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麝鼠照旧带了一本书出去,躺在吊床上。他正躺得舒服,吊床的绳子断了,他跌到了地上。
“绝对不能原谅!”麝鼠把缠在双腿上的毯子解开,叫了一声。
“唉呀,”正在给烟叶浇水的木民爸爸说。“我希望你没受伤吧?”
“不是这个意思,”麝鼠阴着脸,咬着他的小胡子回答说。“地球可以裂开,天火可以落下来,这我一点也不在乎,可我不愿意落入一个尴尬的处境。对于象我这样一位哲学家来说,这太有失体统了!”
“不过还好,这件事只有我一个人看见,”木民爸爸说。
“那就够糟了!”麝鼠回答说。“你会记取我在你家出的洋相!比方说,去年一颗流星落入了咱们这儿来。那没有什么。可你也许会记取我坐在你妻子做的巧克力冻上。这最伤我的庄严了!你的客人有时候把头发刷子放在我的床上——这真是再蠢不过的玩笑。更不要说你的儿子,你那个小木民矮子精……”
“我知道我知道,”木民爸爸惆怅地打断他的话说。“不过家里老不太平……你也知道,绳子日子久了要发脆,一碰就断。”
“它不该断,”麝鼠说。“我跌死了倒没有什么。可你想想,万一你的几位少爷小姐看见了可怎么得了!不管怎么说,我现在打算去找个没有人的地方,抛弃一切,一个人安安安安静静地过一辈子。我吃了秤砣铁了心了。”
木民爸爸很感动。“噢,”他说。“你要上哪儿去呢?”
“到山洞里去,”麝鼠说。“到了那儿,就没有人跟我开愚蠢的玩笑,打断我的思考了。你可以一天给我送两次饭。不过不能在十点钟以前。”
“好,”木民爸爸鞠躬说。“还要给你送点家具去吗?”
“对,可以送点,”麝鼠说,口气温顺多了。“不过简朴点就行。我知道你很好,可你那家人叫我实在受不了。”麝鼠说着拿起书和毯子,慢腾腾地上山崖那儿去。木民爸爸暗自叹了口气,接着持续给自己的烟叶浇水,很快就把刚才那件事忘得干干净净了。
麝鼠来到山洞里,对周围样样都感到非常写意。他把毯子铺在洞里的沙地上,坐下来马上思考。他一个劲思考了大概两个钟头。周围一片安静,透过洞顶裂缝,阳光柔和地照过他的藏身地方。阳光已往一点,他跟着移已往一点。
他想,我要在这儿一向住下去。根本没有需要跑来跑去。跟人说话,制作房子,烧东西吃,蕴蓄财物!他很写意地把他这个新家看了一遍,最终看到了小木民矮子精和小嗅嗅藏在最黑的墙角里的那顶魔帽。
“那个字纸篓,”麝鼠自言自语说。“噢,它原来在这儿。想来总用得上。”
他又思考了一阵,接着决定睡一会儿。他用毯子把身子里起来,把假牙放在帽子里不让它沾上沙子。接着他又安心又快活地睡着了。
木民家午饭吃煎饼——黄澄澄的大煎饼,上面涂上黑麦酱。另有昨天留下的粥,可没人要吃,决定留到第二天早晨再吃。
“明天我觉得想找件不平常的事儿做做,”木民妈妈说。“我们摆脱掉那顶可怕的帽子,实在值得祝贺。再说,老待在一个地方不动,也真叫人厌烦。”
“你说得一点不错,我亲爱的!”木民爸爸说。“咱们上哪儿去旅行一次怎么样?”
“什么地方咱们都去过了。再没有什么新鲜地方可去了,”赫木伦说。
“一定能找到新鲜地方的,”木民爸爸说。“真找不到新鲜地方的话,咱们造也造它一个出来。孩子们,现在别再吃了——咱们把食物带着去旅行。”
“已经在我们嘴里的,可以把它们吃完吗?”小吸吸问道。
“别说傻话了,小宝宝,”木民妈妈说。“快去收拾你们要带的东西吧,爸爸这就要出发了。没用的东西可别带。咱们可以给麝鼠留张条子,让他知道咱们在哪儿。”
“天保佑我的尾巴!”木民爸爸把一只手按在脑门上叫起来。“我忘得一干二净了!咱们得到山洞去给他送食物和家具!”
