反对,报了名。
年底,孙丽和段娜等几名东北女孩去了迪拜,此后3年,她定时汇钱回家。孙丽常常在电话里鼓励妹妹:“你一定要学好英语,以后有机会也来迪拜工作,这里太繁华了……”孙丽还寄回了很多照片。看着姐姐在美轮美奂的棕榈岛、全世界最昂贵的帆船酒店的留影相片,孙琦深受鼓舞,她在大学里苦学英语、外贸等方面的知识,期待着有一天与姐姐在迪拜相聚。
第四年,孙丽终于回国与家人团聚了。那是孙琦记忆中最开心的一个春节:一家人搬进了新房,姐姐还从迪拜带回大量新鲜奇巧的洋货,让家人及邻居大开眼界、赞不绝口。
从2007年底开始,在迪拜的孙丽连续两个月没跟家里联系,家里人非常担心。2008年初,孙琦突然接到和姐姐一起在迪拜打工的段娜打来的电话:“我刚从迪拜回来,你姐姐在那边被人逼着卖淫,目前还欠了别人好多钱……”孙琦吓坏了,父母更是痛哭不已。
孙琦决定去迪拜寻找姐姐,把情况摸清。当时她已大学毕业,在广州做服装外贸员,工作待遇不错,还和一个名叫阿铭的广州男孩在热恋。但是,对自己恩重如山的姐姐有难,她无法坐视不理。
2008年5月,孙琦办理了个人旅游签证,来到迪拜。因迪拜的住宿费用很贵,她便在廉价旅馆里租了个床位,每月1400元人民币。由于旅游签证只有30天的有效期,她决定先找一份工作,稳定下来再寻找姐姐。
在异国找工作谈何容易,孙琦求职屡屡碰壁。到迪拜的第二十五天,就在孙琦已经绝望时,男友阿铭给她带来了好消息――广州一家服装公司驻迪拜办事处急需一名贸易业务员。原来,孙琦去迪拜后,阿铭一直牵挂着她,还通过人才市场、网络招聘等帮她搜集信息。孙琦顺利地应聘到这家办事处,办事处帮她办理了有效期为两年的工作签证。
从此,孙琦每天一边跑业务,一边打听姐姐的下落。后来,有人建议她去大使馆登记寻人启事,因为只要孙丽还在迪拜,必然会定期去那里续办签证。
万分痛心!姐姐失足落陷阱
6月底的一天下午,孙琦接到了大使馆打来的电话:“孙丽正在大使馆续办签证。”孙琦紧忙赶去。姐妹相见,激动得潸然泪下。在孙琦的追问下,孙丽含泪说出了自己的遭遇。
孙丽到迪拜的头三年,一直在君翔酒店打工。2007年5月,君翔酒店倒闭,其他老乡都在劳务公司的安排下回国了,孙丽和段娜想留下继续打工,多挣点钱后再回国。她俩通过中介机构到一家新建的酒店上班,老板是当地人,名叫Naky.
不久,Naky要求孙丽、段娜以及其他二十多名来自俄罗斯、越南等国的女服务员,购买一套酒店公寓,他声称这样做是为了给酒店培养一批忠实的骨干。每套公寓总价100万迪拉姆(约200万元人民币),每名女服务员只需首付一成(10万迪拉姆),再由Naky垫付四成,其余五成从银行贷款。Naky承诺,只要买了公寓,酒店将和她们签订10年劳务合同。
由于公寓比市场价低不少,这些女孩手头也都有一二十万迪拉姆积蓄,所以她们纷纷跟Naky签了合同。唯有孙丽因为这些年挣的钱大多帮衬家里了,手头只有5万迪拉姆。 当时,迪拜的房产十分红火,楼价半年就能翻倍,再加上Naky放话“如果不买公寓,就辞职走人”,最终孙丽向Naky借了45万迪拉姆,又从银行贷了50万迪拉姆。当时,她的月薪是1万迪拉姆,Naky每月直接从她的工资里扣掉3000迪拉姆还债,她则另外拿出4000迪拉姆还银行贷款。
孙丽算了一下,只要自己坚持工作10年,便可供完房款。这令她很兴奋,常常和段娜一起畅想美好未来:在迪拜找个男朋友,结婚成家。然而,她们万万没想到,等待她们的是一个又一个的陷阱。
2007年8月,Naky突然向孙丽等女服务员宣布,由于酒店生意不太好,她们必须搞“促销”――向客户提供性服务。孙丽等人都不服从,Naky便以各种理由大幅减薪,令她们无力供房。有个非洲女孩想跑,被Naky的手下抓回来打了个半死。一个女孩偷偷报了警,可Naky“神通广大”,警察不仅没调查Naky,那个女孩子反而因为涉嫌卖淫被关押了15天。
种种反抗以失败告终后,一个俄罗斯女孩第一个开始“促销”工作,Naky立刻给她加薪。渐渐地,非洲女孩、越南女孩、段娜等人也屈服了。2007年10月,孙丽也沦为了卖淫女。被玷污的那晚,她在公寓里号啕痛哭,从此不敢再跟家人联系。
2008年1月,Naky的酒店突然来了一帮警察,将正在卖淫的孙丽等人抓走,酒店也因从事色情生意被关闭整顿。这样一来,孙丽等人与Naky签订的10年劳务合同便作废了,但她们与银行、Naky的借贷协议却是合法的,必须还钱。在迪拜,如果外国人犯了卖淫、盗窃等罪,通常得坐一至数月的牢,然后被遣返回国;如果欠有债务,出狱后必须挣钱还清债务,或者让家属拿钱赎人,否则会因“欠债罪”再次进狱,严重者一辈子都难回国。
孙丽等人被抓后,由于没有收入、还不起房贷,银行收回了她们的房子并转卖。即便如此,她们仍然欠着Naky的债务。段娜入狱后,赶紧通知了家人。不久,她父母筹足了钱来到迪拜赎她。2008年1月底,段娜回国后将孙丽的情况通知了她的家人。4个月后,孙丽等人出狱了,而此时Naky的酒店已重新开业,他立刻派手下将这些女孩接回酒店。监狱生活让女孩们后怕不已,她们只想还清债务早日回国。就这样,她们又落入了Naky的魔爪…… 听着姐姐的遭遇,孙琦既愤怒又痛心。傍晚时分,孙丽要回酒店“上班”,孙琦急得拉住她说:“姐,你醒醒吧,别执迷不悟了!”孙丽哭道:“我能怎么办?我欠他40多万迪拉姆,加上利息,差不多100万元人民币啊。”孙琦咬牙道:“咱不怕!你重新找份正当的工作,我们姐妹俩一起慢慢还。”孙丽不愿连累妹妹,用力推开她说:“我的事不要你管!”看着姐姐飞奔离开,孙琦痛哭不已。
孙琦寻求法律帮助,一位华裔律师给她分析:“你说Naky、开发商、银行和警察都是一伙搞诈骗,可你能拿出证据吗?再说,你姐姐借Naky的钱、向银行贷款买公寓,都是自愿的;警察抓你姐,判几个月牢狱,也是有法可依。如果投诉Naky逼迫你姐卖淫,Naky完全可以说是你姐自愿,这样你姐就会因卖淫再次坐牢,出来后还得还债。”律师叹口气告诉孙琦,在迪拜有很多这样的财富圈套,她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还清债务,才能让姐姐跳出陷阱。
誓死拯救!妹妹替姐还债百万
孙琦无奈只有接受现实,努力打工挣钱。然而,由于美国金融危机的影响,迪拜经济也遭受重创,孙琦供职的服装公司在迪拜的业务急剧下降,她的薪水从上万迪拉姆跌到几千。
2009年2月,孙琦向老板提出,自己是学国际贸易专业的,她看好周边国家的市场前景,希望老板给自己机会,把业务扩展到迪拜附近的沙特、伊朗、阿曼等国家。于是,孙琦孤身前往这些地方开拓市场。这是一段极其艰苦的日子,她住在最便宜的旅馆,卫生条件极差。一次,在沙特呆了几天后,她被一种吸血的臭虫咬了,回到迪拜后满身都是红色的斑点,又疼又痒,一抓就流脓流血。
孙丽得知后,心疼地对妹妹说:“你别为我吃苦了,回国吧。”可孙琦怎么也不肯扔下姐姐不管。奋力拼搏几个月后,她为公司做出了业绩,老板提升她为销售经理,月收入回升到1万多迪拉姆。她还利用晚上和周末,到迪拜一家中英文网站兼职做翻译,每月也能挣一两千迪拉姆。一到月底,她都会拿出1万迪拉姆替姐姐还债。
生活的艰苦不算什么,更让孙琦痛苦的是,很多外国人对在迪拜打工生活的中国女子有偏见,甚至连国内的老家也传出了她们姐妹俩一起在迪拜卖身的谣言。男朋友阿铭不再信任孙琦,提出分手。
2011年1月,服装公司老板听说传言后,辞退了孙琦。因为在迪拜,有的女白领为了钱,白天上班晚上卖淫,违反了当地民俗。一旦被人检举出来,公司就要承担法律责任,被重罚甚至吊销营业执照。孙琦大病一场,但她很快又打起精神:为了救姐姐,自己一定要坚持住!
2月,孙琦又应聘到迪拜国际服装城的一家德国女性服装品牌公司,担任市场拓展部经理。4个月后,老板要求她带几个员工去正处于战乱中的利比亚建立分公司、抢占市场。8月下旬,利比亚执政当局派出武装人员攻入的黎波里,整个城区枪弹声乱成一锅粥。那天,孙琦刚走出办公室就赶上几个持枪人员往附近的警察亭里丢自制炸弹,“砰”地一声,溅飞的玻璃碎片划破了她的脸,鲜血直流。两个月后,利比亚政局稳定下来,孙琦在当地开拓的服装市场也迅速红火。由于工作出色,她被公司提升为中东及非洲地区的业务总监,年薪20万迪拉姆。
12月底,孙琦终于帮姐姐还清了债务。当把最后一笔钱交给Naky后,孙琦和姐姐抱头痛哭。孙琦说:“噩梦结束了,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孙丽哭着反复念叨:“是我拖累了你……姐姐错了……”
2012年1月7日,姐妹俩一同飞抵广州,见到了朝思暮想的父母。孙丽跪在二老面前,泪如泉涌:“爸,妈,我对不起你们。请你们放心,从今以后我一定好好做人!”孙琦也哭了。
x8f的业务总监,年薪20万迪拉姆。
12月底,孙琦终于帮姐姐还清了债务。当把最后一笔钱交给Naky后,孙琦和姐姐抱头痛哭。孙琦说:“噩梦结束了,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孙丽哭着反复念叨:“是我拖累了你……姐姐错了……”
2012年1月7日,姐妹俩一同飞抵广州,见到了朝思暮想的父母。孙丽跪在二老面前,泪如泉涌:“爸,妈,我对不起你们。请你们放心,从今以后我一定好好做人!”孙琦也哭了。
第29篇、天下父母心
天下父母心
春节回谁家 春节将至,黎枫的烦恼也未了,弟弟打来电话:一定要她今年回母亲家过年,因为弟弟的岳父去年过世,岳母病得很重,怕拖不过一年,弟媳妇坚决要求回去过年。 本来春节是团圆的喜庆日子,黎枫心事重重:今年团圆到哪里团呢? 结婚六年,黎枫每年过年都是在婆婆家过的,原因:一是嫁鸡随鸡的传统理念;二是丈夫赵志成是独子;三是婆婆家离黎枫和赵志成工作的地方近,只有一百公里,而自己父母家要跨两个省,在千里之外的西北。 这事,黎枫跟赵志成商量:“我结婚六年全在你家过春节,这回也该回一下我家了吧?我弟一家今年回不了了。” 正在看报纸的赵志成头也不抬:“要不你带孩子去吧,我回我妈家。” 黎枫一肚子气,不过她理解丈夫,父母不怎么喜欢赵志成,嫌他的工作一般,长相一般,当初就是强烈反对的。每次假期探亲,赵志成都找各种理由推托,懒得去见丈母娘的脸色,除了婚前跟黎枫拜访过两回,结婚六年,他只去过两次岳母家,四次总共呆了不到一个月。 不管怎么样,哪有两口子分开去的理?黎枫坚决要求丈夫和她一同去,赵志成阴沉着脸不说话,他不高兴,但也无可奈何。 想着要和自己的父母团聚,黎枫打骨头里兴奋,离开家独立十年了,有多少时间孝敬过父母呢?想想真是对不起他们。她首先给婆婆打电话告知此事,公婆没有反对,说:“你们六年全在这过的,也该回家看看父母了。” 接下来就是订票的事,坐火车是最实惠快捷的,黎枫去火车站买票,被那排队的长龙吓住了,春运历年都是高峰季,黎枫所在的城市又是外来务工人员较多的城市,要想在春节前买到票,得有一定的门路。 据说可以网上订票,黎枫请朋友忙碌了半天也没订上,因为订的人太多了,网络过于繁忙,去查飞机票也订完了,黎枫傻了眼,这可怎么办?空有一颗回家的心,却没有回家的翅膀。 赵志成埋怨她:“你要回西北,干吗不早点订呢?你弟也真是,临到头了,突然来这么个通知。” 现在怨谁都晚了,买不到票怎么办?电话里黎枫跟弟弟商量,弟弟家离父母家近,每年春节都是他陪父母的。弟弟说:“主要是小婷的主意,我和她商量下。” 弟弟的情况跟黎枫差不多,弟媳妇的娘家挺远,所以每年过年都是在黎家过的。 小婷是黎枫的弟媳妇,没过一会儿,小婷打电话过来,说着说着就哭了:“我爸去年才过世,我妈就我一个女儿,她身边连个人说话都没有,现在又病得起不来床……” 黎枫再也不敢说什么了,将心比心,谁的父母都是亲人啊。那不回去了?黎枫越想越觉得对不起父母,她鼓足勇气打电话过去,求父母原谅,她买不到票回不去了。 母亲长叹一声:“实在回不来就算了吧,我们也不能强求,这个春节你弟也不在,我们反正平时也孤单惯了。” 母亲虽然没反对,但口气里的失望伤心,让黎枫难过内疚极了。人间最大的遗憾莫过于“子欲养而亲不在”。父母住院病了几次,自己有哪一次赶到跟前递过药、端过水呢? 五岁的女儿就在跟前,她现在那么可爱,自己对她倾注了全部的爱,可是等她长大后,谁知道会飞到哪里,还属于不属于自己呢?养儿养女是为什么呢?不就是为了老来有依吗? 春节,是万家团圆的节日,对黎枫而言却是纠结的日子。 漫漫归家路 正踌躇间,朋友告诉黎枫:虽然火车票和飞机票不好订,但可以坐汽车,节庆时增开的班线汽车很多,基本可以满足通行要求。 黎枫有很多年没坐长途汽车了,她立刻打的去了汽车站,虽然汽车站订票的人山人海,但黎枫从二道贩子那里还是弄到了三张高价汽车票。 验证这三张票不是伪造,确实有效后,黎枫开心地跑着回家了,她边跑边向父母道喜:“今年春节,我要回去过节。”母亲那边喜滋滋地:“好好,你们爱吃啥?哎呀,我就说肉买少了。” 黎枫好一通忙碌,准备给父母的礼物,家乡那边天气凉,棉衣什么的都要带,大皮箱得购买准备。赵志成说:“买什么礼物?直接给钱就行了,以前我们不都这样给我爸妈的吗?” 钱当然要给,礼物也得准备,那是心意啊,公婆怎能跟自己的亲生父母相提并论?买买这买买那,待塞进去棉衣、棉鞋之类,两个大皮箱就装满了,黎枫只好将精心购置的两瓶名酒移出来。 黎枫兴奋着,每天倒计时计算回家时间,女儿也跟着兴奋,缠着妈妈问:“姥姥家是不是有很多雪,白白的像棉花吗?姥姥家有羊吗?我可不可以骑?” 赵志成对此不怎么感冒,但已接受了必须回岳母家过年的事实。 这天,赵志成回来告诉黎枫:单位有急事,机车出了状况,要求他春节留下来,加班费翻三倍。他说:“要不我们商量一下,你和女儿去得了,我一个人在这过。” 黎枫当时就火了:“没得商量,给你三十倍的加班费也不行,你必须跟我回去,我看你是故意找茬不想回吧。” 两人吵了起来,黎枫一个电话打到赵志成领导那里,领导客气地说明了情况,看来赵志成没有扯谎,黎枫拿出弟媳妇小婷的哭腔:“我们七八年没回家过过节了,我爸病得很重,他就是想看看外孙女和女婿……” 领导百般无奈地同意了,赵志成黑着脸说:“你也真行,为了逼我回你家,连折你爸阳寿的话都说得出来,真不知道我回你家有什么好?他们也不喜欢我。” 喜欢不喜欢赵志成这个女婿无关紧要,把这个家庭成员完整地带回去才是最重要的,过春节夫妻俩一边一个那叫什么事? 假期终于到了,来到蚂蚁倾巢般的汽车站,加入浩浩荡荡的春运大军,黎枫看到一张张焦急喜悦的面孔,不管有多累多苦,回家的渴望,永远是中国人挥之不去的情结。 车站厕所人满为患,黎枫排了好半天队才得进去,出来后,女儿不见了,赵志成正坐着两个大皮箱上悠闲地吸烟,他以为是老婆把女儿带了去。 黎枫蒙了,这人海茫茫,女儿到哪找去?回家的喜悦一下子跌到冰点。好心人指点他们到警卫室找去,可以在喇叭上呼叫寻找,车站有这方面的服务。 刚到警卫室,就看到女儿张开双臂哭着奔过来。黎枫的石头落了地,来不及跟赵志成争吵,汽车开车的点快到了。 混杂在包裹和人群中,黎枫找到了自己回家的车和座位,那是直达老家的长途卧铺班车。因为是卧铺要脱鞋,里面的味道可想而知,但归家心切的人们顾不得了,到处都是结队回家人们的欢声笑语。 黎枫捂着鼻子,她有十来年没经历过这种场面了。 车一启动,黎枫就急着跟父母、公婆和弟弟联系,父母、公婆那边自然是关心问候,弟弟、弟媳一家此时也已登上了南下的火车。 这一路上真是坎坷,说好三十个小时就到了,却走了三天两夜,先是堵车,后是走错路,再后来是汽车抛锚,可怜的假期就这样消耗在漫长的旅途中。北方的天气非常寒冷,女儿看到了一望无际的白雪后,欢呼雀跃,同时打起了喷嚏。赵志成呢,一直阴沉着脸不吭气。 午夜三点到达市里,再搭上去家乡的汽车,到车站后再找的士回家,到家时天都快亮了。 当看到父母白发苍苍地站在楼道门口迎接我们,黎枫哭了:六年了,她终于能第一次春节和家人团聚,虽然一路坎坷,虽然没有弟弟弟媳出席,但他们还是团圆了。 天下父母心 团圆的日子似乎没有想象中温馨,急急忙忙吃完饭,心急火燎把女儿送医院看病,一切稳当后,母亲没忘记数落女婿的不是:“小枫啊,你和志成过得好吗?他工作上有进展没有?你看他那个样子,这么多年还是没变,阴着脸好像谁欠他似的。” 赵志成心里有结,总是融不到这个家里来,跟岳父也没几句话说,大家出于礼节,也没有相互为难。这里有很多黎枫自小一起长大的伙伴亲友,大年初一,黎枫要拉着赵志成出去拜访,赵志成不耐烦地说:“我不去,我又不认识他们。” “那你就在家看孩子,帮着我爸妈干干活。” 狸猫亲情故事 “你家我也不呆,我到街上转转去,这冰天雪地的冻死人,真不知道有什么好!” 黎枫冒了火,怕叫父母听到,她压着声音说:“谁也没欠你的,早知道不叫你来也好,省得大家都不高兴。” 平时,黎枫骂几句赵志成挺正常,没想到这回他眼睛瞪了起来:“还不是你逼我的,我妈几天前擦窗户摔了下来,大年三十还在医院呢,要不是我叔给我打电话,我还什么都不知道……” 黎枫呆了,婆婆摔伤了,她一点消息也不知道,怪不得赵志成一路上黑着脸不高兴。以前擦窗户都是她和赵志成的事,如果今年他们回婆婆家的话,就不会出这种事了。 不能和自己父母团聚,内疚;照顾不到公婆,也内疚。黎枫不敢对丈夫发火了,他的揪心她能懂。 弟弟突然打来电话:“小婷一家都是骗子,她妈根本没病,活蹦乱跳地都找上新老伴了,她装病,就是想骗我们回去,折腾了几千公里,却面对这么个骗局,这个家我一天都不想呆了……” 黎枫哽咽在喉,儿行千里母担忧,做儿女的总是念不到父母的望眼欲穿,装病也好,瞒病也罢,都是父母的一片心啊。可是,春节到底奔向哪儿才最圆满呢?
