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春天早晨,才四点钟,第一只杜鹃(cuckoo)来到了木民谷。它停在木民家的蓝色屋顶上,竟尽⒐咕地叫了八遍——声音另有点哑,虽然已经是春天,时候还早了一点。
接着它向东方飞去了。
小木民矮子精醒来,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躺了半天,才晓畅过来他是在什么地方。他已经睡了一百个白天加一百个黑夜,他做的那些梦还在他的脑瓜里翻腾,想引诱他重新回到梦乡。
可当他扭来扭去想找个舒服点的姿势再睡的时候,他突然之间看见一件事儿,使他的睡意全消——小嗅嗅的床已经空了!
小木民矮子精坐起来。不错,小嗅嗅的帽子也不见了。“我的天!”他说着竖起脚尖走到打开的窗子前面。好啊,小嗅嗅爬绳梯下去了。小木民矮子精爬过窗台,用他的短腿小心翼翼地也爬到下面去。在湿漉漉的地上,他清楚地看到小嗅嗅的脚印,可它们走到东走到西,很难跟上,最终,突然之间有一大段路没有了脚印。“他一定非常快活,”小木民矮子精断定。“他在这里翻了个大跟头——这是明摆着的。”
小木民矮子精突然之间抬高他的鼻子,竖起了耳朵谛听。小嗅嗅正在远方吹口琴,吹他最快活的歌:《所有的小植物都应该在尾巴上打上胡蝶(butterfly)结》。小木民矮子精赶紧向口琴声奔去。
在下面河边,他找到了小嗅嗅。小嗅嗅正坐在桥上,两条腿悬在水面上摇来晃去,他那顶旧帽子一向拉到耳朵上。
“你好,”小木民矮子精在他身边坐下来。
“你好,”小嗅嗅说了一声,管自吹他的口琴。
太阳这时候已经升起来,直射他们的眼睛,使他们把眼睛眯缝起来。他们就这么坐着,在流水上摇晃着脚,觉得又快活又无拘无束。
他们在这条河上经历过无数危险,也把许多新朋友带回家里去。小木民矮子精的爸爸妈妈总是不声不响地接待他们的朋友,加上一张床,在餐桌上加上一张叶子。这一来木民家就很挤。在这个家里人人爱怎么干就怎么干,难得去担忧明天的事。常常会出些意想不到的乱子,可谁也没工夫去为这种事苦恼。能做到这样总是一件好事。
小嗅嗅吹完他那支春天的歌,把口琴往口袋里一塞,说:
“小吸吸还没醒吗?”
“我想还没醒,”小木民矮子精回答说。“他向来要比别人多睡一个星期。”
“那咱们得去把他叫醒,”小嗅嗅跳起来说。“明天是个好日子,咱们该做件特别的事。”
于是小木民矮子精在小吸吸的窗下吹他们的暗号。用两个手拿在嘴旁边做成个喇叭吹口哨,先吹三下短的,然后吹一下长的。这暗号的意思就是:“有事儿!”他们听见小吸吸休止打呼噜了,可接下来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再吹一次,”小嗅嗅说。这一回他们吹得比上一次响。
窗子终于啪嗒一声打开。
“我在睡觉(sleep),”一个生气的声音叫道。
“下来吧,别发脾气了,”小嗅嗅说,“我们要去做一件非常非常特别的事儿。”
这时候小吸吸抹平地睡皱了的耳朵,爬下绳梯。(我也许该交代清楚,他们每个窗子都有一个绳梯,因为下楼梯太花时间了。)
一看就知道,这将是个天气很好的日子。到处是刚从漫长的冬眠中醒来的晕头转向的小植物,他们走来走去要重新找到他们已往常去的地方,大概在忙着熨衣服,梳胡子,把房子整理好迎接春天。
有许多小植物在造新房子,我怕有些已经在开始吵架了。(睡了那么久,醒来脾气都是很坏的.)
住在树上的小妖精在梳他们的长头发。树林(wood)的北边,小田鼠(vole)在挖地道,挖得雪花纷飞。
“春天好?”一条老蚯蚓说。“冬天过得怎么样?”
“很好,谢谢,”小木民矮子精回答说。“您睡得好吗,老伯伯?”
“很好,”蚯蚓说。“请给我向你的爸爸妈妈问好。”
他们持续向前走,一路上向许多人打招呼,可山上得越高,碰到的人越少,最终他们只看到一两只母鼠,它们向周围闻闻嗅嗅,在大扫除。
到处湿漉漉的。
“嗨——多脏,”小木民矮子精一面在融雪当中小心翼翼地挑着路走,一面说。“对于一个木民来说,这么多雪真是糟透了。妈妈是这么说的。”他打起喷嚏来。
“小木民矮子精,你听着,”小嗅嗅说。“我有了个念头。到峰顶去堆石块,证明咱们最早来到那里,怎么样?”
