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篇、武则天爱屋及乌
武则天晚年宠幸张昌宗兄弟,每当她享受过梦幻般的陶醉之后,便可怜起张昌宗兄弟的寡妇母亲,想替她寻个门当户对的人。
武则天物色的结果,选中了凤阁侍郎李迥秀。李迥秀自幼便有英名,祖父和父亲都担任刺史,是世家出身。然而他的母亲出身贫贱,连姓什么都不知道,却是罕见的美女。当她在李家为婢女时,甚得主人宠爱,生下了李迥秀。可能是源于母亲的血统,李迥秀也长得眉清目秀,一表人才。他颇有文才,喜欢交友,兴起吟诗,不辞斗酒,但绝不因酒乱性,号称当代第一风雅人物。
则天皇帝对才能、人品、容貌都相当杰出的李泅秀非常有好感。因此,偶尔会召他和他的母亲到宫中,给予优厚的待遇。婢女出身的母亲,享受如此待遇使李迥秀心中很感激皇上。当他知道皇上要把张昌宗的母亲阿藏嫁给他时,心中非常困扰。他早有妻妾,如下赐的是年轻的佳人,或许还会有点兴奋,但是,又不想为此事犯违敕之罪,让宗族及个人蒙受不幸。何况想到皇上平日对母亲的恩宠,无论如何也得接受这项敕命。况且,在他心中也没有完全失望:那两个连男人看了都不禁心动的美少年,他们的母亲也必定是容貌出众的美女。
可是看到阿藏本人之后,李迥秀不禁气急败坏。仔细看,眼睛、鼻子和两兄弟有几分相似,但却令人怀疑这样的母亲怎么会生出金雕玉镂的张昌宗。阿藏虽身穿豪华的衣服,却只是个毫无美感,如市井老衰的中年女人一般。就算她长的不好看,如果娴淑,或修养好又风趣,或许还能使李迥秀产生同情心或某种共鸣,还能和睦相处。可是,阿藏因儿子受皇上宠爱,所以只知穿金戴银,在满是皱纹的脸上,土里土气地化上浓妆,又怕风闻一时的李迥秀看不起,故作姿态,实在叫人不敢领教。李迥秀第一眼看她,就表现出极度的厌恶和轻蔑,阿藏看在眼里,非常不高兴。尽管如此,碍于敕令,还得忍下来,把阿藏留在家中,但李迥秀常借口政务忙碌身心疲倦,或者邀朋友到家里来,赋诗饮酒闹到三更半夜,或者借口回家探母,尽可能的想办法不和阿藏单独相处。由于精神上的痛苦,李迥秀身体生了病,一天天消瘦。阿藏也无法忍受,通过儿子向皇帝诉说实情,说李迥秀瞧不起她,要求“离婚”。这样,丰迥秀才摆脱了这个令他不悦的女人,但却因此被左迁到岩州为刺史. 武则天晚年宠幸张昌宗兄弟,每当她享受过梦幻般的陶醉之后,便可怜起张昌宗兄弟的寡妇母亲,想替她寻个门当户对的人。
武则天物色的结果,选中了凤阁侍郎李迥秀。李迥秀自幼便有英名,祖父和父亲都担任刺史,是世家出身。然而他的母亲出身贫贱,连姓什么都不知道,却是罕见的美女。当她在李家为婢女时,甚得主人宠爱,生下了李迥秀。可能是源于母亲的血统,李迥秀也长得眉清目秀,一表人才。他颇有文才,喜欢交友,兴起吟诗,不辞斗酒,但绝不因酒乱性,号称当代第一风雅人物。
则天皇帝对才能、人品、容貌都相当杰出的李泅秀非常有好感。因此,偶尔会召他和他的母亲到宫中,给予优厚的待遇。婢女出身的母亲,享受如此待遇使李迥秀心中很感激皇上。当他知道皇上要把张昌宗的母亲阿藏嫁给他时,心中非常困扰。他早有妻妾,如下赐的是年轻的佳人,或许还会有点兴奋,但是,又不想为此事犯违敕之罪,让宗族及个人蒙受不幸。何况想到皇上平日对母亲的恩宠,无论如何也得接受这项敕命。况且,在他心中也没有完全失望:那两个连男人看了都不禁心动的美少年,他们的母亲也必定是容貌出众的美女。
可是看到阿藏本人之后,李迥秀不禁气急败坏。仔细看,眼睛、鼻子和两兄弟有几分相似,但却令人怀疑这样的母亲怎么会生出金雕玉镂的张昌宗。阿藏虽身穿豪华的衣服,却只是个毫无美感,如市井老衰的中年女人一般。就算她长的不好看,如果娴淑,或修养好又风趣,或许还能使李迥秀产生同情心或某种共鸣,还能和睦相处。可是,阿藏因儿子受皇上宠爱,所以只知穿金戴银,在满是皱纹的脸上,土里土气地化上浓妆,又怕风闻一时的李迥秀看不起,故作姿态,实在叫人不敢领教。李迥秀第一眼看她,就表现出极度的厌恶和轻蔑,阿藏看在眼里,非常不高兴。尽管如此,碍于敕令,还得忍下来,把阿藏留在家中,但李迥秀常借口政务忙碌身心疲倦,或者邀朋友到家里来,赋诗饮酒闹到三更半夜,或者借口回家探母,尽可能的想办法不和阿藏单独相处。由于精神上的痛苦,李迥秀身体生了病,一天天消瘦。阿藏也无法忍受,通过儿子向皇帝诉说实情,说李迥秀瞧不起她,要求“离婚”。这样,丰迥秀才摆脱了这个令他不悦的女人,但却因此被左迁到岩州为刺史.

