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你一下再走

　　莽子回部队那天，小娥进城送他。
　　到了车站，看一看离开车的时间还早，两个人就在车站前的广场蹲着说话，说着说着，莽子就不说了，只是痴痴地看着小娥。小娥说：“你别这样痴痴地看我好不好，一副馋相！”莽子就笑了。莽子说：“你要不痴痴地看我，咋知道我痴痴地看你呢。”小娥啐了他一下，说：“没羞！”就在这时，莽子突然之间之间之间小声说：“我想再亲你一下。”小娥说：“你疯了？”然后，小娥就站了起来。小娥站起来，莽子也只好站起来。莽子站起来后，就在那里往返地走动。之后，莽子仿佛下了决定似的，说：“这趟车不走了！”小娥说：“怎么又不走了？”莽子说：“这趟车不走了，坐夜间的车，夜间10点多另有一趟。”小娥说：“说得好好的又不走了，一会儿一个点儿。”莽子坏笑了一下，说：“等夜间再走。”又低声说：“等天黑了，我得再亲你一下再走。不再亲你一下，走了也不安生。”说完，不待小娥赞成，就径直往大街上走去。小娥知道莽子的牛脾气，只好随了他往大街上走。
　　两个人就逛商场。逛商场的时候，莽子看到那些城里的情侣们手挽手地走，也想学人家的样儿，但试了几试也没敢伸出手来。之后又逛公园。公园里的长椅上，一对对的恋人相依相偎着，有的干脆就在那青天白日之下搂着抱着亲嘴。小娥一看这阵势，吓得扭头往外就走。莽子见小娥一个劲地往回走，有些发急，就大声地叫：“娥儿，娥儿！你甭走，你甭走嘛！”莽子说的是山里的土话，又用了那样大的声音，结果引得旁边的游人哈哈大笑……
　　终于熬到了半下午，两个人重新回到了火车站的广场。
　　小娥说：“5点多有一趟车，你依然走了算了。”
　　莽子发狠地说：“不走，果断不走！非坐10点多那趟车不行！”
　　小娥想了想，提出了一个问题：“你走了，我咋办？黑更半夜的。”
　　莽子说：“你不会住旅社嘛。”
　　小娥说：“说得轻巧。没个十块八块的，你住得上旅社？”
　　莽子说：“十块八块就十块八块，又不是掏不起。”
　　小娥白了他一眼，说：“烧包！”
　　莽子嘿嘿地笑。
　　突然之间之间之间，有人叫：“莽子！莽子！”
　　两个人一扭头，见是莽子他爹。莽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忙问：“爹，你咋来了？”
　　爹说：“不是说好上午9点的车嘛，咋还没走？”
　　莽子脸一红，说：“没买上票。”
　　爹说：“你娘见娥儿一向没有回去，恐怕出事，就让我来接一下。”
　　莽子一会儿火了：“大天白日的能出啥事！”
　　爹见莽子火了，嗫嚅着说：“是你娘硬叫我来的嘛。我也说没事，你娘硬叫我来。”
　　莽子没好气地说：“你回吧！”
　　爹说：“既然来了，我回个啥？等送你上了车，我跟娥儿一块儿回。”
　　莽子听爹如此说，知道自己的打算彻底破产了，就气鼓鼓地站起来，径直往售票厅买票去了。
　　小娥忙跟了上去。
　　在莽子排队买票的时候，小娥看着四下里一片乱哄哄的，就假借往莽子手里塞手绢，乘机把自己的小手静静地递给了莽子。不料，莽子却不领情，一会儿将她的手拨出好远。小娥笑笑，往他腰里捣了一下，重新把自己的手递了已往。这一次，莽子没有拒绝。莽子抓住小娥的手紧紧地握，紧紧地握。小娥痛得直吸气，也不动，就那样让莽子握。
　　莽子是坐5点多那趟车走的。
　　临进站的时候，莽子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咱乡下人，办个事真难哪！”
　　爹瞪了莽子一眼，说：“难啥？从乡里到城里有汽车，从城里到部队有火车，难个啥？要搁往先……”
　　小娥偷偷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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