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沼 地
远古时代的尼罗河三角洲,是一片苍茫空寂、渺无人烟的沼泽地。那儿密林繁茂,湖泊星布,野兽出没,蟒蛇(python)(snake)逶迤,萧疏恐怖得鬼都不愿来此落脚。
一个漆黑漆黑的夜晚,狂风咆哮,大雨滂沱。沼地上一星儿微弱的亮光,摇摇晃晃地移动着。闪电划破长空,像利剑般直插入大地,爆出隆隆雷鸣,经年累月。闪电亮处,照见一位鲜艳的个子高高的女神,步履踉跄,踩着陷及脚踝的泥沼,穿过草丛,向前狂奔。她浑身透湿,面色苍白,黑夜般浓黑的头发上,戴着一顶王后的金冠,这王冠上闪烁的宝石,与她手上紧抱的另一顶国王的金冠相照映,在暗夜间闪着微弱的光芒。女神挣扎着扑向一棵枝叶繁茂的古树,紧紧抱住树干,手里的王冠掉在地上……
“哇———哇!” 一声响亮的婴啼,撕裂了沉沉夜幕和单调的风 寸声。暴风雨惊异地了咆哮,月亮急赶忙忙探出云层,窥看地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女神擦干脸上的汗水、雨水和泪水,抱起婴儿。她望着儿子挺直的鼻子、饱满的额头和星星般的眼睛,笑了。月儿撒下银色的灿烂,大地上的一切又变得温馨、静谧了。“刺拉拉———”一只苍鹰(heron)掠过古树梢,箭也似地飞向月亮。看到强健的雄鹰,女神晓畅儿子将是一位鹰形的天神,她给儿子取名叫何露斯。
时光荏苒,女神和她的儿子在沼地的密林里,已经秘密地生活了八年,何露斯长成一个英俊的少年。八年来,本地一位女神、大蛇乌阿齐特一向在帮她照料着孩子,现在,大蛇要回沼地深处去了。这是一个温暖而湿润的傍晚,晚霞在夕阳下燃烧,给西天铺上一层晶莹透亮的红玛瑙,沼泽地和密林也映得金红金红。那棵参天古树,犹如一柄大绿伞,撑开在夕阳里。女神迎着晚霞伫立在古树下,凝望着大蛇金链般蜿蜒而去,消逝在远方的芦苇荡里。女神等着儿子狩猎返来。
旷野上传来短促的脚步声,一只羚羊(antilope)惊慌窜过,“铮!” 它的头上中了一箭,应声倒下。女神心底一阵欣喜,知道儿子返来了。草丛里飞起一只苍鹰,冲上天空,又笔直地盘旋而下,落在女神面前。女神慈爱地喊着:“何露斯,别顽皮,该吃晚饭了! ”
苍鹰收回男孩的嬉笑声,又一会儿不见了。不远方的小湖泊里冒出一只河马(hippopotamus)的大嘴,向女神 “噗,噗” 喷水沫。
“不要再贪玩,快快返来!” 女神厉声喝道。
河马的大嘴沉了下去,不见了,湖面上 “咕噜噜” 冒起一串气泡。女神大惊失色,赶忙奔已往,裙裾却被什么钩住,迈不开步子。低头一看,一只大鳄鱼(crocodile)的尖牙叼住她的裙边,正用力往后拉。女神又好气又可笑,向鳄鱼头上轻轻打了几掌,那鳄鱼就地一滚,变成活泼的少年,立在母亲面前。女神写意地笑了,知道儿子的武艺已经练就,该是报仇的时候了。
母子俩吃过羚羊肉(mutton),饮过花心里的净水,坐在篝火边。天边的晚霞退了,红玛瑙般的云霞逐步变得深灰,连天接地,像一对巨大的翅膀,从苍茫的暮霭中,慢慢围拢来。何露斯被这奇异的景色震动,问道:“母亲,那是什么?它像是要来抓我们一样! ”
母亲的脸色变得严重而阴沉。她看着儿子,一字一顿地说道:“孩子,那是你的父亲(father)在拥抱你!他要你去完成一项伟业,为他复仇!你已经长成须眉汉,该了解自己的家世和你面临的责任了! "
女神徐徐站起,走向古树,从树洞里捧出一对珍藏的王冠。
