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娥

    彼拉斯齐人是古希腊最初的居民。他们的国王乃是伊那科斯。他有一
个眉清目秀的闺女(daughter)，名叫伊娥。有一次，伊娥在勒那草地上为他的父亲(father)牧羊，
奥林匹斯圣山的主宰一眼看见了她，顿时产生了爱意。宙斯心中的爱情之火
越来越炽热，于是他扮作男人，来到人间，用甜美的语言引诱挑逗伊娥：“哦，
年轻的姑娘，能够拥有你的人是多么幸福啊！可是世界上任何伟人都配不上
你，你只适宜做万神之王的妻子。通知你吧，我就是宙斯，你不用畏惧！
    正午时分酷热难挡，快跟我到左边的树荫下去歇息，你为什么在正午
的烈日下折磨自己呢？你走进阴晦的树林(wood)，不用畏惧，我愿意保护你。我是
执着天国权杖的神，可以把闪电直接送到地面。”
    姑娘非常畏惧，为了逃避他的诱惑，缓慢地奔跑起来。如果不是这位
主神施展他的权力，使整个地区陷入一片阴郁，她一定可以逃脱的。现在，
她被包裹在云雾之中。她因担忧撞在岩石上大概失足落水而放慢了脚步。因
此，落入宙斯的手上。
    诸神之母赫拉是宙斯的妻子，她早已熟知丈夫的不忠厚。他背弃了妻
子，却对伟人或半神的闺女滥施爱情。赫拉的猜疑一日千里，她密切监督着
丈夫在人间的一切寻欢作乐的行为。这时，她突然之间之间之间惊奇地发现地上有一块地
方在晴天也云雾迷蒙。那不是自然形成的。赫拉顿时起了疑心，寻找她那不
忠厚的丈夫。她寻遍了奥林匹斯圣山，就是找不到宙斯。“如果我没有弄错
的话，”她恼怒地自言自语，“丈夫一定在做伤害我感情的事！”于是，她驾
云降到地上，命令包裹着引诱者和他的猎物的浓雾赶快散开。
    宙斯预料妻子来了，为了让心爱的姑娘逃脱妻子的报复，他把伊那科
斯的可爱的闺女变为一头雪白的小母牛(cow)。纵然成为这副模样，俊秀的伊娥仍
然很鲜艳。赫拉立即识破了丈夫的企图，冒充称赞这头鲜艳的植物，并询问
这是谁家的小母牛，是什么品种。宙斯在窘困中，迫不得已撒谎说这头母牛只
不过是地上的生物，是纯种。赫拉冒充很写意他的回答，但要求丈夫把这头
鲜艳的植物作为礼物送给自己。现在受到诳骗的诳骗者要怎么办呢？他左右
为难：如果答应她的请求，他就失去了可爱的姑娘；如果拒绝她的要求，势
必引起她的猜疑和妒忌，结果这位不幸的姑娘会遭到恶毒的报复。想来想去，

