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蚱蜢人”杰克

　　1943年春未夏初，第二次世界大战出现重大转折，同盟国从战略防御开始转向战略进攻，英国皇家空军的飞机每隔几天就夜袭德王法西斯的首都——柏林。
　　6月14日午夜11点，杰克·维克利中尉兴冲冲地登上他那架C—4—2号远程轰炸机，预备去参加对柏林的又一次夜间空袭。他坐在驾驶舱里，静候起飞的命令，白天那一幕幕高兴景象还在脑海里翻腾着。
　　明天是他21岁的生日。正午，他所在的英国皇家空军轰炸机司令部792飞行中队的同僚们，专程在机场餐厅里为他祝贺生日。圆桌上立着一枚炸弹壳，上面镌刻着“祝杰克生日快乐”几个大字。在朋友们一片祝贺声中，杰克一口气将插在生日蛋糕上的21根蜡烛一切吹灭。
　　更值得高兴的是，下午他代表792中队参加了司令部运动会，在撑竿跳高比赛中一举夺魁，为自己的生日献上了一份厚礼，撑竿跳高是他擅长的项目，在大学时代他就多次得到校运动会撑竿跳冠军。而在明天，他却越过了4.15米横竿。这可是他生平第一次越过这个高度。尽管事先横竿颤动了一下，却终究没掉下来。为此，他为792中队赢得了一块金牌。
　　杰克离开运动场时，中队长维克中校喜滋滋地走过来，拍着杰克的肩膀说：“干得好，杰克！今晚参加空袭，你千万要保重呀！我刚听说，为迎接英国皇家空军大型运动会，8月24日你将作为轰炸机司令部的当然代表，参加与战斗机司令部的撑竿跳高对抗赛。”杰克向维克中校行了个礼，说：“中队长，请放心，离比赛另有两个多月哩。我保证下次还拿冠军！”　　耳机里传来起飞命令，打断了杰克的回忆。杰克与同伴们在一片嗡嗡的发效果声中，驾起轰炸机，冲向夜空。
　　792飞行中队一共有18架兰开斯特远程轰炸机，全都参加了这次空袭。
　　每架兰开斯特飞机上有5名乘员，除机头的驾驶舱外，机身另有一个透明的投弹舱。飞机上载有6吨重磅炸弹。
　　经过3个小时的飞行，轰炸机机群正确安全地飞临柏林上空。令人惊讶的是，此时此刻，柏林城却沉浸在一派宁静之中。大概是下着蒙蒙细雨的缘故，夜空没有探照灯光，德国防空部队都没有像往常那样发射高射炮火。
　　维克中校飞在最高层，他通过无线电向部下收回命令：“今晚地面没设防，按原订目标高空投弹！”　　杰克飞机上的领航员将飞机领向轰炸的目标——一家大发电厂，投弹员全神贯注，把重磅炸弹瞄准地面目标。
　　杰克在驾驶舱用机内通话系统向同伴们收回命令：“投弹！”　　霎时间，兰开斯特轰炸机群倾泻下一颗颗重磅炸弹，柏林城马上成为一片火海。刚刚还宁静的城市，顷刻间，探照灯和曳光弹的光束纵横交错；重磅炸弹与高射炮弹的爆炸火光彼此照映。柏林，成为恐怖的地狱。
　　爆炸产生的热风，从柏林城反冲上来，撞在每一架兰开斯特轰炸机上，那30吨重的庞然大物竟然像飓风中的一张纸，在空中飘飘摇摇。
