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谁到井台上打水,偶然把生长在井里的青蛙(frog)打到水桶里,带到地面上来了。青蛙有生以来第一次接触干燥的土地。它拙笨地跳着,呆头傻脑。
火红的太阳照耀着大地。新翻耕过的田地上蒸发着白气。路旁的青草也放散着清香的气息。远方的树林(wood)子里,鸟儿们在唧唧喳喳地喧嚷着。
照理说,青蛙一看见这样灼烁鲜艳的世界,应该是很兴奋的吧?应该为未来美好的生活欢呼吧?……但是,不,没有,它只是眯缝着眼,不耐烦地在近处逛了一阵,又跳回井里去了。
“我说,弟兄们!”它生气地向它的同伴们说,一面打着喷嚏,“一辈子不上去我也不希罕!……呵吃!……真他妈的,耳朵都震聋了!空气是浑浊的!尘土乱飞!……呵吃!……上面有一种叫做风的东西……呵吃!闷死人了!太阳照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天,太矮小了!我就不知道这么矮小有什么用。对了,也有水,不过那是流动的,是一个新鲜的名字,叫……啊,啊,叫做河,什么河?不就是个躺倒的井吗?它一下就能把你冲到不知道哪里!另有……呵吃!另有,你得随时小心被牛蹄子踏着。牛蹄子吗?牛蹄子和水桶差不多。据说有一种叫做蛇(snake)的什么东西,专门吞吃我们!……啊啊,呵——吃!……我想写一部书,叫‘井上历险记’,不,这书名不明确,应该叫做……‘井上世界历险记’,你看怎样?……呵吃!……我得歇息歇息了,大概是感冒了,身上很不舒服。”
一会儿,它在自己住惯了的那个石缝里睡着了。大概是因为受刺激太深,再加上过于疲惫,它说起梦话来了:
“乱说!另有比井里再好的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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