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蒂的故事

　　好久好久好久以前，有一个叫做莫蒂的年轻人，长得倒是又高又壮，但他却是世界上最拙笨的人：他常常不是摔烂这个，就是打破那个，还常常把他母亲用碗盛着放在地上冷却的牛奶或凝乳踩翻。终于有一日，他的父亲(father)对他说：

　　“莫蒂!这五十块银币是我们这几年所有的蓄积，带上这些钱你自己谋生去吧。”

　　于是，在一个初春的早晨，莫蒂背上行囊出发了，他哼着快乐的歌谣，走向远方。他走啊走啊，一路上倒也平安无事。

　　在一个很热的晚上，莫蒂来到一座城市，找到一所客栈过夜。众所周知，客栈就是四周有着高高的墙的一个大院子，里面建有一圈柱廊用来住宿行人或是牲口，而在角落的尖塔里大概有几间房间，是专门为那些有钱人或是有身份的人预备的，他们是不愿意睡在他们的骆驼(camel)或是牲口旁的。当然，莫蒂是一个乡下小伙，自打生下来就和牲口打交道，他既没钱都没有什么身份，所以他只是向客栈老板要了一张床，在一头老水牛(buffalo)的旁边安顿下来，因为这老水牛让他想到故乡。不到五分钟，他就进入了梦乡。

　　到了半夜，莫蒂醒了过来，感到有些异样。他把手伸到枕头下面一摸，大吃一惊，他发现钱袋被偷了。他静静地爬起来，蹑手蹑脚地看一看是否有人醒着。他把一些人和牲口翻了个身试图弄醒他们，又沿着拱门的阴影绕着整个客栈转了一圈，都没发现一个像是小偷的人。他刚预备就此罢休，突然之间之间之间听到有两个人在窃窃私语，其中一个还轻声地笑着，躲在一根柱子前面向外张望。他看到有两个马贩子正在数他钱袋里的钱!莫蒂不露声色，回到床上。

　　第二天一早，莫蒂尾随这两个马贩子来到城外的马市卖马。莫蒂走上前去，遴选了其中一匹看起来最好的马，问这两个马贩子：“这马卖吗，我可不可以试试?”马贩子赞成了。于是，莫蒂爬上马背，把脚伸进马镫子里，飞奔而去。莫蒂长这么大从没骑过马，他张皇地用双手抓着，双腿夹着，那马也随心所欲地跑着。在一阵急驰过后，莫蒂骑着马回到了昨晚住宿的那客栈。“这下可好啦!”莫蒂心想。此时，他已骑着马进入客栈门口了。这匹马回到了自己的马厩，停了下来，莫蒂也从马背上滑下，站起身把马拴好，叫了早餐。不一会儿，那两个马贩子就气喘吁吁地跑返来，怒气冲冲地向莫蒂索要这匹马。

　　“你们想干什么?”莫蒂嘴里含着一口饭叫道，“它是我的马，我付给了你们五十块银币，这是一个很公平的交易!”

　　“乱说!它是我们的马!”其中一人边回答，边开始解马缰绳。

　　“把你的手拿开!”莫蒂吼道，“如果你再动我的马一下，我就砸碎你们的脑壳!你们这两个小偷!昨晚你们偷了我的钱，明天我就拿你们的马，这难道不公平吗?”

　　听到这话，这两个人看起来就不那么安闲了。莫蒂果断要得到那匹马，于是，他们决定用法律来裁决。这两个人跑到国王那里起诉，说莫蒂拿了他们一匹马，既不给钱也不愿送还。

　　很快，一个士兵来找莫蒂，把他带到国王那里。莫蒂见到国王，向国王鞠躬行礼，国王质问莫蒂为什么夺走别人的马。莫蒂辩解说这马是他用五十枚银币买来的，而马贩子则发誓称这些银币是他们在另一笔交易中得来的。双方吵呀吵，最终把国王也弄糊涂了，他甚至也一度认为是莫蒂偷了马贩子的马。之后，他说：“现在我有一个办法。我把一样东西放到我面前的盒子里，如果莫蒂你能猜出是什么，这马就归你，如果猜不出来，马就得还给马贩子。”