第30篇、母爱如帆
我从小就很调皮,上学以后是出了名的“捣蛋鬼”。父亲为人老实,成天不说一句话,病痛也多,根本不管我。母亲不识字,每天有做不完的农活,还得照顾家里家外,也无暇管我。我每天信马由缰,四处乱跑,哪里有心思读书学习?在同村的七八个同学中,我的成绩是最差的。
每次期中和期末考试后,村子里的孩子们都拿出自己的成绩单和奖状,与大人一起分享。考得特别好的,家长会在村里四处炫耀。只有我一人躲得远远的,黯然神伤。每当有人问及我的成绩时,我总是脸红红的,或闪烁其词,或不予理睬。开始母亲还向我要成绩通知单看,可每次都是不及格,我就不给她看了,后来干脆拿到成绩通知单就在回家的路上撕毁。周围的邻居都含沙射影地说我母亲:“养条狗还会摇尾巴,供个孩子读书,连成绩通知单都看不到,太没意思了!”可母亲却说:“唉,反正我也不认识字,看和不看差不多,咱家孩子调皮,没办法,等他懂事就好了……”
初中一年级时,我有一次代表学校参加全区的运动会。没想到在短跑中获得了第一名,出人意料地得到平生第一张奖状。我拿着那张巴掌大的奖状,激动不已,一路狂奔回家。当我上气不接下气地将奖状放到母亲手上时,她惊诧地看着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当知道是我得的奖状时,母亲的眼里顿时放射出异样的光芒。接下来,母亲高兴得像个小孩,立刻放下手中的活,拿着我的奖状满村子跑,逢人便眉飞色舞地说:“看!快看,我的儿得奖状了,我家小明得奖状了!”我跟在母亲身后,又蹦又跳,感到无比的骄傲和幸福。
有人拿过母亲手里的奖状。仔细一看,脸上却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情,有的甚至在母亲刚转过身就说:“哼,我还以为是什么奖状,原来是跑步得的,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撒野跑得快点嘛。要学习成绩好得的奖状才有用,你看他们娘儿俩高兴的样子,就像几辈子没得过奖状似的,笑死人啦!”我听了心里非常难受,感觉像一下子从天堂堕入地狱,可母亲却好像没听到似的,依然拿着奖状高兴地四处走。
当晚,母亲破天荒地杀了一只还在生蛋的母鸡,炖得香飘满村,叫人馋涎欲滴。那时我家特别贫困,母亲平常非常节俭,只有过年才会杀鸡。没想到她为了表示庆贺,竟然将生蛋的母鸡也杀了,这在我的印象中是从未有过的。吃饭时,为了表示对我的特别嘉奖,她还专门留了一只鸡腿,让我第二天再吃。
我嘴里吃着香喷喷的鸡肉,脑子里却一遍遍地浮现母亲拿着奖状满村跑时,一些人讥笑的面孔,耳朵里仿佛还能听到那些刺人的话语。我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争气,好好学习,绝不能让人家小看,一定要让母亲在村里人面前脸上有光……
从此,我像换了个人似的,学习开始认真和努力起来。苍天不负有心人,在进入初三年级的时候,我因学习成绩优秀,终于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而且在一般人眼里是“货真价实”的奖状。升入高中后,我继续保持优异的成绩,奖状逐渐贴满了家里的半个墙壁,亲戚朋友见了,无不夸赞。每次母亲说起我,自豪和兴奋都洋溢在脸上。
考上大学那年,我忍不住问母亲:“那年我体育比赛得了一张奖状,你咋那么高兴呀?”母亲沉吟了一会儿道:“儿啊,你不知道,那些年咱们家一直走霉运。先是你外公外婆去世,紧接着你爷爷奶奶也过世了,然后你父亲又患上了肺结核,家里一贫如洗;又因为你的调皮,捣蛋,成绩不好,我每天都听到别人说你不好的话……家里已经好多年没见过一件喜事了,我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觉得生活没什么指望了,甚至有了轻生的念头。那张奖状突然降临,简直就是给我们家冲喜啊,让我高兴得上了天似的!这件事也让我明白了,像你这么调皮的孩子,只要努力,同样可以得到奖状,咱们家的好日子没准儿还在后头呢。我一下子感到生活有了盼头。”
母亲的这番话让我非常震撼,不禁问:“妈,难道你没听到那些人说,我的奖状不是学习成绩好得的,而是撒野得的,还嘲讽我们的风言风语吗?”母亲点点头说:“当然知道,后来还有人专门找我说呢。可那时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心想有奖状总比没有好呀!随他们去说吧,咱们高兴咱们的。万事开头难,有了第一件喜事就会有第二件、第三件……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这不,后来不是一一应验了吗?”我点点头,泪水早已盈满眼眶。脑海里又浮现出母亲拿着我的奖状,像鼓满风的帆,满村子里奔跑的情景……
第31篇、后娘
暑假开学,爹给铲子新娶的后娘和后娘带来的那个圆胳膊圆腿儿圆肚肚圆脑袋圆脸盘圆眼睛的5岁小弟弟都走出院子送铲子回学校读高三。后娘很温和地同铲子说再见,铲子心里就像装进了一个春天的太阳。
春天的太阳一直挂在铲子心里,所以铲子的笑脸就多。老师同学都说铲子变了一个人儿,铲子忍不住抿嘴儿笑:当然!嗲终于不再孤寂,铲子能一门心思冲高考了!
可是,上半学期的一天上午,铲子正由寝室去教室,突然见邻居兴堂叔拢来。兴堂权看见他喊:“铲子——铲子——”
铲子忙跑过来:“叔,你来了?”
“我进城买农药,你……你爹让我顺道儿看看你。”
“我爹好吗?”
“好……好,你娘对他一千个好哩。”
“我……后娘好吗?”
“好,好呀。可是……”
“咋?”
“你娘她……她不要你了。她不许你回家去。”
“可我想爹呀。”
“想也别回。你娘说你要回去,她就走。你爹让你千万别回家去。”
铲子的眼一潮。他9岁时就没了娘,他多想有爹又有娘呀。可是,铲子得听话,铲子心疼爹。铲子潮着眼说:“我不回家,一定不回。”
兴堂叔的眼也潮。兴堂叔叫声铲子呀。从兜里掏出一沓钱说:“这是你爹捎给你的1000块钱。省些用,够到高考了。”
铲子不由瞪大眼睛:“爹哪来这么多钱?”
“他把你家的牛卖了。为这,你娘气了一大场呐!眼下总算好了。铲子,一定好好读书,—定考上呀。”
铲子接过钱,喊声“爹呀!”眼圈几红起来。
兴堂叔小心地从兜里掏出一张小照片儿捧给铲子:“铲子,这是你爹的照片。想爹了,就看上一眼吧。”
铲子双手接过照片,眼泪一下子淌下来。铲子淌着眼泪对兴堂叔深鞠一躬。
兴堂叔重重抬下铲子的肩:“孩子,一定好好读书!一定考上呀!一定别回家去呀!”
兴堂叔走了。铲子一口气跑回座位,泪水一下子打湿了几本书。他一时真有点儿抹不过弯儿呢,那轮太阳还在呢……可钱和照片实实在在在兜儿里。他抽泣一下,狠狠把照片和钱捏一下,那轮太阳就被捏出了心窝儿。铲子想:她不要我就不要吧,只要爹要我就行。再抽泣一下,慢慢擦干眼泪。可是,卖了拉犁的牛,爹该平添多少苦和累呀!他仿佛看见瘦削的爹在田里弯成了一只硕大的虾。
铲子拼命嚼书,每天都对自己说:只许胜不许败。
高考后,铲子在城里打工,上大学不能再全指望爹了。
录取通知书拿到手,铲子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儿:也许拿了通知书回家她不会骂的,想法儿一旦出现便难以克制。他进村时正值晌午头儿。正是各自坐在自家院阴凉地里吃午饭的时间。毒辣辣的太阳把没树阴的土地房屋晒得白花花的,灼死人。铲子紧阵儿脚,走到自家院门口树阴下。不灼热了,舒服了许多,铲子又害怕起来:万一惹了她咋办?只一会儿,铲子就拿定主意:不管咋的都要看一眼爹。他壮了壮胆,几步跨进院子大喊:“嗲——嗲——”
没人应声!他这才觉出院子很静,院子里因少了那头牛显得很空落,在原来拴牛的地方坐着一个剥花生的小男孩。小男孩的脸瘦瘦的,胳膊细细的,干瘪的小手像是根本就捏不开花生壳儿。小男孩听见喊,猛地抬头。小男孩的脸怔怔的,两只眼睛格外大。
小男孩突然明白了什么,哇地哭起来:“哥,哥……咱爹早死了……娘不许给你说。”
铲子愣住了。看着破旧的屋子,看着屋子上升起的黑黑的炊烟,铲子的泪涌了出来。
第32篇、拒绝洗衣服的母亲
“你已经7岁了,要学着自己洗衣服,”母亲没有接儿子递过的脏衣服,“你是小男子汉了,要自立!”
“我们班上的小朋友都是他们妈妈洗的衣服,”儿子噘嘴说,“为什么你不给我洗衣服?”
“因为你已经是一个小男子汉了!”母亲依然没有接。
“哼!”儿子气愤地把衣服扔在地板上。
“我洗吧!”父亲拾起儿子的衣服。
“不,”母亲将衣服从父亲手里拿过来,并放在沙发上,“让他自己洗!”
儿子的衣服每脏一身,就让母亲给他洗一次。每次,母亲总拒绝给他洗衣服,也不让父亲给他洗衣服,一次又一次要他自己动手去洗。而他依然气愤地把衣服甩在地板上,这时,母亲总是心平气和地从地板上拾起放在沙发上。
沙发上的脏衣服越来越多,儿子的干净衣服越来越少。直到有一天,儿子将所有的衣服都穿脏了。
“妈妈,给我洗洗衣服吧!”儿子眼巴巴地望着母亲,“好妈妈,给我洗洗吧!”
“孩子,”母亲双手轻轻地摩挲着他圆圆的脑袋,“你已经是一个小男子汉了,要学会自立!懂吗?”
“我洗吧!”父亲将双手伸向沙发上的脏衣服。
“不,”母亲阻止了父亲的双手,“让他自己洗!”母亲将一盆清水端到儿子面前,并将一袋洗衣粉放在他面前,满眼柔情地望着他。
儿子撇着嘴将洗衣粉胡乱地倒入脸盆中,又胡乱地搅了几下,然后把衣服放在水中,泪水顺着儿子胖乎乎的小脸滑落下来,一阵手忙脚乱过后,他将衣服从水中捞出。洗过几次后,脸盆中的水依然很黑。这时,母亲从儿子手里接过衣服,挂在衣架上。
等儿子洗完衣服后,母亲微笑着在他布满泪痕的脸蛋上轻轻地吻了一下:“儿子长大了!”
第二天早上,儿子发现自己洗的衣服竟然非常干净。
母亲笑吟吟地对父亲说:“看咱儿子多乖!看咱儿子洗的衣服多干净!”
从此,儿子所有的衣服都是自己洗,而且一次比一次干净。儿子在学校经常对小伙伴们说:“看,我自己洗的衣服!多么干净!我自立了!”
一天深夜,儿子起来去卫生间。他发现卫生间里的灯亮着,而且有洗衣服的声音传来。他轻轻地走进卫生间:原来母亲在洗衣服!正是今天自己刚刚洗过的衣服!
第33篇、父亲与25元车钱
父亲好不容易进一次城,我陪他看过高楼大厦后,又打的去一处风景区玩。下车时,父亲看见我给了司机20元,就说:“坐一阵车怎么要这么多钱?”我说:“不多,这已经是最便宜的了。”
从风景区出来后,父亲不肯坐车了。从风景区到家有10公里,走回家那还不得累死?我还是叫了一辆的士。父亲见我不听他的话,就生气地自己走了。我问司机要多少钱,司机说最少要25元。我预先付钱给司机说:“等一会儿见到我父亲,你就说只要两块五毛。”司机问我为什么要骗父亲,我说:“我父亲刚从乡下来,他心疼钱,死活不肯坐车。”司机愣了一下才说:“好吧。”司机把车停到父亲身边。我叫父亲上车,父亲却要我下车。司机说:“大叔,你上来吧。我是顺路捎你们回去。只收两块五毛。”父亲这才上了车,一个劲地谢司机。
司机一路跟父亲说话,把我们送到家门口时,还亲自给父亲打开车门。等父亲下了车进了家后,司机又把我叫回到身边,将那25元还给我说:“这钱,你拿去买一瓶酒给大叔喝吧。”我莫名其妙地问:“你为什么不要钱?”司机说:“因为你的父亲太像我的父亲了。我父亲进城后,也是心疼钱,不肯坐车。”我问:“你父亲还好吧?”司机说:“他走路回家时,被车撞死了。”
司机眼里涌满了泪水,他默默地开车走了。那25元钱,我至今还保存着。
第34篇、摔碗
她10岁生日那天,她爹再也没有从井下上来。迫于生活的压力,娘带着她又嫁人了。?
她第一次看到他,惊住——他怎么这么老这么丑?和她亲爹比,他好像老了不止10岁,眼睛小得只有一条缝,满脸的褶子,有50岁了吧?她看到他就烦。?
这个男人娶了她娘后,也去矿上干活了,发了工资,一分不少地全交给她娘,下了班,买花生买糖葫芦给她,期望她叫他一声爹。?
她偏不。?
娘让她叫爹,她执拗地说,凭什么?我爹已经死了。他站在一边,尴尬地笑着说,那就叫叔吧。?
叔她也不肯叫,嫌他邋遢,而且吃饭没吃相,呼哧呼哧的。?
14岁,她到镇上读初中了。每个周末,他跑来接她,一路上他问长问短,她答得少,因为觉得没必要和他说。同学问她,接你的男人是谁?她答,一个远房亲戚。?
但他每次来看她,都会带好多好吃的给她,他说,你娘让我带给你的。后来有一次她发现,娘并没有带东西给她,是娘说漏了嘴,娘说,家里用钱紧,这个月就不带什么给你了。?
但是她还是收到了他送来的饼干和奶粉,他说,你娘说了,你正长身体呢,要多吃点儿有营养的东西。?
虽然来自农村,可她觉得,自己并不比那些城里的孩子吃得差。她知道,是这个男人关心着她。那时,她小小的心里,有了些许的温暖,但那一声爹,她是叫不出口的。?
她考上了高中,他说,不如,我们搬到城里去吧。?
娘反对,说搬到城里做什么?怎么生活啊??
他说,为了孩子啊,孩子要到外面租房子住,我们怎能放心得下!再说,城里的钱要比这里好挣些,矿上马上不行了,我得多给你们娘儿俩挣点儿钱,孩子还要上大学呢。
那时她17岁,拧着衣角想哭。上高中的费用很高,他凑不够学费,去卖了血。抽屉里,有他卖血的单子,她是偶尔看到的,那上面写着他的名字——刘大苍。很恶俗的名字,看得她想掉眼泪,她说,叔,谢谢你。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搓着手,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他不善言谈,却总是和她找话说。有一天她听到他和娘说,这孩子多可怜,10岁没了爹,如果我再不对她好点儿,心里说不过去啊,明天是孩子的生日,你问问她喜欢什么,咱俩送她。?
那是第一次有人给她过生日,是他亲手擀的面条,还有他送给她的一匹小马,布的,花10块钱从集镇上买来的,因为她属马。她吃着面条,觉得心头哽咽。?
为了她,他们全家搬到了城里。?
他在街上做了修鞋匠,娘摆了水果摊儿。她天天要路过娘的水果摊儿和他的修鞋摊儿,他永远在那里忙碌着,有时看到她,他总是说,你等等。
他的鞋摊儿旁边,有一个面包店,还有一个卖烤红薯的。有时,他会给她买一块面包;有时,会买一块烤红薯,然后笑呵呵地继续修鞋。?
他一笑,眼睛就更小了,她呆呆地站在风中,举着那块烤面包。她知道,他虽然挨着面包房,可她肯定,他一次也没有舍得吃过烤面包。
那时,她有了和他相依为命的感觉。?
不幸的事是在她高二的时候再次发生的。?
她的娘,突然倒在水果摊儿上,再也没有醒来。她想,她是个苦命的孩子,没了爹,又没了娘,从此,她靠谁??
他说,孩子,不要哭,有叔呢。?
是啊,她还有个叔!她的丑叔!可是她和这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男人将会如何??
他什么也没有说,还是早出晚归,给她做饭,嘱咐她多吃饭。她学习忙,她的衣服全是他洗干净后叠好的。?
一年后,她考上了重点大学。他拿着那张录取通知书哭了,他说,叔准备喝点儿酒庆祝庆祝。?
那时,她想叫他一声爹,但她还是说了一句,叔,我去给你炒两个菜。
她上大学,要很多的学费。他回了趟老家,把家里的老房子卖掉了,他说,以前总想老了还乡,现在不想了,卖了以后供你上学,只要你上出学来,叔就放心了。?
她是带着他卖房子的钱去上大学的。?
他每月寄来生活费,她知道,那是他一块钱一块钱攒起来的。那些钱,经历了多少风吹日晒啊,他的头发已经白了,脸更黑了。?
后来,她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托福,去美国之前,她回家与他告别。
那是她见到他第一次流眼泪,他说,孩子,外国要是不好就回来,不要担心叔,我会过得很好。?
她也哭了,说,叔,我担心你一个人……他就哽咽着说,没事,叔是铁打的人,你放心。?
她走时,他去送她,她说,叔,回吧,您多珍重。他挥着手,风吹起了白发,临走,递给她一个纸包,红色的纸里包着什么东西呢??
在火车上打开纸包,她呆住了,是一万块钱。有100块的,有10块的,有一块两块五块的,很烂的一堆破钱,她抱着那堆钱,哭了。?
几年后,她飞了回来,是为他处理后事的。?
他突发脑溢血,死在了修鞋摊儿上。?
她为他定做了最好的棺木,比娘的还要好。按照当地的风俗披麻戴孝,并且在坟前摔了一个碗,那都是女儿应该做的事。?
好多人说,看人家,从美国留学回来还能对一个继父这样。可她知道,她欠他的,还远远无法补偿,她总想让他过上好日子,以偿还这半生恩情,可她现在明白,他早就是她的亲人了,而且在他心中,她就是他最亲最亲的女儿。?
摔碗的时候要喊亲人,所有人都以为她会喊叔,她喊了那么多年叔,可她用尽力气哭着喊——爹,闺女为你送碗来了!?
那一声爹,让她泣不成声!?
第35篇、孤独儿的新家
弗来克斯·戴尔·维拉是一个单身父亲,一个因患罗戈里格(也叫重症肌无力)病就快要死的中年男人。他并不畏惧死亡,但对孩子的未来满怀忧虑。
在新哈文市的水滨码头公司的办公室里,没有人不知道弗来克斯。他充满热情,爱说爱笑,这种性格上的优势再加上勤奋努力,曾使他成为克拉克乳品餐厅前台最出色的服务员。
其实,弗来克斯的童年生活非常不幸。他是一个从小被抛弃的孩子,曾沿街乞讨,流落街头。后来,被纽约市的一个弃婴所收养。成人后,靠着数量不多的篮球奖学金勉强完成了学业。
他的女友,也是他孩子的妈妈抛弃了他和四个孩子。他们是克伊雅,10岁;詹妮特,9岁;基尔,7岁;克里丝多,5岁。他承担了抚养全部孩子的义务。对一个普通职员来说,要想养活四个孩子,谈何容易!为了他们的幸福他必须拼命工作。但生活是残酷的,有时,为了解决他们的温饱问题,他甚至沿街拣过易拉罐……
劳瑞女士,是新哈文市访问护士协会的管理人员。在同克拉克乳品餐厅的业务往来中认识了弗来克斯。在2000年10月的一次拜访中,劳瑞女士在寒暄中发现弗来克斯突然有些眩晕,当她问起原因时,他的回答让她大吃一惊。
在这以前,弗来克斯已经从医生那里得知,他得的是罗戈里格病,这意味着他将痛苦地面对不断加重的全身无力,最后完全瘫痪死亡。该病患者在确诊后,一般只能再活二到五年。
他告诉劳瑞他不怕死,但他不想让他的孩子们无人照管,像他小时候那样流落街头,在没有家庭温暖中度过凄惨的童年。
那天晚上,劳瑞把弗来克斯的事告诉了他的丈夫戴维——一名在教区里负责教授音乐和洗礼的牧师,有时也干些开车导游的活儿来维持家里的生计。经过商量,劳瑞和戴维把他们的三个孩子——13岁的小戴维、10岁的珠丽莎和4岁的雅可丽召集到一起,开了个家庭会议。首先,戴维向孩子们介绍了弗来克斯家的情况,停顿了一下,他接着说:“我想让弗来克斯家的孩子到咱们家来,和我们生活在一起,你们说怎么样?”13岁的小戴维首先反问到:“如果我们的爸爸也死了,也会有人给我们一个新家吗?”
第二天,劳瑞在工作之余找到弗来克斯说明了帮助之意。弗来克斯有些不知所措。“我知道他们需要一个家,而且需要一个能够容纳四个兄弟姐妹的大家!”劳瑞说,这也是我们全家,包括我丈夫戴维和孩子们商量的结果。弗来克斯一时语塞,激动得几乎要晕过去了。“我在向上帝祷告时,都不敢有如此奢望啊!”