“山洞里!”小木民矮子精和小嗅嗅同时尖声叫起来。
“对,吊床的绳子断了,”木民爸爸说。“麝鼠说他再也没法子思考,因此他要抛弃一切。你们把刷子放到他的床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离开这儿上山洞去了。”
小木民矮子精和小嗅嗅面色顿时发青,恐怖地你看一看我我看一看你。“那帽子!”他们都会在想。
“那没有什么,”木民妈妈说。“咱们去海滩旅行,顺路给麝鼠把吃的东西送去。”
“海滩太普通了,”小吸吸咕噜说。“不能换个地方吗?”
“别多嘴,孩子们!”木民爸爸很凶地说。“妈妈要去洗个海水澡。好啦,走吧!”
木民妈妈赶紧去收拾东西。她要带去的东西有:毯子、煎锅、桦树皮①、咖啡壶、大量食物、涂了可以使皮肤更轻易晒黑的油、洋火,等等等等。她还用大口袋装上雨伞、厚衣服、医肚子疼的药、打蛋器、垫子、蚊帐、游泳衣和桌布。她走来走去,动脑筋想还忘了什么东西没有。最终她才说:“现在好啦!在海边歇息一下,那多么可爱啊:“木民爸爸带上他的烟斗和钓竿。
“好,你们全都预备好啦没有?”他问道。“你们一定没忘掉什么?那好,咱们出发吧!”
他们排好队向海边走。走在最终的是小吸吸,他前面拉着六只玩具小船。
“你想麝鼠已经变成为什么东西?”小木民矮子精静静地对小嗅嗅说。
“但愿没有!”小嗅嗅也静静地回答他。“不过我有点担忧!”
这时候大伙儿一会儿停下,赫木伦险些让龈痛亮搜睛。
“谁在叫?”木民妈妈吓得叫起来。
整座树林(wood)子给狂叫声震得颤抖,巷子上有什么人大概什么东西在向他们跑来,一路跑一路收回恐怖和狂怒的咆哮声。
“躲起来!”木民爸爸叫道。“一只怪物来了!”
大家还没来得及躲,只见那怪物原来是麝鼠。他眼睛瞪圆,小胡子竖起,摇动着双手,收回谁也听不懂的声音,不过一听就知道他很生气,大概很畏惧,大概生气正是因为他畏惧。接着他尾巴一转,逃掉了。
“麝鼠出什么事儿啦?”木民妈妈焦虑地问。“他一贯是那么娴静,而且架子十足。”
“吊床断了绳子就气成这样!”木民爸爸摇摇头说。
“我想他生气是为了咱们忘了给他送食物,”小吸吸说。“现在他那一份咱们可以吃掉了。”
他们持续向海滩走。心有点儿乱。不太小木民矮子精和小嗅嗅溜掉,抄近路上山洞去。
“咱们可不能从洞口已往——也许那东西还在那儿!”小嗅嗅说。“咱们爬到洞顶,打裂缝往下看吧。”
他们静静地往上爬,象印第安人那样绕来绕去,一向来到洞顶上那条裂缝那儿,朝洞里看下去。魔帽在那里,里面是空的。毯子扔在一个角落,书扔在另一个角落。洞里没有人。可洞里的沙地上到处可以看见新鲜的脚印,就象有个人在这里跳过舞,蹦来蹦去。
“这脚印不是麝鼠的,”小木民矮子精说。
“我想是别人的脚印,”小嗅嗅说。“新鲜极了。”他们又爬下来,镇静地朝四周望。
可没发生什么可怕的事儿。
他们永远也弄不晓畅是什么东西把麝鼠吓唬成这个样子,因为麝鼠拒绝再提起这件事①。
可这时候其他人已经来到海滩。他们在海边站成一堆,又发言又挥手。
“他们找到了一只船!”小嗅嗅叫着说。“来吧!咱们跑已往看一看。”
一点不错。是只可爱的大船,有桨,有钓鱼用具,漆成白色和紫白色。
“这船是谁的?’”小木民矮子精跑到他们那儿时,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
“没主的!”木民爸爸得意地说。“它遇了险,给海水冲到了咱们这儿海边,咱们就有权把它留下来。”
“这船总得有一个名字!”斯诺尔克小妞叫道。“叫它做‘红嘴鸥号’吧,这名字不是很美吗?”