　　莫蒂赞成了。于是，国王站起身，走进宫廷前面的一扇小门里，很快又转返来，用他的长袍严严实实地捂着一件东西。他把这件东西放到一只小盒子里，锁上盒子，放到一处谁都能看到的地方。

　　国王对莫蒂说：“现在开始猜吧!”

　　在国王打开身后的门时，莫蒂注意到门前面是个花园。还没等国王返来，他就开始想花园里到底有什么小得能装在盒子里。“会不会是一个水果或一朵花?不!不会是花，因为国王包得是那么紧。那会不会是一个水果或一块石头?不会是石头，国王不会用这么漂亮，这么干净的衣服去包一块石头。那一定是水果了，而且是没有味道的水果，国王一定会想到如果有味道就会被我闻出来。这个时节有什么没有味道的水果呢?要是想出这个问题，我也就猜到了谜底!”

　　就像刚才说的，莫蒂是一个农村孩子，常常在他父亲的花园里干活，熟悉所有普通的水果，猜出这个谜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他装作很伤脑筋的样子，一会儿凝视着天花板，一会儿又低头看一看地板，还用手指轻轻地抵着额头，似乎在思考，眼睛却不时地盯着国王。最终，他慢慢吞吞地说：

　　“是一种新摘的水果，又圆又红，一定是石榴!”

　　国王除了知道水果好吃之外，对其他的则一无所知。无论在什么时节，他只要想吃什么水果了，就一定会派人出去寻找。莫蒂猜出了谜底，对国王而言不亚于一个奇迹，这不仅是莫蒂聪明的证明，更是他清白的证明，因为国王确实在盒子里放了一个石榴。

　　国王对莫蒂的聪明啧啧称奇，不住称赞。其他人亦是如此。那两个马贩子只好垂头丧气地离去了，而莫蒂和他的马却被国王雇用了。

　　莫蒂依旧住在客栈里。不久，在一个潮湿多雾的夜晚，莫蒂回到客栈，发现他的马不见了。地上只剩下一根断裂的缰绳，没人知道这匹马到底出了什么事。问遍了任何一个可能知道马的下落的人过后，莫蒂抓起这缰绳和他的大棍子就出发找马去了。顺着泥里的马蹄印走啊走，莫蒂一向走出了城市，走进了附近的森林(forest)里。天色已经很晚了，莫蒂还在四下找寻。突然之间之间之间，在越来越浓的夜色里他看到一只老虎(tiger)，这只老虎正津津乐道地啃着他的马。

　　“你这个小偷!”莫蒂号叫着朝老虎冲了已往。这只老虎着实吃了一惊，一根骨头从它嘴里掉到了地上。说时迟那时快，“咣”的一声，莫蒂的棒子就砸到了老虎的头上。这一记闷棍险些把老虎打蒙了，连呼吸和看东西都困难。莫蒂绝不手软，一边怒骂着一边将棍子像雨点般砸到老虎的身上，把这只可怜的老虎打得连站都站不稳。最终，莫蒂用断裂的马缰绳把老虎的脖子一拴，拖回客栈去了。

　　“你吃了我的马，我就抓住你，这很公平吧!”莫蒂边说边用绳把这只可怜的老虎从头到脚捆了个结结实实，就像他已往捆马一样。这时，大半个夜晚已经已往了，他就在老虎旁边躺下，沉沉地睡了已往。