孩子们的第一次接触,是在劳瑞举办的一次家庭舞会上。克伊雅和珠丽莎就像曾生活在一起的亲姐妹,她们互相给对方编辫子,还都把指甲染成了粉色,她们甚至一起设计着怎样布置将要共同拥有的房间。足球可是男孩子们的最爱,小戴维把基尔带到院子里,教他足球的盘带方法……孩子们玩得高兴极了。
从此以后,孩子们每周都渴望着周末的到来,渴望着到劳瑞家的快乐生活,因为这里使他们能够暂时忘却烦恼。
劳瑞慷慨动人的故事很快在新哈文市传开了。善良的人们都非常感动,无不伸出援助之手给予大力支持。教会、学校和工商界设立了援助弗来克斯一家的基金会,并为劳瑞能买一座更大的房子组织了专项捐款。还有人为弗来克斯在还能走动之时到迪斯尼世界参观游览一周捐款。而耶鲁大学的一位法律教授,则为弗来克斯的孩子们起草了一份长期的保障协议,其中写到:当弗来克斯失去对孩子的养护能力时,他们将得到劳瑞家的接管。
2002年的春天,弗来克斯坐上了轮椅,他的四肢完全不能动了。
对弗来克斯家来说,这一年的父亲节是不寻常的,克伊雅、詹妮特和克里丝多穿着浅色的裙衫,基尔则穿了一套礼服,他们推着父亲穿过两个街区,来到圣玛丁区的波利斯天主教堂。这一天,孩子们做了洗礼并被祝福。弗来克斯尽力做着一个父亲所能做的一切,把四个孩子聚集在自己的周围。
到了夏天,弗来克斯感到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他的两条腿像石头一样没了知觉,两只胳膊会不由自主地抽搐,他甚至感觉呼吸困难……这是他患病以来第一次真正感到了害怕。
思想叛逆的詹妮特,被这突如其来的混乱和恐惧搞得精神错乱了。9岁的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对着父亲发出尖叫:“你为什么现在不死掉呢……”最后完全不能控制,尖叫,撕衣服,哭泣,甚至向克伊雅摔钥匙……弗来克斯大声呵斥着,他承认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失态,他让克伊雅拨通了急救中心的电话。“我再也照顾不了她了!”他对着电话机呜咽着,“你们带她走吧……”几个小时以后,工作人员将詹妮特带到了圣拉菲尔儿童精神病院。
弗来克斯已经全身瘫痪了。病变已经侵蚀了他的肺部,医生说必须插食管,他的情况变得越来越糟了。
社会福利部门的负责人把孩子们从学校接回家向他们的父亲告别,从此以后他们将永远地同劳瑞一家一起生活了。
劳瑞夫妇带着所有的孩子们,来到了康涅狄格州的哈姆登镇。在这儿,他们住在一座由社会捐款买的新房子里。最初几周,新组建的大家庭里充满了混乱与多变。因为所有的孩子都来到了一个新环境。弗来克斯的孩子们想找到他们在这个家里的位置,劳瑞家的孩子则要捍卫本应属于自己的父母之爱。因此家里的气氛变得异常紧张,发脾气也成为不可避免的常事。
“是我的妈妈,不是你的!”当克里丝多爬到劳瑞的膝盖上时,会受到雅可丽的“严正抗议”。对此,劳瑞家的大孩子们从来不说什么,但有时他们心里的感觉和雅可丽一样。
州政府决定詹妮特出院以后将被送到哈特夫得的一个收容所,这将意味着她将远离她的姐妹和弟弟。安得莉·盖——一个42岁的单身妈妈,外科医生助理,当她听说了弗来克斯和孩子们的故事以后非常感动。她爱上了詹妮特。“这孩子像我!”安得莉说。“她虽然外表粗鲁,但内心脆弱,情感丰富,心地善良。”安得莉接着向弗来克斯要求:“我是否可以把她带走?因为我和劳瑞家住得很近,保证会让孩子们经常见面的!”
躺在床上的弗来克斯克制着激动的心情说:“这不是我计划的一部分,这可能是上帝的计划!”
孩子们最后一次见到他们的父亲是围在他的床边庆祝克里丝多的7岁生日。弗来克斯的四肢已经萎缩了。他不能长时间地讲话,但精神状态很好。在护士喂蛋糕时,他还调皮地假装要咬护士的手指。
一个星期以后,他死了。
葬礼是在一个温暖的雨天举行的。赞美诗唱得雄壮,悼词令人心碎。人们怀念这个为家庭尽职尽责的父亲。人们含泪看到他的孩子们:聪明可爱的克伊雅,穿着海军蓝制服,挽着继父戴维的手;天使般的克里丝多身穿紫色的背带裙,伴在劳瑞的左右;基尔跟他的哥哥小戴维在一起。詹妮特也和她的新妈妈安得莉一起来了,和她的姐妹弟弟们站在了一起。
克伊雅和詹妮特把玫瑰花放在父亲的棺材上;基尔拿着一顶老式棒球帽;克里丝多手捧退色的玩具熊。他们一个跟着一个,最后一次把礼物送给爸爸,并和他做最后的吻别。
爸爸走了,但孩子们将在充满爱的家庭里幸福地生活下去。
第36篇、给母爱留有余地
对门家年近70岁的老奶奶,每次从乡下赶来看望儿子一家人,住不上几天,她便愁容满面一步一回首低泣着离开儿子的家。一次,我于心不忍,拉住老奶奶在我家停留片刻,想给她一丝安慰。谁知,我夸她儿子一家人不错,她却不停地重复说自己:“都是我错了,都是我错了,我怎么尽给他们添乱……”
一天傍晚,对门来我家下围棋,下着下着我把话题转换到他的母亲身上。对门一听我说到他母亲,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像似在感慨“清官难断家务事”。在对门无奈地叙说中,我了解到对门一家和他母亲的一些生活细节。
原来,对门是个大孝子,他隔三岔五去乡下带母亲进城。可母亲是个闲不住的人,一进儿子的家,就唠叨个不停,要不就做个不停。本来城里的小家家务活就不多,一会儿就被她忙完了。她忙完家里的,又忙着室外的。扫楼梯,弄出声响,扰得左邻右舍无法午睡,弄得儿、媳出门道歉。儿、媳一次次劝她别忙了,可她一次次听后,又忘了。最令儿、媳无奈和心急的是,让她在家看看电视或晒晒太阳,她就是听不来,独自一人跑去孙儿的幼儿园接孩子。若是接回来,倒也罢了,可她开始几次去接孩子,自己却迷了路,惊得一家人四处找。最让儿、媳难堪的是,老奶奶夜间睡眠易醒,她时常轻手轻脚摸去儿子的房间,帮儿、媳掩好被角,一次吓得媳妇大声惊叫,开灯才发现,老人一身哆嗦,对儿子重复说着:“儿时,你总爱蹬被子,妈不放心,只想帮你掩好被子!”
听着对门无奈地叙说,我被老奶奶点滴母爱的细节感动得双眼湿润,同时,我也想到了我的母亲每次进城来的情形。虽说,我的母亲没有老奶奶爱的举动那么夸张,但一次次我同样拒绝了母爱,无声无息地伤害了母亲。母亲一次次从乡下来,满脸欣喜地为我们带来新鲜的瓜果蔬菜和草鸡蛋,而我却不领情地责怪母亲,这些东西城里不稀罕,以后甭带了。母亲被我责怪得无声地低下头。一次次她想要去幼儿园接孩子,却被我无情地阻止了,害得她背着我们偷去幼儿园,趴在临街的幼儿园窗户挨个寻找孙子的笑脸。
我和对门交流了两位母亲进城来的细节,我们像遇到了知己。沉思后,得出共同的感慨———是我们错了,我们无情地剥夺了母爱的权利,一味地以为自己长大,再无需母亲的爱,甚至嫌弃母亲的爱有些碍手碍脚,丢人现眼。其实,在母亲的眼中,我们永远是她们的孩子,永远应该接受母爱的光照,直至她们的生命终息。
于是,我们进一步探讨,如何化解我们成人后所面临年老母亲所施予母爱时的矛盾?唯一良法——给母爱留有余地,给母亲留有足够大的爱的空间,这样母亲才会爱得释然,我们也才能从品味母爱中感觉到这是一种爱的回馈——真正地孝顺母亲!因为在母爱的生命中,从来就没有年轻和衰老之分,母爱在年轻的母体中是一团炽烈的爱,在年老的母体中依然是一团炽烈的爱。其实,对于我们品味母爱的差异,改变的不是母爱的方式,母亲自始至终全身心爱得忘我;改变的是我们的心态,认为母爱的方式不适合我们长大的年龄。
让我们试着在母亲面前做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自然我们也会渐渐还原母爱的空间——给母爱留有余地,让母亲爱得释然,我们被爱得轻松……
第37篇、幸福生活:九月末,带着喜悦与忧愁南下
车很快,五点到J市外,想着儿子放学了,我打电话给老公,老公已经接到儿子,我和儿子说话,告诉他:“原谅妈妈的不辞而别,妈妈也有爸爸妈妈,妈妈很想念爸爸妈妈,和你想妈妈爸爸的心情是一样的,但是我和你的时间还长呢,爷爷奶奶年龄都大了,我不想留下遗憾,我想回家陪陪他们,帮他们干点活,在家好好写作业,不要乱跑,妈妈回来补上欠你的假期相伴。”儿子没哭,告诉我:“妈妈,放心吧,我长大了,我理解你的心情,你半夜睡不着,我也心疼,我知道你想爷爷奶奶,你放心的回去吧,我能照顾好我自己,你自己路上注意安全,一路平安,保持联系。爸爸的司机开车送爸爸回来,在学校门口等我的,现在送我们回家,你放心吧。”听了儿子的话,我很欣慰,儿子长大了,懂事了,我不再哭,我从车窗看夕阳、看山,想家,想儿子,我开心,让心情放飞在旅途中。
可是,六点时,前方堵车而停下,放眼望去那么长,很多人下车,跳出高速路的护栏去转转,我一直坐在车里等,心的焦急无言能喻。一分一秒都是煎熬,老公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的打。可是一直堵在那里动也不能动,谁也不知道前方为何而堵?天黑了,几个小时过去了,到了本该到家的时间了,车还没有动一下。真后悔,不然坐那辆车已经到L市了。大家的心情和我一样吧,都在焦急。
夜里11点,车终于动起来,可是觉得口罩湿漉漉的,手一摸,是鼻子出血了,我知道那是着急上的火,天,我该上多大的火啊。掏出纸巾、堵住鼻子、仰起头,戴上口罩。后来到前方,听说是路上一辆大货车侧翻堵住了。
凌晨两点四十分,终于到了老家的市区,可是我谁也没告诉,走出高速路的出口要多久,我也不知道,前方路是什么样子的,我也不知道。一个人走在旷野里,我给老公打电话,我害怕,他在那边给我唱歌,让我别害怕,他说你走出去,有人等你,我都安排好了,车号是多少都告诉我了,他从那里进不了高速。他说是一转业的战友,让我放心。我感动,我讶异。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走出,看见收费站,看见收费站外有车,看见有人向我走来。我才不害怕,走出收费站,迎上老公的战友,握手,他自我介绍,上了他的车,他家嫂子也在,给我介绍,我感动。他说:“怕你不敢跟我走呢,哈哈,你家那位半夜打电话,你嫂子也不放心你,也不放心我,就跟着来啦哈哈,本来要带你去我家,你家那位说不用,去宾馆就可以了,和你嫂子在车站门口跟你找好了住地,送你过去,你洗洗,睡一觉,休息下,天亮去坐车就可以了。”
和嫂子聊着天,老公的战友把我送到宾馆。谢过老公的战友和嫂子,挥别后,前台服务员把我带到318房间。把房卡放好,她离去,我放下包,去卫生间洗澡,躺下,老公的电话到了,我知道那一夜他也没睡,担心我,牵挂我,安排我,照顾我,在远方。我感动,我含泪睡着。
七点,我醒来,拿了行李和早餐券去吃完早点,我退房去了车站,老公的电话来到,问我起床吗?我告诉他,到车站了。他放心的笑。买了到县里的票,上车。坐在车上,出发后,看着家乡的风景,路边的小河里,荷叶片片,蒲草的叶子在摇曳,那时的心情无法言喻,想起那首《摇太阳》我不管不顾地打开车窗大声歌唱:心儿随着晨风在蓝天下飞翔,太阳下是故乡……
第38篇、阳光灿烂
田春在县城上高中。学校是县里的重点,田春是班上的尖子,人们说这娃将来准有出息。
高二下学期时,田春的座位却突然空了好几天。娘在县城一个建筑工地找到他,工地上有木条,娘顺手抓起一根,扬起来:“回学校去!”田春抱着脑袋蹲在地上。
他不想回学校,原因是他爹病倒了。田春家在乡下,娘在家种地、照料爷爷;爹在外面打工,挣田春的学费。现在爹没有力气打工了,在家里一躺就是好些天,在小诊所抓点药,迟迟不见好转。田春说,眼下最要紧的是凑些钱,找个大医院,赶紧把爹治好。娘手中的木条垂下来,眼泪也掉了下来:“你爹心里就够难受的了,你再不上学,你爹不得气死?他的病要治,你的学也得上!我跟你爹都商量好了,过几天去省城,给他好好瞧瞧。”田春说:“要借不少钱啊,还是让我打工吧!”娘又扬起木条,重重地打在旁边的砖垛上:“你要想你爹多活几天,就赶快回学校!家里的事用不着你瞎操心!”
田春又回到学校。娘带着爹到省城治病去了。过了一个多月,田春周末回家,见娘回来了,就问爹的病咋样。娘笑了,说省城的医生能耐真大,做了个手术,爹的病就好了。爹想到治病借了不少钱,心里着急,出了院就去打工了。田春心里埋怨,爹也该回来一趟,见见大家,休息几天呀,出了院就去打工,太不应该了。娘笑着说:“我也要去,跟你爹一块儿打工。这回走远一点,到新疆。你爹说,那儿人少地多,好挣钱。”田春说:“您就别去嘛,您走了,家里地咋办呢?爷爷咋办呢?”爷爷说:“地里出不来几个钱,包给别人种了,家里没啥事,爷爷能管好自己。”看来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了,田春心里一下子空落落的,还生生地疼。
田春知道,像爹娘这样没有技术的人,出去只能干些苦活儿重活儿,起早摸黑,风里雨里,拼命地干。娘是个瘦小的女人,又四十多岁了,那份苦那份累,她能吃得消吗?想到这些,田春的眼泪一个劲儿地往外涌。娘帮田春擦泪水,越擦越多。娘笑着说:“你爹一个人打工,啥时候能挣够你的学费呢?再说还要还债呀。娘得去帮帮他!”
第二天,田春起床时,娘已经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娘在屋里屋外来回看了几遍,还在院子里那棵大椿树前站了很久。田春知道,娘舍不得离开家。田春也舍不得娘出去,跟在娘后面,又劝娘别出去。这一劝,却好像帮娘下定决心似的,娘扛起一个塑料编织袋打的包袱,头也不回地走了。
过了一些日子,田春上高三了。娘打电话到学校,对田春说,他们一去就找到活儿干了,先是拾枸杞,然后又拾番茄,紧接着就拾棉花了,一天都不耽误,能挣不少钱呢。田春心里踏实了一些,爹大病初愈,娘身体不好,拾些农作物,应该比搞建筑什么的轻松多了。他想了想,说:“棉花拾完就入冬了,听说新疆的冬天特别冷,你们早点回来吧。”娘说:“太远了,回家一趟要不少钱,今年不回了。”田春说:“你们去那个地方是啥样子呀,能不能寄张照片回来?”不久,田春收到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望无际的白色棉田,爹娘并排站在棉花地里,背后是高高矗立的雪山。
爹娘按时寄来田春的各项费用,也给爷爷寄一些钱。田春的爷爷是老气管炎,天天吃药,总断不了根儿。田春放寒假时,爷爷突然病重了,一声连一声地咳嗽。田春想送爷爷住院,可是钱不够,想出去借吧,算下来能借到钱的人家,给爹治病时都借过了,还没还人家,实在不好开口。
有人给田春出主意,说他家院子里那棵大椿树,能卖好几百块钱,田春就找了买树的人来看那棵椿树。买树的人说,这树头能出不少材料,树不能锯,要把树头挖出来。爷爷靠在椿树上,说这树不卖。爷爷一边说话一边咳嗽,撕心扯肺的,好像随时都会背过气去。田春心里难受极了,说树伐了还能再种嘛,治病要紧啊。可不管怎么说,爷爷就认准一个理儿,这树不卖!
买树的人走了。一棵破树,还当成宝贝了!田春气得哭了一鼻子。可爷爷的病总得治呀。田春记着娘打电话过来时用的号码,决定打个电话去,说说爷爷的事,让爹娘寄点钱回来,让爷爷住院。
田春家的电话早就停机了,他就到邻居家打。电话拨过去,接的人说是公用电话,没办法找到他的爹娘。田春于是回家,按爹娘寄照片时用的地址写信。正写着,被爷爷看见,一把把信撕掉了。爷爷说:“要是有钱……就寄回来了,别让你娘……他们为难了。”
田春感到特别无助,特别无奈,每天为爷爷的病担惊受怕。好在开春后天气转暖,爷爷的咳嗽也减轻了一些。
很快就高考了,田春考上了一所很不错的大学。接到通知书的第二天晚上,娘把电话打到邻居家。田春把考上大学的事告诉了娘,娘激动得声音有些颤抖。娘说新疆那边的学生也接到通知书了,她想田春的也该到了,一打电话,还真是这样。说着说着,娘的嗓子就发咽了。田春说:“我想跟爹说说话。” “你爹累了,没出来。我回去告诉他,他一定很高兴。我明天给你寄学费。长途电话太贵,不说了。”娘说完就挂了电话,留下田春对着话筒发愣。
田春到另一个城市上大学了。他学习特别用功,接连获得奖学金,有时间就出去找些事做,渐渐地不需要爹娘负担了。娘再打来电话时,他跟娘说了这些情况,要爹娘早点回家。娘说,再干一两年,把欠的债还完就回去。
到田春上大学四年级的时候,爹娘已经还清了家里的欠债。寒假时,田春回家和爷爷一起过年,爹娘还是没有回来。田春觉得爹娘实在有点过分!一去好几年,欠债也还完了,怎么还不回来!他记着爹娘寄照片那个信封上留下的地址,记着娘这些年打电话时用的号码,知道爹娘一直住在信封上写的那个小镇。田春决定去一趟新疆,到那个小镇找他的爹娘。爷爷说:“去吧,该回来了。”说着,爷爷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几天后,田春到了那个小镇。他在乌鲁木齐下火车后,坐的是路过那个小镇的夜班车,到镇上时天刚蒙蒙亮。正是隆冬时节,小镇上才下过一场雪,踩在上面吱吱地响,还很滑。田春对新疆的冷早有准备,穿得特别厚,走在大街上仍然感到寒气透骨。街上空荡荡的,田春要找人问路,只见垃圾箱边有一个人。过去一看,是一个穿得十分臃肿的女人,包着厚厚的头巾,正弯着腰,一只手用铁钩在垃圾箱里掏,一只手将掏出来的塑料瓶子、废纸片之类的东西拾到身边的化肥袋子里。呼出来的白气,粘在额前的头巾和头巾外面的头发上,结成厚厚的霜。田春说:“您好,麻烦您一下,请问……”田春的话还没说完,那个女人已经直起腰来,让田春大吃一惊!那个女人就是田春的娘!
娘也愣住了,手中的铁钩掉在雪地上。田春流着泪,叫了一声娘,嗓子就哽住了。娘拍了拍满是污渍的衣服,嘴唇抖动着说:“你咋来了?也不打个招呼。你看你的脸都冻紫了,快回屋吧。”娘将装了大半袋子的垃圾扛在肩上,带着田春走了好长一段路,进了一家院子,打开一间低矮的小屋。
屋子很暗,娘拉开电灯,那电灯只发出一点暗淡的光,并没有使屋子亮起来。娘解开了头上的围巾,田春惊讶地发现,几年不见,娘的头发已经花白,脸上的皮肤变得又黑又粗糙,刻着深深的皱纹。娘这么快就苍老了,田春心里涌满了酸楚。“坐吧。”娘一边说着,一边捅着屋内一个铁皮炉子,“我在炉子里加点煤,一会儿就暖和了。”田春环视了一下,小屋的一角堆了一堆垃圾,垃圾旁边是一张小饭桌,饭桌旁边靠墙铺着一张单人床,没见爹。田春脱口问道:“我爹呢?”娘的手停住了,一下子瘫倒在地,双手捂住脸,伤心地大哭起来!
田春赶紧把娘扶到床上。娘的哭声引来了房东老太太。老太太弄明白田春的身份,一个劲儿数落田春:“你咋一来就惹你娘生气呢!你娘一个人在我这儿住四年多了,开春就去打工,没活儿干了就捡破烂,累死累活地干,一天也不闲着,还不是为了供你上学!”田春又疑惑又惶恐,娘一个人这里?爹呢?爹到哪儿去了?他意识到什么,又不敢往下想,也不敢问娘。
他带着娘寄回老家的照片,又拿出来看,上面不就是爹娘一起在天山脚下的棉花地里照的吗?过了一阵,娘止住哭声,坐起来,低着头,一边抹泪一边说:“你爹的事,我和你爷爷瞒了你这么多年,现在,不瞒你了。你爹那次住院,就再没有出来呀!”田春睁大眼睛,一脸茫然,没听明白娘在说什么。娘哽咽着说:“我当时想,这事要是让你知道,你就不会去上学了,跟你爷爷商量了一下,就瞒着所有的人,把你爹的骨灰盒埋在家里那棵大椿树下面了。”田春心里好像塞了一堆有着尖利棱角的冰,彻骨地凉,彻骨地痛。
娘又止不住哭出声来,说:“上次你说要新疆的照片,我担心你怀疑你爹的事了,我好为难。听别人说用电脑可以做照片,幸好我带着你爹的照片,就请人做了那张照片给你寄去。寄去了我还担心,怕你看出来是假的啊!”田春知道电脑合成照片的事,但他没想到,他的娘会这样做。他一直以为爹娘只是在辛苦打工,没想到家里还有这样的隐情。娘接着说:“娘这样做,是要你知道,我们这个家没有破,天大的难事,都有你爹你娘一块儿扛着,你只管走好你该走的路。”田春泪如泉涌,他也明白了,娘为什么要到这个如此遥远的地方打工,爷爷为什么死活不让伐那棵树,都是要守住那个秘密呀。娘和爷爷所做的一切,就是让他感觉到,他的天空没有风暴,没有苦雨,一直阳光灿烂。
为了他这个梦不破灭,为了他有个好的将来,娘独自一人,在西部边陲的这个小镇上,承受了多少痛苦、多少艰辛啊!