“你才是红嘴鸥,”斯诺尔克小子恶狠狠地顶她说。“我情愿叫它做‘海鹰号’。”
“不,应该叫个拉丁文名字,”赫木伦叫道。“叫它做‘木民纳特斯·玛里蒂玛’吧,意思就是‘木民的船’。”
“船是我先看见的!”小吸吸尖叫道。“该由我给它起名字。叫它做‘小吸吸号’不是很好玩吗?名字又短又甜。”
“就象你一样……我觉得不好!”小木民矮子精笑话他说。
“嘘,孩子们!”木民爸爸说。“别吵别吵!当然应该由妈妈来起名字。明天是她的旅行。”
木民妈妈脸有点红。“我起得出就好啦,可我没这本领!”她不美意思地说。“小嗅嗅想象力丰厚。我断定他想出来的名字要好得多。”
小嗅嗅听了她的话受宠若惊。“这个我可说不准,”他说。“不过说实在的,打一开头我就想,叫它‘潜狼(wolf)号’倒也不错。”
“去你的,”小木民矮子精说。“由妈妈来起名字。”
“好的,小宝贝们,”木民妈妈说。“只要你们不认为我脑子笨,太老派。我想这船的名字应该能够提醒咱们大家,坐着它去做什么事,因此我想‘冒险号’会是一个好船名。”
“好极了!”小木民矮子精叫道。“咱们来给它举行命名典礼!妈妈,你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代替香槟酒吗①?”
木民妈妈在她带着的那些篮子里要找一瓶莓汁。
“唉呀,多糟糕!”她叫起来。“我想那瓶木莓汁给忘了!”
“唉,我不是问过你,东西都带齐了吗,我亲爱的?”木民爸爸美意地说。
他们全都惆怅地你看一看我我看一看你。坐没有举行过命名典礼的船去航行就会倒大霉。
这时候小木民矮子精有了一个出色好念头。“给我锅子,”他说。接着他舀了半锅海水,带着它上山洞去找那顶魔帽。等到他返来,就把两锅莓汁交给他爸爸,说:“你尝尝这个!”
木民爸爸喝了一口,十分高兴。“孩子,这木莓汁你是打哪儿弄来的?”他问道。
可小木民矮子精说这是秘密。于是他们灌了一瓶木莓汁,在船头上把瓶子打破,这时候木民妈妈自豪地宣布说:“我现在命名你为‘冒险号’。”
大家欢呼,接着他们把篮子、毯子、雨伞、钓竿、垫子、煎锅和游泳衣放到船上去,于是木民一家和他们的朋友就此出发,到无边无际的绿色大海上去了。
☆☆☆
①桦树皮用来生火刮刮叫,你们出去远足旅行,必须把它们带上。——作者。
①要是你想知道麝鼠的假牙变成为什么,你可以去问你妈妈。她一定知道。——作者。
①船只命名下水时.习惯上要在船头上敲破一瓶香槟酒。这是个晴天。也许还不够明朗,因为太阳上有一片金色的烟雾,可是“冒险号”张开它的白帆,缓慢地往海上驶去。海浪拍打着船舷,风在歌唱,美女鱼和美男鱼在船头周围跳舞,而白色的大鸟在空中回旋。
小吸吸已经把他的六只玩具小船一只接一只连成一串,现在他这整个船队正伴伴随着“冒险号”前进。木民爸爸掌舵,木民妈妈坐在那里打盹。她真是难得有这么清闲。
“咱们上哪儿去?”斯诺尔克小子问道。
“让咱们上一个海岛去吧!”斯诺尔克小妞求木民爸爸说。“我还没上过海岛。”
“这回就让你去,”木民爸爸说。“见到第一个海岛咱们就上岸。”
小木民矮子精高高地坐在船头那里,留神着暗礁。朝下望着绿色的深海底,看着“冒险号”的船头破开白色的浪花,真是太棒了。
“哈哈!”小木民矮子精叫道。“咱们上海岛去!”