　　第二天早晨，客栈里的人们一醒来就看见一只老虎，虽然被打得不成样子，而且捆得结结实实，但的的确确就是一只老虎，而且还躺在他们和牲口中心，他们险些吓得半死。人们聚在一路议论纷纷，大呼小叫，责怪客栈老板太不负责，让这么一只危险的植物进了客栈。客栈老板和其他人一样忐忑不安。老虎站在那里，可怜巴巴地朝着众人眨着眼，可是没人敢上前。而莫蒂，还躺在那里鼾声如雷。

　　最终，新闻传到了国王的耳朵里，说是莫蒂用一匹马换来一只活老虎。国王将信将疑，亲自前来看一看到底是真是假。听说国王亲自要来，人们赶紧把莫蒂喊醒。莫蒂打着哈欠站起身，刚缓过神来就兴高采烈地通知人们事儿的经过，炫耀着他的战利品。而国王却并不显得很高兴，只是命士兵击毙了老虎。除了莫蒂，客栈里的住客这才松了口气。如果说国王之前只是认为莫蒂是一个聪明人的话，现在他还认为莫蒂是最勇敢的人，国王给了莫蒂许多夸奖。莫蒂觉得他真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老虎事件过后一两个星期，国王派人来召莫蒂觐见。莫蒂看到国王时，发现国王愁眉不展。国王注释说，邻国的一个君主向他宣战了，那个君主的士兵比他的多许多，他现在已经是山穷水尽了，因为他现在既没足够的钱去收买那邻国的国王，都没有足够的士兵同他开战。他到底要怎么办呢?

　　“如果光是为了这个原因，那完全不用担忧!”莫蒂说，“派出你的士兵，我将和他们一同前往。很快，我们就能向那个强盗讨还公道!”

　　国王听了这些话，稍稍宽慰了一些，把莫蒂带到马厩，让他随便遴选战马。马厩里有许多好马，但出乎国王意料的是莫蒂只是遴选了一匹又瘦又小，用来给其他马厩驮草和水的矮种马。

　　“那么多好马，你为什么选中那匹马?”国王非常不解。

　　“陛下你看!”莫蒂回答，“我骑马不是很拿手，很有可能从马上摔下来。如果我选择高头大马，那一定不是摔断胳膊就是摔断腿，甚至另有可能摔断脖子。如果我骑上这匹小马(colt)，纵然从马上摔下来，也可能不会受什么伤。”

　　莫蒂骑着这马出去打仗，那模样是多么滑稽。他所携带的唯一武器就是他的棍子，这根棍子的另一个用处就是帮助他在马背上保持平衡。他骑在那匹又瘦又小的矮种马上，脚踝上拴着两块大石头，那石头险些拖到地了。国王的骑兵不是许多，但他们都穿戴了盔甲，骑在腾跃不已的高头大马上。在骑兵的前面是携带着各种兵器的步兵，走在最终的是如临大敌的国王，另有他的随从。于是，这支军队就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他们出征的路途并不是很远，但是莫蒂的小马驹驮着一个彪形大汉和两块重石头，很快就落入了骑兵队伍的最终，最终连步兵队伍也超过了它。因为战情并不迫切，于是整支队伍都停下来等莫蒂。莫蒂晃晃悠悠骑着小马驹走得越来越慢，最终莫蒂实在等得不耐烦了，用棍子狠狠给了那小马驹一家伙。结果，马驹子来了脾气，彻底钉在原地不走了。绑在莫蒂脚上的一块石头突然之间之间之间滑落下来，掉在路边，激起一团灰土。莫蒂差点也从马上滚落下去，幸亏他丢了棍子死死地抓住了马蓬松的鬃毛，才算捡回一条命。还算幸运，另一块石头也从他的腿上滑落下来，滚到旁边的悬崖下面去了，收回隆隆的响声。少了两块石头的重量，马驹子突然之间之间之间冲了出去，前面的骑兵队伍险些来不及给莫蒂让出条道来，只听见莫蒂恶狠狠地叫骂着他的马驹子：

　　“你别让我抓住你!我要活剥了你!我要扭断你的脖子!我要砸烂你每一根骨头!”