田春大叫一声“娘!”就跪在床前,抱着娘号啕大哭,母子二人哭成一团!哭了很久,田春和娘都慢慢平静下来。田春说:“娘,家里欠的债也还完了,我也联系好了单位,毕业就可以工作了,您跟我一块儿回去吧!”娘说:“这些年你上学争气,还自己挣钱养活自己,让娘轻松了好多,娘做梦都在笑。娘一直都想回去啊,但娘还有一个心愿没有了,要再挣一点钱才行。不过也快了,过些天就能回去了。”田春不解地望着娘:“您还要做什么呀?”娘说:“你爹到现在还没正式安葬啊,娘要再挣一些钱回去,让你爹风风光光地入土。”娘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庄严,像是在完成一个神圣的使命。
以后几天,这个小镇上的人惊奇地发现,有个穿着十分体面的小伙子,跟着那个经常拾破烂的女人,在一块儿拾破烂。这俩人离开后,房东老太太向人们讲起那个女人的故事,听的人都感慨万千。
第39篇、爱慕的理由
一位母亲很早便失去了丈夫,自此与女儿相依为命,坚守寡居的日子。其间不少好心人从中撮合,劝其改嫁,母亲总是慈爱怜惜地凝视着女儿,女儿显得那么羸瘦:“孩子就是我的命根子,我不会让她遭受一丁点的委屈和伤害。”
时间过得真快,当不再有人在母亲面前重提婚嫁之时,她已人老珠黄,红颜褪尽,而女儿却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母亲为女儿点燃18根生日蜡烛的那一年,女儿考取了一所很远很远的大学。临别之际,从未离开过母亲的女儿,紧紧抱住疼爱自己的惟一亲人,哭得死去活来。
母亲曾是一家国营企业的普通女工,微薄的工资本来就捉襟见肘。在市场经济的浪潮中,企业终于难负连年亏损的重荷。厂子卖给了外商,母亲拿着少得可怜的工龄买断费回了家。站在进进出出几十年的厂门外,母亲的心虚空、失落而迷茫。
大学念书的女儿,是母亲的希望和动力,相比之下,虚荣和脸面显得太微不足道。母亲在一个社区干上了清洁工,负责清扫整个小区,并将垃圾窖中的垃圾,装运到相距甚远的垃圾处理场。母亲给女儿写信,说自己找到了这份新工作,让她不要为钱的事忧虑。女儿的泪水湿透了信笺,一个晚上辗转难眠。
暑假来临,女儿归心似箭地往回赶。毒毒的日头下,母亲孤独地站在垃圾窖旁,老远就闻到一阵阵恶臭随风飘来。母亲用一把大铁铲,吃力地把垃圾铲到人力三轮垃圾装运车上。铲一铲,成群的绿头苍蝇便“轰”地飞舞起来,然后像黑色的雨滴,落满了母亲的头上、脸上和身上。女儿见状,撕心裂肺地喊:“妈……”,便“砰”地扔下行李奔向母亲。女儿从母亲手中夺过铁铲,狠劲地铲起来,眼泪禁不住扑簌簌流淌下来。
“唉呀!芹芹,你已经是大学生了,这种邋遢下贱的粗活怎么能让你干?!”母亲急了,使劲把女儿拉离垃圾窖,并夺回铁铲。
“妈!就是成了博士生,您还是我妈,我还是您女儿啊。您都可以干这种粗活,我有什么干不得?”女儿执拗地和母亲来来回回地争抢起铁铲来。最后,母亲终于拗不过女儿,妥协地把铁铲让给女儿,眼眶中闪烁着泪花,一如往常怜爱地注视着女儿。
女儿和母亲又忙碌地干将起来。在不远的地方,一个路过的男孩目睹了这幕感人的场面。他心潮澎湃,并有一种无法遏制的圣洁的情感在心中升腾。他用心记住了这个垃圾窖的方位,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芹芹。
一连好几天,男孩都伫立一隅,暗暗痴痴地看着那位母亲的女儿,一个堂堂的大学生,干着低低的“下贱”事儿。他没有勇气,也想不出办法和芹芹进行接触。暑期一天天过去,男孩有点急躁起来。
垃圾送往垃圾处理场的途中,有一段陡坡。男孩“跟踪”芹芹到此,见她们母女俩一前一后吃力地往上推,终于计上心来。男孩第一次帮忙推车,芹芹惊讶而感激地看看他,在坡顶甜甜地道了声谢谢;男孩第二次推车,芹芹疑惑地看看他,没有作声;男孩第三次推车,芹芹似乎意识和预感到什么,脸上掠过一丝绯红。当暑期所剩无多时,男孩大胆地一手推车,一手将一束紫红的玫瑰送给旁边的芹芹。她的脸“腾”地一下红过那份意外的礼物。
暑期结束,男孩送芹芹上了火车。男孩坚定地说,无论发生什么事,也无论多长时间,我都会等你成为我的新娘。
男孩生长在一个大家族,家族里“官爷”“大款”不少,他的“倒行逆施”在亲威中炸开了锅。有着显赫地位的父亲怒斥儿子,为何硬要找一个清洁工的女儿,给家里人脸上抹黑?男孩鄙夷地看看前来“规劝开导”的众亲戚,淡淡地只扔下一句话:“她们比你们中的任何人都干净!”便甩门而去。
相恋的第8个年头,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新婚之夜,芹芹突然问丈夫:“你等我这么多年,付出那么大的代价,究竟看中我什么?”“你猜猜看!”丈夫诡秘地笑笑。
“看中我的容貌?”芹芹对着梳妆台的镜子照了又照,不算很有信心地摇摇头。
“亲朋好友给我介绍过的对象,个个比你漂亮。”丈夫也摇摇头。
“那是看中我的文凭?”芹芹这回比较有信心。
“那些追求我的女孩子里面,有文凭的多的是。”丈夫还是摇了摇头。
“我那么一无是处,你干嘛要找我?”芹芹嘟着嘴有些不悦,“你总不会看中我是清洁工的女儿吧!”芹芹故意调侃。
“嗯,算你猜对了一半。”丈夫充满感情地回忆8年前的那个夏天,青春年少的心所遭遇的那幕场景。
“只因你不嫌母丑,让我看到了一颗善良洁净、晶莹剔透的心灵。感谢上苍,让我有幸路过那个垃圾窖,让我幸运地得到你。”丈夫把芹芹珍宝一样搂紧在怀里。
第40篇、如果有一天,那两个人走了
如果有一天。生你养你的两个人都走了。
这世间唯一与你有着最亲密血缘关系的人都不在了。所以。孩子们啊。人在世的时候。要对父母好点。别让父母总是为你们操心。父母不需要你挣多少钱但他们很需要子女的陪伴。因为子女是父母最深的牵挂。
如果有一天。生你养你的两个人都走了。
这世间就再没有任何人会毫无保留的真心真意地疼爱你了。所以。孩子们啊。当你们再去回忆和父母的一点一滴的时候是不是会流泪满面?是不是在父母的坟前哭得肝肠寸断?没事的时候要常回家看看。看看父母。他们只需要你们回家而已。别把时间都花费在娱乐上面那些娱乐场所的朋友不值得你去深交。请记住酒吧不是你的家。KTV也只是消遣而已。别让父母眼睛望穿了。却还看不到你们。
如果有一天。生你养你的两个人都走了。
这世间就再没有谁会在你不吃饭的时候。明明知道你会发脾气。而却还是要喊你吃饭的人了。所以。孩子们啊。不管外面有多大的事情都要记得回家吃饭。别让父母打了无数次的电话。你却依然不接。孩子们啊。别让遗憾留在心里。别到了以后父母都走了。想和父母吃饭。却没有了机会多遗憾啊。
如果有一天。生你养你的两个人都走了。
这世间不会有谁会每时每刻地管着你了。管你工作怎么样了。管你瘦了还是胖了。管你的身体怎么样了。管你吃得好不好。管你睡得好不好。因为管人是很累的。谁会愿意这样的去劳累呢?那还不是父母吗?所以。孩子们啊。在父母生病的时候。你们也要多去关爱他们啊。在他们生病的时候他们也需要你们的关爱啊。
如果有一天。生你养你的两个人都走了。
这世间除开父母。没有谁会一生一世把你放在心上了。没有谁会暖暖地喊你的小名了。所以。孩子们啊。别做不孝之人。多问问父母最近好不好。如果不在父母身边。那么至少每个星期打给电话给父母。告诉父母自己的状况。别让父母为你担心。别不接父母的电话。
如果有一天。生你养你的两个人都走了。
假如父母真的走了。就再也没有谁会心无杂念对待你了。所以。孩子们啊。别伤父母的心。在父母的有生之年里。多给父母一些快乐。别说自己没时间别说自己工作忙。别老是把时间都在了其他人身上。要知道爸爸和妈妈都只有一个。失去了朋友。可以再找。工作没有了。可以再找。甚至连心脏没有了都可以重新换一个。但是父母没有了。到哪里去找呢?
别把不尊敬父母的人带回来。别跟不尊敬父母的人做朋友。别找不尊敬父母的男人或女人做老公或老婆。因为心里没有父母的人不值得去交往。
照片是时光最好的证明。孩子们啊。至少要跟父母照一张相。以后他们即使真的走了。还有照片活在你的心里。如果还没有跟父母照相的。那么就别废话了。赶快去照吧。孩子们啊。你们有大把的时间跟别人照相。那么跟父母照相就那么没时间了吗?如果父母走了翻遍了照片却找不到和父母的合影。多遗憾啊。所以。孩子们啊。别等到你们想和父母照相了。父母却不在了。多痛苦啊。多遗憾啊。
任何人都可以不是谁的谁。但唯一父母与子女的关系偏偏就是谁的谁。任何人都有权利不再理你。任何人都有权利抛弃你。任何人都有权利不帮助你。甚至你都没有必要去抱怨男人甩了你。因为除开父母。谁都不是谁的谁。孩子们啊。父母是这个世间上最关爱你的人。
父母与子女的关系是血浓与水的亲情。还有哪种情会比父母之情来得深厚?想必很多子女对父母的感情都没有父母对待子女的一半吧。孩子们啊。你们光光地来到了这个世界上。从小到大。父母为你们洗过无数的澡。为你们洗过无数次的衣服。你们不会走路。他们牵着你们的小手过马路。你们不吃饭。他们就喂饭。等到把你们喂饱了。饭菜都凉了。但你们呢?你们为父母洗过什么呢?你们为父母做什么呢?
父母打过你们。骂过你们。你们恨他们。甚至跟他们吵架。然后几天不回家。孩子们啊。你们可以恨任何人。 但唯一不能恨的两个就父母啊。孩子们别傻了。别恨了。有什么好去恨的。他们是父母。是生你养你的父母。你们想一想。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谁会比父母更加疼爱你。
父母在世的时候。多留点笑容与安慰给父母。还有谁的恩情可以大过父母。还有谁的关怀可以大过父母。是谁在你病重的时候抱你去医院?那还不是父母吗?你们难道以为还有其他人会在你病重的时候会带你去医院吗?别傻了我敢保证。除开父母。没有人会为了你的病急得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只到你开心了父母才会开心。
在复杂的社会里。父母对子女的爱是很单纯的没有任何一个人的爱可以大过父母。多看父母两眼。在爸爸难过的时候。你不要说出来。男人的脆弱不习惯被任何人看出来。你只需要默默地陪着他。在妈妈难过的时候。你不要走开。让她在你的肩膀上哭。在父母吵架的时候。你不要不闻不问。你要去帮助他们解决问题。父母为你们付出了这么多。你们难道不应该也为父母做点什么吗?
父母是最真最真的人。父母是唯一不会抛弃子女的人。任何人都会抛弃你。但父母不会。所以孩子们啊。别和父母闹矛盾。有话好好说。他们会谅解你孩子们啊。别难过了。别傻了。你们做错了事。父母是不会跟你们计较的。父母对子女的情感大过天啊。
孩子们啊。如果有一天。生你养你的两个人真的走了。是真的不在了。他们再也不会说话了。再也不会喊你们的名字了。再也不会睁开眼睛了。再也不会和你一起吃饭了。那么。乖孩子。我们擦开泪水。我们不哭。我们要勇敢。我们要坚强。人总是要走的。我们要乖。要听话。
孩子们啊。如果有一天。生你养你的两个人真的走了。是真的不在了。那么我们要多烧点钱给他们。给他们烧一座大大房子。有很多父母甚至连好的房子都没有住上。如果他们真的走了。就别让他们再寒酸了。
好好生活。善待父母。如果有一天。生你养你的两个人都走了。那么我们也就不会有遗憾了。因为在父母在世的时候。自己已做了该做的。
珍惜眼前的一切。
第41篇、家的颜色
最近在电视上看了一档家装节目,有一男一女两个设计师在为两个家庭设计装修。两个设计师的风格迥然,男设计师设计的是浪漫的紫红色调,他说,紫色是一种典雅的颜色,静谧的氛围会给人一种幽幽的神秘感,紫色也是时下家装最流行的颜色。事实上,他大胆挥霍紫红系列色的设计不仅给了我惊艳的感觉,而且,房子的主人都激动得哭了。女设计师的风格则平凡得没有给我留下什么印象,只觉得好像比常见的家更温暖更有情趣些。记得房子的主人看到女设计师的作品时,脸上是略显失望之色的。
看到这档节目,我就想起了我楼上的一个邻居。数年前,我们一起装修的时候,她选择的是蓝色主调。卧室的墙面是稍浅一点的蓝,被褥是深蓝,客厅也如此,墙面是稍浅一点的蓝,沙发是深蓝。而我家的装修却没有想到在色彩上动动心思,较之她的,就显得粗陋了很多。记得她刚装完的时候,还是很轰动的,常常有人拿着相机光顾,“啪啪啪”地拍下她家,带回去借鉴。我平时没事的时候,也去她家串过门,尤其是在晚上,她打亮那些柔和的灯,蓝色就似乎在光影间流动,伴着她喜欢的爵士乐,主人的品位也就显现了出来。有时从她家回来,看着自己俗不可耐的家,真恨不得把它拆了重装一遍。可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有一天她到我家来玩,突然语出惊人:“还是你家更像家啊。”
之所以语出惊人,是因为她最近觉得一回家就有郁闷感,是那大片大片的蓝造成的,那些深色的蓝让她紧张,有时透不过气来,就迫不及待地把窗户全部打开,冲淡一下家里的深色调。我问:“是不是因为你自己心情不好的原因呢?”她说:“也许吧,但肯定也与颜色有关,总之,我承认我的装修是彻底失败了。”她走后,我想像了一下自己长期呆在一个深蓝环境里的情绪会怎样,那么,我理解了她。
据说颜色是有“重量”的,同样形状和体积的东西,颜色越深,就会显得越重,并且有人经过测试,排列出由“重”到“轻”的颜色依次为红、蓝、绿、橙、黄、白。家本是让人放松的地方,颜色却以它的“重量”喧宾夺主,来强调自己的存在。也许不论家涂的是什么颜色,只要不在主人的心中占有太多的“重量”,加重主人的心理负担,那才应该是家的真正颜色。想起了那个女设计师的总结发言:“我设计的家可能不会让人惊艳,但我希望在以后更长的时间里主人能渐渐体会其中的舒适,那我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又想起了那句老生常谈:平淡的才会是长久的。颜色如此,式样风格也如此吧,家装如此,家也如此吧。
第42篇、最后的相约
阿珍是个“陪看”女郎,所谓“陪看”,名义上是说在那些小型电影院、录像厅陪着单身男客看,其实大多是提供色相服务的。虽说这是个挣钱的行当,但阿珍今年已经38岁了,再精心打扮也是个半老徐娘,所以生意不好。
这天傍晚,阿珍和平时一样,穿着很“露”的衣服,在电影院附近揽客,转悠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有揽到生意,她沮丧地骂了句脏话,疲惫不堪地坐在喷泉旁边。这时,她的身后有人在喊:“喂,一个人?”阿珍回头一看,顿时气了个半死,因为这是一个只有十三四岁的瘦[欣赏雨季爱情故事网]女孩子!
这时候,阿珍愣了片刻,觉得事情有点怪异,但不管怎么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跑到了街上,这时,夜已深了,街上空无一人,阿珍疯狂地奔到一个电话亭旁,拿出跳跳写给她的电话号码,用颤抖的手拨通了电话:“听着,想要回你的女儿吗?准备20万,她现在在我手上!”
这时,话筒里响起了一个声音,这声音很熟悉但又有点陌生,这声音她朝思暮想却又害怕听到:“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你是……”
“我是小雯的爸爸张海。”
“小雯……张海……”电话筒从阿珍的手里滑落下来,片刻之后,阿珍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我的女儿呀……”
第43篇、兄妹如手指
前几天,父亲又病了,我把父亲送进了县城的人民医院。医生确诊是“轻度脑血栓”,需要较长的住院时间当时,我刚调到一个新的工作单位。不便请假长时间看护,于是就打电话,叫来了住在乡下的妹妹。
这天晚上,我来到医院,看到父亲的病情大有好转,就在一边跟妹妹闲聊。妹妹便跟我讲了发生在白天的事情。她说,上午,有一拨人来病房里探望另一位病人,谈起了父母生病的事情。其中一人说:“一位老人生一次大病,这个家庭的日子就会有三年翻不了身,”妹妹在一边听了,深有感触,就说:“俺爹和俺娘,常年生病,不是这个住院,就是那个住院,都是俺哥哥一个人管着。在外工作的人,都买房买车了,可俺哥哥什么也没有。哎,俺也帮不上什么一忙!”妹妹说完这句话后,抬头看看我,我看到了妹妹眼眶中的泪水和满脸的歉意。
这一刻,我忽然觉得心中好累,我的眼中,也噙满了泪水。
我是一个比较粗疏的人,以前,给父母治病,只是照价付款,觉得花钱治病,是应该的、这些年,到底为父母治病花了多少钱,也从来没有计算过,更没有考虑它给我的家庭带来了什么影响,日子就这样过着,有钱多花,无钱少花,平淡如水,却也快乐着。没有想到,平日里寡言的妹妹,竟然为我考虑了这么多。
父母住在乡下,探望父母更多的一直是小妹,每隔几天,小妹就会回家一次家境清贫,拿不出什么贵重的东西,也许只是一点自己做的食品,但她给父母带去的是亲情,是一件小“棉袄”的温暖,也许就几句暖人的话语,却能使父母高兴很长一段时间;也许就为父母洗几件衣服,就除却了父母琐屑的烦劳。小妹默默地做着一些小事,一些温暖父母、温暖他人的小事。她在不言中。更展现一种真挚的兄妹情。
我总觉得,兄妹如手指,是长在一个巴掌上的,是根根相连的。手指只有紧紧地攥在手掌中,才会更有力量。而能否攥紧的关键,在于体谅、理解、关爱。
第44篇、母爱:穿越风雪的花朵
母亲去世后很久,我常常有一种回不了家的感觉。节日里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都能轻轻松松地说声“回家”,我的心里就象打翻了五味瓶,不知是什么滋味。对于我来说,母亲仿佛就是家的全部,母亲去世了,家的概念也跟着模糊起来,可它必定还是我的家啊!面对眼看就快到60的老父亲,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母亲是2000年的4月23日夜里2时55分去世的,享年53岁。她老人家去世的时候,正值早春,天气还很寒冷,夜晚,于医院的病床边守着母亲,我的心如坠冰窖。其实,那个夜晚并不比其他的夜晚寒冷。只是,我的心里已经没有了一丝一毫的温暖。呆呆地端坐在病床旁,我可以深刻地体会到,没有母亲的世界完全是另外一个世界,自己就象是一个还未长大的孩子,一瞬间变得无依无靠。寂寞、孤独、泪水和亲人离去的痛苦完完全全地包围着我。
办完母亲的丧事,很长一段时间,家里没有丝毫生气,我不得不承认,母亲的早世,对我们这个幸福的家庭来说是一次巨大的灭顶之灾,一个好端端的家就这样说散就散了,这是可以让人伤心一辈子的事。
母亲走后,我变得沉默寡言,喜欢一个人呆着,失魂落魄地想起从前的一些琐事,眼含热泪地咀嚼着母亲所给予我的人生的每一个细节。悔恨、酸楚充盈着内心。
那些日子,屋子里静极了,没有人打扰,空气象静止了一样,阳光有时从窗户射进来,给我的孤独又增添了一个硕大的背影。我常常一连几个小时专心致志地想着关于死亡的事,想着母亲不应该死。脑袋里一直有个奇怪的想法,那就是人为什么会死呢?我知道这是一个愚蠢到家的问题,可我又不能不想,心里头是没头没尾的悲哀,而谁又能把死亡想得明白呢?
记忆里,母亲是我们全家最辛苦的人,她随父亲到过许多地方,开过荒,种过田,打过地矛,修过路,茫茫的荒原上,到处都留有她的足迹,可以说,她把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都献给了石油事业。40岁以后,母亲的身体就开始一年不如一年。因为身体虚弱,,同时又患有高血压和贫血,她已经很少出远门了 ,她的双手有时不听使唤,会止不住地颤抖。现在想来,这是一种多么危险的前兆啊,可惜当时谁都没有在意。作为儿女,我知道自己欠母亲的太多了。有时侯我想,假如一切可以重来的话,我会尽心尽力地照顾她老人家一辈子。我也不止一次地替母亲在心里问自己:一个人老了,她唯一的心愿是什么?不就是希望儿女们常回来看看吗?可我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倒是母亲跑来跑去,送去温馨的话语和满腔的爱。我一直没有忘记母亲经常对我说的那句话:“没事儿的时候就回来看看。”但我却永远也无法兑现什么了。面对现实,我的伤心,我的泪水永远无济于事。
逝者以矣。母亲不在了,她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这是我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愿意接受的现实。曾有好几回,我下班回到家里,刚想张口喊母亲,却一下子再也喊不出口,心里是更加沉痛的悲哀。有时侯我会强迫自己好好想一想,还有那些事情没有做,还有那些话没有说,可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母亲的逝去必定是人力无法挽回和更改的。
去年清明节,我和姐姐去看母亲,母亲已然安详地躺在小小的骨灰盒内,望着这个花纹古朴、颜色庄重的小盒子,我喃喃自语,难道这就是母亲最终的归属与归宿?