“对,堆石块去,”小吸吸说着马上出发,要比别人先到峰顶。
他们来到峰顶,三月的风在他们周围嬉戏。他们脚下远方是蓝色的一片。西边是海,东边是河,围绕着这孤山;北边是大森林(forest),象铺开绿色的地毯,在南边,木民家的烟囱冒起了炊烟,这时木民妈妈正在做早饭。可这些东西小吸吸全顾不上去看,因为峰顶上有一顶帽子——一顶玄色的高帽子。“有人上这儿来过了!”他说。
小木民矮子精把帽子捡起来看。“这顶帽子好得少有,”他说。“小嗅嗅,也许你可以戴吧。”
“不要不要,”小嗅嗅说,他爱他自己那顶绿色的旧帽子。“它太新了。”
“也许爸爸会喜欢它,”小木民矮子精想着说。
“好吧,不管怎么样,咱们把它带回去,”小吸吸说。“不过这会儿我想回家了——我想吃早饭都想死了,你们呢?”
“我正好也要说这句话,”小嗅嗅也说。
他们就这样找到了魔法师的帽子,把它带回了家,一点也没想到,它会使木民谷出乱子,不用多久,他们就要看到怪事了……当小木民矮子精、小嗅嗅和小吸吸来到外面阳台走廊上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吃完早饭,分头走了。只剩下木民爸爸一个人在看报。
“好啊好啊!这么说你们也醒了,”他说。“明天报上新闻少得出奇。一条小溪(brook)冲破水堤,淹了许多蚂蚁(ant)。不过蚂蚁都得救了。第一只杜鹃早晨四点钟到谷里来,接着向东飞走。”(这是一个佳兆,不过杜鹃朗西飞走就更好啦……)
“瞧我们找到了什么,”小木民矮子精得意地打断他的话说。“找到了一顶漂亮的新筒帽送给你!”
木民爸爸放下手上的报,仔细地看帽子。接着他走到一面照身镜前戴上它。帽子他戴着太大了——说真的,险些遮住了他的眼睛,样子非常古怪。
“妈妈,”小木民矮子精尖声大叫。“你来看爸爸。”
木民妈妈打开厨房门,惊异地看着木民爸爸。
“你说我戴着这顶帽子怎么样?”木民爸爸问她。
“很好,”木民妈妈说。“真的,你戴上这帽子看着非常漂亮,就是帽子大了一点儿。”
“这样是不是好一些?”木民爸爸把帽子推到脑后,问道。
“嗯,”木民妈妈说。“这样也很好,不过我觉得你依然不戴帽子更神气。”
木民爸爸把自己前看后看,左看右看,最终叹了口气,把帽子放在桌子上。“你说得有理,”他说。“有的人不戴帽子更悦目。”
“当然是这样,孩子爹,”木民妈妈温顺地说。“孩子们,现在你们把蛋吃掉吧,*松针过了一冬,你们得好好吃点东西。”她又回到厨房里去了。
“那帽子怎么办?”小吸吸问道。“这么好一顶帽子。”
“当字纸篓用吧,”木民爸爸说了一声,上楼写他的传记去了。(这一大本书要写他如火如荼的青年时代。)
小嗅嗅把帽子放在桌子和厨房门之间的地板上。“现在你们又有一件新家具了,”小嗅嗅做着鬼睑说,因为他永远弄不懂,人们为什么喜欢添东西。他爱穿他生下来就穿上的衣服(谁也不知道他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生的),他唯一离不开的东西,只有他那个口琴。
“要是你们已经吃完早饭,咱们去看一看斯诺尔克他们怎么样了,”小木民矮子精说。在离开这里到外面花园去之前,他把蛋壳顺手扔进了字纸篓,因为他(有时候)是一个很有端正的木民。
餐厅现在空了。
就这样,魔法师的帽子放在桌子和厨房门之间的地板上,里面有了一个蛋壳。这时候,一件真正的怪事发生了。蛋壳开始变形。
瞧,出的就是这种事。随便什么东西在帽子里一放久,它就要变成完全不同的东西——变得叫你事先怎么也想不到。幸亏这顶帽子木民爸爸戴着不符合。因为一切小植物的保护主知道,他要是再多戴一会儿,就会变成另一样东西——至于变成什么,你事先永远不知道。不过他也轻微地感到头疼了一阵——可吃过晚饭后也就好啦。
现在蛋壳变软了,变得象羊毛一样,不过依然白的,过了一会儿它涨满了整顶帽子。接着五朵小云彩从帽边飘出来,飘到阳台那儿,轻轻地落入台阶上,停在那里,只离开地面一点儿。帽子空了。
“我的天,”小木民矮子精叫道。
“房子着火了吗?”斯诺尔克小妞焦虑地问他。
五朵云彩悬在他们面前,一动不动,也不再改变形状了,象在等着什么。斯诺尔克小妞小心地伸出手,拍拍最近的一朵云彩。“象是棉花,”她用吃惊的声音说。其他人走迩来,也摸摸它。
“就象个小枕头,”小吸吸说。
小嗅嗅把一朵云彩轻轻一推。它飘开一点,又停下了。
“它们是谁的?”小吸吸问道。“它们怎么到这儿阳台上了?”