他决定暂时放弃姑娘，把这光艳照人的小母牛赠给妻子。赫拉装作心写意足
的样子，用一条带子系在小母牛的脖子上，然后得意洋洋地牵着这位遭劫的

姑娘走了。可是，女神虽说骗得了母牛，心里却仍然不放心。她知道要是找
不到一块安置她的情敌的可靠地方，她的心里总是不得安宁的。于是，她找
到阿利斯多的儿子阿耳戈斯。这个怪物像是特别适合于看管的差使，他有一
百只眼睛，在睡眠时只闭上一双眼睛，其余的都睁着，如同星星一样发着光，
明亮有神。
    赫拉雇了阿耳戈斯看管可怜的伊娥，使得宙斯无法劫走他的落难的情
人。伊娥在阿耳戈斯一百只眼睛的严密看管下，整天在长满丰盛青草的草如
上吃草。阿耳戈斯始终站在她的附近，瞪着一百只眼睛，盯住她不放，忠厚
地履行看管的职务。有时候，他转过身去，背对着姑娘，可是他依然能够看
到姑娘，因为他的额前脑后都有眼睛。太阳下山时，他用锁链锁住她的脖子。
她吃着苦草和树叶，睡在坚固冰凉的地上，饮着污浊的池水，因为她是一头
小母牛。伊娥常常忘记她现在不再是人类了。她想伸出可怜的双手，乞求阿
耳戈斯的恻隐和同情，可是她突然之间之间之间想到她已没有手臂了。她想以感人的语言
向他请求，但她一张口，只能收回哞哞的吼叫，连她自己听了都吓了一跳。
阿耳戈斯不是总在一个流动的牧场看管她，因为赫拉吩咐他不断地变换伊娥
的居处，使宙斯难以找到她。这样，伊娥的看管牵着她在各地放牧。一天，
伊娥发现来到了自己的故乡，来到一条她孩提时常常嬉耍的河岸上。这时，
伊娥第一次从清亮的河水中看到了自己的面容。在水中出现一个有角的兽头
时，她惊吓得不由自立地往前进了几步，不敢再看下去。怀着对姐妹们和父
亲伊那科斯的依恋之情，她来到他们身边，可是他们都不熟悉她。伊那科斯
抚摸着她鲜艳的身体，从小树上捋了一把树叶喂她。
    伊娥感激地舐着他的手，用泪水和亲吻爱抚着他的手时，老人却一无
所知，他不知道自己抚摸的是谁，也不知道刚才谁在向他感恩。
    终于伊娥想出了一个解救自己的念头。虽然她变成为一头小母牛，可
是她的思想却没有受损，这时她开始用脚在地上划出一行字，这个行为引起
了父亲的注意。伊那科斯很快从地面上的文字中知道站在面前的原来是自己
的亲生闺女。“天哪，我是一个不幸的人！”老人惊叫一声，伸出双臂，紧紧
地抱住落难闺女的脖颈，“我走遍全国到处找你，想不到你成为这个样子！
唉，见到了你比不见你更悲哀！你为什么不说话呢？可怜啊，你不能给我说
一句安慰的话，只能用一声牛叫回答我！我以前真傻啊，一心想给你遴选一
个般配的夫婿，想着给你置办新娘的火把，赶办未来的婚事。现在，你却变
成为一头牛……”伊那科斯的话还没有讲完，阿耳戈斯这个残暴的看管，就
从伊那科斯的手里夺走了伊娥，牵着她走开了。然后，自己爬上一座高山，
用他的一百只眼睛小心地谛视着四周。
    宙斯不能忍受姑娘长期横遭折磨。他把儿子赫耳墨斯召到跟前，命令
他运用霸术，诱使伊那科斯闭上所有的眼睛。赫尔墨斯带上一根催人昏睡的
荆木棍，离开了父亲的宫殿，下降入人间。他丢下帽子和翅膀，只提着木棍，
看上去像个牧人。赫耳墨斯召唤一群羊跟着他，来到草地上。这儿是伊娥啃
着嫩草、阿耳戈斯看管她的地方。赫耳墨斯抽出一枝牧笛。牧笛古色古香，
优雅别致，他吹起了乐曲，比人间牧人吹奏的更美妙，阿耳戈斯很喜欢这迷
人的笛音。他从高处坐着的石头上站起来，向下呼唤招呼：“吹笛子的朋友，不
管你是谁，我都热烈地接待你。来吧，坐到我身旁的岩石上，歇息一会儿！
别的地方的青草都没有这里的更兴隆更鲜嫩。瞧，这儿的树荫下多舒服！”
    赫耳墨斯说了声谢谢，便爬上山坡，坐在他身边。两个人攀谈起来。