　　维克中校兴奋得连声喊道，“炸得好！炸得好！现在预备返航！小伙子们，别浪费汽油啦，回家吃火腿和鸡蛋去！”　　杰克正预备调转机头，突然之间之间之间一阵炮火袭来，飞机像挨了一大棒似的，猛地一震，从头到尾抖动起来。很显而易见，飞机中弹了。杰克转头一看，通往投弹舱的那条原本是漆黑的走道，正喷射着熊熊的火焰。他迅即按动无线电呼唤按钮，在这危急的关头，他必须向中队长报告。“C—4—2呼唤中队长，我机右翼中弹起火，只有跳伞了。”他知道剩余时间不多了，但依然加了两句：“不过，请中队长放心，我会返来参加8月24日的撑竿跳高比赛的。”　　机内通话里传出领航员的喊声：“杰克，快跳伞！”杰克隐约约约看到同伴们的影子正消逝在茫茫夜空中。这时，他才冲到舱门口，跳了下去。伴伴随着他这一跳，飞机的一翼猝然倾斜，整个飞机尖叫着，拖着一团黑烟栽向地面。

　　杰克打开下降伞，向地面飘去。他刚着地，就成为德国人的俘虏。一个多月中，他受到德国人的严刑拷打，还要无休止的回答他根本无法回答的问题，而且被不断地转换着羁系的地点。
　　转眼到了8月初，杰克被送到一个用铁丝网围着的战俘营——玛克维茨聚集营。这是德国看管最严密的战俘营。在这里，羁系着许多英国军官。长年的关押，使他们个个面黄肌瘦，憔悴不堪。但不久杰克就发现，尽管他们遭受到如此严酷的摧残，却依然十分乐观。他们对战局出现的重大转折，深表关注，对盟军的最终胜利充满信念。纵然这里最不许可议论的事是逃跑，而且自玛克维茨战俘营设立以来，从来没有人在世逃离去，但他们背地里依然在静静议论着这个话题。
　　玛克维茨战俘营的营址是经过精心选择的。它的四周围着一圈高达3.5米的铁丝网，网外是一条7米宽的水沟，在沟那边是一片开阔的沼泽地，长满矮小的蒲草，像个小森林(forest)似的。乍一看，这大概是逃跑的战俘一个安全的隐蔽地，但现实上，在蒲草下面却是几十厘米深的泥潭。人的脚一旦陷出来，就不能自拔，结果只能被德国人的警犬发现而被咬死。只有过了这魔鬼般的沼泽地，才算真正逃离战俘营。因此，逃跑成功的可能性险些等于零。而一旦重新捉返来，就必定被当众处死。
　　然而，面对如此邪恶的情况，逃跑的密谋依旧在战俘中酝酿着。为此，战俘们还专门成立了一个“逃跑委员会”，由德高望重的英国军官哈德上校负责领导，为避免不需要的损失，所有逃跑打算必须通过哈德上校审订，如果他认为打算过于鲁莽行不通，就必须了以废止。但如果他认为哪怕有一了点成功的希望，不管它有多大的危险，他也会自动支持，并提出各种发起，使打算更趋完善。而且如果有需要，委员会还会召唤每个战俘给预备逃跑者提供帮助，千方百计予以配杰克到这里两个星期了。他必须赶在8月24日前回去参加撑竿跳高比赛。逃离去的强烈念头，始终缠绕在他的心头，怎么也挥之不去。伴伴随着这个日期逐步临近，他心急如焚。当然，这两个星期他并没白白度过。他利用各种机会，跑遍了整个战俘营，从各个角度，对四周的地形、修建进行了仔细的调查。他特别感兴趣的，是战俘营东北部的一块高地。与高地相对的沼泽地的那一边，有一个正在使用的德国空军机场。它建在比战俘营地势还要高一点的地方。杰克注意到，每日破晓时分，飞机场上总停放着十几架“米瑟施密特”式飞机，它们整齐地排列在机场上，而且发动着引擎，随时预备起飞，以防止英国远程轰炸机的突然之间之间之间袭击。他还发现，他们睡觉(sleep)的屋子是由废钢管搭起来的，而且床铺也是由这些轻型钢管支撑着。随后，一个大胆而又周密的逃跑打算，在他心中逐步形成。
　　8月22日早晨，也就是英国皇家空军撑竿跳高对抗赛开幕的前两天，杰克找到了哈德上校。