第2篇、戏说"重八"的初恋

1111"重八"乃明太祖朱元璋的小名。因朱元璋出生那年的八月是闰月,出生日又是初八,是再好不过的吉日。中国古代讲究男应"满",出生日占三个八,三八二十四,二十四时计为一昼夜,二十四节令计为一年,都是一周,周为"满"。朱家虽穷得叮当响,可孩子出生占了这吉日,于是朱元璋父母就将其乳名叫着"重八"。这名子当时在民间知道的并不太多,因穷人家的孩子,童年是小要饭的,少年是个放牛的,刚步入青年是个小和尚,成人又是当兵打仗的。可是在明光北20多里处北集村,"重八"这个名字却是家喻户晓。村头那至今残存的石马、石狮、碑座等石雕,村里人大都能说出这里的一段传奇故事。
1111元朝末年,北集村住着大户,姓屠,人称屠老爷。这屠老爷是随祖上从山东举家迁至这里的,是个武术世家,宋朝时家里出过武举人。屠老爷有个独养女,名叫屠金枝。这金枝年方二八,是方圆五十里内有名的美少女,长长瓜子脸,白里透红,弯弯柳叶眉下,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身材苗条,性情温和,心地诚厚。自小就练屠家双刀,那双刀飞舞起来犹如一轮银月,三五个人难能近身。
1111这里暂不表这如花似玉、武功高强的美女佳人。说一说那小名"重八"的朱元璋。
1111且说朱元璋17岁那年,皖北一带发生严重灾荒,瘟疫流行,父母长兄相继身亡,孤贫无靠,不得已入皇觉寺为僧。入寺不到两个月,寺里渐渐管不起饭吃,被逐出庙门,当了游方僧,又过了流浪乞食的生活。后与其孩童年代放牛的小伙伴汤和的相约下,投军从戎,在起义军首领郭子兴麾下当了一名九夫长(小头目)。这天朱元璋带领一支人马在马河城郊与元兵遭遇,双方展开厮杀。由于人少,一时又无援军,在厮杀中损兵折将,眼看就要全军覆灭。朱元璋传令各自逃命,到濠州总部汇合。真乃兵败如山倒,一时间义军中没有受伤和身受轻伤的士兵,调头往濠州方向奔逃,一路上被元兵追得丢盔弃甲,东躲西藏。朱元璋开始和义军队伍一起逃命,两条腿的人哪能跑过四条腿的马呢?元军马蹄声声,喊杀声震天,越来越近。为缩小目标,朱元璋下了大路奔上小路。刚跑出不远,只见一匹红如熟枣的高头大马不知从哪里飞驰至眼前,马背上一位头扎红巾,身披红斗篷,手握两把柳叶刀的美少女。朱元璋一时愣了神。那少女飞马来到身边,双刀并入左手,大喊一声:"好汉跟我来。"同时伸出如玉右手连拽带提将朱元璋拉上马背。这动作如此敏捷,那喊声如此清脆,那双手也是如此的有力,朱元璋还没反应过来,马已飞出百米开外。枣红马转过两个山丘拐进了一个村庄。这村庄正是北集村,那马上少女正是屠老爷的独生女屠金枝。
1111进了屠家堂屋,朱元璋抱拳向屠老爷施礼,又向救自己的美少女抱拳鞠躬。屠老爷看面前的这位年轻人,虽然脸黑翘腭,但生得人高马大,浓眉大眼、高眉鼻阔腮、虎背熊腰,尤其是那对耳垂齐肩的大耳,天生一副帝王之相。屠老爷是看在眼里,喜在心头,轻轻捋胡须笑着问:"英雄尊姓大名?"朱元璋心想:堂堂一个男子汉被人撵得像兔子,多丢人呀,但又不好对救命恩人隐姓埋名,于是报上了"在下姓朱、名重八"乳名。哪知这一报,屠老爷更是吃惊:"哎呀!这重八定是英雄出生之日。"朱元璋说:"正是。"问着、答着,屠老爷激动起来。听说朱元璋没有专门学过武功,只凭一身蛮力打仗,便提出要将屠家祖传的双轮夺命刀法传于朱元璋。朱元璋像是一头钻进了蜜罐中从难从严头甜到脚,那高兴劲儿无法言表。
1111第二天,雄鸡报晓,东方刚泛鱼肚白,屠金枝就叫醒了朱元璋,开始教起刀法的基本功。屠金枝招招式式教得清楚,朱元璋一点一滴学得认真,屠老爷看朱元璋与爱女脾性相投,言语相合,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地配一双。时间一长,屠金枝对朱元璋的称呼有微妙的变化,从"朱英雄"到"朱大哥"再到"重八哥"。朱元璋开始有了一种从没有过的感觉,分开了想见,在一起没了话,常常在梦中谈笑风生,醒来时又想不起彼此说了些什么。屠金枝是女儿家心细,她知道彼此之间产生的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叫"爱幕之情",双双都陷入爱河。