暮色更深了,篝火跳跃着,映得金冠和上面的宝石,收回璀 璨迷离的异彩。女神上光愈发深沉,她坐在篝火边,抚摩着王冠,向何露斯报告了令他震动不已的往事。
二、家 世
何露斯仰起头,高深辽远天空里,星星一闪一闪,他觉得,那是祖母泪水晶莹的眼睛。
母亲轻轻叹息一声,又讲下去。
“盖布和努特生下两对夫妻:你的父亲俄赛里斯、我———伊希斯、你的叔塞特和他的妻子和他的妻子耐弗悌斯。俄赛里斯是个温厚的兄长,他聪明睿智,胸怀宽广。他承当了王位,掌管上下埃及天地人间的大事。我是一个精通法术的女神,大神阿图姆把我嫁给你的父亲做妻子———在那时这是一种习俗。我帮助俄赛里斯在最祥瑞的预兆下登基为王,开始统治。我们把人类的幸福安宁挂在心下,深深热爱埃及的人民,向他们传播最有效的知识———蔬菜、谷物、葡萄的栽种和酿酒武艺,各种器皿的制作、绘画、雕塑和纺织工艺。我们的祖先阿图姆大神,每日驾着他的太阳之舟驶过天空的陆地,把温暖的阳光慷慨地赠给大地上的人类和天地万物。伊乌姆地方的人们安居乐业,谷物年年歉收,葡萄酒像河水一样流淌不尽。人类感谢我们,尊阿图姆为太阳神,伊乌姆因此被称为 ‘日神之城’,我和你的父亲也受到人类祭拜,那时多么幸福、快乐啊! ”
篝火光中,女神微笑着,陷入美好的回忆里去了。
三、血 仇
两粒火光在伊希斯女神眼里跳动,像两颗灼热的星星。她笑着笑着,脸上的表情突然之间之间之间僵住了,又变得阴沉、悲哀:
“但是,你的叔父塞特性情暴躁,又狭隘毒辣。他妒忌你父亲的成功,总想毁掉他取而代之。”
“有一次,你父亲被邀请去参加一次宴会,塞特听到新闻,就静静跟踪他。返来的路上,他趁你父亲不备,扑上去,把你父亲击昏,塞进一个大箱子,投进尼罗河。我听到新闻,马上派人去寻找箱子的下落,它已经伴伴随着尼罗河的波涛流入大海,又被海浪冲到亚洲的腓尼基去了。在腓尼基海岸,一棵无花果树拦住了箱子,把它包裹起来,长成为一棵粗壮无比的大树。大树又被砍伐下来,去制作王宫了。于是,你的父亲就站在那王宫里的一根大柱子里,看着、听着别人在宝座上发号施令。我用计混进王宫,找到那根柱子,把它劈开,带着木箱回到埃及。你的父亲已经死去。我请来舒神向他吹注生命的气息,又请母亲努特洒下神圣的甘露,他终于活过来。”
“悲惨啊!那是个晴朗的日子,我去尼罗河洗澡,那时,你已经快出世了。我看着尼罗河向大海奔去,盘算着你父亲返来的日子和你出生的时间。突然之间,岸边有什么东西令我心神不宁,走已往,才看清,那……那是你父亲的头颅啊!我晕倒了,河水又使我苏醒过来。我不能倒下去!为了你,为了你父亲,也为了我自己和埃及。我派人去各地找回你父亲身体的碎块,洗净,亲手把它们重新拼在一路。可是,因为少了一样器官,他再也不能复活了。我决定把他的身体打扮得漂漂亮亮,让他在另一个世界里生活得体面、快活。我们的朋友安毕努斯神和你的婶婶耐弗悌斯神都来帮助我。我们给你父亲的身体涂上香油,嵌上金银和宝石,又放在塔里风干。他成为埃落第一个木乃伊,第一个死后仍然在世的人。他就以这副模样去了天空上,当了掌管死亡葬仪和农作物生长的天神。每年歉收后的庆典上,他都来人间品尝新酿的葡萄酒;每逢人间有人死去,他都被请来主持制作木乃伊的仪式。可是,那只是他的灵魂回到人间来,没有人能看见,他的亲人也不能。…… 你长大了,可你的父亲再也 不能复活了,啊———”
热泪滚下女神光亮姣好的面颊,滴落在她手上的王冠上,宝石被洗去了尘埃,更加灿烂夺目。何露斯看着母亲,问道:“那么,一定是为了躲避塞特的追杀,您只身逃到这里,生下我,又秘密地把我教养成人,是么?” 母亲赞许地点摇头,为儿子的聪慧而欣慰。她望着熊熊篝火,沉默了。