小木民矮子精摇摇头。“在我碰到过的怪事当中,数这件事最怪了,”他说。“也许咱们该出来叫妈妈出来。”
“不不,”斯诺尔克小妞说。“让咱们自己来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把一朵云彩拉到地面上来,用手抚摸它。“这么软!”她说。一转眼,她已经在云彩上嘻嘻哈哈地颠来颠去了。
“我也可以有一朵吗?”小吸吸叫着跳上另一朵云彩。“真妙!”可他刚说出“真”字,云彩已经升起来,在地面上空很悦目地绕了个弯。
“好啊!”小吸吸叫起来。“它动了!”
接着他们全都向那些云朵扑已往,坐在上面,大叫:“走!走吧走吧走!”云朵也真的一切发疯似地颠来倒去,直到斯诺尔克小子发现了驾驶它们的办法。用一只脚踩一下,云朵就会拐弯。用两只脚踩它,它就前进。轻轻地摇摇身体,云彩走得就慢下来。
他们玩得真带劲,甚至飘到了树顶和木民家的屋顶上面。
小木民矮子精在他爸爸的窗外绕圈子,大嚷大叫说:“喔喔喔喔!”(他太激动了,想不出什么更聪明的话。)
木民爸爸放下他写回忆录的笔,向窗口冲已往。
“保佑我的尾巴:“他大叫起来。“另有什么事比这更谬妄!”
“可以给你的故事好好地加上一章,”小木民矮子精说着驾驶云朵到厨房窗口,对他妈妈大叫。可木民妈妈正忙得不亦乐乎,只顾炸她的肉卷。
“这回你又找到什么了,小宝贝?”她说。“小心别掉下来!”
可在下面花园里,斯诺尔克小妞和小嗅嗅已经发明了一种新游戏。他们驾驶着云朵,用最大的速度向对方撞去,可相撞时只是轻轻地碰一碰。谁先掉下来算输。
“这回看一看谁掉下来!”小嗅嗅叫着,驾驶他的云朵直冲过来。可斯诺尔克小妞机灵地在旁边一闪,然后从底下进攻他。
小嗅嗅坐的云朵翻了个身,他倒栽葱落入了花床上,帽子遮住了眼睛。
“第三轮,”小吸吸大叫。他当评判员,飞在他们两人上面一点。“预备,注意,上!”
“咱们一块儿在空中飞一阵怎么样?”小木民矮子精问斯诺尔克小妞说。
“当然好,”她回答了一声,驾驶云朵飞在他旁边。“咱们上哪儿去?”
“咱们去找赫木伦,让他吓一大跳,”小木民矮子精发起说。
他们在花园里飞了一圈,可赫木伦根本不在他常待的地方。
“他不可能走远,”斯诺尔克小姐说。“我上回看见他的时候,他正在玩邮票。”
“那已经是六个月以前的事了,”小木民矮子精锐。
“噢,说得不错,”她认可了。“打那时候起咱们一向在睡觉,对吗?”
“你睡得好吗?”小木民矮子精向她。
斯诺尔克小妞轻快地飘过树顶,想了一下才回答。“我做了个恶梦,”她最终说。“梦见一个很凶的男人,戴一项玄色高帽,对我咧着嘴怪笑。”
“多滑稽,”小木民矮子精说。“我也做了个一模一样的梦。他也戴着白手套吗?”
斯诺尔克小妞点摇头。他们慢慢地飘过树林子,还在想着这件事。突然之间他们看到了赫木伦,他背着双手,眼睛看着地面,一路在走。小木民矮子精和斯诺尔克小妞一人在他一边三点着陆,高兴地叫道:“你早!”
“唉哟!哦唷!”赫木伦倒抽一口气。“你们真把我吓了一大跳!你们不该这样突然之间跳到我身边来。”
“噢,对不起,”斯诺尔克小妞说。“你瞧我们在乘着什么?”
“真是太怪了,”赫木伦说。“不过你们专做怪事,我已经见怪不怪。再说我这会儿正感到心情不好。”
“为什么?”斯诺尔克小妞同情地问他。“天气这样好。”
“你们怎么也不会晓畅的,”赫木伦摇着头说。
“我们来试试看弄晓畅,”小木民矮子精说。“你又丢了一张稀有的邮票吗?”