　　杰克庄重地敬了个礼，突如其来地对上校说，“上校，您许可我逃跑吗？”　　哈德上校略显惊讶地谛视着他。这个身高1．90米的小伙子，眼里燃烧着火一般的热情，微微颤动着的下颌充满自信。
　　上校微笑着说：“可是，你到这里刚刚十来天，杰克！你是不是有点太着急了吧？”　　杰克挺认真地点摇头，答道：“是的，我非常着急！上校，我必须赶在明天晚上回到英国，我跟我的上司早已约定了。”　　哈德上校不禁紧皱了眉梢。他可不喜欢那种爱跟年长一些军官开玩笑的年轻人。
　　上校面无表情，用稍带冷漠的口吻揶揄道：“那么你打算怎么完成你的创举呢？难品德国人会借一架飞机送你飞回英国吗？”　　杰克咧着厚厚的嘴唇笑了，“我无法向德国人借，因为我不会说德语。
上校，别忘了我是飞行员，我会开飞机，我想自己搞一架飞机飞回去。”　　哈德上校宽厚地笑了笑，满腹困惑地问：“你的念头很好，很大胆，但我想问一下，你有什么高招可以摆脱这里的严密防范？你不会不知道，玛克维茨战俘营是德国人引以为豪的聚集营，号称‘无法逃越的监狱’。它四周围有3.5米高、50厘米宽的带刺的铁丝网围着，到了晚间8点，警报一响。
就有500伏的高压电流通过这些铁丝网。你预备怎样战胜这小小的障碍呢？”　　杰克沉着而又自信地答道：“跳过它，上校。”　　哈德上校盯着杰克，惊奇得好半天说不出话来。战俘营里到处有荷枪实弹的德国兵在巡逻，高耸的了望塔里有德国机枪手，他们的眼睛像鹰一般犀利。杰克却提出要跳过这3.5米高的带电铁丝网，去争取自由，这种大胆的念头，在所有的战俘中依然头一遭！不过，颇有长者风姿的上校依然耐着性子，仔细地听着这个年轻人的每一句话，而且越听兴趣越浓。
　　杰克首先介绍自己在大学和部队里都是撑竿跳高运动员，拥有越过4.15米横竿的实力，因此3.5米高的铁丝网，对他来说倒算不了什么，至于撑竿跳用的竿子，他已物色好啦。在他睡觉的大房子里，有支撑着床铺的轻型钢管。他试着拆下一根，掂掂份量，试试韧性，都挺符合。每根钢管长1.9米左右，拆下4根管子，把它们两个两个拧在一块，就能做成两根3.8米长的撑竿。他的具体设想是，第一根竿子，预备用来跳过战俘营的铁丝网。然后在德国兵发现前，迅速躲到灌木丛里隐蔽起来。第二根竿子则做成可拆装的，在跳铁丝网之前，把它拆开系在背上。跳过以后，再装成一根，撑竿跳过水沟，或游已往。一旦过了沟，再将撑竿拆开，当作一对高跷。当然这两根钢管上，事先应装上两块角铁做的脚蹬。这样就可踩着高跷穿过那片沼泽地了。过了沼泽地，潜到飞机场旁。在远离机场大门，或挨近那些正在发动着的“米瑟施密特”式飞机的地方，他再把高跷复原成一根撑竿，跳越飞机场的铁丝网墙，然后伺机劫持飞机逃跑。
　　听完杰克讲叙的打算，哈德上校吐了一口气，说：“很好！我从来没听说过像你这样的打算。我希望它能够成功。不过，你想过没有，如果你的金属撑竿触到带电的铁丝网，厥后果将意味着什么吗？”　　杰克点了摇头，咧嘴笑了。“我知道，那就不仅会触发警报，而已会被电死。但是，掸竿比赛的撑竿是不准触碰横竿的。我作为撑竿运动员，在我越过带电铁丝网时，竿子是倒向里边而不会倒向电网的。这种过竿技能是我们的基本功。上校，这一点请你不必担忧。”　　