有一天晚上,圆月当空,群星璀璨,万里无云,朱元璋练完功和屠金枝坐在院里石磙子上,呆呆地看着天,傻傻地数着星,彼此都有话想说,但又不知如何开口。最后还是朱元璋打破了寂静,说:"金枝,我来了已有一个月了,屠家刀法我已学会了全部的套路,我想明天回濠州。"屠金枝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的,但又怕这一天,她知道朱元璋会将她的心带走。她知道,大丈夫志在四方,不能为儿女情所困,但她知道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重逢。她轻轻地依在朱元璋的怀抱里,静静地听着朱元璋那快速跳动的心。过了好久,她终于鼓起勇气说:"重八哥,不管你走到哪,我的心都跟在你身边。"说着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的一个贴身香包,里面装着一缕青丝,套在朱元璋的脖子上。朱元璋将香包揣进怀里说:"金枝,我若命大,日后功成名就一定用八人抬大轿前来迎你为妻,若十年八载没有音信,你就另择……"不等朱元璋说完,金枝速伸玉指后住朱元璋的嘴。
1111第二天,屠金枝父女一直将朱元璋送至大路口,目送影远,依依不舍,香泪满腮回去。
1111春来秋去,寒暑交移。朱元璋推翻了元蒙统治,建立了大明江山。屠老爷在城里看到了明太祖的画像,越看越像当年的重八,他花钱买了一幅带回村中让金枝辨认,金枝从那炯炯有神的目光中,一眼认出,这就是她的重八。屠老爷几次要去京城找他,都被女儿阻挡了:"如今人家做了皇帝,身边美女如云,哪还记得我这山村野姑?如果真有心,他会前来的。"屠金枝哪里知道此时的朱重八也正想念着山村里那位使她心动的美少女,那毕竟是初恋。
1111和朱元璋一起出生入死、患难与共、肝胆相照的军师刘伯伯温看出了朱元璋有心事,问知端详后说:"万岁不可因儿女私情毁我大明江山的千秋大业。"刘伯温见朱元璋没有太大反应,双说:"屠者乃杀与,朱与猪谐音,屠猪犯了大忌。"因刘伯温满腹经纶,通天文晓地理,满朝文武尊称为"孔明再世",朱元璋向来是言听计从,此事一时犯了难。
1111刘伯温见朱元璋仍有相恋之情,为果断了结这段情缘,刘伯温用了一计,故意放出话去说屠金枝与朱元璋八字不合,命相克,犯了大忌。消息很快传到北集村,屠金枝一听悲痛欲绝,为了她的重八,为了大明江山,悲愤悬梁自尽。当朱元璋知道屠金枝悬梁自尽,心里十分难过,降下圣旨,把屠金枝重新以贵妃礼仪殡藏,墓地就造在当年救朱元璋上马的山凹小路边,派专人守墓,春秋祭祀。屠老爷也被接到南京享终身俸禄,颐养天年。
第3篇、历代帝王选嫔妃都是啥标准
中国古代对美女的界定标准,受历代帝王个人喜好的影响极大。“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汉唐的“燕瘦环肥”,李煜的“三寸金莲”等,都是典型的例证。文人的经典作品,如宋玉的《登徒子好色赋》、曹植的《洛神赋》等,也在很大程度上左右着历代帝王乃至整个民间的审美情趣。古籍记载表明:自先秦至明清的历朝历代,由于君王的审美情趣不尽相同,便形成不同的选美标准。所谓的“汉瘦小娇,唐白胖妖,元高大骚”,即反映出帝王们的审美差异。

先秦时期的帝王大抵崇尚自然之美。所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大致反映出先秦帝王选择嫔妃的标准,即讲究“天生丽质”、“国色天香”。春秋时被各国王侯争相抢夺的夏姬、息妫都是天生丽质,前者生得“杏脸桃腮,蛾眉凤眼,体若春柳,步出莲花”,后者则是“面若桃花”号“桃花夫人”。先秦时期自然朴素美的典型代表还有越王句践妃毛嫱,吴王夫差妃西施。“西施衣褐而天下称美”,说的是西施因家贫常穿粗布衣服,但仍掩不住她的天然朴素之美。战国末期的楚王以“小腰秀颈”为美,“小蛮腰”一时成为宫女们追逐的最大时尚。
