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笔”遇“神医”

    机修厂的工会于事徐鹏写得一手好字，厂里人给他取了个绰号叫“神笔”。
    元旦到了，徐鹏陪着妻子带着孩子去看望岳父岳母。徐鹏两天前在澡堂里跌了一跤伤了右手腕，吃饭都不能拿筷子，而今膀子还用纱带吊在脖子上呢!
    徐鹏的岳父母就在市北镇，离他工作的城市只二十里路，不一会就到了。
    刚下车，徐鹏看到许多人正围着一卖药的议论纷纷，说是四川峨眉山上下来的“神医”，包治百病。徐鹏听了也停下来踮着脚尖朝人墙里面看。这一看，高兴得他赶忙通知妻子，说他几个月前给一位叫李孟春的人写的一面“妙手回春”的锦旗就挂在墙上，他碰到神医胡小仙了，他想找神医要一帖伤药给右手消肿。徐鹏的妻子个儿比丈夫高，她认得丈夫的手体字，早已看到了那面“妙手回春”的锦旗，就说由她看孩子，要丈夫挤
出来买药。
    徐鹏费了好大力气挤进人墙，不觉大吃一惊!眼前卖药的哪是什么胡小仙?分明就是请他写字的那个李孟春么!
    “李孟春同志，你也卖药了?胡小仙医生呢?”徐鹏这一叫唤可拐了场，像一篙子捅进了马蜂窝!有人说这人一定是卖假药的，有人说胡小仙怎么叫李孟春?一定有问题。
    卖药人急傻了，但他看了来人一眼马上就镇静下来，说：“小兄弟，你认错人了，我叫胡小仙，是四川峨眉山人。看，这是我的证明。”
    证明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楚，还盖了乡政府的大印，人们又纷纷议论起来。
    “你，你……”徐鹏看过证明气得要死，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他记得很清楚，那是五一节的前一天，他正在厂门口两边的围墙上写标语的时候，有个自称叫李孟春的人请他写一面锦旗，说是送给胡小仙医生的。他说他的腰痛病十多年了，一向没治好，胡小仙只一帖草药就见了效。他当即按来人的要求写了“妙手回春”几个字，怎么这会儿李孟春倒成为胡小仙呢?
    “各位，安静点!”这时，卖药人笑了笑说，“世界上不但同名同姓的多，连长相相同的也有，这位小兄弟认错了人情有可原，情有可原哪!来来来，哪位还要买药?”
    “不，大家不要上当!”徐鹏左手一指墙上那面“妙手回春”的锦旗说，“这面锦旗就是他七个月以前请我写的，那时他叫李孟春!”
    围观的人又骚动起来。
    看着“吊膀子”那认真的神气，卖药人眼珠子一转便冲徐鹏一笑说：“小兄弟，你凭什么说这面锦旗是你写的?说呀，说呀!”
    徐鹏一听就知道对方欺他右手有伤拿不了笔，一气之下就大叫一声：“拿笔来!”
    嗬!有戏看了。这时有人从商店借来纸笔，又搬来了桌子，围观的人都把眼光盯着徐鹏，看他写的字像不像锦旗上的。
    徐鹏刚刚解掉绷带，那肿痛的手失去了依托就剧痛起来，痛得徐鹏满头大汗，他实在有些力不从心。
    “怎么样?嗯]写不写?不写就莫耽误我卖药了!”卖药人得意地朝徐鹏打了个响指。
    “写!”这时，一个抱孩子的女人冲进了人墙，指着徐鹏火暴暴地说，“你须眉汉的气概哪里去了?一点小病小痛就冒汗了!膀子又怎么了?断了骨头另有筋连着呢!你明天就是死在这里也得给我写!”
    看这女人的神气，人们断定她是“吊膀子”的堂客。
    可是，徐鹏忍痛抓了频频笔都没抓起来，那几根肿痛麻木的指头不听使唤，像是不是长在他手上了。卖药人一旁看了不住地冷笑，这冷笑激怒了徐鹏，他一声怒吼：“给我把笔绑在手上!”
    女人马上放下孩子，拿起那根吊膀子用的纱带将毛笔绑在了男人的右手上，说：“好样的尸
    得到了堂客的表扬，徐鹏来了劲。只见他上牙咬住下嘴唇，左手轻轻地托着右肘，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忍痛挥笔，一口气就把“妙手回春”四个大字写好啦。人们围拢去仔细一看，呀!跟锦旗上的“妙手回春”一模一样!
    人们回过头再来看那个卖药的，只见他早没了原先的威风，耷拉着脑袋，乖乖地把刚才骗来的钱如数掏了出来。

     (欧湘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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