良久,伊希斯女神徐徐站起身来,目光刚强,神情庄重。她举起手上的王冠,说道:“孩子,对你父亲的王冠,对着我,对着天空、大地诸神祖先,说出你的愿望吧!” 火光下,女神矮小 的身影映在天幕上,显得崇高而威严。
何露斯站起来,又庄严地跪下去。他向父亲、母亲,向天空、大地和山峰,收回铮铮誓言:“我要为父亲复仇!绝不吝惜生命! 少年凄厉的呼声传向遥远的天边,传向整个世界。 ”
四、法 庭
听了母亲的一席话,何露斯感到自己不再是一个顽童,而是一个负担重任的须眉汉。复仇的欲望煎熬着他,他渴望亲手杀死塞特,用塞特的血染红尼罗河边的土地。他不断地磨砺他的宝剑,火急地催促母亲快快出发。
母亲已经平静下来。她通知何露斯,对付塞特,不能只凭手上的剑和一时冲动,还要凭战略。首先,要去众神法庭与塞特评理。原来,埃及的神虽然有大、小、高、下之分,可是一旦发生纠纷,还得服从众神法庭的裁决。法庭由九位神 组成,宇宙之主担任庭长。当年俄赛里斯被害时,伊希斯曾向法庭提出:儿子 出生后,应该成为王权的惟一承当者。塞特也提出了承当王位的 要求。八年已往了,案子还未了结,塞特已经掌握了国王的实 经权,成为一呼百诺的暴君,只是还没得到正式的封号而已。
众神法庭接到何露斯的请求,重新开庭审理此案。
何露斯雄赳赳地走进法庭,引起众神一阵赞叹。众神看到俄赛里斯的遗腹子长得如此英俊聪颖,纷纷把手上用来表决的鲜花投向何露斯,赞许他成为惟一正当的王权承当人。站在另一边的赛特见状,环眼怒张,暴跳如雷,吼道:“不!掌握王权要凭力量,力量!直系子孙的身份绝不是优先条件!”。法庭庭长十分惊恐,畏惧塞特的怒气会引到自己头上,带来祸患,踌躇着不敢表态,羞赧地垂下眼睛。许久,他才抬起头来,说道:“还没有审理案子,就投票,显而易见不能算数。 ”
一丝笑纹在塞特狰狞的脸上漾开去。伊希斯急了,她冲上前去,与塞特论战。伊希斯连珠炮一般的质问,使塞特无言以对。 他终于恼羞成怒,咆哮道:“伊希斯无权参与辩论! 他拒绝持续 开庭,除非伊希斯退场。他知道,若是这个足智多谋的女神在场,他将会败得很惨。”
法庭庭长惹不起塞特,明知这是无礼要求,也只好宣布,诉讼挪到一处僻远的小岛上进行。他还严厉告诫摆渡之神安悌,非经许可,绝不许可摆渡伊希斯去那个海岛。
两位当事人和众神登上一艘大船,箭一般驶离岸边。摆渡之神安悌得到宇宙之主的命令,不敢怠慢,派了两个小神驾驶大船,护送众神去海岛,自己则亲自守在岸边,睁大眼睛,提防那伊希斯耍把戏。
伊希斯站在远方的悬崖上,望着逐步消逝在水天一色中的帆影,心急如焚。法庭庭长显明地偏袒塞特,她年少的儿子只身面对这样壮大的对手,无疑凶多吉少。大海波涛光涌,拍击着礁石,激起冲天巨浪。变成神鹰也难以飞越啊!怎么办呢?伊希斯束手无策,变作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妇人,颤颤巍巍地走到安悌身边,恳求他送她一程。她拿出一个金灿灿的戒指当做酬谢。安悌看这老妇人可怜,又贪爱那个金戒指,就驾起一叶飞舟,送伊希斯上了海岛,还赶在了大船前面呢。
下了船,伊希斯又变做一个美貌的少女,混入刚刚上岸的众神行列。她故意走在塞特身边,向他微笑。塞特马上被这位鲜艳高贵的少女迷住了,笑盈盈地与她攀谈起来,奉承她的美貌和华贵的衣饰。伊希斯通知他,自己是一位外国公主,本应承当父位当女王,可是王权被她的叔父篡夺去了。她赶到众神法庭,是想搞清楚,自己是不是有权利夺回王位。塞特望着少女从鲜花般的嘴唇和皎白如玉的牙齿中心,轻轻吐出这些惹人怜爱的话语,不禁心荡神摇,忘了自己是谁和来海岛的目的,大叫道: “当然!直系子孙的身份是承当王位的惟一凭据!”他的声音真响,震得海上的礁石都崩裂了。