秦汉时期的帝王崇尚庄柔之美。“端庄颀硕”,本是汉代宫廷选美的正统妇容标准,即“姿色端丽,合法相者”。如汉惠帝的皇后张嫣就是“姿相丰端,体格颀硕,庄重而弥觉其丽”。但汉代的风流帝王们却喜好能歌善舞、仪态万千的纤柔女性,崇尚纤柔之美。高祖刘邦最宠爱的戚夫人就是能歌善舞的美妇。汉武帝刘彻的宠爱的卫子夫、李夫人,都是纤柔俏丽善舞。汉成帝的皇后赵飞燕、昭仪赵合德更是以纤细娇艳著称,尤其是赵飞燕体态纤美,轻盈如燕,相传其能在掌中起舞,故称“汉宫飞燕”。她们几个,都算得上是古代的舞蹈艺术家。秦始皇的生母赵姬也是体态婀娜、舞姿美妙的绝色女子。
魏晋南北朝的帝王们崇尚逸雅之美。魏晋时期伴随玄学与佛教的流行,出现多才善辨、飘逸风雅的女性之美。之后,在“竹林七贤”的“林下风气”影响下,飘逸风雅之美成为魏晋时期的主流审美情趣。曹丕称帝后封为皇后的甄氏,不仅姿貌绝伦、气质非凡,而且才智过人,是魏晋时期女性飘逸风雅之美的典型代表。陈后主贵妃张丽华则是“发长七尺,端丽闲雅,飘逸若仙”,号称“人间嫦娥”,是飘逸富丽之美的典范。晋武帝的选美标准是:入选美女必须是出身显贵的未婚女子,而且“美貌、高个、肤白”。
隋唐五代时期的帝王崇尚丰腴之美。宫廷选美标准仍以“美貌、高个、肤白”为主导,如隋炀帝采选民间童女的标准是“姿质端丽者”。但在盛唐时期,人们的审美情趣产生微妙变化,开始崇尚丰腴肥硕的女性形象,这可从唐代仕女图与雕塑中的妇女形象得以印证。武则天便生得“方额广颐”,宽宽的额头,丰满圆润的面颊,是一位丰满健硕的美女。唐玄宗的贵妃杨玉环则是古代最著名的胖美人,是古代美女中丰腴肥硕、雍容华贵之美的象征。杨玉环还有三姊妹也是丰硕的胖美人。唐肃宗的张皇后也是一位丰腴的女性。唐末、五代时期,其审美观逐渐转为纤弱或病态之美。
宋代的帝王崇尚温柔庄重之美,而元代帝王则喜欢粗犷豪放,两者的反差很大。宋代皇帝选妃子出现重德轻色倾向,大多选自高官显贵之家,后妃们恪守礼教,温柔恭顺,庄重寡言。宋代后妃中,以美貌出众得宠而被封为后妃的为数极少。元代帝王的
选妃标准,形象的说法便是“高大骚”。
明代宫廷选美讲求“德容兼具”,且所选后妃多出身于民间贫寒之家,以此助帝王厉行节俭。明代虽重妇德,但美貌(含小脚)仍是选择后、妃的最重要标准。明熹宗的皇后张嫣,是天启元年从全国初选的五千名美女中,连过“八关”选出的第一美女,史载张嫣“颀秀丰整,面如观音,眼似秋波,口若朱樱,鼻如悬胆,皓牙细洁”。清朝实行“满汉不通婚”,其宫廷选秀限于满、蒙、汉“八旗”官员家中女子。
第4篇、太子李成器:何如人间作让皇
何如人间作让皇
李成器跟随父亲多年,一直承受着父亲所承受的一切,他不如李隆基的性格果敢坚决,并且从小就认为天下是李家的,即使武则天在位那么多年,李隆基从没有放弃过对李家江山的复兴念头。可李成器不一样,这个六岁就被立为皇太子、仅几年后又被降为皇孙的孩子在经历了巨大的波澜后,对政治这种东西似乎已经厌恶了。即使没有达到厌恶的程度,也可能跟他父亲一样,达到了可有可无的程度。
孔融四岁时让了一个梨,被传诵了几千年。而唐朝中期的李成器,后称李宪,把将登皇位的太子之位让给了李隆基,却少有人知。倘若将这两个人所让之物比较,就能得出一个很不好的结果来:水果要比江山重要。孔融让梨,得到的是大人们“真乖”的称赞;李成器(也即李宪)让江山,得到的是李隆基的感激涕零。李成器死后被封为“让皇帝”,这三个字不仅仅是对他审时度势的认可,也是对他仁义的肯定。与他的祖宗李世民相比,他真是一位可爱而又可敬的人。他这一让,让出了大唐中兴,让出了宫廷兄弟情深的楷模。
死后荣光(1)
大唐帝国的皇帝李隆基在741年的那年冬天,一直心神不宁。这一年,长安城里的气温比往年要低很多,大雪纷飞,皇城里的每一个屋子都在日夜不停地供暖。但李隆基还是感觉冷,这种冷是因为心神不宁而对温度没有一丝感觉所致。六十三岁的大哥李成器已经病了很久,而入冬以来,由于天气恶劣,病情突然恶化。李隆基与他的兄弟们几乎使用了巫术来给大哥祈福,但李成器的病丝毫不见好转。
这年的十一月,天寒地冻里,李成器还是自然而然地走了。走时没有一点痛苦,据照顾他的太监报告给李隆基说,他走得很安详。一听到这句话,李隆基可不安详了,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号啕起来,任谁都劝阻不住。