“正好相反,”赫木伦阴着脸说。“邮票全在,一张不少。我收集的邮票很全,不缺一张。”
“那不是很好吗?”斯诺尔克小妞给他打气说。
“我不是说过了,你们根本不可能理解我,”赫木伦悲叹说。
小木民矮子精焦虑地看一看斯诺尔克小妞,他们看到赫木伦惆怅,于是驾云退后一点。游木伦持续向前走,他们恭恭敬敬地等着他丢掉他的心事。
最终他叫起来:
“一点没有希望:“停了一下他又说下去:“另有什么用处?等玩撒纸追逐游戏,我收集的邮票全都给你们撤掉。”
“不过赫木伦!”斯诺尔克小妞说,她吓坏了。“这太可怕了!你收集的邮票是天下第一的!”
“正因为是天下第一,”赫木伦绝望地说。“完了。没有一张邮票,大概说是没有一个错误我没收集到。全收集完了。我现在另有什么事可做呢?”
“我想我现在开始晓畅了,”小木民矮子精慢腾腾地说。“你已经不再是一个收集家,而只是一个所有者,那就不那么有乐趣了。”
“不是不那么有乐趣,”心都碎了的赫木伦说,“是根本没有乐趣。”他停下来,向他们转过他那张紧皱眉梢的脸。
“亲爱的赫木伦,”斯诺尔克小妞说着,温柔地握住他的手,“我有个念头。你收集点别的东西怎么样——收集点全新的东西?”
“这倒是个念头,”赫木伦承认说,不过他依然哭丧着脸,因为他觉得经过那么一场大痛苦,不该露出快活的样子。
“比方说,收集胡蝶怎么样?”小木民矮子精发起。
“不行,”赫木伦说,脸更阴沉了。“我的一个远房表兄收集胡蝶,有他干我可不干。”
“那么拍摄星星呢?”斯诺尔克小妞说。
赫木伦只是哼了一声。
“收集装饰品呢?”小木民矮子精抱着希望问道。“这种玩意儿永远收集不完。”
可赫木伦依然呸了两声。
“那我就真想不出什么了,”斯诺尔克小妞说。
“我们定要给你想出一样东西来,”小木民矮子精安慰赫木伦说。“妈妈准有办法。再说,你见过麝鼠吗?”
“他还在睡觉,”赫木伦惆怅地回答说。“他说用不着那么早起来,我想他说得不错。”他说着持续孤独地走路,这时小木民矮子精和斯诺尔克小妞驾云飞到树梢上空,停在那儿,在阳光里慢慢地摇来摇去。他们在考虑赫木伦该收集什么。
“收集贝壳怎么样?”斯诺尔克小妞发起。
“大概收集稀有钮扣,”小木民矮子精说。
可是天气暖洋洋的,弄得他们直想睡,想不下去,于是他们躺在云朵上凝视着春天的天空,云雀(lark)正在那上面歌唱。
突然之间他们看见了第一只胡蝶。(大家知道,看到的第一只胡蝶如果是黄的,就会有一个快乐的炎天,如果是白的,就会有一个安静的炎天。可不能看到玄色的和棕色的胡蝶——它们太糟糕了。)
可这只胡蝶是金色的。
“看见金色胡蝶是什么意思?”小木民矮子精说。“我从来没见过金色的胡蝶。”
“金色的比黄色的还要好,”斯诺尔克小妞说。“你等着瞧吧!”
☆☆☆
他们回家吃晚饭的时候,在门口台阶上遇见赫木伦。他快活得满脸亮光。
“啊?”小木民矮子精说。“怎么了?”
“研究自然!”赫木伦叫道。“我要采集和研究植物。是斯诺尔克小子想出来的。我要采集全世界最漂亮的植物标本!”赫木伦说着张开他的裙子①,给大家看他采集到的第一批标本。在泥土和叶子之间有一棵很小的葱。
“这叫‘水百合’,”赫木伦得意地说。“采集到的植物标本第一号。一个完美的标本。”他进屋把所有的东西倒在饭桌上。
“把它们放到墙角去,亲爱的赫木伦,”木民妈妈说,“因为我要在这儿放汤。大家都到齐了吗?麝鼠还睡着?”
“睡得象只猪似的,”小吸吸说。
“明天你们玩得高兴吗?”木民妈妈一面在一个又一个盘子里分汤,一面问大家。
“高兴极了,”全家人叫道。
☆☆☆
第二天早晨小木民矮子精上柴间去,要把云朵放出来,可它们全不见了,一朵也没留下。大家全都想不到,它们跟曾经扔在魔法师帽子里的蛋壳竟会有干系。
☆☆☆
①赫木伦一向穿着他姑妈给他的裙子。我相信赫木伦一家人都穿裙子。这好象很新鲜,可事实却是如此。——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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