回来的路上,我不说一句话,记忆象倒流的河水奔腾不息。虽然冬天已经过去,但在我的心灵深处仍是冰冷的季节。我不说话是因为想一个人躲过喧器而走回过去,只守着母亲,回忆她的音容笑貌,感怀着一个个平实、朴素却又震撼人心的瞬间。
真的,母亲的一生太平实无华了,她只是中国大地上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家庭妇女,可她无比热爱[欣赏雨季爱情故事网]生活,对人生充满了少有的勇气和执着,她从不向命运低头。记得1979年的夏天,我们家从一场家庭的动乱中刚刚安定下来,父亲一个月十几元钱的工资对一个四口之家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家里的一切都是母亲省吃俭用置办下来的。那时,我们家一日三餐有两餐要吃从别人家田地里捡回来的白薯。由于缺乏营养,我和姐姐脸色苍白、瘦小枯干,但母亲又何尝不是呢?也实在是没办法了,趁姐姐上学的时候,揽不到活计的母亲就经常领着蹒跚的我去菜市场捡拾白菜车旁别人劈下来的看起来好一点的菜帮儿。在那样艰苦的年代,母亲硬是咬着牙,没有叫过一声苦。
长大以后,我和姐姐都参加了工作,在工作中一遇到困难,母亲就想方设法激励我们,使我们品尝到了许多人生苦尽甘来的滋味。
3年的时间一晃而过,恍然间,母亲让我想通了一切。是的,我不应该诅咒一切,生命对于我们来说只有一次,岁月能把一切都编织成永恒,许多事情就可以忽略不计,而人生存的价值就是为了续写这种永恒和辉煌,既然人的生死无法选择,总有一种经历适合收藏,把爱留在心底,勇敢面对现实,这就是对人生最好的馈赠。隔着岁月之河,我仿佛看见母亲的爱如穿越风雪的花朵向我走来,开放然后燃烧,热烈而美丽。
第45篇、松不了手
两年前,父亲在街上散步,被一个骑自行车的女工撞倒,摔断了右大腿骨。自那时起,给他洗澡便成了我每日晚间的必修课。我感觉到,人越是年老,皮肤感觉越敏锐,洗澡就越不能马虎。洗澡令人愉快,想必父亲是深有感受的。这套功课,从准备到完成,大约需要十五到二十分钟。热气腾腾的厕所里,温度当在四十度以上。若与人言,只道是父亲洗的是热水澡,我洗的是桑拿浴。
大约到了去年夏天,父亲已经能扔下双拐,凭一根单手杖帮忙走路了。那天晚上,我放下手中活计,照例准备赤膊上阵时,父亲突然说:“今天我自己洗。”父亲是认真的,说这话时带着笑,但语气并不十分肯定,眼中流露出试探、无奈、歉然,而又分明带着几分凄凉的神情。一股酸楚的眼泪突然涌上了我的眼眶,我强忍着没让它掉下来。父亲视力极差,不会看见的;他的听力也极差,我什么都不必说,一如既往地只是履行自己的职责。
“我自己洗”这句话,很久很久以前,我也会大声地对父亲说过。小时候,父亲肯定给我洗过澡,但怎样洗的,已毫无印象。至今记忆犹新的是,那次在大河洗澡的情景。那时很多人说的洗澡,其实就是游泳。大概是七岁那年夏天,父亲带我去洗澡,河里人很多,父亲牵着我沿一处石阶下河,水刚淹过他的膝盖,却已漫过我的胸脯,我浮起来了,开始拼命扑腾,父亲紧紧抓住我的双手不肯放开。我于是一边扑腾,一边大声喊叫:“我自己洗。”无奈父亲不但不松手,反而开心地大笑起来,笑得我莫名其妙,扑腾变成了挣扎。因为我感到了屈辱和愤怒。
“我自己洗”这句话,儿子也对我说过。儿子从小就喜欢我给他洗澡,因为可以边洗边讲故事,边取笑逗乐,满厕所欢声笑语。儿子也怕我动作太快,说是一快就痒,且笑且躲。有时笑声变成了尖叫,***妈就吼:“你两爷子在疯啥呢!”不知不觉间,儿子七岁了。有天洗澡前,他突然对我说:“爸爸,我自己洗。”愣怔之间,我发觉儿子是认真的,除了羞涩外,他已经萌生一种朦胧的自立意识。我知道,为人之父者,已到了应该松手的时候。
眼泪终于落下来,滴在父亲的肩上。他不会感觉到的,搓擦着父亲瘦骨嶙峋的身躯,我仿佛看到里面那颗已发生过多次梗阻的心脏,还在顽强不息地搏动。那胆囊中的结石,到底有多大?有多少颗?能不能有朝一日突然化去了?我想看看前列腺肥大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男人到了中老年大多遭受这种病的折磨?可是我什么都没能看见,眼前只是一张树皮一样的脸,和一段枯树般弯曲的身躯。
洗好澡站起身来的时候,父亲突然打了个趔趄,被我紧紧抓住双臂,也就在这一瞬间,我明白,我的双手也是决不能松开的了。
前天给父亲洗澡时,我出的汗却明显地比去年多。毕竟人到中年,我时时感到自己像一个挑担子赶路的脚夫,担子两头都很重。但不管是头顶烈日还是刮风下雨,不管是身强力壮还是力不从心,我都得走下去。当然,许多年后,我也会变得鸡皮鹤发,疾病缠身。到那时,怎么洗澡?却是个未知数。想到这里,我总是在给父亲洗澡时,将目光投向正做家庭作业的儿子
第46篇、母爱的深度
我们守在她的床前久久不愿起身,似乎只要母亲还在面前,我们就是被母爱笼罩的孩子,就永远心有所依。
大哥突然脑溢血去世,我和大嫂、姐姐料理完后事,一直不知该如何跟68岁的母亲说这件事。中年丧夫的母亲,还承受得起老年丧子之痛吗?
最后,我们一致决定向她隐瞒实情。
那晚,大嫂找上门来,向母亲哭诉:“袁林(大哥的名字)背着我办了出国手续,一声不响就走了。等我知道时,人家已经到了日本。”不等母亲反应过来,姐姐已开始“质问”大嫂:“你怎么好意思来跟妈告状?如果不是你一天到晚在我哥面前哭穷,他能背井离乡、都快50岁了还出国当劳工吗?”
姐姐和大嫂的心都是疼的,所以她们的眼泪都是从心里流出来的,因此,戏也就演得逼真。
母亲呵斥了姐姐,转头对大嫂说:“梅,别哭了。这男人在外啊,最怕女人在家哭天抹泪的。别听你小姑子胡说八道,她嘴上向来没有把门儿的,咱不跟她一般见识。”
说完,母亲对大嫂和姐姐说:“袁林早晚会回来的,他也是为了这个家、为了孩子才出去吃苦的。以后咱在家都打起精神头儿好好过,别让他走那么远,心里还挂念着。”
姐姐和大嫂走了之后,母亲把自己关在屋里,晚上我叫她吃饭时,看到她的眼睛红红的。那天晚上,她吃得很少,话也很少。
星期天,大嫂带着侄儿小淘来家 看望母亲。母亲对侄儿说:“小淘,能不能带奶奶去吃肯德基?”侄儿当然欢天喜地地领着母亲去了。我们要跟着,母亲坚决不许。她说:“去那么多人,得多少钱!今天我就请小淘一人。”
此后每个周末,母亲都会带小淘出去。一天,小淘回来时一身泥土,脸上写满了得意,但祖孙俩对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守口如瓶。
晚上,大嫂给我打来电话,紧张地说:“咱妈是不是已经知道袁林的事情了?”我忙问:“小淘跟她说什么了吗?”大嫂说:“没有,小淘什么也没跟咱妈说。可是,老太太今天带着小淘打架去了。一个大孩子总在放学时拦着小淘要钱。咱妈今天躲在一边,让小淘打那孩子,还对小淘说,如果打不过,就别回来见奶奶。”我说:“那没事。我们小的时候,有大孩子欺负我们,咱妈也是用这种方式教我们反抗的。”
放下电话,我去了母亲的房间,发现多年不拿针线的母亲又重拾旧手艺,正在做鞋垫。她对我说:“冬天快来了,妈做点儿棉鞋垫,给你大哥寄去。”
“妈,寄到日本的话光邮费就够买好几十双鞋垫了。”“那也得寄,看到这些鞋垫,你大哥能早点儿回来。妈想你大哥呀,这样一边做活儿一边跟他说说话,妈心里能好受些。”
一个月的时间,母亲做了15双鞋垫,把它们交给我,说:“不管多少钱,都给你大哥寄去。自打他去了那儿,妈就没梦见过他。估计,等鞋垫收着了,他也能想起自己还是有妈的人。”
我拿着那些鞋垫去了大哥的墓地,在大哥坟前替母亲倾诉着对他的思念。我说:“哥,你若在天有灵,就托个梦给咱妈,她想你。”最后,我把那些满载着母爱的鞋垫烧给了大哥,忍不住失声痛哭,为早逝的大哥,也为至今还不知道已经与儿子阴阳两隔的母亲……
给大哥的鞋垫“寄”走后,我猛然意识到,大哥去了日本这么久,无论如何都该给母亲来封信或打个电话了。于是,几天后,我兴高采烈地拿回一封信:“妈,大哥来信了。”
听我读着大哥的来信,母亲平静得像睡着了一样。读完后,她从我手里拿过那封信,呆呆地看着,一句话都没有说。我心中惴惴不安,努力回忆信中所言是否有可疑之处。最后,母亲说了一句话:“还是写信好,写信时,你哥比平时跟妈说的话要多。”
此后,我隔三差五都会替大哥写 信给母亲。每一次,母亲的表情都是那样平静,听我读完后,小心地把信收在一个月饼盒里。我曾好几次见她在夜里摆弄那些信——她抚摸那些信时的样子令人心碎。
我跟姐姐和嫂子说,要不就告诉母亲真相吧,不知道儿子生死的母亲太可怜了。但姐姐和嫂子坚决反对,她们觉得只要母亲认为大哥还在,不管是在日本还是在眼前,心里至少还有个盼望。
母亲开始整天做鞋垫,这次不是给远方的大哥,而是给我们。单的、棉的,小山一般。
就这样过了两年,一天,大嫂来找我,嗫嚅着对我说:“我……可能要结婚了……”我心里一颤,但还是说:“应该的,大嫂,你一个人带着小淘生活太不容易了。毕竟,大哥已经走了两年了。”“可是,该怎么跟妈说?”大嫂的话令我心酸,是啊,我们该怎样面对母亲呢?
我和大嫂、姐姐商量的结果是,将这件事继续瞒下去。
大嫂带着小淘出嫁那天,我和姐姐拿出了10万元钱。尽管数目不大,但已经尽了全力。大嫂不肯收这些钱,我说:“这是妈的心意,也是我们替大哥给小淘的。”
大嫂改嫁后不久,一天,母亲将一张存折交到我手上,那上面有8万元钱,是她一生的积蓄。她说:“给你大嫂送去吧,她一个人养家不容易。”我惊呆了,母亲接着说:“你哥一定是赚不到钱,不然早就回来了。再说,一个男人,就算赚了钱,在那边起了别的心思也说不准。所以,这钱还是给你大嫂吧,亏了谁也不能亏了小淘……”
握着我送来的存折,大嫂哭得泪人一般,说什么也不肯收。当天,大嫂来看望母亲,把存折送了回来,她说,这些年我和姐姐一直帮衬她,这钱,母亲一定要给儿女的话,也应该是三家平分。
那天母亲做了很多好吃的,把姐姐也叫了回来,我们一家人聚在一起。饭后,母亲说:“那咱就把这钱分了吧。”结果没人肯要。最后,母亲含着眼泪说:“人家都为钱打破脑袋,咱家却为这点儿钱推来让去。你们都是妈的好孩子啊,妈这辈子知足了……”
母亲是在一个星期后突然病倒 的,各种检查结果出来后,消息一个比一个坏——心衰、肾衰、呼吸衰竭,我们一遍又一遍地在病危通知书上签字,签到最后,手和心都是抖的。那个还会纳鞋垫、还能偶尔下厨房的母亲怎么可能一下子病危呢?
医生让我们见母亲最后一面时,她看上去根本就不像一个病人。母亲说:“今天谁也不许哭,听妈把话说完。”
我们听着,心揪在一起。
“你大哥走了,妈知道。这样的事情瞒得住别人,瞒不住当妈的人。妈知道你们的良苦用心,更在这近3年的时间里,体会到了你们的孝心,最让妈觉得骄傲的是你们对大嫂的情义。梅啊,妈把弟弟、妹妹交给你了,逢年过节,一定要一起聚聚,不管谁家有事,其他人都得随叫随到……”
那天,母亲用尽所有力气,对我们每个人叮嘱了又叮嘱。只顾哭泣的我们无论如何都不愿相信,母亲说完这些话后,就停止了呼吸。我们守在她的床前久久不愿起身,似乎只要母亲还在面前,我们就是被母爱笼罩的孩子,就永远心有所依。
后来,每次家庭聚会,我们都会努力回忆当初大家的话哪里出了漏洞,答案始终无从揭晓,没人知道母亲是怎样看透真相的。只是,我们越来越坚信,这也许就是母爱的深不可测,为了让我们安心,再沉重的悲伤她都能装进心里,并且,了无痕迹。
第47篇、金钩钩,银钩钩
1
爸爸妈妈闹离婚那阵儿,我和你也吵得天昏地暗。爸爸从广州带回来的那个女人就住在二叔家,妈妈天天以泪洗面,你却很不争气地瞅空就往二叔家跑,吃那个女人给你买的糖,玩她给你买的玩具,还在别人的怂恿下喊***妈。
我拖你回家,不许你喊那个女人妈妈。你哭,你闹,你理直气壮地说,爸爸就要跟妈妈离婚了,那个女人是新妈妈。我气急败坏地推了你一掌,你跌坐在地上边哭边大声地骂粗话。妈妈走过来,一人给了我们一耳光,怒气冲冲地说:“不争气的东西,你们还能在一块儿呆几天啊?”
我不再理睬你,一个人气呼呼地收拾东西,我要跟妈妈离开这儿,回外婆家去住了。你看着我把自己的衣服、课本,作业全部放进了一个纸箱子,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你真的要走吗?”我不理你,只顾忙自己的。你说:“我以后不喊那个女人妈妈了。”我还是不理你,你又说:“我以后跟妈妈。”我说:“好,我们拉钩!”我用小手指钩住你的指头,我们一起说:“金钩钩,银钩钩,谁骗人,是小狗。”可你没有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你在法庭上说你跟爸爸。
我牵着妈妈的手要上车时,你突然飞奔过来拉住了我的衣角,你说:“姐,我跟你们一起走——”
我冷冷地推开了你。车子开动了,妈妈大声哭喊着你的名字,你追着车子喊:“妈妈——姐姐——”车子转眼就把你远远地落下了……
那一年,我8岁,你5岁。
2
半年后,妈妈带着我嫁到了离家两百多公里的益阳。继父是个菜农,我便也成了小菜农。学习的空余,学着拔草,施肥,浇水,搭架,继父很喜欢我,因为我勤快,听话,懂事。
第二年,妈妈又生下了一个弟弟。她因为思念你而黯淡的眼神开始有了光彩。我看到那个小婴儿就想起了你。我开始后悔走的时候对你的冷酷。我知道了,你改变主意的原因是因为家族里所有的人对你施加了影响。你不过是一个5岁的孩子。
小小的弟弟一天天长大,我很小心地带他,处处让着他。我想起子跟你一起度过的童年。记得每次吃西瓜,我都是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的那份消灭,然后开始对你那份虎视眈眈。我说,给我吃点好不好?你说,不!每一回,我都用各种方法,使你那一份西瓜大半部分都落到了我的肚子里。
我从来都不知道要让着你。可是现在,我懂事了,我从来都不跟小弟弟争东西。我精心地照顾着他。用他对我的依赖和爱来博取家人的欢心与关爱。别人都夸我懂事的时候,我在想,你在爸爸和新妈妈的身边,也已经变得懂事许多了吧。
那个时候,你跟着爸爸去了广州。我好不容易从姑姑那儿问到了爸爸广州家里的电话号码,背着继父和妈妈给你打了电话。我想你,想听你的声音,你却不肯接电话。无论爸爸怎么劝,都不肯,然后,我听到了爸爸的叱喝声和你的哭声。我放下电话,跑到村头的田埂边,哭了好久。
那一年,我12岁,你9岁。
3
初中毕业,我以全县第三名的成绩被重点高中录取,并可享受免除学杂费的待遇,继父说要奖励我,问我想要什么样的礼物。我鼓足勇气说我想把大弟弟接过来住一段时间。继父迟疑了,这确实是一个过分的要求。我低着头,眼泪吧嗒吧嗒落在鞋面上:“就住一星期,一星期好吗?我们已经分开8年了,我不知道他现在长成什么样子了。我只看一看他就行。”我绝望的哭声显然让继父吓了一跳,我是一个文静内向的孩子,从来没有向大人诉说自己的想法,提过要求,继父答应了让你在这儿住一个暑假,我说不出心里对他的感激。
姑姑把你送过来的时候我正带着小弟弟翻晒辣椒,看着你慢慢地走近,我很惶恐。我已经从你身上找不到一点点童年的熟悉的影子了。我怀疑眼前这个高高的瘦瘦的小男孩不是你。早在半年前,我就从别人的口中得知爸爸因为吸毒被抓了。你的新妈妈变卖了房子和家里的一切。你被送回了爷爷奶奶家。
妈妈搂着你大哭了一场,然后将你从里到外换了个崭新,做了好多你小时候爱吃的好菜招待你,你非常拘谨,只有继父不在的时候,你才敢动筷子夹菜,妈妈问你在那边的情况,你都说好,除了这个字,再不吐露半句别的话。
天气特别热,我和你带着小弟弟在院子里葡萄架下乘凉。妈妈说,来吃西瓜啊!我看着一分为三的西瓜,从中拣了一块,拿给小弟弟,又拿起另一块,大口大口吃起来。你也捧起一块,小心翼翼地吃。我很快吃完,虎视眈眈地看着你手中的西瓜说:“给我吃一点好不好?”你看着我,居然很顺从地把西瓜递给我。我的眼泪夺眶而出,我多么希望再听到你稚气的一声:“不!”可是,那些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我变得更加听话,更加勤快。我对继父说,爸爸,你现在送我上学,等我大学毕业了,我就供小弟弟上学。继父夸我,真是个懂事的孩子,爸爸没白疼你。我趁机说:“爸爸,让大弟弟也跟我们一起好吗?将来你老了就有3个人孝敬你了。”
继父看着我笑笑说:“你弟弟是刘家人,我怎么能把他留在我家里呢?而且,我也没有能力供养3个孩子。”
开学的日子一天天逼近,你沉默寡言的性格一点也没有改变。跟你一起的时候,一直都是我一个人在说话。姑姑来接你了,我悄悄地塞给你20元钱,那是我攒下的零用钱。你问了我一个问题,姐姐,你更喜欢现在的弟弟还是更喜欢我。我说,我更喜欢你,现在的弟弟跟我只共一个妈妈,你跟我既是一个妈妈又是一个爸爸。
你说,那你为什么不打他不骂他,却又打我又骂我?我说,因为我跟他只有一半亲。只有特别特别亲的弟弟才能打和骂。
你放心地点了点头。你走的时候,又问我,我们以后还能在一起吗?我说,会的,等我长大了攒钱了,一定要把你接到我身边,我们永远不再分开。
不许骗人!你说。好,我们拉钩!我用小手指钩住你的小手指,我们一起念:“金钩钩,银钩钩,谁骗人,是小狗。”
那一年,我16,你13。
4
从那次分别之后,我又有4年时间没有看到你,你的消息却时时震撼着我。你辍学了,你偷东西了,你打架伤人了,你被管教了。我说不出心里有多痛,妈妈流着泪说,你像爸爸,是遗传。我不这么认为,我不相信我心爱的弟弟天生就是一颗坏种子。
我专程向学校请假去劳教所看你,你不愿意见我。我等了一整天,都没有见上你。走的时候我在管教干部的跟前跪下了,19岁的女孩子,是深深懂得膝下有黄金这一点的,可是我就是那么自然地跪下了,为了你。
我进大学时,你出狱。我一星期一封信,三天两天一个电话,苦口婆心要你走正道,好好做人。你却走火入魔迷赌博,换衣服一样换女友。我恨铁不成钢。你说,你现在想改变我已经迟了。我长成竹子了,我是笋子的时候你在哪儿呢?我愤愤地说,为什么要人家管你,成长不是你自己的事吗?你说,既然是我自己的事,你为什么又管我。我说,好,以后我再也不管你。
你被人打伤的消息传到学校的时候,我正在期末考试。我丢下3门功课没有考,跑去了你那里。我怎能做到真正不管你。你的头被打破了,缝了二十多针,右腿也被打断。我东挪西借来的一点儿钱一个星期不到就花光了。暑假我只好在离你不远的一家酒店找了份当迎宾小姐的工作,我必须为你挣一点点药费和生活费。
你的腿因为治疗不彻底,走路自此有些跛,你的额上也留下了3道明显的伤痕,我恨恨地说看你以后还敢乱来。你羞涩地笑:“以后再也不敢了。”“谁敢轻易相信你,来,拉钩!”“金钩钩,银钩钩,谁骗人,是小狗。”我们慎重地将小指头钩在一起。
那年,我21,你18。
5
大学毕业后,我开始拼命攒钱还债,供小弟弟念书。你成了一名三轮车司机,天天踩着车子满城跑,日晒雨淋,嘴里哼着流行歌曲。那天,我正在加班赶制一份策划,你打来电话,问我为什么周末都不休息。我说,为了生活!你很严肃地说,不要完全为别人而活,应该多关心一下自己。我说,好,我知道。有个弟弟关心我感觉很好。你恼火地说,今天是什么日子你知道吗?