五十六岁一个老头,且是一国之主,哭起来居然像个孩子,不累不罢休。过了很久,他明白了即使再哭上十年,哥哥也不会再复活了,才在别人的安慰之下擦干了眼泪。哥哥生前大仁大义把太子之位让给自己,在他死后,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对于一个死人而言,做什么恐怕都于事无补,但对活着的人来讲,起码是一种心理上的平衡,更是一种安慰。
随后,李隆基下诏:“能以位让人,有上古之高风。生则成全其气节,死当表彰其贤德。按谥法推功善尚曰‘让’,德性宽柔曰‘让’,敬追谥为‘让皇帝’。”其安葬礼仪完全按照王礼安葬,墓称为惠陵。
不久,李成器的儿子上表恳辞,表示如果父亲泉下有知,肯定不会接受此帝号的,请皇帝收回成命。李隆基告诉侄子:你父亲得此封号是理所应当的。
下葬时,李隆基遣金紫光禄大夫、守尚书左仆射、摄太尉、上柱国、许平县开国侯耀卿,“奉霄载奠祖筵,以申天伦之感也”。又令词臣,将此事叙于典册,以教后人知。
根据历史的记载,唐明皇李隆基是个半截皇帝,上半截时把大唐捣鼓得很像模像样,下半截时把大唐折腾得一蹶不振。其英明程度之高让人惊叹,其昏庸程度之深,让人更是张口无言。当这样一个人处在英明与昏庸之间时,却为了一个哥哥几乎是求生不得。这很让人琢磨不透,皇帝从来不缺少兄弟姐妹,也正因此,大多数皇帝总觉得自己的兄弟姐妹太多,所以,都抱着宁少勿多的心态而杀之,凌辱至死。
但李隆基却是一个另类,他非但没有对兄弟姐妹们进行屠杀,反而做得要比平民百姓好出很多。李隆基曾经让人制作了一张大被子和一长枕,每当冬天时,便和李成器共一被、共一枕。在今天看来,两个大男人在一个被窝里总有点暧昧。许多人会想,李隆基这是在作秀。但即使是作秀,倘若不是兄弟情深,也不可能作秀二十多年。由此可知,李隆基对李成器的友爱之情是发自内心的。
李隆基登基后,由于李成器当初的太子头衔依旧还留在人们
心中,所以,关于李成器的种种谗言竞相传到了李隆基耳里。可李隆基根本就没有把这些话放在心上,反而对李成器友爱有加。他曾经跟李成器和另一位兄弟说,“魏文帝曾写过一首诗:‘西山一何高,高处殊无极。上有两仙童,不饮亦不食。赐我一丸药,光耀有五色。服药四五日,身轻生羽翼。’我现在还认为这个世界上是有这样一种药的,吃了他就能如老鹰一样在天上飞。可我现在觉得就在飞,因为你们就是我的羽翼。魏文帝的兄弟曹植有超世之才,却被自己的兄弟文帝不重用而活活给憋死了。而没有了兄弟的文帝却被司马家夺走了天下,这难道就是文帝所谓的神丸之功效吗?从古至今,家族和睦才是永世太平之根本。这就是我的神丸,今天分与二位兄弟,我们大家同吃,同保高龄,直到永恒。”于是,三个人就把这根本没有的神丸吃进了肚子里,吃进了心里。
唐睿宗共有六个儿子,最小的一个很早就去世了,故李隆基与其他四位兄弟一向以“五王”著称,分院同居的住宅则称“五王宅”。李隆基继承帝位之后,将原在兴庆坊的旧宅改为兴庆宫,但仍在此宫的四周为其两兄、两弟建造王府,以便于弟兄间的亲密往来。
据说,李隆基先生经常登上这一楼阁,欣赏诸王府中的音乐之声。有时候,他召集诸王前来楼上欢聚,玩耍嬉戏,谈笑风生。有时候,则亲自前赴诸王府第,赋诗饮酒,赏乐观舞,赐财赠物。诸王每天在侧门朝见玄宗,回去之后,就鼓乐齐鸣,开怀畅饮,或者击球,或者斗鸡,或者到近郊狩猎,或者在别墅行乐,终年如此,几不间断。而与诸王一起游乐的,颇多宫中的太监,显然表明帝君在时刻关心着他们。有一次,有人向玄宗报告说,宁王李成器,在酷热的夏日里尽管汗流如注,却仍然击鼓不止,而所读的书则多为来自域外的乐谱。李隆基听了,大笑着称赞道:“身为天子的弟兄,就是应该这样尽情享受啊!”人们闻言,都对李隆基的“友悌”之“德”肃然起敬,盛赞李隆基的“友爱之情”超过近古帝王。李成器更是以其过人的品格深受李隆基的敬重,在李隆基因谗言杀太子等三个儿子时,在他册立杨贵妃等家庭事件时,他都要征求这位大哥的意见。
李隆基与李成器的友爱成为历史上的一段佳话,但并没有成为榜样,在他们之前,有兄弟相残,在他们之后,有兄弟喋血。清人何亮基说,宫门喋血千秋恨,何如人间作让皇。
可世间又有几人能舍得把本该是自己的东西让给别人呢?即使他明知道别人得到这样东西后会比自己拥有时更能彰显东西的魅力?
