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老照片

 　　谭勇的爷爷去世了，奶奶孤单一个人住，儿女们不放心，商议了，奶奶住到谭勇家。谭勇家面积大，房间多，足够给奶奶住。谭勇去爷爷家收拾东西，预备腾空了房子，挂到中介公司出租。

　　他将小件的私人物品朝纸箱里装，装满了后，胶贴封了，搬上停在屋外的电驱三轮车。收拾到一本旧书，边缘的纸张已经泛黄，封皮的塑料膜也翻起了边角。看起来，是本常常被翻阅的书。谭勇好奇的翻开那本旧书来看。

　　书中内容，写在上世纪的八十年代，由一系列的刑侦故事构成为一部长篇小说。看了开篇的几页，谭勇的兴趣被勾起。没看过，想要看完了，就没有装进纸箱，塞进了自己的双肩背包中。谭勇骑着电驱三轮车，载着一车的东西，驶回了家。

　　谭勇呆在自己的房间，专心看着，从爷爷家收拾出来的，那本旧书。"吃晚饭了。"

　　母亲隔着房门叫他。"哦。"他答应着，将书倒扣着放在桌上，到客厅里吃饭了。

　　祖孙三代同桌吃完了晚饭，谭勇回到自己的房间，再拿起那本倒扣在桌上的书。从书页中掉出一张纸片，落在地上。谭勇弯腰拾起来，是一张照片。一张老照片。

　　原来是白底的相片纸，大片的泛黄了，只留一点空白。相片的背景是老式家居里的堂屋。相片中只照进了两个人，一男一女，辨别坐在两张太师椅上。

　　男的，穿一袭玄色的长袍马褂，胸前披带挂着一大朵布扎的花。看相貌，与谭勇的脸有几分像，是年轻时代的爷爷。坐在爷爷身边的女人，戴着凤冠，一排珍珠串成的帘子，遮住了脸的上半部分，只露出嘴唇和尖下巴。

　　谭勇细细端详，老照片中的新娘，看着不像奶奶。他确定，奶奶是国字脸，宽下巴，不是老照片中的瓜子脸的新娘。谭勇好奇心旺盛，拿着老照片出了自己的房间，拿给坐在客厅沙发上喝炖汤的奶奶看。

　　想问的话还没问出口，看了一眼老照片的奶奶，立即对老照片开撕了。谭勇惊讶奶奶的行为，呆在一旁。呆看着她撕碎了老照片后，站起身，没喝完的炖汤也不喝了，怒气没消的回她住的房间。

　　坐在床上，闷着气的看着电视剧。母亲要将老照片的碎片扫进垃圾桶，被谭勇拦住，他更想知道老照片中的旧事了。

　　他将老照片的碎片一切收集了，在桌上拼图， 拼完整了，再用透明的胶贴详尽的沾合粘接。忙了好一会儿，一张老照片的修补工作结束了。

　　老照片上爬布着撕痕，还好，没有影响到照片中的人脸。谭勇不敢再拿给奶奶看见，找她问照片中的旧事。谭勇去找父亲(father)问。他正坐在书房的电脑面前，晃着鼠标，在线玩着麻将。看到儿子递到眼前的老照片，退出了游戏大厅，喝着茶，认真的回忆着，向儿子报告。

　　这照片里的新娘，不是奶奶，是爷爷的第一任妻子。看她凤冠上垂下的珍珠帘子，是为了遮住紧闭着的双眼。新娘坐在太师椅上，也是被遮在宽大的旗装下的绳索，流动在太师椅上。不然，软绵绵的身体是无法在太师椅上坐直了的。

　　这个新娘，是个死人。刚死去不久的，还未腐烂。爷爷完成为冥婚的仪式后，与死了的新娘合影了这张照片，算是事先的结婚照了。爷爷娶的死了的新娘，是他的表妹。

　　事先，还没有婚姻法规定表亲不能结婚。事先的看法，表亲结婚，是亲上加亲的良缘，爷爷家和他的表妹家都乐意做成亲家。双方的家长做主定亲的时候，爷爷在省城读书。家长们做主定了婚期，就在年底时，等爷爷回家过年，就把婚事给办了。

　　距离爷爷归家过年的日期，另有一个多月，在省城读书的他，突然之间之间之直接到了一封电报：速归，县城火车站台等你。拍出电报的地址，是县城。事先有火车通到县城，但速度比不上现在的动车。

　　爷爷坐着轰隆轰隆响的火车，从省城赶回，到了县城，已经是接到电报的第二天傍晚。在站台上见到了，赶着马车赶到县城，拍出电报给他的亲戚。

　　亲戚赶着马车，载着爷爷往镇上的家赶。在路上，亲戚就跟爷爷说了，拍电报把他喊返来的原因，是爷爷的表妹快死了。本来好好的，去了一趟坟地，就出了事。

　　她在坟地里，撞邪了。再有一个多月，爷爷的表妹就要出嫁，挑了个吉祥的日子，跟随父母和亲戚们去给过世的长辈们上坟。烧纸烧香，把婚讯通知泉下的他们。

　　出门时，抬头看天，依然晴朗无云。等众人到了镇外的坟地，天空上的云就多了起来。在坟前烧纸烧到一半，天色就暗了，抬头再看，天空上的云层已经堆积的厚厚的，要降雨。匆匆的收拾了一下，众人朝坟地外面停着的马车赶。

　　意外的状况就在这里突然之间之间之间的发生了。众人的头顶突然之间之间之间炸开了一声响雷，同时，阴沉的天色瞬间一片雪亮。转瞬，又回到了阴沉的天色。爷爷的表妹惊呼了一声，倒在了地上。

　　众人把苏醒状况的她抬上了马车，赶回了镇上。请了镇上唯一的医生来家里看诊，看不出她有什么毛病。爷爷的表妹一向苏醒不醒着，牙关紧咬，米水不进，拖过了一天。拖下去不是办法，就有人给爷爷的表妹家出念头，既然药食不灵，那就求助神汉神婆。

　　附近某村子里，有个八十多岁的老神婆。传言，她是有点真本事的。爷爷的表妹家出钱出礼，用马车接了老神婆来家里，让她救救苏醒不醒的表妹。

　　她看见苏醒在床的未婚新娘，摇了摇头，说："她只剩一缕残魂还在躯壳内，救不了了。"

　　爷爷赶到了表妹家，握着苏醒在床上的表妹的手，唤着她，苏醒了两天的她，竟然睁开了眼睛，却是回光返照。看了爷爷最终一眼，表妹合上了眼帘，落下了两行眼泪，咽气了。

　　在爷爷的保持下，家里为表妹的尸体穿上了嫁衣，戴上了凤冠。凤冠上垂下珍珠串成的帘，遮住了她闭着的双眼。用遮在宽大的嫁衣下的绳子，把表妹流动在了太师椅子上，与爷爷合拍了结婚照。完成为冥婚的仪式后，表妹以爷爷的第一任妻子的身份下葬了。

　　之后，嫁给爷爷的奶奶，心里一向憋着委屈，她只能是爷爷的第二任妻子。

　　夜深了，谭勇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看书，突然之间之间之间，背后响起了奶奶的声音："小勇。"转头看，奶奶光着脚，站在他的身后，持续说："把那张照片，烧给你爷爷。"

　　谭勇答应了，跑回奶奶住的卧室，想拿床边的拖鞋，拿给奶奶穿。开了卧室的门，他停住了，奶奶睡在床上好好的。

　　他花了好一会儿的时间，挪动着脚，挪回了自己的房间。探头看，敞开着门的房间里，那个光着脚的奶奶，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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