哈德上校想了想，依旧半信半疑地问道：“可是，你这种跳怯，与在运动场大不相同，既没有起跳的助跑跑道，都没有一个木盒之类的硬物陷在地里，成为穴斗，供你插竿呀！”　　杰克胸有成竹他说：“这两天，我利用晒太阳的机会，在挨近铁丝网处，已物色到一个比较理想的撑竿地方。那里有一段可供助跑的空地，终点处另有一个小坑。明天下午放风时，我可以把我的一只破皮靴偷偷地卡在坑里，这不就成为穴斗了吗？到时，我把撑竿插在靴子里就可以了。只要靴子不被德国佬发现，那便是我撑竿的理想场所了。”　　上校信服地点摇头，又问：“具体时间呢？”　　杰克不假思考地答道：“选在明早5点左右，破晓时分。因为这时德国兵经过镇静的一晚巡逻，警戒最为松懈。更主要的是，不知你注意到没有，那个德国机场的‘米瑟施密特’式飞机，为防上我们空军的袭击，每日破晓时都准时将引擎发动，一般持续一小时左右。在这个时候，是劫机的最佳时间。我必须在明天晚上前赶回英国，因为我向上司保证过，一定要参加24日举行的撑竿跳对抗赛。上校，我想我应该成为一个守信的人。”　　哈德上校完全被杰克的越狱打算折服了，他深感少年老成，连声夸奖道：“很好，你想得很殷勤。这个打算我批准了。它虽然很冒险，但有一定的成功把握，我想委员会也会很快赞成的。这样吧，明天夜间熄灯后，我们一路到你的房间，帮你动手作预备。”　　杰克房里关着四五十个难友。晚上熄灯后，墙壁上的暗门打开了，哈德上校带着两个人钻进他们的房间，坐镇指挥这次越狱行动。他们还带来了制作撑竿用的一把钳子和一些铁丝。每一个难友都乐于提供帮助。他们有的在窗口了望，监督德国看管的一举一动；有的轻手轻脚地把床铺拆开，把拆下的轻钢管做成撑竿。两恨竿子很快就按照辨别的要求制作成为。快到半夜时，一切都预备停当。
　　上校吩咐杰克安心睡觉，养足精神，到时他会喊醒他的。破晓前的一小时，哈德上校推醒了杰克，最终一次仔细搜检了杰克逃跑的工具，而且让他拿着钳子把拆装撑竿的举措演习了好几遍，接着，帮杰克把可拆装的竿子紧紧地缚在背上，又用布带子缠在另一根撑竿的扶手处，以防止撑竿越过电网时手滑。难友们都醒了，大家都像是是自己预备出逃那样，焦虑地等待着那个时候的到来。
　　这最终的几分钟特别难熬，时间就像蜗牛(snail)一样迟钝地蠕动着。东方泛出了微微的鱼肚白，突然之间之间之间间，从离他们500米外的军用机场方向，传来了“米瑟施密特”式飞机发效果的嗡嗡声。
　　杰克兴奋地低声说：“时间到了，上校！我全都预备好啦。”　　“等一等！”正在窗口调查那片空地动静的上校收回了警告。杰克必须通过这80米宽的空地，才可以到达他藏有皮靴的铁丝网跟前。
　　杰克焦虑地问道：“出事了吗？难道事儿要坏在这最终一分钟里吗？”　　哈德上校低声说：“有一个德国兵牵着两只狼(wolf)狗正在铁丝网边巡逻。当然，这只是例行的巡逻。我们等他两分钟再行动……”　　上校突然之间之间之间休止了说话，一股镇静的气氛笼罩了整个房间。房间里除了人们的喘气声，一点声响都没有。
　　这时，从外面传来德国兵一声愤怒的叫骂声。