有其父必有其子(1)
李成器的前半生可用一个字来形容:苦。他的苦是和他父亲唐睿宗李旦的苦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可以这样说,两个人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还可以这样讲,李成器后来的让太子行为完全是耳濡目染了父亲多年来的身体力行。
李旦是武则天的少子,又是李隆基的生父。武则天是独一无二的女皇,李隆基开创了大唐第二次盛世,所以,这位倒霉的皇帝因为夹在两人中间而变得默默无闻。但是,东方不亮西方亮,他虽然在建树上乏善可陈,但在“礼让”上却是中国历史上难得一见的道德标杆。
第一次让位是在690年,让位给母亲武则天。早在这之前,武则天就已经把握了朝政,并且把自己的几个儿子杀的杀,贬的贬。到最后,只剩下了谨小慎微的李旦,还在充当着大唐帝国的傀儡皇帝。
690年,武则天觉得这个皇帝在与不在似乎没有什么意思,就跟李旦“商量”要他滚蛋。李旦知趣地滚蛋了。武则天登基后大肆屠杀李氏成员,只有李旦小心翼翼地生存了下来,这不能不说他应算是个有智慧的人。武则天后来杀掉了他的两个爱人,他也只是偷偷流泪。当武则天快要不行的时候,把李旦的哥哥李显从房州接回来。这意思已经很明显,母亲想把江山交给哥哥。于是,他再让,让出太子之位,请哥哥当太
子。
武则天死后,李显登基,因为这个位置是兄弟李旦让给自己的,所以,这位唐中宗就想立其为皇太弟,也就是说,有一天我不想做皇帝了,或者是我死了,我的位置还是你的。
李旦坚决不干,并且还辞去了太尉和相职,一个人开始过起了与世无争的平民生活。四年后,也就是710年,中宗被他一向宠爱的韦后和安乐公主毒死,韦后也想效仿武则天临朝称制,一时,“韦氏宜革唐命”的呼声甚嚣尘上。所以说,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但韦后显然没有武则天那样的本事,更没有武则天那样的好命,就在她张牙舞爪准备称帝时,李旦的三儿子李隆基率领精兵将其诛灭。而李隆基行此事所打旗号就是“以相王安天下”,自然打着谁的旗号,谁就是负责人,到了这个时候,李旦只好登基称帝。
可他在皇位不久,又赶上了武则天的小女儿太平公主闹事。又是李隆基先于太平公主动手,将其党羽诛灭,太平公主被赐死。李旦累了,身心疲惫。三十多年来饱受政治风云的侵袭,他太累了,真的该歇歇了。不久,他不顾亲信反对,将皇帝所应有的一切权力尽交给了李隆基,从此后,“无为无事,闲居大庭”。快乐之极。
716年,李旦去世。在遗诰中,他把自己“三为天子,三以天下让”当作重头戏来大肆演绎了一番。他引以为自豪,后人也并没有觉得他傻。
一个人把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让出一次,不难。让出三次,其实也不难,因为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还会有第三次,这是惯性。而难的是,他的这种谦让之品德能影响到儿子。
李旦的长子李成器生于678年,生下来被封为永平郡王,684年被李旦立为太子。武则天把皇位从李旦手里拿了过来,将李旦降为皇嗣,李成器也跟着成了皇孙。父亲小心翼翼地活着,他也小心翼翼地走路,很怕错走一步路,被奶奶武则天夺了脑袋去。693年,武则天见其和其父亲一样那么老实听话,就封其为寿春郡王。这个时候的寿春郡王依旧小心地走路,也是不敢错走一步路,还是怕奶奶夺了脑袋去。后来入朝廷参与政事,升为左赞善大夫,加因青光禄大夫。
705年,唐中宗恢复大唐国号,又封其为蔡王,迁宗正员外卿,加赐四百户。李成器小心惯了,对这位伯伯的赏赐,还是秉着不敢走错半步路的调子,拒绝蔡王之封。他对皇帝伯伯说,我对寿春郡王情有独钟。
710年,皇帝伯伯被韦后杀掉,韦后将唐中宗的灵柩迁到太极殿,召集文武百官公布中宗驾崩的消息,并宣布由她自己临朝摄政。韦后想到了李成器,毕竟他可是当初的太子啊。便封其为宋王。不久,韦后被李隆基杀掉,父亲李旦登上了皇位。在其宋王的基础上,李旦又拜其为左卫大将军。李成器领受,在他父亲面前,他没有什么可推辞的。小心走路和大胆地走路,他心里还是有数的。但也就在此时,立太子一事又提到了李旦的日程上来。
李旦很为难!
这在其他皇帝那里本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但在总喜欢礼让的李旦这里就成难题了。他经历的事情太多,凭借着多年的学识与经历,他深知,政权是从枪杆子里面出来的。别人立你为皇帝,并不代表你就是名副其实的皇帝了。他当年的皇帝之位就是一空壳子,如今,三儿子李隆基有平叛之功,这平叛之功其实并不重要,国难当头,匹夫还有责任拯救呢,更何况是李氏家族成员呢。他认为最重要的是李隆基已经掌握了枪杆子,万一弄不好,政权就得从李隆基出。乐观一点,他还要做回他的傀儡皇帝,悲观一点说,李隆基敢杀伯母,这样的年头,与权力相比,父亲算个屁啊。
按照立长为太子的传统,本应立李成器。况且,李成器早在十六年前就是太子了。这么多年来说话不敢大声,走路不敢挺胸,现在终于扬眉吐气了,不立他为太子,儿子的命该有多苦啊!
就在他前后思量之时,有大臣认为,该立李成器,符合规矩。又有大臣说,咱们大
唐的规矩早就没了。这位大臣只言尽于此,后来的历史也再也没有见到对这句话的发挥与延伸。但据笔者所猜测的,他后面的话应该是:太宗就是乱了规矩得的天下,武后不乱规矩怎么能有今天?
