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眼睛

　　“噢!快来看!”

　　伴伴随着考古学家老教授的一声喊，他的三个助手一路围了已往。

　　老教授的双手托着一块刚挖出来的化石。大概是过于激动的缘故，老教授的手在微微地颤动着。

　　化石上清楚可见一只小鸟的个人形象，张着的鸟喙，展开的翅膀，连身上的根根羽毛都纤毫毕现。最令人惊奇的是化石上的小鸟眼睛，居然像活的一样闪着光芒，仿佛只要吹一口气，那眼睛就会眨动起来。

　　“不可思议!真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老教授连连晃动着他那满头自发的脑袋，收回一连串赞叹。在他几十年的考古生涯中，这样奇特的化石他依然第一次见到。

　　不用说，三个年轻的助手也是头一回碰上这样的新鲜事。他们大眼瞪小眼，目不转睛地把这块化石看了又看。他们当然知道，化石是几千年、上万年前留下的痕迹。这只小鸟能留下这么清楚的个人形象已经是极不轻易了，怎么它的眼睛还会这样栩栩如生呢?

　　“这里面一定有一个神奇的故事，一定!”老教授自言自语地说着，轻轻把化石放在地上，然后在旁边找了块石头坐下来。三个助手也挨着他坐了下来。他们在想，这是考古史上的一个奇迹吗?

　　秋日的太阳暖暖地照在这四个坐着的人身上，空旷的荒野上静寂无声。这是一阵惊喜过后的沉思。

　　“眼镜、大嗓门、女博士——”老教授深邃的目光打量着他的三个助手，说，“你们能否说说自己的念头，每人讲一个关于这块化石、这只小鸟的故事?”

　　第一个助手说的故事

　　要编故事我可是个外行，因为考古从来都讲求严谨、讲求依据的。你们别笑……既然每人都要说，我就先说一个吧，算是抛砖引玉。

　　那是好久好久好久以前，有一群鸟落入了一口枯井里。它们是怎么落进井里的，谁也不知道。反正当它们发觉自己是在一口枯井里时，全都傻了眼。因为小鸟到了井里，是无法飞出去的。井里的空间太小，小鸟还来不及张开翅膀，就会撞在井壁上。落在井里的小鸟们唧唧喳喳，乱成为一团。有哭泣尖叫的，有唉声叹气的，另有傻愣愣缩在一边的。

　　这时候，有一只个子比较大的鸟——我们就叫它大个子鸟吧，它招呼大家安静下来，然后说：“现在哭闹都没有效，只有大家齐心协力，动脑筋，想办法，才能够出去。”大个子鸟这么一说，鸟儿们都觉得很对。可是，怎么才能从井里出去呢?大个子鸟又说：“你们看，这儿离井口不算太高，我们一只鸟上驮一只鸟，用身体搭成一个梯子，就可以有一只鸟爬出井口去。这只鸟出井口过后，去找一根长一点的树枝丢下来，其他的鸟也就能顺着树枝爬出去了。”

　　鸟儿们一听，觉得这种念头不错，都表示赞成。大家又觉得大个子鸟最聪明，而且它的个头大，力气也大，只有它能弄来一根长一点的树枝，就一致选举大个子鸟先出井口。于是，鸟儿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用身体搭成为一架“鸟梯”，大个子鸟就踏着鸟梯爬出了井口。

　　大个子鸟一出井口，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顿时觉得心旷神怡，舒服极了；它拍拍翅膀，呼啦一声飞了起来，又觉得是那么自由安闲，妙不可言。它忘情地飞呀飞呀，像是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就这样不停地飞呀飞呀，也不知飞了多久，突然之间，它想到了还在井下的同伴们，不由拍拍自己的脑袋，赶忙转转身飞去。

　　它一面飞，一面叫：“对不起，同伴们，我返来救你们了!”

　　可是，大个子鸟找不到那口枯井了!真的，它出井口的时候太兴奋了，竟然一点也没记取枯井周围长着什么样的树、有着什么样的石头，它一点儿也想不起枯井周围的情景了!

　　大个子鸟急了，眼泪扑籁籁地落了下来。它一面哭，一面找；一面找，一面哭。一向到它再也飞不动的时候，它依然没有找到那口枯井。这时候，它的眼睛已经哭得又红又肿了。唉，大个子鸟一向到死都不能原谅自己，它那红肿的眼睛也一向没有闭上……

　　“崩”地一声，地上的化石突然之间现出了几条很深的裂纹。老教授和他的三个助手吃了一惊，定睛一看，那化石上的鸟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得血红血红。宁静的空气中，四个人似乎听到了一声声痛苦的呻吟。

　　第二个助手说的故事

　　哎哎哎，现在该听我的了!我的故事可没那么惨。

　　我说的这只鸟不是大个子鸟，是一只大眼睛鸟。大眼睛鸟的眼睛比它的同伴们都大，它的目力也特别好。

　　有一年——当然也是好久好久好久以前了，这个地方闹饥荒。天空上飞的，地上跑的，都找不到什么吃的食物。鸟儿们都饿坏了，它们歪歪斜斜地飞着，扑扑楞楞地跳着，四处里去找吃的。这时候，有一只鸟却是例外，那便是大眼睛鸟。大眼睛鸟依然非常神气，每日都轻松自如地飞来飞去。别的鸟儿新鲜了，就问大眼睛鸟：“喂，店员，你肚子不饿吗?你找到吃的了?”