　　哈德上校小声的注释道：“那个笨蛋被你的靴子绊了一跤，杰克，他蹲下了，正在找是什么把他绊倒的。糟糕！他擦了一根洋火，快照见你的靴子了。杰克，看来你迫不得已推迟到明天再行动了。”　　“不行！”杰克不容置疑地说，“明天就太晚了，明天空上午撑竿跳对抗赛就要举行，中队长还等着我夺冠军哩！对不起，请把门打开，我现在就得走！”　　杰克那坚忍勇敢的神态，促使哈德上校下了决定。他吩咐打开门，紧紧地握着杰克的手说：“愿上帝保佑你一切顺利！”　　这时，灰白色的晨光，已经朦朦胧胧地洒在那片空地上。杰克双手紧握撑竿，朝蹲在地上的德国兵奔去。
　　难友们都挤到窗口处屏住气寓目着。他们担忧这次逃跑，仍将以失败而告终。
　　杰克赤着双脚，轻盈迅速地奔跑着，等到狼狗发觉他时，他已经一口气跑到离铁丝网仅有20米远的地方了。狼狗凶猛地叫了起来，拼命地想摆脱拴在颈部的皮带。
　　德国兵猛地拾头，朝狼狗叫的方向看去，他喉咙里收回一阵无缘无故的声响，迅即蹦了起来，吃惊地喘着气。他非常惊讶，压根儿就想不到那只插在坑里的靴子与那个握着长竿的高个子之间有什么干系。他看见杰克一脸怒气，低低地握着长竿，径直朝着他冲过来，顷刻间，他手足无措，处于丧失理智的恐怖之中。他发疯似地尖叫起来：“站住！你要干什么？”　　德国兵松开拴狗的皮带，拙笨地从肩上取下自动步枪，小心翼翼挥动着。
这时候，两条狼狗缓慢地窜到杰克的前面，呲牙咧嘴，疯狂地预备扑过来。哪知杰克绝不畏惧，反而迎着狼狗直冲而来。
　　杰克猛地压低了钢竿的端部，横在两条狗之间，就像耍弄长柄大镰刀一样，从这边扫到那边，把两条狼狗打得东倒西歪，汪汪汪叫唤，等到它们重新站稳的时候，杰克已经从中心冲已往了。杰克紧握钢竿，持续往前冲，他把竿子尖端对准了那个德国兵两腿中心的破靴子。
　　德国兵刚把步枪举起一半，便慌镇静张地扣动了扳机，一66J条火舌从枪口里喷出来，扑扑扑地射在杰克脚前的地上。这时，他看见杰克把竿子对准了他的大肚子，吓得连忙前进两步，身子一歪，失去了平衡，四脚朝天地摔倒了。与此同时，一道令人眩目的闪光，紧接一声凄厉的尖叫，德国兵倒在了带电的铁丝网上。
　　就在这时，杰克把撑竿正确地插在那只埋了一半卡在坑里的破皮靴里，他使足了平生的力气，奋力插竿，右腿猛地一蹬，腾身跃起……　　也就在这时，警报器收回震耳欲聋的尖叫，了望塔顶端的探照灯光柱，像一把利箭扫射过来。
　　这所有都发生在一刹那间。然而，此刻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挡杰克的前进。失败的威胁反而增强了他必胜的决定。他很清楚，这次撑竿跳是他一生中最有意义的一跳，他必须跳过那死亡的电网。
　　说时迟，那时快。他摆着左腿，全身向上高飞，悬垂在撑竿的上方，他像燕子(swallow)一样轻盈地、干净利落地越过了铁丝网。那竖立的撑竿依然静止地停在离铁丝网仅一米的地方，然后向里侧倒了下去。
　　杰克在铁丝网另一侧约5米的地方匆匆落下，稍一站稳，他就飞也似地窜进那片灌木丛里。这时机枪子弹雨点般地从了望塔上泼下来，在他周围咆哮着。半分钟过后，他终于看到了那条7米宽的水沟。
　　从灌木丛里传来德国兵嘶哑嘈杂的喊声和警犬的狂吠声。这时，他正用双手把背上的两根竿子解下来，掏出钳子，缓慢地组装成一根。当他听到狼狗在身后不到20米远的密林里吼叫时，他简直不能自持了。他边跑边扭紧了铁丝，发狂似地朝沟边奔去。