伊希斯哈哈大笑,变成一只鹰飞上大树。塞特听到伊希斯那尖锐的笑声,才知道上了当,顿足捶胸,懊悔不迭。他飞奔到法庭庭长面前,诉说伊希斯耍企图行骗。可是,他的话已经无法收回了。众神和东海岸的天神们,一致赞许埃及的王位由何露斯来承当,他同时承当太阳神的称号。
塞特怎能容忍何露斯从他手里夺回权力呢?更不用说这小孩子掌握大权过后,会向杀父的仇人讨还血债了。他提出,要与何露斯比赛本领,再决胜败,胜者才有资格得到王冠。众神法庭又一次应允了他的无理要求,决定在比胜过后,进行最终的裁决和就职仪式。
塞特提出比赛造船:两人各造一条石船,还要驾着它在水里航行。何露斯一眼看穿了他的企图:塞特是想骗他沉到水底,然后再暗算他。他眼珠儿一转,冒充应承下来。何露斯砍下大树,秘密地造了一条小木船,细心涂上颜色,伪装成石船的样子,然后轻快地摇着,从岸边的树丛里划了出来。塞特累得满头大汗造起一条大石船,“杭哟杭哟” 拖到水边,还没踏上去,石船就沉到水底,没影儿了,水面上只留下浑浊的涟漪。“嘻———” 何露斯立在船头上,笑得前仰后合,踩得小船儿左摇右晃。塞特恶狠狠地瞥了男孩一眼,倏地钻入水底,变做一只河马,掀翻了木船。何露斯没防备,一个倒栽葱掉进水里,呛了好几口水。塞特又变做一条大鳄鱼,张开血盆大口,直蹿过来。何露斯不敢恋战,缓慢地爬上岸,一溜烟逃到母亲身边,只留下塞特在那儿吹胡子瞪眼。
五、雪 恨
一计未成,又生一计,塞特下决定除掉何露斯,搬掉这个通向宝座的最大障碍。过了些日子,他冒充跟何露斯息争,请侄儿来赶宴。伊希斯紧紧跟着儿子,以防不测。她知道,心黑手狠的塞特决不会真心悔过。
酒过三巡,塞特咧开大嘴,亲昵地拍着何露斯的肩膀,哈哈地说:“咱们比赛潜水,胜者为王,这次一锤定音,不许反悔! ”何露斯拗不过他,又不想示弱,还惦记取乘机复仇,就痛痛快快地答应了。
他们来到尼罗河边,就变成一大一小两只河马,钻入碧波荡漾的河里,久久不见浮上来。伊希斯急得在岸边往返踱步,生怕儿子会给憋死。她思忖了一会儿,拿定了念头,趁众人不备,静静拔下头上金钗,变做一只锋利的鱼叉子,瞄准大河马的脊背猛掷出去。阴差阳错,那鱼叉却刺进何露斯的脊梁,少年一声惨叫,猛地冲出水面,泛起一片血水。伊希斯一见,又痛又惊,赶忙掷出另一根金钗,这下,鱼叉正确地扎进大河马后背,塞特一声怪吼,也冲出水面,掀起一股滔天的通红的血浪。侍从们赶忙扶起塞特,到宫内裹伤歇息去了。
伊希斯哭着扑向儿子,为他拔出鱼叉,敷伤止血。何露斯背上戳了个瓶口粗细的洞,鲜血涔涔流出,不一会儿就浸透了衣衫。伊希斯哭着,眼泪流得比儿子的血还多。母亲的偷袭和哭哭啼啼的恻隐之态,使何露斯觉得受了莫大欺侮。他愤怒得险些丧失理智,不顾一切跳将起来,抽出佩剑乱舞一气。伊希斯恰恰此时俯下身去,为儿子揩血水,不偏不倚,锋利的剑刃正砍在母亲颈上,她的头一会儿被砍掉了,鲜血直喷上云天。何露斯被自己闯下的大祸吓呆了,少顷,抱起母亲的头,一溜烟冲上峰顶,没了踪影。
法庭庭长听到这个新闻,大动肝火,马上命令塞特去寻找何露斯,见带他回法庭判罪。塞特正巴不得撒碎何露斯,以解心头之恨,顾不得伤痛如灼,领命飞奔而去。
