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笑不得

　　童谣：“一会儿哭，一会儿笑，隔壁猫儿学狗叫。”
　　
　　咪咪是最稀奇古怪的人，咪咪干着最稀奇古怪的事儿。
　　
　　在世界上，有一座稀奇古怪的稀里哗啦市。在那里，有着许许多多稀奇古怪的人，干着许许多多稀奇古怪的事儿。
　　
　　在这许许多多稀奇古怪的人当中，要算咪咪最稀奇古怪了。
　　
　　在这许许多多稀奇古怪的事儿当中，要算咪咪干的事儿最稀奇古怪了。
　　
　　你熟悉咪咪吗？她呀，年纪跟你差不多。她的一双眼睛挺大挺大的，人家都说她的眼睛是“大猫眼”，可是，她一笑起来，大眼睛就眯成为一条弧线。正因为这样，她的爸爸给她取名“咪咪”，说她像可爱的小猫(kitty)咪。
　　
　　现在，咪咪成为稀里哗啦市的大忙人，一个忙得不可开交的大忙人，一个忙得团团转的大忙人，一个从早忙到晚的大忙人。
　　
　　早上，咪咪还没有睡醒，一辆乌黑发亮的小轿车，已经停在她家门口。“砰！砰！”大门被敲得山响。
　　
　　咪咪来了个鲤鱼(carp)打挺，从床上跃起，跑去开门。
　　
　　“喔，是黑车！”咪咪开门后，并不注意谁在敲门，而却首先注意车的颜色。
　　
　　“ 是黑车！大富翁哈哈先生的第七个儿子的丈人的小舅子的姨妈的第四个表兄，在昨天夜间，不，不，在明天凌晨零点一分不幸病逝，要你马上去！ ”来人像念绕口令似的，一口气说完。然后，把一个玄色的小方盒递给咪咪。
　　
　　咪咪转身进屋，只过了三分钟，她就打扮好啦：穿了一身黑衣服，头上戴着白花，脚上穿着白鞋。
　　
　　当咪咪坐着玄色的轿车来到哈哈先生的第七个儿子的丈人的小舅子的姨妈的第四个表兄家门口，二十多辆玄色的轿车险些同时到达那里。从车上下来的人，虽然年纪都比咪咪大，可是，都像咪咪那样的打扮——穿了一身黑衣服，头上戴着白花，脚上穿着白鞋。
　　
　　说实在的，这套黑衣服，是她们的“工作服”，她们刚下车，就开始“工作”了：大声地哭着，跌足捶胸，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似的扑簌簌地滚下来……
　　
　　尽管咪咪从来还没有见过哈哈先生的第七个儿子的丈人的小舅子的姨妈的第四个表兄，可是，她哭得那样伤心，总共收回了九百九十九次哭声，掉下了八百八十八颗眼泪。她知道，她的衣袋里的那个玄色小方盒，会自动、正确地盘算她的哭声次数和眼泪颗数。最终，主人根据玄色小方盒上的数字，付给她“哭费”和眼泪费。
　　
　　在哈哈先生的第七个儿子的丈人的小舅子的姨妈的第四个表兄那里刚刚哭完，一辆桔白色的轿车又把咪咪接走了。
　　
　　咪咪换了一套“工作服”：
　　
　　穿了一身红衣服，头上戴着红花，脚上穿着红鞋，衣袋里装着白色的小方盒。
　　
　　那是哼哼先生的第十个闺女(daughter)的丈夫的堂兄的表妹的姑父的小闺女结婚，派车来接咪咪。
　　
　　在稀里哗啦市，也把白色当作喜庆的颜色。要不是稀里哗啦市警察局规定只有救火车才许可漆成大白色的话，哼哼先生的第十个闺女的丈夫的堂兄的表妹的姑父的小闺女派来的轿车，才不会是桔白色的呢。
　　
　　在哼哼先生的第十个闺女的丈夫的堂兄的表妹的姑父的小闺女那里，咪咪从一下车就开始笑。据科学家研究，笑是人类最复杂的一种表情，它的种类比哭要多得多，共计五十类：大笑、狂笑、微笑、冷笑、狞笑、咪咪笑、哈哈笑、嘻嘻笑、皮笑肉不笑、嫣然一笑、转头一笑、朗朗地笑、仰天笑、低头笑、咧嘴笑、开玩笑、开口笑、暗笑、背地里笑、梦中笑、含笑、迫不得已笑、盈盈笑、抿嘴笑、打诨、耻笑、媚笑、痴笑、讪笑、捧腹笑、哄堂笑、抚掌笑、失声笑、狞笑、嗤笑、静静笑、含泪笑、满脸堆笑、笑脸可掬、苦笑、甜笑以及边哭边笑、笑里藏刀、似笑非笑、啼笑皆非。凡遇喜庆，稀里哗啦市政府规定，就以哈哈笑为最标准的笑法。咪咪总是严酷遵守市政府的规定，以最标准的姿势哈哈笑着，大眼睛眯成为一条线。