　　警犬最终发现了他，向他猛追过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杰克突然之间之间之间发现沟边有一块巨大的石头，他咬咬牙，放低了竿子朝石块跑去，用力戳在石块的凹坑上，2秒钟以后，他已经跳起来，向沟那边飞去。那些警犬一会儿就被甩了四、五米远。
　　如猛虎下山似的警犬，眼睁睁望着它的猎物飞到了前面，绝望地在沟边吼叫着。而杰克握着竿子，正拼命地爬上沟岸。当他来到那片长满矮小蒲草的沼泽地时，德国兵已追到了沟岸边。他们在岸边停下来，举枪射击。
　　“砰！砰！砰！”子弹在杰克的头顶咆哮而过。因为杰克很快就消逝在没膝深的污泥和蒲草之中，枪声也就休止了。德国兵迅速朝着附近的一座桥奔去。他们相信逃跑者一定陷入了那个不能自拔的泥潭里，等着他们来抓呢。
　　殊不知，杰克上岸后便迅速地把绑住竿子的铁丝用钳子扭开，撑竿变成为一双高跷。他踏在早已装好的角铁上，一步一步地向前运动了。虽然很慢，但因为蒲草高过了他的头，把他很好地隐蔽起来。当德国人开始来到沼泽地搜索，预备生擒陷在泥潭的逃犯时，杰克已经走到了沼泽地的终点。
　　现在，飞机场3米高的警戒电网出现在杰克的正前方，他已经能够清楚地看到那些正在收回巨大轰鸣声的“米瑟施密特”式飞机。他迅速地将高跷又改成为撑竿，选好地点，开始跑出这搏死求生的最终一跳。
　　一切如愿。他轻松地跃过了铁丝网，把那根救命的撑竿抛在了前面。他蹑手蹑脚地来到一架飞机跟前，一名德国飞行员正趴在飞机旁搜检着什么。
杰克走到德国人的背后，用钳子猛击他的头部。德国兵倒了下去。杰克谙练地爬上飞机，拉动驾驶竿，飞机往前开动了。
　　仅仅3分钟以后，玛克维茨战俘营里收回一阵感情深沉、声音浑厚的欢呼声。战俘们迎着朝霞，发疯似地涌出屋子，向半空中一架急剧上升的“米瑟施密特”式飞机挥手高喊，而杰克也正洋洋得意地坐在飞机座舱里向下面的难友们招手致意。
　　激动不已的哈德上校不顾一切地狂喊道：“他成功了！他终于走掉了！”　　杰克，就像一只蚱蜢(grasshopper)，用他的撑竿跳成功地取得了难以置信的胜利。他已经从地狱般的玛克维茨战俘营里死里逃生，重获自由了。
　　飞机场的地面指挥站用无线电向他收回警告，但此刻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拦他了。他就像一条重新跳回大海的鱼一样，迅速甩开追击他的德国飞机，先后越过了德国、法国和英吉祥海峡。8月23日正午，他已经在792轰炸机中队的飞机场跑道上安全着陆了。
　　最初，人们还以为是一架纳粹飞机前来投诚的。当杰克推开机舱盖，向他的同伴们招手微笑时，一切都晓畅了。
　　中队长维克中校兴奋地大喊：“不是德国佬，是杰克！他真的赶返来参加对抗比赛了！”杰克一边与中队长热情拥抱，一边笑嘻嘻地说：“我早就通知你，用不着担忧的。中队长。我答应过你，一定要在8月24日赶返来，参加运动会的！”　　打那以后，人们给杰克起了个外号叫“蚱蜢人”。而在这外号前面，却是一个令人赞叹不已的死里逃生的传奇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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