大海上远远有一个孤零零的哈蒂法特纳岛,周围被暗礁和激浪包围住。(哈蒂法特纳人一年一度在那里聚集,然后又出发去进行他们没完没了的长征,环游世界.他们来自指南针的四面八方,一言不发,小白脸十分严厉。他们为什么一年要开一次会,那很难说,因为他们又聋又哑,一生中只有一个遥远的目标:到达旅游的终点.他们所以开年会,也许想有一个地方能使他们感到象在家里一样,可以歇息一下,见见朋友。他们的年会总在六月举行,因此水民家人和哈蒂法特纳他们来到孤岛差不多是在同一时间。)这个岛萧疏而诱人,从海上露出来,周围是激浪,岛上是翠绿的树,好象穿戴好啦要去参加盛会似的。
“到岸了!”小木民矮子精叫道。大家都*到船舷来看。
“有个沙滩,”斯诺尔克小妞叫道。
“另有个很好的海港!”木民爸爸叫道,巧妙地使船绕过暗礁,驶到岸边。“冒险号”插入沙滩,小木民矮子精带着系在船头上的缆索跳到岸上。
海滩很快就热闹起来。木民妈妈拖来一些石块,搭了一个行军灶好热那些煎饼,她去拉柴火,把啦计开,四个角各放一块小石头压住,不让它给吹走;她摆好所有的杯子,把一瓶奶油理到石头前下的湿沙里;最终她扎了一束百合花放在桌子当中。
“我们能给你帮点哪些忙吗?”等到事儿都办舒齐了,小木民矮子精问道。
“你们可以在岛上勘探一下,”木民妈妈说(她知道他们就是想去探险)。“知道咱们在哪儿上的岸很主要。不知道就会有危险,对吗?”
“一点不错,”小木民矮子精说。他带着斯诺尔克兄妹和小吸吸朝南边海岸走,而喜欢一个人发现东西的小嗅嗅向北走。赫木伦带着他的铲子、绿色的采集罐和放大镜进树林子去。他想他会发现几种还没有人发现过的了不起的植物。
这时候木民爸爸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来钓鱼。太阳慢慢地落下去,金色的烟雾笼罩着海面。
海岛中心有一片青草地,很平滑,周围是花丛。这儿就是哈蒂法特纳人秘密聚会的地方。这种会一年一次,都会在仲夏时节。已经有三百个左右的哈蒂法特纳人到了这里,至少另有四百个要来。他们在大草地中心插着一根高杆,漆成蓝色。高杆上挂一个寒暑表。他们安安静静地掠过草地,文雅地相互鞠躬,每次经过那寒暑表边深深地向它鞠一个躬。(看着真有点怪.)
赫木伦这时候一向在树林子里逛来逛去,被奇花异草迷住了。它们不象木民谷长的花草——噢,根本不象!沉甸甸的银白色花丛看去象是玻璃的,枣白色的驴蹄草象是王冠,另有天蓝色的玫瑰花。
可赫木伦不去注意它们美不美,因为他忙于数雄蕊和叶子,自言自语地咕噜说:“标本第二百十九号!”
最终他来到哈蒂法特纳人的秘密地点,只顾专心找稀有标本,走出来了。他一向没有抬头,直到脑袋撞在蓝色的高杆上,才吓了一大跳。他有生以来没见过那么多哈蒂法特纳人。他们密集在所有东西上面,用灰白的小眼睛盯住他看。“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在发脾气,”赫木伦心里说。“他们很小,可多得可怕!”
他看着那闪闪发亮的桃花心木大晴雨表。它显示着“有风雨”。“不对头,”赫木伦对阳光眯缝着眼睛说了一声,敲敲晴雨表,它就低落了许多。这一来,哈蒂法特纳人威胁地咝咝响着朝他上前一步。
“别担忧,”他畏惧地说。“我不会拿走你们的晴雨表!”
可哈蒂法特纳人不听他的。他们一个劲地过来,咝咝响着,挥着他们的手。赫木伦吓得心都跳到了喉咙口,赶紧找机会逃走,可对方团团围住他,象道厚墙,越走越近。在树木间,哈蒂法特纳人越来越多,眼睛盯住他,无声地踏脚。
“走开!”赫木伦尖叫。“去!去!”
可他们依旧悄没声音地向他走近。这时候赫木伦提起裙子,开始爬上高竿。这木竿又脏又滑,不过畏惧使他产生了意想不到的力气,他竟然爬到了竿顶,抓住了晴雨表。
这时候哈蒂法特纳人已经来到高竿脚下,等在那里。整块草地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人,象一块白色的厚地毯。赫木伦一想到掉下去会出什么事,不由得汗毛直竖。
“救命啊!”他放开嗓子大叫。“救命啊!救命啊!”可树林子里一片幽静。
接着他把两个指头塞到嘴里吹口哨。三短,三长,三短。sos。
☆☆☆
小嗅嗅正顺着海滩走,听到了赫木伦的这个呼救信号,抬起头来仔谛听。等他弄清方向,马上冲去搭救。口哨声越来越响,小嗅嗅觉得已经很近了,就改为仔细地向前爬。树林子里亮起来,接着他看到那块草地,看到那些哈蒂法特纳人,还看到紧紧地抓住高竿待在顶上的赫木伦。“太糟了,”他自言自语地咕噜了一声,接着大声对赫木伦说:“喂!你是怎么搞的,弄得这些宁静的哈蒂法特纳人变得那么好斗?”