我愣了一下,眼泪立即涌上了眼眶。
那天,是我的27岁生日。
第48篇、请听着我的声音去旅行
凉志是在夏末的一个午后,收到邮局寄来的盒子的。他的女儿15岁了,吵着要看里面是什么。不过,盒子里的东西,让她大失所望。那是一台很旧的复读机,上面整齐地码着四盒卡式录音带,每一张封面,都有不同的地址。一张白色的卡片,静静地躺着,写着隽秀的笔迹:
如果有时间,让我的声音,带你去完成一次旅行吧。
凉志有些意外,决定试一试,这究竟会是一段怎样的旅程。
第一盒:滨江大道,8点
我是凉夏。我叫你爸爸,你会不会觉得有些意外。其实,我还想叫你老爸。不过,我们已经有12年没见面了。如果我那样叫你,我们都会觉得很奇怪。
现在,滨江大道上游人还不多吧。但12年前,妈妈就要在这个时间,带着我出摊了。她有一个给游人照相的摊位。那一年我5岁,穿大红花布裙子,粉绿塑料凉鞋。当然,这不是因为妈妈懂得时尚装饰,而是因为滨江大道上,有太多行人,妈妈必须把我打扮得鲜亮如信号灯,方便她随时可以看到我。
如果你正在滨江大道上,能看见那尊荷花的雕像吗?那里就是我们从前的照相摊。位置不是很好,不过,你知道的,妈妈是个很聪明的人。她每天会买20张彩票,送给肯照15元相片的人,并且用诚恳的口气说:“祝你好运。”于是,我们的照相摊就出名了。生意也会比别人好一些。
知道吗?我就是在那个时候学会照相的。不过,过程有点辛酸。那是一个周末的早晨,几个人围住妈妈的照相摊子。他们不让妈妈再送彩票,说着就动手砸起东西。其实,有关那一段记忆,我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了。我只记得妈妈被推倒在地上,蜷着身,紧紧护着那架二手市场买来的单反相机。
爸,别笑妈妈要钱不要命好吗?那架相机可是家里最贵的东西。妈妈用所有积蓄买回它的时候,对我说,有了这架相机,我们就会衣食无忧,还可以给我买很贵的“奥利奥”。是“奥利奥”!在当时的零食界,那可是风头一时无两的抢手货。我曾经为了能拥有一片,给邻居的小朋友洗过一条粘着鼻涕的脏手帕。
后来,妈妈手臂骨折,不能照相。我们又不能放着摊子不开。妈妈说,干脆你来拍吧。于是,我套上妈妈的大马甲,在她的口授中,学会了对光圈、按快门……于是,我们的照相摊,又红了。
爸,2000年4月12日的晚报,你看过吗?在F06的副刊上,登着全市摄影大赛的获奖作品选。在业余组的纪念奖里,就有我拍的照片。那是一张实验品,妈妈坐在江边的长椅上,夕阳轻柔地围在她的身边。因为手臂的疼痛,她微微皱着眉,神情也显得有一点疲惫倦怠。然而当我叫她的时候,她却忽然绽开一个匆忙的笑容。我把她定格进了胶片。
第二盒:洛阳路,12点
从滨江大道整修开始,我和妈妈就搬到这里了。从左边数的第四家小店,就曾经属于妈妈和我。有粉色的Barbie书包,或是可爱的巴布豆。我是妈妈的情报员,学校流行什么,我们的小店总是第一个出货。这样看起来,我和妈妈还真有经商的天分。
初二那年,学校出了件大事。一个男生溜进正在建设的教学楼工地,掉进一个两米的深坑里。猜不到我为什么和你说这个吧?那就请你去看看小店前,那块摆满小商品的陈旧木板吧。最初,它就盖在那个深坑上面,是我,为了给小店做个展示台,偷偷搬走了。这件事,后来闹得很大。学校、建筑公司和我,都成了被告。我被问责20%。这是个不大的比例,但是从总价10万的赔款分摊下来,对于我和妈妈来说,无疑一笔巨款。
妈妈为了还钱,四处借债。而我在学校,也成了“贪小便宜,惹大祸”的案例。可是爸爸,你相信吗?那些人人都可以对我指指点点的日子,我从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因为我努力让自己变得坚硬,像一团刺,抵御一切外来的伤害。从事发到收到判决结果,妈妈始终没有责备过我一次。她每天忙着开店,然后去医院探望那个受伤的男生,给他送一壶熬制一天的骨头汤。我很少和她同去,因为我不想看她低声下气的样子。只有周末,我才会陪她走一段夜路。那天,从医院回来的路上,我说:“妈,你不用这样为难自己的,我们都赔他家钱了,不欠什么。”
但妈妈却轻轻搂住我说:“欠与不欠都是自己心里说了算,不是赔了钱就可以心安理得。知道妈妈为什么在这件事上没批评过你吗?因为我知道我的女儿,每天都在自责中生活得很辛苦。”
那一天,我在妈妈的怀中哭了。15岁的我,已经很少哭得那样肆无忌惮。
第三盒:西康路48号,19点
老爸,我还是决定这样叫你。这样听起来,会不会觉得更亲切?你现在看到的,应该是一家“豪享来”,那扇明亮的窗子,会不会看起来很眼熟?在两年前的一个傍晚,我真的遇见过你。就在西康路的这家“豪享来”。你穿深蓝色西装,没扎领带。那是个华灯初上的夜晚,我刚从学校上完晚自习。透过洁净的玻璃窗,我看见了你。起初,我不敢确定,只是觉得你的样子和照片里很像。可是你对面的客人,不停地喊着你的名字,我想,那就不会错了。那天你喝了许多酒,脸色被薰得绯红。你摇摇晃晃地走出来,送走客人,就摔倒在路旁。
你一定不记得是谁扶你上的出租车吧?是我,你还在我手里,塞了一张20元的小费。你说:“谢谢你啊。给你添麻烦了,你们饭店的服务真好。”
嗨,老爸,谈谈感想吧。和10年不见的女儿相遇,你却把我当成了服务生。这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妈妈,因为妈妈不想见到你。我只是把那张20元的纸币夹进了书页。其实,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以为妈妈是因为恨你,才会和你断绝一切来往。可是,就在高考前的一个下午,我和妈妈有过一段谈话,我才知道,是我错了。那是我第一次,像个大人一样和妈妈说往事。我们说到了你。我问她:“你是不是到现在都没原谅过爸爸?”
妈妈却摇着头笑了。她说:“不是,我只是不想给自己一条可以依靠的退路。和你爸离婚那年,我才33岁。我不给自己一个背水一战的决心,我怎么把你带大。没有你爸,我不是一样把你照顾得很好?没少了你的吃穿。如果我一天到头,就想怎么和你爸要钱,咱俩过得一定不幸福。其实,幸福这东西,你越是想和别人要,你越是找不到。”
老爸,你看,我的生命中没有你,原来也是件这么值得庆幸的事。我想,妈妈一直在用自己,给我做一个榜样。她是想告诉我,做一个自立自强的人,远比等人救济帮忙要快乐得多。只是我这么说,你可不要生气哦。
第四盒:民生路12号,22点
对不起,这么晚还要让你来学校。不过,老爸,我很想让你了解,我和妈妈当时的心情。那天已经是夜里10点。我忽然接到小静的电话,她是我的好朋友,在电话里她高兴地说,学校高考的榜单贴出来了,我看到了你的名字。那天,我和妈妈奢侈地打着出租去了学校。
我第一次看到妈妈那样放肆地哭了,眼泪大滴地流过笑容。也许,那么多年的隐忍克制,都在等待我荣登红榜的这一天。后来,我们决定去吃肯德基,但是它已经打烊了。于是我们就在它门前楼梯上坐着,谁也不想回家。我靠在妈妈怀里悄悄地说:“妈,如果我考砸了,怎么办?”
妈妈说:“那就再考呗。”她从手袋拿出一只小本子给我看,里面密密麻麻地记着考后心理辅导。妈妈照本宣科地说:“我准备先说一句名言,失败是成功之母。”只是她还没说完,就被我打断了。我说:“不对。大错特错了。我今天的成功,不是因为有个失败的母亲,而是有个成功的妈!”
老爸,你来评,我说得对不对?
其实,很遗憾,在我的成长中,你没能和我一起分享生活中的酸甜苦辣,但是现在,我很想和你分享这份珍贵的快乐。这也是我寄给你这四盒录音带的原因。因为我想让你知道,我这个快要被你遗忘的孩子,依然过得很好。
最后,祝你健康,别再喝那么多酒,好吗?听说我还有个妹妹,也祝她幸福。明天,我要去上海读书了。今天的旅行,到此结束。
再见了,老爸。
复读机里只剩下丝丝的转带声,凉志无声站在深夜的校门前,任眼泪静静流过脸颊。他从不知道,一直被他忽视的女儿,原来已经坚强地长大了。他仰起头,看校门前大红的榜单,轻轻地念着那个已经被他淡忘许久的名字,凉夏。
第49篇、你在天堂原谅妈妈
曾经的商界女富豪,因对金钱的无尽贪欲而在铁窗下度过了漫长的18年。这期间,丈夫远走高飞,女儿服毒自尽。遍尝了人世间悲苦凄凉的她,在刑满出狱后没有在风烛残年中颓废沉寂,而是以行动践诺着“给无家可归的老人和孩子建一个家”的女儿临终前心愿。
当曾经的繁华落尽,有多少人能堪不再风光的岁月?在饱经沧桑之后,又有多少人能用一颗破碎的心将爱的灯盏重新点燃?吴胜明老人以她的顽强和执着告诉人们:原来,历经坎坷的人生也可以这样凄美!
生意场上 呼风唤雨
吴胜明是浙江省嵊州市一个名门望族之后。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期,她是嵊州的商界名流,经营着一家生意红火的商贸公司。不久,她又把公司迁到中原郑州,继续演绎着商界超人的神话。
吴胜明是在结婚12年后才有的女儿艳艳,已过不惑之年的她爱女如命,对女儿百般呵护。但由于生意繁忙,吴胜明很少照料家中的生活。出于对女儿愧疚的心理,她总是尽一切可能满足女儿的要求。
到了1985年,吴胜明麾下已有了3家公司。此时,对金钱着了魔的她一心想扩张事业,对布料、烟草等紧俏商品的生意已经不屑一顾,开始把目光投向了当时十分走俏的汽车走私上。由于生意上的往来,吴胜明认识了许多高层人物,各种关系的通达,使金钱如洪水般滚滚而来,但这仍填不饱吴胜明欲望的沟壑。
虽然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可是吴胜明在家里却败绩连连。她对艳艳的冷落终于伤了女儿的心,艳艳在作文里给妈妈写了一封信:“妈妈,我不要高级玩具,也不要好看的衣服,我只要和妈妈在一起。妈妈,求你不要离开我,我要一个安定的家!”女儿的话深深触痛了吴胜明的心,但此时,她真的分身无术。她计划等钱赚够之后,就送女儿出国,自己再回归家庭。然而,钱什么时候才能赚够呢﹖她自己也不知道。此时,吴胜明的资产已逾千万,做一个民族企业家是她此生的终极梦想。
锒铛入狱 梦想破碎
1985年4月,吴胜明采用非法手段搞了一个批文,逃税低价买进了48辆进口轿车和100辆摩托车,然后开始倒卖。但不久,经人举报,吴胜明以“投机倒把罪”被逮捕归案。她为了保住丈夫,不让女儿同时失去爸爸,把所有罪名都往自己身上拉。最后丈夫安然无事,而她则数罪并罚被判死缓,其经营的所有公司和资产全部被查封。
入狱后的吴胜明万念俱灰,昔日那些簇拥在她身边吃吃喝喝甜言蜜语的人早已不见踪影。她感到了世态的炎凉,然而,只要一想起可怜的艳艳,吴胜明便心如刀绞。
1987年春节,吴胜明终于盼来了和女儿艳艳的相会。妈妈在铁丝网内,女儿在铁丝网外,11岁的艳艳哭着扑向铁丝网:“妈妈!妈妈!”看到久别的女儿,吴胜明哭得死去活来。铁丝网的网眼只够艳艳伸进一个小指头,艳艳把小指头伸进去,妈妈蹲下身来,用嘴吮着艳艳的小指头。女儿的手指被妈妈吮痛了,妈妈的心也被女儿的泪水浸透了。半个小时的相见,面对近在眼前的女儿,吴胜明多想抱一抱她,亲一亲她,哪怕是短短的一分钟也好。然而,这薄薄的铁丝网,竟让她和女儿咫尺天涯。此时的吴胜明肝肠寸断。
女儿走了,一步一回头,依依不舍。泪水模糊中,扎着羊角小辫的艳艳被爸爸抱着离开了监狱。吴胜明的心仿佛被掏空了。
不久,吴胜明的丈夫张林把艳艳送到了张家港的大伯家。又因对婚姻无望,他和自家请的保姆同居了。后来,他干脆带着最后的积蓄和保姆私奔到了安徽。得知消息后的吴胜明没有掉一滴泪,她只是深深体会到了“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凄凉。她活下去的勇气惟一来自于女儿艳艳。每天,她在狱中接受劳动改造,搞缝纫和编织毛衣。针针线线,丝丝缕缕,但她却不能亲手为女儿织一件毛衣,母亲的心充满了酸痛。
转眼,艳艳初中毕业了,迫于寄人篱下的压力,本来学习成绩很好的她放弃了升高中的机会,开始找工作。为此,吴胜明十分难过,她痛恨自己断送了女儿的前程。她一直想把女儿培养成气质高雅的大家闺秀,却不曾料到自己对金钱的贪婪,却将这所有梦想吞噬了。
每一次探监,母女相见时的揪心情景,都令狱中的人唏嘘落泪。一次艳艳问妈妈,还有多少年才能出狱,吴胜明沉默着转过身去。狱警只好违心地骗她:“***妈还有5年就可以出狱了。”“5年啊!”艳艳顿时痛苦地哭出声来。吴胜明也失声恸哭。女儿,如果妈妈真的5年能出狱,那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阴阳永隔 母亲心碎
吴胜明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次母女相见,竟成永诀。
艳艳16岁生日那天,刚好她领到了第一个月的工资,就请了一些朋友来家中庆贺。家里的吵闹惹恼了伯伯,他生气地斥责了艳艳,并说出了一句不该说的话:“***妈是无期徒刑,你等着吧!”闻听此言,艳艳有如五雷轰顶,支撑她内心的信念骤然坍塌。当天晚上,艳艳悄悄服毒自杀了。临死前,她叫来一个要好的同学,托她告诉妈妈,自己出了车祸压断了手臂,所以,今后每个月只能托同学给妈妈写信了。见同学点头答应,艳艳才含着泪花,放心地合上了眼睛。
艳艳的死讯一直瞒了吴胜明两年。两年中,她只是断断续续地收到“女儿”的信,却一直见不到女儿。她不停地向狱警询问。最后,狱警不忍心再欺骗这位可怜的母亲,便揭穿了谎言。
吴胜明彻底垮掉了。她悄悄藏起一把刀片,准备结束自己的生命,去和女儿相会。主管吴胜明的王队长和她进行了一整夜的促膝长谈,并交给她一封信,那是艳艳临终前写的。“妈妈,您是那么爱我,艳艳知道。妈妈走后,我度日如年,多么希望妈妈早点归来。妈妈,您犯下的罪行,国家不能饶恕,但女儿能够原谅,您都是为了我能过上好生活。妈妈,我走后,您要坚强地生活下去。妈妈,您知道吗﹖一个没有家的孩子,是多么的痛苦!天下有那么多无家可归的老人和孩子,妈妈如果能够帮我完成这样一个心愿,给他们建一个家,那艳艳就真的满足了,这是艳艳最大的心愿。妈妈,您好好改造,早日出狱……拜托妈妈!”
读罢信,吴胜明哭得昏天黑地,她彻底放弃了死亡的念头。艳艳走了,可那双纯真的眼睛却没有闭上,如果自己***,艳艳不会依她,艳艳的心愿还没有完成啊!
为了女儿心愿 母亲生命再生
内心的哀痛依然如波涛一样撞击着吴胜明的心扉,于是,她拿起了笔,开始倾诉对女儿的思念。监狱内专为狱犯主办的刊物上常常能见到吴胜明的作品。由于她在狱中表现突出,刑期由无期徒刑改为有期徒刑18年。
吴胜明对女儿的思念和忏悔凝聚成了长达6万多字的自传体小说《囚路》,这部浸透了血泪的文字深深震撼了上海电视台电视剧制作中心一级编辑、著名剧作家黄允。于是她以吴胜明的故事为素材,创作出了38集电视连续剧《罪犯与女儿》。1999年,首播便安排在吴胜明所在的女子监狱,全狱的犯人和狱警都哭得泪流成溪。
2003年7月28日,经历了18年铁窗生涯的吴胜明终于出狱了。这时的吴胜明已无家可归。为解决她的晚年生活,相关部门为她联系了一份在铭功路打扫公厕的工作,每月工资400元。
再次面对这条熟悉而又陌生的街道,吴胜明感慨万千。昔日的繁华风光已经落尽,今后陪伴自己的,将是一份清贫但却自由的生活。此时的吴胜明已十分淡然,她只想追求一份心灵的平静。
目前,吴胜明正在创作两本自传体小说,她要把自己对生命的感悟、对女儿的忏悔写进书中。
不久前的一天夜里,吴胜明梦见了女儿,她扎着羊角小辫,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地上满是银白的霜,女儿的鼻子在流血,她赶紧去擦,女儿却躲开了……醒来后,吴胜明泪落满襟,她知道,这是艳艳在催促自己完成她临终前的那个心愿——为老人和孩子建一个家园。为了天堂里的女儿这个未了的心愿,她要坚强地奋斗下去,直到生命的最后一息。
第50篇、谁都没有宝贝好
我的青春如此逼人,而那个给了我生命与宠爱的男人,却来不及等我爱他,就迅速老掉了。
他40岁的时候,才有了我。按照家乡的风俗,要给左邻右舍送染得红艳的蛋。他兴致勃勃地去市场上买来很多光亮饱满的鸡蛋,自己在家里煮,然后用廉价的颜料,将每一个鸡蛋都染得漂亮光鲜。
妈妈说,他是起早提了100个鸡蛋,去周围的几栋楼上送的。挨家挨户地敲门,在别人陌生疏离的目光里,他极骄傲极响亮地说:“我生了个宝贝千金,6斤6两,早晨6点,最吉利的时候呢!”但还是有人,在他转身离去的时候,说:“不过是一个收破烂的,说不定这女孩子将来也承继他的事业呢。”这样的话,他从来都是很快地忘掉。事实上,他是太兴奋了,甚至在路上碰到抱了孩子的母亲,也会凑上前去,呵呵傻笑说:“我们家千金也是这么漂亮呢!”许多人看着他因为长期收拾破烂而皲裂枯败的手,常常不等他走近,就抱了孩子远远躲开去。他并不恼,脸上依然堆着笑,顺便将人家刚刚丢给他的矿泉水瓶捡起,哼着曲子笑着赶回家去看他襁褓中的宝贝。
我长到6岁的时候,开始喜欢跟着他,在这个城市里四处转悠。那些炫目斑斓的彩灯,让人觉得无法呼吸的高耸的楼房,穿着细高跟鞋“哒哒”走来走去的女子,宾馆里要小心才不会滑倒的光亮的地板……比他买给我的糖块,还要温暖诱人。尽管我可以从口袋里漫不经心地剥一块糖丢进嘴里,而这些诱惑着我的东西,却始终装在透明的盒子里,任我怎么努力,也无法打开来将它们取出。
他每天用三轮车载着我,穿行在这个城市的马路上,高声地吆喝着。常常有路人开玩笑,说:“这个小孩子也是你捡来的吗?”他一向很温和,但惟独这句话,总会让他急。偶尔他还会很大声地与人争吵,说:“这是我自己亲生的宝贝女儿,凭什么说是捡来的?”路人看他这么较真儿,便笑笑,嘟囔一句:“你做爷爷还差不多,这么老。”
我那时是个野丫头,且被他宠坏了,什么人都不怕。看到别人欺负他,我就会跳下车去,跟人辩论,说:“我爸爸才不老呢,他最有劲了,可以一口气扛几十个大包,将几个人打倒!”他在一旁听了,常会和路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但我知道他的笑里,全是对我的爱。再没有什么,能让那一刻的他,那样地快乐,骄傲无比。
10岁的时候,我突然开始有了小小的自私,再不愿与他出去。那时他开始开电动三轮车,前面放个高音的喇叭,是我的童声,毫不客气地一遍遍大喊:“收破烂啦!”车“突突”地开过去,许多人便回头笑。我终于知道那笑容里,其实更多的,是对我和他的同情。而同情,再往前走一步,就是嘲弄吧?
他依然是不在乎的,事实上,他除了我,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甚至是在外面被街头混混掀翻了车子,将喇叭摔得几乎不能出声,还把他的秤杆藏到一大堆破烂里。他在这样的欺负里,没有哀伤,只要回到家,可以看到我跑上来高喊:“爸爸,有没有好东西给宝贝?”我是他的宝贝,从来都是。他每次都会给我捡回好玩的东西,有时是一条掉色的项链,他擦干净了,给我戴在脖子上;有时是一个淡紫色的气球,他用力吹到最大,扎了口,然后“砰”一声拍到半空去,看我笑跳着去抢。妈妈总说:“不要这么宠她,宠坏了怕是连你也要凶。”他便笑:“宝贝生下来不就是让我宠的吗?”