两方大臣的论战还没有开始,李成器出场了。他平息这场论战的方式和让父亲摆脱苦恼的方式一样:让。
李旦真想哭,多么善解人意的大儿子啊!而且,理由充分得让文武百官五体投地——太子乃天下之公器,非庸人之所能为也。天下太平时可以按照立长原则,国难之时,该立有功之人。倘若不如此,天下百姓不服,这就不是社稷之福了。儿臣愿以死请求立三弟隆基为储君。
李旦张着嘴,不说话。李成器以为父亲在考虑什么,就痛哭流涕,坚决不做太子,坚决要让李隆基来做。李旦激动得手直哆嗦,心想,果然有父之风,不愧是我的好儿子。
大臣们见到这样的情景,自然要把这出戏唱得更加完美一些。都上奏认为李隆基的确功高盖天,况又仁义,理应为将来天下之主。
李隆基听得此事后,马上进宫跟李旦说,自己也坚决不做太子,但他给出的理由却是:李成器是长子,按照传统,就应该立他。
李旦是什么人?是一个和大儿子小心走路走过来的人,一听李隆基这话,就知道了李隆基并不是真不想做太子,只不过是为了给这场戏一个美妙的结局罢了。那么,既然儿子已经演到如此程度,作为父亲也应该大声鼓掌才好,三天后,李旦下制*说:左卫大将军、宋王李成器是我的大儿子,按照祖制,应该立为太子。但是,我三儿子李隆基对大唐社稷有无限大功勋,而大儿子深知这一点,在我面前哭泣让出太子之位予隆基,我答应了。念大儿子如此之仁义,特封其为雍州牧、扬州大都督、太子太师,别加实封二千户,赐物五千段、细马二十匹、奴婢十房、甲第一区、上好的田地三十顷。
事情就这样结束了,李成器让出了太子之位。没过多久,他父亲也让出了皇帝之位。不管怎样,江山还在李家手里。两个人无论怎样让,不过是把东西从左手换到右手而已。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左手拿到东西后会不会把已经没用了的右手砍掉。
和兄弟一起破太平(1)
无数的历史惨剧证明了一件事情:有始作俑者,就必有后来人。唐朝自李世民杀兄夺位后,就有诸多皇子把李世民当作榜样。武则天以一女流称帝后,就有诸多女流之辈把这位女皇看作榜样。
李成器让出太子位是从父亲那里学来的,但是,在宫廷那样的复杂环境下,人人都以先人为榜样的情况下,他让出太子位并不代表他就远离了是非圈子。相反,因这一让,他反而走进了是非圈子。
李隆基当太子还不到四个月时,宫廷中就有了“太子非长,不当立”的流言飞语。此一流言飞语传播的速度之快让李隆基大为头痛。他马上下令追查,凭借着手中的实力,几天后,他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制造这种舆论的不是长兄李成器,而是姑姑太平公主。
这一年是710年末,离太平公主被侄子李隆基打败还有三年零七个月。在这三年时间里,姑姑与两个侄子的斗争或明或暗,煞是好看。
首先,太平公主找到让出太子之位的李成器,很可能是先骂了他太愚蠢,然后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最后才对李成器说:“我们联合起来把李隆基废了,你来当太子。”
李成器觉得姑姑的想法非常天真,试想,如果自己真要当太子的话,还用玩这种“欲取姑与”的游戏吗?他根本就没有做太子的心思,现在,姑姑拉着一张仇恨的脸对他言传身教。以他的性格,他肯定不会当面反驳的,但也不会应承下来。于是,他跟姑姑说,容侄子我考虑一下。
太平公主一走,他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李隆基。当初,李隆基与这位姑姑在废韦后时合作很是愉快。如今天下太平了,这位姑姑怎么还是把斗争看成是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呢?
李隆基对
大哥的“忠心”激动不已,他想给姑姑一点颜色瞧一瞧。但李成器却道:“你看,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你只是叫你防备些。我如今已经是对不起姑姑了,你却要给她颜色看,我就更是大罪人了。”
李隆基听了此话,就把这件事忍了下去。宫中还在继续着“太子非长,不当立”的舆论,但是,这种舆论因为没有士兵作后盾,所以就显得苍白无力。太平公主在大造舆论声势的同时,开始不断扩充自己的势力。在朝中,窦怀贞、萧至忠、崔湜等担任要职的大臣都是她的支持者。这群脑袋进水的大臣们一面给李家打工,一面又给太平公主作兼职。据说,当时的唐朝,天下人只知道有个美丽的太平公主而不知道天子是谁。
711年初,太平公主把朝中几个宰相约到了宰相门到中书省必要经过的光范门内,建议这几个只吃饭不干活的宰相上劝皇帝废黜太子李隆基,改立李成器。宰相们的表现是:张着嘴巴,大惊失色。太平公主在这样的地方宣称要废黜太子,这几个人不张大嘴巴才怪呢。
太平公主的这一系列活动让李隆基右眼时不时地跳,他和太平公主都知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太平公主还是在继续找李成器谈心,谈理想,谈人生,最后归结为谈太子。作为一心不想当太子的李成器来讲,这种谈心简直就是煎熬。
他跟李隆基说,京城之地恐怕不是自己长久所呆之处。也正在这个时候,宰相宋璟和姚崇为了巩固李隆基的太子地位,向睿宗提出了三个方法:
第一,太平公主现在之所以这样起劲,就是因为李成器有当太子的资格,如果将李成器迁出京城,太平公主在舆论上就输掉了。第二,太平公主废太子后必要找出另外一个李氏子孙来继承太子之位,为了绝她这种念头,可把歧王李隆范和薛王李隆业任命为“左右羽林大将军”。第三,这也是比较冒险的一招,就是把太平公主安置于东都洛阳。
这样,李成器外任刺史,太平公主安置东都,太平公主找不到可以废太子理由的傀儡,想不作罢也不成。而被任命为羽林大将军的歧王和薛王,就是为了把太子和他两个弟弟的势力集结一起,以此来巩固东宫的实力地位。
睿宗觉得这三个办法都不错,但是,他不能立刻执行。在他心里,第二个办法完全可以立即执行,但是,第一个办法和第三个……
他先找到李成器,希望他能去同州任刺史,李成器高兴万分。但他也觉得担子很重,因为到了那里不仅仅是当刺史,还要有牵制太平公主的任务。解决了李成器后,睿宗又找来太平公主,希望她能去洛阳,那里有盛开的百花,有山有水,其乐无穷。太平公主不干。
睿宗一想也是,只为了一个李隆基,却要我把两个亲人踢出长安去,有点不人道。于是,他对那两个出主意的宰相说:“我现在没有兄弟了,只有太平公主一个妹妹,还要弄到那么远的洛阳去,于心不忍,于心不忍!”