“我不过敲了敲他们的晴雨表,”可怜的赫木伦哼哼说。“它给一敲,气压就低下来了。试试着把这些该死的东西弄走吧,亲爱的小嗅嗅!”
“我得想一下,”小嗅嗅说。
(哈蒂法特纳人根本听不见这些话,因为他们没耳朵.)
过了一会儿赫木伦叫道:“快点想吧,小嗅嗅,我要滑下来了!”
“你听着!”小嗅嗅说。“你还记得那一回吗,那些田鼠(vole)到花园里来?木民爸爸把一大堆木竿插到地上,上面装上风车。风车一转,地面大震特震,田鼠吓得只好讨饶!”
“你讲起故事来总是非常有趣,”赫木伦苦恼地说。“可我不晓畅它跟我这些哈蒂法特纳人有什么干系!”
“干系大得很!”小嗅嗅说。“你没看见吗?哈蒂法特纳人又聋又哑,看也看不清楚。可是他们的感觉特别灵敏!试试看把高竿前后摇动吧。哈蒂法特纳人在地上会感觉到,就畏惧了。要知道,这种感觉一向通到他们的肚子里!它们这些肚子象无线电收音机!”
赫木伦试着在高竿上摇来摇去。
“我要掉下来了!”他吓得大叫。
“摇得再快点,再快点!”小嗅嗅叫道。“幅度不要大。”
赫木伦狠狠地又摇了几摇,这时候那些哈蒂法特纳人开始感到脚跟不舒服。他们开始沙沙响着,着急地动来动去。紧接着就象那次的田鼠一样拔腿就逃。
才两秒钟,草地上已经跑了一空。小嗅嗅感觉到那些哈蒂法特纳人逃进树林子时碰到了他的腿,象荨麻那样扎他。
赫木伦从上面滑到草地上来,完全精疲力竭了。
“噢!”他哼哼说。“自从我到木民家以来,碰到的尽是麻烦事和危险。”
“安下心来吧,赫木伦,”小嗅嗅说。“你到底还算是运气好的。”
“该死的植物哈蒂法特纳人,”赫木伦咕噜说。“我怎么也要把他们的晴雨表拿走,罚他们一下。”
“依然别动它,”小嗅嗅警告他说。
可赫木伦不听,把闪闪发亮的大晴雨表从高竿的钩子上拿下来,得意洋洋地夹在胳肢窝里。
“现在咱们回到大家那里去吧,”他说。“我俄坏了。”
当他们来到的时候,大家正在吃煎饼和木民爸爸在海里捉到的金枪鱼(tunny)。
“啊!”小木民矮子精叫道。“我们已经把整个岛绕了一遍,远远那头有一座萧疏的悬崖,它一向伸到海里去。”
“我们看到许多哈蒂法特纳人!”小嗅嗅通知他们。“至少有一百。”
“别再提那些畜生了,”赫木伦板着脸说。“我受不了。不过你们来看一看我的战利品。”他自豪地把晴雨表放在桌布当中。
“噢!那么亮那么悦目!”斯诺尔克小妞说。“是个钟吗?”
“不,是个晴雨表,”木民爸爸说。“它通知你天气是好是坏。有时候说得很准。”他用指头们们雨表。接着他绷起了脸严厉地说:“要有雷雨!”
“是大雷雨吗?”小吸吸担忧地问。
“你自己看吧,”木民爸爸回答说。“晴雨表指着最低点——要是它不是作弄咱们的话,就是有雷雨。”
不过它确实不象是在作弄他们。金色的雾气越来越浓变成为一层灰黄色的浓雾,*近水平线那儿,海异常地黑。
“咱们得回家了!”斯诺尔克小子说。
“还不到回家时候!”斯诺尔克小妞央求说。“我们还没来得及把悬崖的另一边好好查探一下!我们甚至还没游过水!”
“咱们再待一会儿,看一看会出什么事,好吗?”小木民矮子精说。“刚发现这个岛就回家,太可惜了!”
“万一有雷雨。咱们就根本不能走了!”斯诺尔克小子高兴地说。
“那更好!”小吸吸叫起来。“咱们就永远待在这儿。”
“别闹,孩子们,我得想想,”木民爸爸说。他走到海边,闻闻空气,把头转向四面八方,紧皱眉梢。远方隆隆地响。
“打雷!”小吸吸说。“噢,多可怕呀!”