他们越说越投机，不知不觉白天快已往了。阿耳戈斯打了几个哈欠，一百只
眼睛睡意朦胧。赫耳墨斯又吹起牧笛，想把阿耳戈斯催入梦乡。可是阿耳戈
斯怕他的女主人息怒，不敢松懈自己的职责。尽管他的一百只眼皮都快支撑
不住了，他依然拼命同瞌睡作斗争，让一部分眼睛先睡，而让另一部分眼睛
睁着，紧紧盯住小母牛，提防它乘机逃走。
    阿耳戈斯虽说有一百只眼睛，但从来没有见过那种牧笛。
    他感到好奇，打听这枝牧笛的来历。
    “我很愿意通知你，”赫耳墨斯说，“如果你不嫌天色已晚，而且另有耐
心听的话，我很乐意通知你。已往，在阿耳卡狄亚的雪山上住着一个闻名的
山林女神，她名叫哈玛得律阿得斯，又名绪任克斯。那时，森林(forest)神和农神萨
图恩都迷恋她的美貌，热烈追求她，但她总是巧妙地摆脱了他们的追逐，因
为她畏惧结婚。如同束着腰带的狩猎女神阿耳忒弥斯一样，她要始终保持独
身，过处女生活，但最终当壮大的山神潘在森林里漫游时，他看到了这个女
神，便走近她，凭着自己显赫的地位火急地向她求爱。但她拒绝了他，夺路
而逃，不一会就消逝在茫茫的草原上，她一向逃到拉同河边。河水徐徐地流
着，可是河面很宽，她无法蹚已往。姑娘很焦虑，只得请求她的守护女神阿
耳忒弥斯同情她，在山神还没追来之前，帮她改变模样。这时，山神潘奔到
她面前。他张开双臂，一把抱住站在河岸边的姑娘。但使他吃惊的是，他发
现抱住的不是姑娘，而是一根芦苇。山神郁闷地悲叹一声，声音经过芦苇管
时变得又粗又响。这奇妙的声音总算使失望的神衹得到了安慰。“好吧，变
形的情人啊，”他在痛苦中又突然之间之间之间高兴地喊叫起来，“纵然如此，我们也要结
合在一路！”说完，他把芦苇切成长短不同的小杆，用蜡把芦苇杆接起来，
并以姑娘哈玛得律阿得斯的名字命名他的芦笛。从此以后，我们就叫这种牧
笛为绪任克斯。”
    赫耳墨斯一面讲故事，一面目不转睛地看着阿耳戈斯。故事还没有讲
完，阿耳戈斯的眼睛一只只地依次闭上。最终，他的一百只眼睛全闭上了，
他沉沉昏睡已往。现在赫耳墨斯休止吹奏牧笛，他用他的神杖轻触阿耳戈斯
的一百只神眼，使它们睡得更深沉。阿耳戈斯终于抑制不住地呼呼大睡，赫
耳墨斯迅速抽出藏在上衣口袋里的一把利剑，齐脖子砍下他的头颅。
    伊娥得到了自由。她仍然保持着小母牛的模样，只是已除掉了颈上的
绳索。她高兴地在草地上往返奔跑，无拘无束。当然，下界发生的这所有事
都逃不了赫拉的目光。她又想出了一种新的折磨方式来对付自己的情敌。碰
巧她抓到一只牛虻。她让牛忙叮咬可爱的小母牛，咬得小母牛忍受不住，几
乎发狂。她惊恐万分，被牛虻追来逐去，逃遍了世界各地。它逃到高加索，
逃到斯库提亚，逃到亚马孙部落，逃到博斯普鲁斯海峡，逃到阿瑟夫海。她
穿过陆地到了亚洲。最终，经太长途跋涉，它绝望地来到了埃及。在尼罗河
河岸上，伊娥疲惫万分，她前脚跪下，昂起头，仰望着奥林匹斯圣山，眼睛
里流露出请求的目光。宙斯看到了她，深深感动了，顿生恻隐之情，他马上
来到赫拉那里。他拥抱她，请她对可怜的姑娘大发慈悲。姑娘虽然迷途在外，
他说，她没有诱惑他，她是清白无辜的。他指着神衹立誓的斯提克斯河，即
阴阳交界的冥河，向妻子发誓，以后他将放弃对姑娘的爱情，不再追求她了。
就在这时，赫拉也听到小母牛朝着奥林匹斯圣山收回指教的哀鸣声。这位神
衹之母终于心软了，许可宙斯规复伊娥的原形。
    宙斯赶忙来到尼罗河边，伸手抚摸着小母牛的背。奇迹马上出现了：

小母牛身上蓬乱的牛毛消逝了，牛角也缩了出来，牛眼变小，牛嘴变成小巧
的人的双唇，肩膀和两只手出现了，牛蹄突然之间之间之间消逝，小母牛身上，除了鲜艳
的白色以外，全都消逝了。伊娥从地上慢慢地站起来。她重新规复了楚楚动
人的鲜艳个人形象，格外令人怜爱。就在尼罗河的河岸上，伊娥为宙斯生下了一
个儿子厄帕福斯，他之后当了埃及国王。当地人民十分爱戴这位神奇地得救
了的女人，把她尊为女神。伊娥作为女君主统治那地方很长时间。不过，她
始终没有得到赫拉的彻底宽恕。赫拉唆使野蛮的库埃特人夺走了她那年轻的
儿子厄帕福斯。伊娥迫不得已再次到处漂泊，寻找她的儿子。之后，宙斯用闪
电劈死了库埃特人，她才在埃塞俄比亚的边境找到了儿子。
    她带着儿子一路回到埃及，让儿子辅佐她治理国家。
    厄帕福斯长大后娶门菲斯为妻，生下闺女利彼亚。利比亚地方就以她
而得名，因为厄帕福斯的闺女曾经有过这个名字。厄帕福斯和他的母亲在埃
及受到人们的尊敬和爱戴。在他们死后，为怀念他们，埃及人为他们创建庙
宇，把他们当作神来崇拜，她是伊西斯神，他是阿庇斯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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