有一次放学的时候,远远地看他走过来,身边的一个同学便喊:“韩小丫,你爷爷来了!”我看他飞快地将三轮车开过来,知道他要载我回家,突然有些难过,第一次觉得他的老,他的卑微,原来会让我的生活,如此尴尬和落魄。那天我是在同学们的嬉笑里,从小路逃回家去的。慢慢滋生的敏感与自私,就这样,让我开始逃离他无处不在的宠爱。
他知道我不再喜欢跟着他到处乱跑,也不勉强,但还是怕爱玩的我寂寞,特地买回来一只大狗。它很瘦,弱不禁风的样子,我便给它起名“大壮”。周末的时候,我就牵着它四处游逛。它跟我很快熟悉,但是对他,一脸的警惕,对他捡回来的骨头,也是爱搭不理的模样。我知道是因为他很少来爱抚大壮,他宁肯回来后泡杯茶,翻看我的作文,也不愿逗它。我责问他,为什么不喜欢大壮。他便逗我,说:“大壮哪有宝贝好。”这句话,几乎成了他的口头禅,多得让我每次听到,都觉得,那不过是句玩笑话。
但还是有一次,他让我知道,这句话原来并不只是他拿来逗我的口头禅。那天他又被两个地痞缠住,他微笑着说了一通好话,依然不能摆脱掉他们。恰恰我和大壮经过,看到他被地痞欺负,一车的废纸,都被掀翻在地。我看着那两个一脸凶恶的男人,突然想要逃走,被我牵着的大壮,却是一下子挣脱掉我,扑上去拼命地撕咬两个地痞,终于让他们惨叫着逃走。我走过去,悄无声息地帮他收拾满地的废纸。我以为他会责怪我,在他遇到困难的时候,我连大壮都不如,却听见他依然是那句:“谁都没有宝贝好。”我的眼泪,刷的一下子流了出来。原来他的心里,除了对我的爱,再没有别的东西。
我读大学那一年,他已接近60岁,头发花白,手脚也不再利索。为了我的学费,他还是踩遍城市每一个有垃圾可寻的角落。重力气的活儿,再没有人找他去做,即便是他逞能,扛一百多斤重的大包给人看,但还是一次次被冷硬地拒绝了。废品回收站的人,便与他开玩笑,说:“老韩,你自己都快成废品了,还装年轻,再不爱惜自己,真累倒了可没人会疼你!”他便爽朗地大笑,说:“谁说没人疼,我家宝贝就会呢!”
我相信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一定很温暖。虽然我一年才回家一次,但想念本身,就已让他幸福。我那时候开始谈一场恋爱,小心翼翼地,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在城市里如此灰暗的家。男孩的父母,皆是城市的上层,有精英人士惯有的冷漠和客气。我站在他家照得见人影的地板上,突然觉得遗失了那个被人宠爱的自己。他们并不知道我的出身,不知道我有一个捡破烂的父亲,但我隐藏在骨子里的自卑,还是让他们窥见了我的秘密。终于有一次,男孩的母亲递过一杯饮料后,淡淡地问我:“你父亲是做什么的?”我低头看着手中那么熟悉的饮料瓶,想起他曾用这些塑料瓶子,给我制作过彩灯、存钱罐、可爱的小人儿,但是,他从没有品尝过里面的滋味。我慢慢喝下一口,终于在酸甜又略带了苦涩的味道里,抬起头,说:“我爸爸,他将这样的瓶子收回去,卖钱供我读书……”
我最终和那个男孩分了手,尽管男孩坚持说他不会介意,但我知道,他的父母会。我的父亲已是慢慢地老去,脊背也开始弯曲,站在我的面前,需要抬头才能看到他深爱的宝贝,所以我不愿让他,被别人的视线,压得更低。
这件事,我始终没有向他提起过。因为他,我无法与别人一样,享有一段快乐平等的爱情。可是,也因为他,我拥有那样任性豪爽的年少时光。
大学毕业后,我找到一份安稳的工作,可以每月领到不薄的薪水。我将第一个月挣到的钱,给他去买早已看好的一件名牌的衬衣。临付钱的时候,导购小姐突然问我:“你父亲胖吗?”我随口接道:“大约100斤吧。”身旁的一群人,一下子笑起来,说:“有这么瘦的男人吗?”我的脸,倏地红了。这是我第一次,从别人的哄笑里,看到他的瘦弱和无助。是什么,让那个原本可以背着我一路小跑的男人,这样快地老掉了?我的青春,如此逼人,而那个给了我生命与宠爱的男人,却是来不及等我爱他,就迅速老掉了。
回到家,我把衬衣交给他。他呵呵地笑着,说了那句我习以为常的口头禅——“谁都没有我们宝贝好。”说完这句话,他穿上新衣服,走到院子里,发动三轮车,开出了门。
妈妈说:“你爸真是老了,越来越糊涂了,不是刚回来吗,怎么又出去?”
我便去找他回来。刚出小巷,便听见一声声苍老却底气十足的喊声:“收破烂啦!”我站在梧桐树下,看见他开着空车,很卖力地喊叫。他的身上,穿着我给他买的名牌衬衣,他那么瘦,似乎整个人都套在里面。他的下身,依然是短裤,脚上,穿着快要断裂的凉拖鞋。名牌衬衣,没有让他变得高贵,反而尽显出他的滑稽和寒酸。他却快乐地开着三轮车,在马路上高喊,昂着头,一脸骄傲。
我终于在他溢得满地都是的幸福里明白,不管他如何地老去、黯淡,不管我怎样地耀眼、光鲜,我们永远都是,彼此深爱的宝贝。
第51篇、百花深处的石头房
有句英文这样说:“Now sleeps the crimson petal,now the white”,意即“绯红的花瓣和雪白的花瓣如今都睡着了”。我喜欢这句话,是因为这意象像极了爹爹为我们建造的石头房子的门廊——我永远都记得每到春天来临,门廊上无数的鲜妍花朵,在微风中安卧,仿佛我们兄妹睡熟的童年。
我的家乡在豫北农村,山清水秀却也贫穷落后。小时候,家里的房子是土坯墙,茅草的屋檐,下雨的时候,外面大下,屋内小下,娘叹一口气,爹爹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哥哥要上学,我也要上学,家里不可能有多的钱盖砖瓦房,可是,爹娘供我们上学的念头从来没有动摇过,他俩说,啥时候你们自己说不学了,读不动了,你们就回来跟爹和娘一起做农活,只要愿意读书,砸锅卖铁,也供你们!爹的话掷地有声,娘的目光坚定如炬。
我和哥哥不说话,暗下决心,把书读好,读出名堂。我和哥哥在暑假一起去打猪草的时候商量过,长大了,要让爹和娘住上王乡长家里那样的两层洋楼。其实,现在想来,那是多么简陋的“楼”啊,跟现在的楼相比,那只是个房茬子,但那是当时方圆百里最好的房,最高最有气派。我甚至把给爹娘住的房子想像着画在课本的扉页上,不时看一眼,想一下,心头甜蜜蜜的,充满憧憬。
不知道从哪一天起,我和哥哥发现,爹爹总是往家里搬石头,石头越来越多,小院子里堆得满满的,小山一样。一个冬日黄昏,我从乡里的小学校放学回家,走过家门前那道坡时,发现爹爹在抱着石头往上走。原来,这么寒冷的天,爹爹又下河里挖了一车石头。上坡的时候,怎么也拉不上去,就把小点的石头都抱下架子车,把大石头先拉上坡,又返回来,再把一块一块小石头抱到坡上的架子车上面。月亮已经亮晶晶地挂在天上了,我和爹爹一起抱起最后两块小石头放到车上。爹在前边拉,我在后边推,就这样回到月光如水的屋院里。娘做好了晚饭,等着在县高中读书的哥哥回来开饭。
爹爹抽一支黄金叶的香烟,咂咂嘴巴,香甜的样子,他满足地看着满院落的大石头小石头,白石头红石头,歪着头看看这里,侧着身瞅瞅那里,“春上就可以开工了。”他自言自语。我纳闷地问:“爹,要开什么工啊?”爹爹笑了,抹抹胡茬:“到时候你就知道喽!”他很自足的样子,让我感受到他的故作神秘和溢满胸腔的幸福。
我跟哥哥咬着耳朵推测爹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打起赌来。私下里去问娘,到底还是哥哥猜对了——爹爹开春要给家里盖房子,没有钱烧砖买瓦,他下河里挖了两年的石头,在默默地打算给我们和娘盖一座石头房子。我们知道了答案,想起爹爹酷暑寒冬在河里的身影,心情复杂,再不愿意多说话。哥哥说困了,我也说瞌睡了,可是我分明听见,哥哥跟我一样辗转反侧,想着爹和娘的不易,我们不知不觉睡着了。
我们期盼着春天,期盼着爹爹的石头房子在春天里开工,盖起来!
过了正月十五,我和哥哥就开学了,我们各自上课去。一周之后,两周之后,三周了,过了二月二,龙抬头了,村上好几家盖起砖瓦房的,我们家的石头房还没有影儿。我不敢问,也不能问,怕爹爹有压力,也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只看到爹爹的眉头拧得比麻花还紧,娘也在叹气。
终于,我从村里同学的口风里知道,爹爹在挨批斗。有人说,他上工不下劲儿,把力气都用在下工后,给自己家挖石头去了!说是要把那些石头全充公!
我欲哭无泪,回到家,问,是不是这样?哥哥知道了更是怒不可遏,要找那个村干部理论去。哥哥有一个同学朱福,朱福的姐夫是县里干部,他打抱不平,拎来两瓶子汽油,说是要趁天黑把那村干部家给点了,他好汉做事好汉当,不连累哥哥和我们家,就为治治那“恶人”。爹爹劝下朱福,喝斥哥哥不许胡来!爹爹说:“我老了,他们愿意怎么处理都中;你们还年轻,要奔前程!”
后来还是朱福把他姐夫的话捎回来:“石头那么大那么多,看村子里哪个老少爷们会去动手搬那些带有血汗的石头!不用担心,石头早晚都是你们家的!”果然,那个村干部不可能一个人去搬石头,村里也没人肯给他搬。
有一天,我们家的院落外边谁用红纸条写了一句“谁家的石头就是谁家的!!!”看着那三个感叹号,爹爹的眼里湿湿的,朱福请他的姐夫为爹爹的石头房奠基,于是爹爹的石头房子开工了。
石头房子收工的那一晚,爹爹和娘借了五十元钱给村里放了一场电影。后来的每年春天,我都会看到,爹总是坐在房廊下,吸一根黄金叶的香烟,看看天,看看廊上廊下那五颜六色的花朵,此时的花朵,在风中安眠,一如百花深处,爹爹那颗沧桑的心——为儿为女,为你们的娘,我要筑一个窝,天底下最温暖的就是它了,它是爹要给你们的——家!
长大之后,哥哥在旧金山有了别墅,我也住进了“阳光花苑”复式房,但在我们心上,在我们的人生里,最温暖的依然是爹娘给我们的那座石头房,它是我们走遍天涯海角也走不出的暖与爱。
石头房上爹娘那无数朵绯红的花瓣和雪白的花瓣,如今都睡着了,而我和哥哥的记忆永远醒着——在那百花深处!
第52篇、月光下的父亲
父亲出门的时候,月亮还没下山。父亲回家的时候,月亮早就上山了。
三五岁时,去镇上看杂技,父亲总把我扛在肩膀上。我的目光,可以穿越无数个黑压压的人头,十分清晰地看到那个放开双手,在圆铁桶里骑车的漂亮女人。看到一个猴子,穿着小孩子的花衣服,扭着屁股在地上推滚轮。还有大力士,赤裸着膀子,让一条粗大的蟒蛇,缠在身上。或者把石头搁在肚皮上,让人拿榔头敲开。杂技很精彩,每次我都看得手舞足蹈。我总把我看到的精彩场面,颠三倒四又挂一漏万地说给父亲听,父亲每回都听得乐呵呵的。
有次村里放电影,父亲回来晚,带我去时,已经在很后面了。人群一拨拨地把我与电影隔得十分遥远。父亲把我扛在肩上,我还是看不太清,父亲就把我举过头顶。问:“看到不?”我说看到了,看到了,正打得精彩,有人用一根辫子打败了一帮人。父亲听说好看。就高兴。嘿嘿地笑。父亲是农民,从他一笑,就可以看出来,一张笑脸,跟乡里的沙土一样朴实。父亲大概是在地里劳作了一整天,累了。举了没一会儿,又重新把我放回到了肩膀上。我不同意,正打到紧要关头,突然只看见人家的后脑勺了,那种失落感,至今想来,仍无可比拟。所以当时想都没想,一伸手,便拍父亲的脑袋。父亲于是又把我举过头顶。
回家的时候,我过足了瘾,兴奋地哼哼电影里的插曲。而母亲说,那晚,父亲睡在床上,也哼哼了一夜。平日里干活再累,也不至于累成这样子的。
以后上了学,人长大些,心也就大了,不再骑在父亲肩膀上到处逛荡。那时,父亲大概很忙,很少见到。晚上,吃完饭,在洋油灯下做完作业,还是不见父亲回来。有几次,作业多,做至半夜,才会看见父亲,踩着月光回来。一把锄头上,也亮锃锃地挂着月光。而早上,我几乎见不到父亲的影子。虽然我学习很用心,每次都能比其他的同学早到学校,可我还是早不过父亲。
有几年,为生计,父亲去钱塘江边扛石头。石头活,大概是一种最苦的力气活,不过工钱多,母亲说父亲苦着也就值了。想起来,那时候,父亲靠卖力气,来养活我们一家四口人,又要供我和姐上学,实在是很不容易的。
自从去了江边,家里就很少见到父亲的影子。偶尔想起,父亲的面容竟然像上了晕的月亮,有些模模糊糊。我知道,父亲是一个好父亲,而儿子,却不是个好儿子。如今,月光早已悄悄爬过父亲的额,落满了头。
月光是淡淡的。月光下,父亲的影子,比从前短了。而我的影子,长了。是父亲,用他的衰老,滋养了我的茁壮。我与父亲,不再仅仅是父与子的关系,而变作了两个男人的对视。我从父亲身上,看见我的未来,父亲从我身上,看到他的过去。父亲与我。远了?又近了。近了?又远了。
第53篇、父亲的本能
秋日里那个星期天,难得男人有了空闲。他带着自己5岁的女儿去动物园玩。
看了猴子、孔雀、狗熊、骆驼、锦鸡和长颈鹿后,他们都有些累,开始往回走。经过狮子洞的时候,女儿突然叫嚷着要看狮子。男人笑笑,说,好。
灾难就是这样降临的。
他们倚着狮子洞上方的铁栏逗着狮子。那个位置,只能看到狮子的后背。5岁的女儿咯咯笑着,把脑袋探得很远。男人想提醒女儿小心,可没等来得及张嘴,就看到女儿一头栽了下去。父亲慌忙伸手去抓,可是他什么也没抓到。
那段铁栏杆突然断了。女儿是抓着那段铁栏杆掉下去的,空中她惊恐地叫了一声“爸爸”!后来动物园的负责人说,那几天连绵的秋雨,让那段陈旧的铁栏杆,加快了腐蚀的过程。
掉下去的女儿似被摔昏,她躺在那里,紧闭着双眼。男人大叫妞妞你没事吧,妞妞你没事吧?他的喊声没有叫醒女儿,反而惊动了狮子。狮子懒洋洋地站起来,先是看一眼落在它不远处的不速之客。然后,它突然兴奋起来,直奔女孩而去。
周围的人急了,有人慌忙拨打110,有人跑去找动物园的驯兽师,还有人高叫着,试图赶开正一步一步逼近女儿的狮子……
没有用。现在狮子距离那个昏过去的女孩,仅剩一步之遥……
这时,男人突然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举动。他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他正好落在女儿与狮子中间。
男人重重地摔倒,可是他马上爬起来。他没有看自己的女儿,只是狠狠地盯着狮子。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人们甚至可以清晰地听到男人和狮子怦怦地心跳……
也许是他的镇定让狮子不安,也许是他的样子让狮子恐惧,总之,在对视了几秒钟之后,狮子竟然慢慢地转过身,怏怏而去。
所有人都长舒一口气。剩下的事,就是他们静静地等在那儿,直到动物园来人把他们救出去。
可是,故事到这里并没有结束。事实上,故事才刚刚开始……
女孩突然醒了。醒后的女孩看着陌生和恐怖的一切,竟“哇”地大哭起来。于是,刚刚躺下的狮子再一次被激怒,它慢慢站起来,然后,向女孩直扑过去!
狮子的血盆大口,此时距女孩的头,只剩分毫。父亲看到了狮子暗红的舌头和闪着寒光的牙齿……
男人迅速推开自己的女儿!他伸出自己的右臂,挡在狮子面前。其实这时他更像是把胳膊友好的递到狮子嘴里,也许那时男人在想,只要狮子的嘴里咬了什么东西,那么,它就会静下来吧!那么,它就不会继续伤害他的女儿了吧?那么,当它啃噬自己胳膊的时候,动物园的驯兽师们,也许就会赶过来了吧?
他能够感觉到狮子的利齿深深地扎进他骨头。狮子咬着他的右臂,兴奋地甩着头,男人被抛起,然后重重地跌落。
狮子再一次盯着他的女儿。此时女孩已经退出很远,脸色苍白,似乎已经吓得忘记了哭泣。
狮子一步步紧逼过去……
男人再一次爬起来,再一次扑向狮子,再一次在狮子呼着腥气的血盆大口距女儿仅剩分毫的时候,伸出胳膊挡在狮子面前。
这次是左臂。他的右臂已经动弹不得。他就那样伸出左臂,似乎要友好地送给狮子一顿晚餐。狮子愣了一下,再一次咬住了他的胳膊,开始疯狂地撕咬……
动物园的驯兽师终于赶来。他们用两个麻醉枪才将狮子击倒。
男人躺在医院里,他两只胳膊的肌肉都被狮子撕烂,鲜血淋漓,并且严重骨折。有人问他,那个时刻,为什么要用你的胳膊阻挡狮子?男人认真地想想说,不知道。那时由不得多想,大概只剩下本能吧,父亲保护女儿的本能吧?
是的。那时仅剩下父亲的本能。而不必去细想,为女儿挡住的是一抹刺眼的阳光、一粒微小的灰尘、一辆飞驰的汽车、还是一头凶猛的狮子?