水平线上空呈现出一排乌云。它们颜色深蓝,把一些轻飘飘的小云朵推到前面。不时电光一闪,照亮大海。
“咱们留下吧!”木民爸爸拿定念头。
“留一整夜吗?”小吸吸尖声问。
“我想是的,”木民爸爸回答说。“现在赶紧搭帐篷,很快就下雨了。”
“冒险号”给拖到沙地上。他们在林边用船帆和一些毯子搭了个帐篷。小木民矮子精用青苔塞起所有的缝,斯诺尔克小子绕着帐篷挖了一道沟,让雨水有地方可以流走。所有的人跑来跑去,把他们的东西安全地盖住。这时候雷声越来越近,一阵微风焦虑地叹息着穿过树间。
“我去看着岛角上天气怎么样?”小唤嗅说着把帽子牢牢地拉到耳朵上,出发就走。他独自一个觉得很高兴,跑到岩石最远一头,用背顶在一块大石头上。
海变样了。它现在是深绿色,海面上的浪花象奔跑着的白马。岩石闪着黄色,象黄磷。雷雨庄严地隆隆响着从南方过来。它把它的一大张黑帆罩在大海上空,罩了半个天空,不祥的电光闪闪发亮。
“雷雨直往这儿岛上来了,”小嗅嗅感到一阵快活兴奋,心里想道。他面对着过海而来的雷雨。突然之间他看见一个很小的玄色骑士,坐在一样玄色的东西上面,看去象是一匹长着短腿的马。过了一会儿才在乳白色的云彩衬托下看得更清楚。骑上的披风鼓起来象一只翅膀,他们越升越高……接着在耀眼的电幕中消逝了。云彩遮掩了太阳,雨在海上落下来,象拉开一道灰色的幕。“我看见魔法师了!”小嗅嗅想。那一定是魔法师骑着他那头黑豹!他们真正存在,不光是古老童话故事里说说的。
小嗅嗅转身跳过一块块石头回去。他赶回帐篷正是时候,因为大颗大颗的雨点已经给风扫来扫去,在嘻嘻嘻嘻地敲打帆布了。小吸吸最怕响雷,用毯子把整个身子里紧,其他人你贴着我我贴着你地坐着。帐篷里充满赫木伦的植物标本的浓烈气味。
就在他们头顶上一会儿响起了可怕的霹雳声,他们这小避难室被一道道白色的电光一次又一次照得通亮。雷声在天空中轰隆隆地响过来响已往,象开着一辆大火车。大风激起最大的浪头冲击孤岛。
“真是老天爷保佑,咱们不是在大海上,”木民妈妈说。“天响,多可怕的天气呀!”
斯诺尔克小妞把她颤抖的手拉住小木民矮子精的手,使他感到有须眉汉大丈夫保护人的那种神气。
小吸吸躺在毯子底下吓得直叫唤。
“这就没事了!”木民爸爸说。可就在这时候,一道闪电照亮了全岛,紧接着是霹雳一声。
“它把什么给劈倒了!”斯诺尔克小子说。
真是太太过了。赫木伦抱着他的头坐着。“麻烦事!老是麻烦事!”他叽咕说。
现在雷声逐步向南方移去,越去越远,闪电也越来越弱,最终只剩下雨声和海闻岸声。
“我先别通知他们魔法师的事,”小嗅嗅想。“他们已经吓得够厉害了。”
“你现在可以出来了,小吸吸,”小嗅嗅说。“没事了。”
小吸吸乱转一通才从毯子底下钻出来,打了个哈欠,抓抓耳朵。他镇静成这样,觉得有点不美意思。“几点钟了?”他问。
“快八点了,”斯诺尔克小子回答说。
“那我想咱们该睡觉(sleep)了,”木民妈妈说。“这些事把咱们折腾了半天。”
“去看一看闪电劈掉了什么不是很有劲吗?”小木民矮子精说。
“早晨去吧!”他的妈妈说。“早晨咱们哪儿都去查看一遍,还好好游泳一番。现在岛上湿淋淋,灰秃秃,没意思。”她把他们都打发上床,然后用手提包当枕头,也睡觉了。
外面风雨更加厉害。海浪声现在搀杂着一些新鲜的声音:哈哈大笑声、跑步声和大海远方打大钟的声音。小嗅嗅一动不动地躺着倾听,做梦,追念他环游世界的旅行。“我很快一定又要出发,”他想。可还没到出发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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