　　
　　在咪咪哈哈笑着的时候，衣袋里的白色小方盒就自动地盘算着哈哈笑声有多少次以及笑出来的眼泪有多少颗。笑声的价格是跟哭声的价格相同的，不过，笑出来的眼泪要比哭出来的眼泪值钱得多，一颗笑泪的价格抵得上十颗哭泪。不知怎么搞的，咪咪一笑起来，眼泪就像哭起来那么多。这样一来，咪咪的“笑费”收入，总比她的同行们高。
　　
　　在哼哼先生的第十个闺女的丈夫的堂兄的表妹的姑父的小闺女那里，咪咪共收回九百九十九次哈哈笑声，掉了八百八十八颗笑的眼泪。当主人们正按照白色小方盒自动记录的数字付钱给咪咪，门口吵起来了。
　　
　　为什么呢？因为一群玄色的轿车闯进了大堆桔白色的轿车之中，要接咪咪和她的同行去哭。
　　
　　哼哼先生的第十个女的丈夫的堂兄的表妹的姑父的小闺女的丈夫一看见玄色的轿车来了，是不祥的预兆，冒火了，吵起来了。
　　
　　咪咪和她的同行们赶紧溜掉，咪咪的一只脚刚跨进玄色的轿车，另一只脚还在车外，车就开动了。咪咪连一口气都来不及歇一下，就忙着在轿车里把白色的“工作服”换成玄色的“工作服”……
　　
　　“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这就是咪咪稀奇古怪的“职业”。她整天忙于哭，忙于笑，忙得团团转。
　　
　　市长先生的红鼻子涂上白粉咪咪笑了一声闯了大祸。
　　
　　你一定会问：“咪咪年纪轻轻，不去上学，为什么去干那种稀奇古怪的“职业”？
　　
　　唉，如果家里有饭吃的话，咪咪怎么会不上学？怎么会去干那种稀奇古怪的“职业”？
　　
　　咪咪是苦命的孩子：妈妈身体太虚弱了。她刚出娘胎，妈妈就死了。那时候，她还不知道什么叫妈妈。她不懂得哭，也不知道笑。
　　
　　妈妈死了以后，爸爸成为咪咪唯一的亲人。爸爸是汽车司机。在咪咪十岁的时候，又遇上了不幸：爸爸在一次车祸中死了！
　　
　　咪咪扑在爸爸身上放声痛哭，哭得像个泪人儿似的。咪咪哭得死去活来，一个胖子站在她的身边，细细地打量着她。这个胖子胖得用自己的眼睛看不见自己的脚尖——视线被圆鼓鼓的肚皮挡住了。胖子的外号叫“哭笑大王”，手下雇一批“卖笑者”、“卖哭者”。有钱人家办丧事，打个电话给哭笑大王，他就会把一批“卖哭者”送去；有钱人家办喜事，打个电话给哭笑大王，他就会把一批“卖笑者”送去。有的人只会卖哭，有的人只会卖笑，有的人能哭会笑，哭笑大王最喜欢的是能哭会笑的人。

　　
　　哭笑大王熟悉咪咪，他注意到咪咪在她爸爸身边常常笑得把双眼眯成一条线。此刻，他很得意地听着咪咪的哭声，哭得那么动人，声音嘹亮，泪如泉涌。他掏出身边的秒表测算了一下，咪咪每秒钟哭六十多声，掉五十多颗眼泪。很显而易见，这是一个合格的“卖哭者”。
　　
　　在爸爸死去以后，咪咪成为孤儿。她无依无靠，身无分文，连老鼠(mouse)都不愿意到她家里来——那里没有油，没有花生，连掉在地上的饭粒儿、面包屑都没有！
　　
　　没办法，当哭笑大王找上门来，咪咪只得答应去卖哭、去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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