可是,假如动物园的人没有及时赶到,你还将怎么办呢?那个人继续问他。
那么,我将继续挡下去……用左腿、用右腿、用胸膛、用脑袋。男人轻描淡写地说。
第54篇、悲壮的母爱
我们家有四个孩子,父亲长年在外,工资也少得可怜,家里家外的一切,全靠母亲一人操劳。乡下没有幼儿园,逢了母亲要下田做事,我和弟弟妹妹们就被锁在院子里。
那年夏天,被锁在家里的我领着弟弟妹妹惹了祸。院子里的蚂蚁老是爬到草席子上,很是让人烦,我想起窗台上有一大块像冰一样的农药,母亲经常拿着镰刀砍一些洒到菜园的地里,据说它可以药死菜地里的虫子。我突发奇想,决定学母亲的样子,在蚂蚁窝附近砍一些药,消灭那些烦人的蚂蚁。
可是,那些药不但毒死了一批蚂蚁,还毒死了正在下蛋的鸡,因为那些砍下来的碎农药看上去就跟白花花的大米似的,被鸡吃了。
等母亲从田里回来,我们看着死去的鸡已吓得瑟瑟发抖了,生怕会挨母亲的揍,因为家里的油盐酱醋,全指望着这几只鸡。
鸡死了,母亲虽然心疼,但看着我们已经吓坏了,便没忍心再斥责,只是望着几只死去的鸡,一把又一把地抹眼泪。
她想过把死鸡埋了,也想过拿到集市上去卖了,但最终,她还是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把鸡煮着吃了,因为据说那种毒死鸡的农药,是毒不死人的,而我们这群孩子,实在是太久没有吃过肉了。
母亲把煮好的鸡装在盆子里,跟眼巴巴的我们说,现在由她来试吃,如果明天早晨她没事的话,我们就可以吃了。
因为怕我们馋,母亲把自己关在西屋里,那是她大半生来吃得最不管不顾最奢侈的一次,她吃掉了大半只鸡。为了防止我们偷吃,她把剩下的鸡肉锁了起来,等那些已经进入她身体内部的鸡肉被稳妥地消化掉了,而且没有拉响警戒信号之后,再给我们吃。
那天晚上,我们紧张地盯着母亲,不是害怕被毒死的鸡会不会毒死母亲,而是在等待天亮,因为只要天亮了,我们就可以吃到美味的鸡肉了。我们还小,不懂得母亲的做法到底有多悲壮,甚至还有些抱怨母亲一个人吃掉了那么多鸡肉。
我们终于还是吃到了美味的鸡肉,因为一夜之后,母亲安然无恙。
再后来,我们长大了,生活也渐渐好了,每每说起当年那次吃鸡肉的惊险,无不一脸的庆幸和满眼的心酸。为了让我们吃一点肉,母亲是在拿自己的命去冒险啊,如果她吃那些鸡肉中了毒,会怎么样呢?我们连想都不敢想。
这就是母亲,在母亲的一颗心里,有很多难以理喻的价值观,譬如母亲为了让我们吃上一点鸡肉,可以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在今天的人们看来,或许有些荒谬,可更多的,是母爱的悲壮和酸楚。
第55篇、二十朵丁香花
丁香的叶子很苦,而花朵却是那样香甜。母亲就如那苦苦的树,而女儿就是树上最香的花。
从她记事起,就已经有了门前的那几棵丁香树了。每到春天,艳艳地开满了粉红的花,空气中流动着淡淡的清香。她从小就喜欢丁香,常常在一簇簇的花丛中寻找有五个花瓣的花朵,传说五瓣丁香能给人带来幸福和好运。
是的,她是那样的幸福,她一直深信那是门前的丁香花的福荫,因为五瓣丁香极少见,而她却总能在花开的时候找到几朵。父母对她宠爱而不溺爱,而家庭条件也是很优越,她因此比别的孩子更独立更快乐。在这样的氛围之中,她走过童年,走过少年,走进了大学的门槛。去外地上大学,父母只有一个要求,很郑重地提出来,寒暑假可以不回来,但丁香花开的时候一定要请假回来住几天,不管多么忙。她虽然有些不解,可还是答应了,而且,她也喜欢那些花,毕竟陪伴着自己一起长大,有一种难以割舍的情感。
上大学的第一个春天,母亲给她打电话,告诉她门前的花已开了。于是,她坐了一天的火车,回来看那些花。未到家门,花香便已弥漫过来,而那些花,映得她心里暖暖的。她知道,其中一定有几朵五瓣的花在等着她去采摘,那是她幸福的使者。而父母,就站在门前对着她微笑,从小到大,每次从外边回来,都是如此。
在家里住了几天,她便返校了,带着一种依依的心情。她没有问父母这一切的原因。
第二年,她依然在春天回来。花依旧,而心情却有了浅浅的感伤。因为她无意间发现了一张她小时候的照片,可能还是未满月时照的吧。而抱着她的,是一个陌生的女人。她问母亲那人是谁,母亲说是一个远房的亲戚,而她却清楚地看见了母亲一瞬间的惊慌。她便忽然想,自己该不是父母亲生的吧?照片中的那个女人,也许就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要不那眉眼怎么竟和自己如此相像,而那眼神中怎么有着如许多的不舍与忧伤?带着疑惑,她离开家门回到学校,这是第一次离开家门时脸上没有笑容。
不久,母亲给她打来电话,告诉她,她的确是他们抱养的。那一瞬间,20年来从没有忧愁的她,眼中蓄满了泪水。母亲又说,那几棵丁香树,是她的亲生母亲栽下的,在她出生后不久。她忽然明白,为什么自己那样地喜欢丁香花,因为它传递着一种血浓于水的亲情,从生她的那个女人手上,把美丽与哀愁传递到她的眼里,她的心上。她像无数个被抱养的孩子一样,在心底喊着为什么,为什么生我而不养我?虽然她的生活是如此的幸福,而现在回头望去,那幸福竟是如此的飘忽,终是遮不住命运的伤痕。
她记起了照片上的那个女人,那个给了她生命的人。她再次回到家,对父母说,我不需要你们告诉我事情的经过,我只想问你们她的地址。父母无言,在纸上写了一个地址,交给她,看着她出了家门。在满树的花旁,她回过头来,说,我会回来的。
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她辗转来到了那个小城,找到了那个低矮的土房,在城市的边缘。叩响那扇门,当脚步声传出来,她的心跳得竟是如此剧烈。门开了,一个白发的老人看见她,惊得说不出话来。她的心一痛,亲生的母亲应该不到五十岁,怎么就白了头发?可她的眼神中的不舍与忧伤和照片中一样,几十年都没有变,这就是母亲了,这就是母亲了,她在心底默默地念着。这时,眼前老人叫出了她的名字,喃喃地问,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来了?她默默地凝视了这个应该叫母亲的人一会儿,只是问,为什么?母亲无语,带她进了屋,家徒四壁,贫寒无比。母亲只说了一句,这样的家庭,给不了你好的生活和未来。她说,可是,却可以给我亲情,给我真正的妈妈。母亲摇头,也许可以给你一个妈妈,却不是一个好妈妈,而且,我给不了你应该叫爸爸的那个人。
母亲从床底拿出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子,打开,里面全是枯萎的丁香花,一共有20朵。母亲说,每一年我都去看你,都要摘一朵花回来。每一年我都能看见你很快乐的生活和成长,看见他们对你的爱与呵护。他们是你的真正父母,他们给了你很温暖的亲情,你不要有什么遗憾。我是一个对生活死了心的人,我也上过大学,明白许多道理,可即便是我的亲生女儿,也不能让我重新对生活充满热情。原以为把你送走,我便可以无牵无挂地离开这个世界,可是没有了你,才觉得你才是这个世界真正让我挂念的人。我想看着你长大,看着你走进幸福的生活,便这样把日子撑过来了。只是没想到,你终于知道了,看来我不该在你的生命里留下许多印记,包括你的满月照。
白发,泪眼,她的心忽然疼了起来。她在记忆里努力搜寻着,可那个在门外花前满眼泪水与哀愁的老人,怎么就一点印象也没有呢?母亲该是一个充满才气充满热情的人啊,可如今只剩下了孤苦与无依。是什么,让母亲失去了如花的笑脸?是什么,让母亲如此的心伤?她已无需去问,也更无需去问为什么了。在母亲支离破碎的生活中,她是母亲伤口中流出的血,时时让母亲疼痛,在疼痛中继续着无望的生活。看着那20朵枯萎的花,明白了养父母为什么要她年年回来看花开,心渐渐地丰盈起来。终于,她叫了一声妈,拥住了白发的母亲,一如拥着20年的生命中所有的爱与牵挂。
她知道,她的生命真的比别人更富有,有那么多的爱包围着她。无论以后走出多远,她都要回去看门前的丁香花,还有门内的三位老人。那些美丽的花,真的是年年绽放着幸福。丁香的叶子很苦,而花朵却是那样香甜。母亲就如那苦苦的树,而她就是树上最香的花。最苦的树开最香的花,像极了眷眷的亲情,而那花香悠远绵长,浸透了整个的生命
第56篇、“铁手”之爱
父亲在纺织厂干了近20年的合同工,之后被无情辞退。
这是一件阴霾到极点的事,父亲使劲地敲打着自己的头,后悔不已。他说,都怪自己年轻时,没有好好识字,才有今天的下场。所以他发誓一定要让我多读书。
但是如果没有收入,一切都将是枉然,父亲只能选择做苦力,去了一家私人砖窑厂,和许多工友一起,在温度很高的窑洞里码砖坯;等砖坯烧好后,再开窑,将烧熟的砖一一拆卸下来。
砖窑厂里,最苦最累的就数这拆卸砖了,因为,拆卸的时候,窑洞里面的余热依然很高,有时高得甚至连人肉都能烤熟。因此,一般情况下,开窑之前,都要冷却几天,以便尽量释放窑洞里的热量。
父亲去的第三个月,一家建筑工地朝砖窑厂要砖,而且要得非常紧。于是,砖窑厂主决定缩短冷却时间,提前几天开窑卸砖。
进入窑洞卸砖的人中,就有父亲。
尽管是一万个小心,结果还是出事,而且是出在父亲的头上,由于是提前开窑,外面的空气一下子大量涌入窑内,致使部分快燃尽的煤炭团,再度燃烧了起来,同时使得许多块匣钵失去了平衡。
就在父亲忙碌着拆卸时,灾难突然降临,一大团烧得通红的煤炭团突然从上面滚落了下来,不偏不斜正好砸到父亲的双手上!还没有等父亲明白过来,第二团、第三团,乃至更多的煤炭团,一个接着一个滚落下来。
我已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形容当时父亲的惨状和痛苦了,短短几秒钟,父亲的十指已经变成了十个炭棒,连一点血都来不及流……在场的人都惊呆了,看着纷纷下落的通红煤炭团,他们突然明白了过来,扭头就跑,竟然没有一个人上前拉父亲一把……
是父亲自己,忍着惊恐和钻心的疼痛,逃出窑洞的,在他刚迈出窑洞口的一刹那,整个窑洞口都被随之滚落下来的煤炭团和杂物,阻塞了起来。
父亲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只简单地说了一句,马上让亲属过来签字,截肢。第二天,等父亲睁开双眼的时候,他已经找不到自己的双手了。
当时我真是太小了,小得已经记不得,砖窑厂主用什么方法就服服帖帖地把父亲给打发回家了。我惟一能记得的是,那个可恶的砖窑厂主拿着一大袋水果,一个薄薄的信封,让父亲在家好好养伤,养好了,再上他那儿去上班。
仅仅休息了一个月,父亲就又下床了,他是家里的顶梁柱,是不能在床上停留太久的。
父亲去找那个砖窑厂主,要求给点事让他做,砖窑厂主怒斥道,我已经给过你营养费了,我们两清了,况且你连双手都没有了,能干什么?然后就让保安把父亲给赶了出来。
在经过痛苦地挣扎后,没有了双手的父亲,决定为自己造一双假手,他先后用硬纸壳、轮胎、软皮鞋底等作为材料,给自己造出一双双假手,然后将其嫁接到自己的胳膊上,但最终因为诸如活动不灵活、操作不方便等原因,一一宣告失败。
但父亲并没有因此放弃,在经过一系列的艰难摸索后,他的设计终于成功了———他让附近的一个铁匠,为自己打造了一双铁制的“双手”,并用几根弹簧将“手掌”和“指头”连接起来,再用一根粗铁丝,将弹簧和手肘关节连接起来,如此,父亲就可以通过肘关节的运动和伸展来控制“双手”的弯曲了,就能随心所欲地拿劳动工具了。
但是,所有的设计都需要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假手必须要牢牢地套住胳膊,只有这样,才能得到几乎是完美的境界。为了达到这个效果,父亲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要将铁制的假手植入自己的胳膊内,将它们牢牢地固定在一起,而完成这一手术的,竟然是帮父亲打制假手的铁匠。
没有麻醉药,也没有任何消毒措施。焊接之前,父亲一口气喝完了一瓶高度白酒,然后将酒瓶底剩下的一点点酒,倒在自己的双臂上,对铁匠说,来吧,下手狠一点,利索些。
十几年后,当我读到关羽刮骨疗毒的时候,我哭了。我的眼前仿佛看到,铁制的假手烙入父亲胳膊上,升起的那一阵阵带着血腥味的青烟……
后来,听人说,那个铁匠从此关闭了铁匠铺,举家外迁了。铁匠临走前对他的邻居说,他怕父亲再去找他,他怕想起那揪心、胆寒的一幕……
父亲的伟大设想成功了,他能像常人一样下地干活了,虽然效率要低些,后来就有了我的书本,父亲靠着自己的一双“铁手”,把本已经发黑的日子,重新擦得雪亮。
但是,几年后,植入父亲胳膊内的“铁手”开始发炎,流脓。在忍受了无数个被疼痛折磨的日夜后,父亲不得不到医院,将假手重新取了来,并幸运地在当地民政部门的帮助下,获赠了一双真正健康的假手。
我是15岁时,才知道父亲的故事的。也是从那个时候明白了,“父亲”两个字,所包含的千座山般的厚重,和万只船载不动的敬畏。
第57篇、心上的蜻蜒飞
父亲试图化解这怨恨。他吹笛子给我听,跟我讲他上学时的趣事。有事没事,他也爱搬张小凳子,坐我旁边,看我做作业。我写多久,他就看多久,还不时地夸:小蕊,你写的字真不错。他的呼吸热热地环过我的颈。我拒绝这样的亲昵,或者不是拒绝,而是不习惯。一次,我在做作业,额前的一络发掉下来遮住眉,父亲很自然地伸手替我捋。当他的手指碰到我的额时,他手指的清凉便像小虫似的,在我的心尖上游。我本能地挥手挡开,惊叫一声:你做什么!父亲的手吓得缩回去。他愣愣地看着我,脸上的表情变得很沉很沉,像望不到头的星空。
从此,我们不再有亲昵。
父亲很客气地叫我秦晨蕊,隔着几米远的距离。
第58篇、情天屁地
自打母亲死后,老爸靠卖豆腐供着我和两个哥哥上学。三个学生的费用是个天文数字,我家的条件可想而知。但就是靠着这小本生意,老爸竟然把我们哥仨都供到了大学毕业,这一点全村人都挑大拇指。
老爸有个最大的毛病,说起来真不雅,就是爱放屁。他那屁要是放起来,真是惊天动地。可老爸偏偏啥也不在乎,不分场合,不论面对的是谁,他总能给大家来个“小插曲”。每每别人有了非议,老爸总会用上他那口头禅:“管天管地,管不着我拉屎放屁!”
那一年,我正冲刺高考,老师要开家长座谈会。本来作为优等生,是不怕叫家长的,而因为老爸的那个“嗜好”,听到开家长座谈会我就两眼发直。因为以前的家长座谈会中,老爸留下了不少的“案例”。
这一次,我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以前老爸让我在同学面前丢了面子时,我都会对他大发脾气,这次老爸向我保证,他一定坚持。
果然,座谈会在老爸的”努力”下进行的挺顺利。轮到老爸发言了,老爸把他准备的台词发挥的淋漓尽致,正在大伙儿兴致勃勃的听的时候,老爸突然停顿下来,脸涨的通红,使劲憋着气,我心说不好,果然,老爸的”特长”发挥出来,既而被同学们的笑声盖了过去。老爸尴尬的看着我,我瞪他一眼转过头去。
也就是座谈会的第二天,和我家最好的表叔慌慌张张的跑到我们学校,急迫的抻着我向医院赶去。原来,老爸回家后,肚子疼了一宿,最后竟不醒人事。在医院检查之后,怀疑是阑尾炎穿了孔,现在正在医院等着开刀呢。
我顾不上看手术单上的那些条条框框,急匆匆的签上了字。接下来是在手术室外漫长的等待。本来阑尾炎手术一般至多两个小时,而老爸的手术却花了五个小时。最后主刀医生心事忡忡的对我说:”你老爸严重的营养不良,得了罕见的疾病-----‘出血坏死性小肠炎’,我们把他已经坏死的那段小肠切了。……”我听完感到头昏目眩,大夫接着说:“这种病的死亡率是百分之七十,如果小肠继续坏死,我们就无能为力,先输液观察,关键要想办法让他排气。”
因为当时哥哥们正在上大学,我只好拿起书本,一边照顾老爸,一边心不在焉的复习。。看着老爸痛苦的神态,我心里酸酸的:放屁在以前是老爸的强项,我以前是那么的反感,而这次我认为它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我隔一会儿就问老爸是否排气。
五天过去了,我和大夫都做了最大努力,萝卜汤喝了,肠子灌了,可老爸没有一点”动静”。还吵着要出院,说这医院咱住不起。就在我手足无策的时候,表叔到医院来了。老爸喃喃的对表叔说:”老四,有一样东西,准保可以让我放屁。”我和表叔都竖着耳朵听着,老爸突然一挥手让我出去。
表叔出去半天,带回一小袋东西,老爸再一次让我出去。等老爸把这东西吃下没多久,便开始排气。也就是因为能排气,说明老爸的小肠恢复了工作,经过医生的全力治疗,老爸最终痊愈。
我问表叔老爸吃的是什么,表叔含着泪说:“这个我得保密,你爸说无论如何也不能告诉你。”
五年过去了,我终于大学毕业,而老爸终因积劳成疾,离开了人世。我在悲痛的同时,突然想起了老爸那个秘密,迫不及待的来到了表叔面前,让他告诉我这个谜底。表叔禁不住失声痛哭,一把搂住我颤颤的说:“你爸生前一再嘱咐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怕影响你的学习,他供你们哥仨老吃不饱,每次做豆腐都顺便拿豆腐渣充饥……那次给你爸吃的,不过是豆腐渣而已……”
第59篇、一个关于友情的故事
这是一个我看来的故事,可能是一个真实的故事,也可能是一个虚构的故事,但我宁愿相信,这是真的!
那是发生在越南的一个孤儿院里的故事,由于飞机的狂轰滥炸,一颗炸弹被扔进了这个孤儿院,几个孩子和一位工作人员被炸死了。还有几个孩子受了伤。其中有一个小女孩流了许多血,伤得很重!
幸运的是,不久后一个医疗小组来到了这里,小组只有两个人,一个女医生,一个女护士。
女医生很快的进行了急救,但在那个小女孩那里出了一点问题,因为小女孩流了很多血,需要输血,但是她们带来的不多的医疗用品中没有可供使用的血浆。于是,医生决定就地取材,她给在场的所有的人验了血,终于发现有几个孩子的血型和这个小女孩是一样的。可是,问题又出现了,因为那个医生和护士都只会说一点点的越南语和英语,而在场的孤儿院的工作人员和孩子们只听得懂越南语。
于是,女医生尽量用自己会的越南语加上一大堆的手势告诉那几个孩子,“你们的朋友伤得很重,她需要血,需要你们给她输血!”终于,孩子们点了点头,好像听懂了,但眼里却藏着一丝恐惧!
孩子们没有人吭声,没有人举手表示自己愿意献血!女医生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一下子愣住了,为什么他们不肯献血来救自己的朋友呢?难道刚才对他们说得话他们没有听懂吗?
忽然,一只小手慢慢的举了起来,但是刚刚举到一半却又放下了,好一会儿又举了起来,再也没有放下了!
医生很高兴,马上把那个小男孩带到临时的手术室,让他躺在床上。小男孩僵直着躺在床上,看着针管慢慢的插入自己的细小的胳膊,看着自己的血液一点点的被抽走!眼泪不知不觉的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医生紧张的问是不是针管弄疼了他,他摇了摇头。但是眼泪还是没有止住。医生开始有一点慌了,因为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肯定弄错了,但是到底在哪里呢?针管是不可能弄伤这个孩子的呀!
关键时候,一个越南的护士赶到了这个孤儿院。女医生把情况告诉了越南护士。越南护士忙低下身子,和床上的孩子交谈了一下,不久后,孩子竟然破涕为笑。
原来,那些孩子都误解了女医生的话,以为她要抽光一个人的血去救那个小女孩。一想到不久以后就要死了,所以小男孩才哭了出来!医生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没有人自愿出来献血了!但是她又有一件事不明白了,“既然以为献过血之后就要死了,为什么他还自愿出来献血呢?”医生问越南护士。
于是越南护士用越南语问了一下小男孩,小男孩回答的很快,不加思索就回答了。回答很简单,只有几个字,但却感动了在场所有的人。
他说:“因为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言语去描绘看完这个故事后带给我的感动。我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言语去描绘友情。但我相信,再也没有人会比这个孩子更懂得友情的含义了。
看一看我们身边的人和事吧。还有多少人真正认为友情的价值大于自己的生命呢?不要说生命,即使是自己的利益,又有多少人会为了友情而放弃自己的利益呢?为了利,有的人甚至可以把朋友当作一种筹码,一种工具!再看一看自己QQ上的头像吧,那一个个的头像是不是代表真正的友情呢?我宁愿相信它是,但是这些没见过面的甚至一辈子都不可能见面的朋友,真的是一种友情吗?有些人可以对着电脑狂聊一天,但是和现实中的朋友相聚的时间却越来越少。这样做,是不是顾此失彼呢!我无法回答。也没有资格回答。因为,我自己就是这其中的一个,有心事时,我会找个没见过面的网友倾吐,也不愿把它透露给自己的朋友。也许这样更加的易于倾吐吧,但是,这是不是一种对自己朋友的不信任呢?也许,友情的价值真的随着时代的发展而削弱了吧!也许,我们真的开始不再相信友情了吧!
也许,在这个孩子面前,我们真的该反省一下了!扪心问一下自己:当我的朋友真的需要时,我会为他献出我的一切吗?
第60篇、儿子与母亲的谎言
孩提时,儿子张着小手对母亲说:“妈妈,我腿疼。”母亲急忙抱过儿子,问:“乖,哪儿疼?”儿子在母亲的怀抱里,蹬了蹬小腿说:“噢,不疼了。”但刚把他放下,他就嚷:“又疼了。”母亲明白了:儿子原来是想让她抱。年轻的母亲抱着儿子,亲着他的小鼻头说:“坏宝,还骗妈妈呢。”儿子在母亲的怀抱里,一脸得意地笑。这是孩子对母亲撒的第一个谎。 <>>
少年时,儿子对母亲说:“妈妈,老师又要资料费了。”母亲把压在枕头下的一沓钱拿出来,放到儿子手里。儿子接过钱,飞快地跑了。在烟雾缭绕中他看见了母亲的脸。母亲没有打他,也没有骂他,只是低声说:“孩子,看看你手里的那沓钱。”他摊开手,看着母亲给他的钱。那些钱有新的有旧的,都被母亲叠得整整齐齐,面额最大的也不超过两元,都是母亲起早贪黑卖小吃甚至捡破烂挣来的。看着那沓钱,悔恨的泪水自他眼中潸然而下。他要钱,根本不是交资料费,而是为了抽烟。这是他对母亲撒的第二个谎。
青年时,儿子在信中说:“妈妈,这个假期我不回家了,我在这儿找到了一份家教,我想在这儿打工。”开学了,黑瘦的儿子站在学校的公用电话旁对母亲说:“工作挺轻松的,每天只需上三个小时的课,能挣五十块钱。这一个假期,我挣了一千多块钱,这学期,您就不用再给我寄生活费了。”电话那端,早有泪水顺着母亲满是皱纹的脸颊流下来。母亲已从儿子的同学那里打听到:儿子整个假期都在一家建筑工地做小工,每天要干十多个小时。这是儿子对母亲撒的第三个谎。 <>>
中年时,儿子早已成了家,母亲也老了。母亲病倒了。病床前,儿子说:“妈,您的病一定能治好的,您就安心治疗吧。”其实母亲患的是癌症,晚期,医生说至多能活三个月。这是儿子对母亲撒的第四个谎。
母亲却说,自己不习惯医院的环境,如果再让她待在那里,她宁愿***。无奈,儿子只好把母亲接回家,保守治疗。在家里,母亲天天都是一副很快乐、很满足的样子。儿子也悄悄地松了口气,能让母亲按照自己的意愿度过最后的时光,这样,也很不错。母亲去世三年后的一天,儿子见到为母亲治病的医生,讲起母亲。儿子说:“还好,我的母亲自始至终都不知道她患的是癌症,在她最后的时间里,还算快乐。”医生对他的母亲印象很深。他说:“我对你的母亲真的很钦佩,她在被确诊的时候就坚持让我告诉她自己的病情,然后坚持不住院治疗。在家里疗养期间也不让我用最好最贵的药。她说你的公司因为缺乏资金都快倒闭了,她不想让你为了她的病,再背一大堆外债。她的快乐,也是为了让你相信,她在家疗养同样很好。你的母亲,真的很爱你。”听完医生的话,儿子泪流满面,原来母亲早已知道自己的病情,她是替儿子着想,才谎称自己不习惯医院的环境,坚决不要住院治疗。
其实,撒谎,儿子永远比不过母亲啊!因为,母亲是宁愿牺牲自己来换取孩子幸福的。世上没有人比母亲更爱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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