　　大眼睛鸟赶忙摇摇头：“哪里哪里，我是已往吃得多，底子打得好，所以才飞得动。这不，我飞来飞去，也是在找吃的东西呀!”

　　其实，大眼睛鸟是在说谎。原来，有一回，大眼睛鸟发现一块石根旁有一条小虫，赶忙去啄食。谁知那小虫机灵得很，一会儿就钻进土里不见了。大眼睛鸟在石头旁翻呀、啄呀，无意中啄到了石头根旁长着刺的小草的草根，马上，一种苦涩的滋味流进了它的嘴里。说也新鲜，这一天大眼睛鸟的肚子一点也不饿了，精神也特别好。这样，大眼睛鸟就发现了一个秘密，石头旁长的那种不起眼的刺草原来是个宝贝，吃它的根比吃别的什么都好。不过，大眼睛鸟不愿意把这个秘密通知它的同伴，因为这种刺草并不多。

　　过了不久，鸟群们在这里呆不下去了，它们打点行装，预备迁徒到别的地方去。它们招呼大眼睛鸟说：“走吧走吧，这里不是我们呆的地方，这样下去只能等死!”大眼睛鸟却说：“你们走吧，我不想走，我另有点事要办。”鸟儿们劝不动大眼睛鸟，也不知它要办点什么事，就留下它，都飞走了。

　　鸟群飞走后，大眼睛鸟开始办它的事儿：把它早就看到的好几处长着的刺草都找来，放到一块儿，这样以后吃起来就方便多了。因为这时身边不再有别的鸟，办这事完全可以放开手脚，没有什么顾忌了。大眼睛鸟睁着大眼睛，哼着轻快的小曲儿，起劲地干着。

　　可是，就在大眼睛鸟忙个不停的时候，天崩地裂，山倒石塌，一场比饥荒更大的灾难发生了。大眼睛鸟来不及躲避，一会儿就被石土掩埋住了。

　　你们知道这化石上的鸟眼睛为什么像活的一样?那是吃了刺草根的缘故呀!

　　大家听了这个故事，再去看那化石，呀!化石上小鸟的形状变得扭曲了，像在作痛苦的挣扎。再看一看那鸟的眼睛，咳!失去了原先的光芒，变得浑浊了，浑得像——一口痰。

　　第三个助手说的故事

　　你们两个，把一块好端端的化石说得变得这么难看，真是的!我说的故事跟你们的不一样——

　　鸟妈妈有一个孩子，说起来真可怜，这孩子一出世，两只眼睛就什么都看不见。鸟妈妈心里很惆怅，总是抚着双目失明的小鸟，流着泪说：“小可怜儿，小可怜儿，你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鸟妈妈从不让小可怜儿饿着、冻着，还每日教小可怜儿唱歌，她决定把小可怜儿培养成一个歌唱家。

　　小可怜儿是个很懂事的孩子，她没有辜负妈妈的期望，刻苦地学习唱歌，终于成为一名歌手。

　　有一年冬天，天特别冷。鸟儿们都缩在树洞里、鸟窝里，半天都不动弹一下。鸟妈妈对小可怜儿说：“孩子，你给大伙几唱个歌吧，给大家鼓泄气，让大家运动运动。要老是不动弹，鸟儿们会冻坏的。”小可怜听妈妈的话，站到树枝上，放开嗓子唱起来。

　　躲在树洞里、鸟窝里的鸟儿们听到歌声，纷纷探出头来，然后就飞了出来。有的转两圈，有的跳几下；大伙儿都觉得不怎么冷了。

　　从此以后，小可怜儿每日都出来唱频频；鸟儿们听到歌声，也都出来运动一下。小可怜儿的歌声成为鸟儿们战胜严寒的命令。

　　可是，这一年的冬天不知怎么的，像是特别长。鸟妈妈想，春姑娘这么迟还不来，一定是在半路上述路了。鸟妈妈就对小可怜儿说：“孩子，我送你到大树尖顶上去唱歌，你尽量唱得响一点，春姑娘听见你的歌声，就会赶来的。”小可怜儿摇头答应了。

　　大树尖顶上风最大，最冷。小可怜儿才唱了儿声，就感到浑身哆嗦，有点受不住。但它没有停下，依然勇敢地站在那里，使出全身的劲儿大声歌唱。唱啊，唱啊，北风逐步地减弱了，气温慢慢地上升了。你门猜得到，是春姑娘向这里赶来了。然而，勇敢的小可怜儿的歌声变得越来越轻，它的身体也变得越来越轻了。

　　当春姑娘终于来到这地方的时候，小可怜儿已唱完了最终一个音符，永远地休止了呼吸。

　　鸟儿们簇拥着小可怜儿，含着泪召唤着它们心中最出色的歌唱家。它们把它放在鲜艳的花丛中，又找来两颗最珍贵的宝石，安在它的眼睛上。鸟儿们说，只有它才配有最漂亮的眼睛……

　　故事说到这里，就听见“扑啦啦”一阵响动，老教授和三个助手只觉得什么东西从眼前飞过。这时候，地上的化石不见了，连一片碎屑都没有留下。四个考古的人抬头搜寻，而丽日晴空下，什么东西都没有。他们只听见耳边响着一声声高兴的鸟鸣，那声音轻灵婉转，在唱着一支动听的歌：

　　有位姑娘从这儿走过，

　　身后留下生命的绿色，

　　啊，春天，春天——有一个永远鲜艳的相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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