塞特在峰顶一块大岩石背后找到何露斯,他正紧抱着母亲的头,睁大惊恐的眼睛,手足无措地蜷成一团。塞特狞笑一声,抡起大刀,劈头就砍。何露斯一骨碌躲过,放下母亲的头,抽出宝剑,迎面刺去,两人当下杀在一处。宝剑和大刀相击,铿锵作响,火花四迸。火花儿溅落在地上,化做细碎的星星草。塞特心念着王位,瞅着这个眼中之钉,肉中之刺,恨得牙痒痒的,真想把孩子一刀拍成肉泥,越战越狠;何露斯盯住塞特闪着冷光上下翻飞的大刀,像是看到了父亲被肢解的躯体,巴不得一剑戳死塞特,越斗越勇。两人从峰顶厮杀到山脚下,又从山下拼打着上了峰顶。直杀得地动山摇,飞沙走石,狂风咆哮,遮天蔽日,仿佛世界末日来临。
逐步,何露斯无力招架了。塞特明晃晃的刀尖顶在他胸前,一步步将他逼到大岩石下。塞特冷笑着:“让你和你母亲的头一路去见俄赛里斯吧! 母亲!何露斯多么希望母亲还在世,快来 ”救他啊!他突然之间记起母亲平日的嘱咐:“不但要有勇气,还要有智谋,才是一个好猎手。” 对!他按住狂跳的心,静静抓起宝剑, 趁着塞特狂笑的当儿,对准他的小腹使劲一刺。滚热的黑血喷涌而下,塞特怪叫一声,扔了大刀,张开十指,咬牙切齿地向何露斯的眼睛挖去。何露斯感到一阵剧痛,眼睛已经抓在塞特手里了。“还我眼睛!”何露斯厉声叫着,举剑猛扑已往,却摔倒在地。塞特也昏死已往了,他的手深深插进土里,何露斯的眼睛给埋住了。
夜来临了,何露斯的眼睛长成两棵忘忧树,向天空伸出手臂一样的枝干。天空上的母亲之神哈特尔见了,感到惊异,便来到峰顶察看。她看到,失去眼睛的何露斯正抱着母亲的头,在哀哀哭泣,不禁大为悲悯。她命侍神取来羚羊的乳汁,倒进何露斯的眼窝,他又能看见东西了。女神又吩咐神界的使者透特去照料受伤的塞特,就带着何露斯下山了。
哈特尔女神和何露斯在河边找到伊希斯的身体,她身上的血污已被河水冲洗得干干净净。哈特尔女神把甘露洒在伊希斯脖颈上,然后接上头颅,念起咒语。奇迹出现了:伊希斯的头和身体又重新长在一路了!她鲜艳的眼睛颤动着,慢慢睁开来,看见哈特尔女神和何露斯殷切的神情,两股热泪涌眼眶。何露斯扑进母亲的度量,紧紧抱住母亲,生怕第二次失去她。伊希斯女神原谅了年幼的儿子。
争端闹到这个地步,众神法庭只得再次召集聚会会议,进行审理。这次,宇宙之主法庭庭长很慎重。他记起何露斯的父亲是埃及的生长和死亡之神,心里有些畏惧,于是,写了封信,先去探探俄赛里斯的口气。
赛里斯很快回了信,他在信里愤怒地写道:“何露斯的要求是完全正义的,法庭为什么至今还在拖延,不授予他王冠?你们要听晓畅:如果何露斯的权力不被认可,我,作为一个生长之神,将要断绝埃及的食物生产;作为一个死亡之神,我将要派死亡的使者到大地上来,去毁灭那些怀有野心的家伙。 ”
宇宙之主和法庭诸神都听出了俄赛里斯的弦外之间,知道他的愤怒是针对他们的,就赶紧进行了有利于何露斯的最终裁决,判定:塞特立即送还何露斯的眼睛,何露斯即任埃及国王,并封为太阳之神。塞特被锁上铁链,带到众神面前,被迫承认了何露斯独尊的帝王神权。
一顶镶着金太阳的王冠戴在何露斯头上。面对母亲欣慰的笑脸,面对整个大地的欢呼,何露斯庄严地登上王位。他把他的眼睛作为祭品献给父亲,他自己不用它们也能看见。塞特呢,他的结果是当了暴风雨之神,在天空中哭喊怒骂。阳光灿烂的时候,他是不敢出来的,因为那是太阳之神何露斯统辖的时间,只有在暴风雨的天气,他才能狂呼乱喊,发泄胸中的闷气,并趁机破坏庄稼、树林(wood)和生命。据说,直到现在,他还在干这些好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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