　　整支骑兵队伍还以为莫蒂是在向他们的敌人挑战，都对他的勇气钦佩不已。莫蒂骑着他的马驹在队伍中边吼边跑，旋风似的冲着，把骑兵队伍里的许多马都惊动了。几分钟工夫，马儿腾跳的腾跳，嘶叫的嘶叫，后腿站起，蹬着蹄子一股脑儿全跟着莫蒂冲上前去，整支部队都跟伴伴随着莫蒂奋勇向前。

　　冲出好远，莫蒂的马儿涓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他们冲进了一大片蓖麻地，那些蓖麻足有十到十二英尺高，长得又粗又壮，但是颜色碧绿，也很柔软。莫蒂试图从疯狂奔跑着的马背上下来，他伸手抓住一棵蓖麻，结果只是把这棵蓖麻秆连根拔起，马儿持续驮着他向前飞驰，那棵蓖麻秆远远看去就像一棵小树在他手里抓着。

　　敌人已经排成战斗队形，在平原上行进着，他们的国王兴高采烈，信念十足地挤在队形中心。突然之间之间之间，前方闪电般冲来一个似乎是发了疯的骑士。

　　“陛下!小心!敌人来了!”有人提醒那国王。

　　“你说什么?”国王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陛下!”信使赶忙又说一遍，“快跑吧，没有时间了，敌人已往面冲过来了!冲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发了疯的巨人。他手里拿着棵树，就像拿着根棍子一样，他是那么粗野，边跑还边叫：‘等我抓住你!我要活剥了你!看我扭断你的脖子!我要砸烂你的每一根骨头!’其他人则跟在他前面冲上前来。我们最好避一避他们的锋芒吧，不然一定会被打垮的。”

　　远方扬起一阵烟尘，国王看到莫蒂发疯似的向他们冲来，在他骑的那匹小马驹的映衬下，莫蒂看起来还真像是个巨人，加上他挥动着的那棵蓖麻秆，远远看去就像一棵橡树，另有莫蒂的叫骂声、吼叫声顺着风传来。前面的灰尘铺天盖地，马蹄声隆隆，战马在漫天的尘土中时隐时现。这阵势真把国王吓坏了，他调转马头，飞也似的逃跑了，以为有一大群巨人在前面追赶着。

　　他的部队也跟在他前面一块逃跑。一个胖胖的指挥官举措稍慢，落在了前面。当莫蒂追上他时，这个胖指挥官居然吓得滚到了地上。这下，反倒把莫蒂的马惊住了，一个急停把莫蒂像火箭一样抛了出去，刚好砸到了这个倒霉的胖指挥官身上。

　　莫蒂缓慢地爬起身，挥动着手里的那棵植物喊道：“你的人呢，把他们带过来，我要杀了他们!我的军团!冲啊!一切向前冲!你们的国王呢?把他带来。我的部队都来了!我们每个都能把一棵树连根拔起，我们要把你们的兵、你们的马、你们的城镇，所有的一切都夷为平地。冲啊!”

　　这个可怜的胖指挥官吓得跪坐在地上，双手抱在一路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最终总算缓过气来，莫蒂让他把他们的国王请来，并让他转告他的国王说，如果他肯讲道理就不伤他性命。那胖指挥官走后，莫蒂聚拢了他的部队，列成队形，看上去是那么威武。

　　不一会儿，那胖指挥官就领着他的国王来了。那国王已变得非常谦卑，不住地认错，答应以后永不侵犯，还承诺赔偿一大笔钱，并服从莫蒂的一切安排。

　　于是，双方的队伍都欢天喜地地返国了。当然，这个拙笨的莫蒂也从此交上了好运。在他的有生之年，他简直被所有人看做是聪明、勇敢和睿智的化身，除了他的亲戚，他们真是无法理解莫蒂到底做了什么，让人们认为他比其他所有人都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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