两个宰相给睿宗摆事实讲道理,从武则天讲到今天,睿宗觉得最近这些年真的太乱了,太乱了。所以,一狠心,便把太平公主迁到了蒲州,也就是今天的山西永济。
但是,太平公主在蒲州也并不安分。她虽然不能直接搅动长安政局,但在蒲州,她俨然土皇帝。在这个时候,李成器被调往蒲州担任刺史,监视太平公主的一举一动。
当太平公主知道了自己之所以来到这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完全是拜宋璟和姚崇所赐时,大怒,跑回长安向李隆基问罪。李成器赶紧派人向李隆基报信,李隆基权衡良久,忍痛上一奏章,请求将宋璟和姚崇以离间姑兄之罪名,严厉查办。睿宗也忽然觉得这两个人不是好东西,就把两人同时贬出了京城。
711年四月,睿宗忽然召集三品以上大臣,宣布要传位给太子:“朕生性淡泊,并不以至尊皇位为贵。从前为皇嗣时,让位于中宗。今欲传位太子,卿等以为如何?”大臣们惊慌失措,不知道皇帝在玩什么把戏。想当初,他总把江山让出去,那是
因为迫不得已,如今也没有人逼迫他,他干吗还要让呢。难道是让出“瘾”来了?
李隆基得知此事后,急忙上奏坚决推辞,睿宗坚决不允许,大意是,这个皇帝位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大唐帝国礼仪风范在睿宗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他才做了不到十个月的皇帝,屁股在龙椅上还没有坐热呢,就让位了。在蒲州的李成器早就把太平公主返回京城的消息告诉了李隆基,李隆基很怕太平公主诬陷自己有篡位之心,就让自己的老师李景伯上疏推辞,甚至连两个月前太子监国的权力也要让掉。属于太平公主集团的殿中侍御史和逢尧也对睿宗说:“陛下春秋未高,方为四海所依仰,岂得遽尔?”
睿宗思考良久,觉得此言不差。他之所以让位,是不想看着自己的妹妹和儿子一直斗下去,以致再出现丢祖宗脸面的事情。可两方都不允许自己让位,他的脑袋有些不够用了。这时,李隆基再接再厉,奏请他召姑姑还京。太平公主还京后,对李隆基并没有感恩之心,而是继续她的伟大事业。
712年七月,天象异常。在封建皇帝那里,这是老天要有事提前告诉天子的信息。太平公主寻来术士向睿宗报告:“根据天象,彗星出现预示除旧布新。帝座及前星有灾,这显示皇太子合做天子,不合更居东宫。”这种计谋真是厉害,太平公主无非是制造李隆基要抢先夺位的流言飞语,挑拨睿宗与太子之间的关系。
但是,她忘记了自己的哥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是一个什么都可以让出去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政治趣味的人。听妹妹这么一说,睿宗决定,传位避灾。太平公主急了,甚至都想把术士的话(其实就是自己教的)说出来,可睿宗已经拿定了主意。一年前,他让位没有充分的理由,如今,老天都告诉自己该让位了。那么,遵从天的旨意是做皇帝的本分,一定要让位的。
这个时候的李隆基还是很谨慎,因为姑姑的势力仍然不可小视。父亲这样做是把自己从幕后推到了台前,他如今还不想去冲锋陷阵呢。他入宫觐见,连连叩头,请求父亲给他个说法。睿宗就说了:“你诛凶定乱,能安我宗庙社稷。现天意人事,都已成熟了,不必疑虑!”
李隆基如何不忧虑?!
睿宗似乎也明白,“你若能尽孝心,现在机会来了,何必一定要等到柩前即位呢!”李隆基真是无可奈何了,史书载:“(李隆基)流涕而出。”恐怕这种流着眼泪不仅仅是父亲让位给自己的感动,还有前途未知的恐慌吧。
见李隆基登基已成定局,太平公主又想出了一个办法。她提出让睿宗“自总大政”,也就是,三品以上高官的任命和重大的刑狱,太上皇要与李隆基共同兼理。
该年八月初三,睿宗举行了正式传位的大典,他被尊称为太上皇,自称曰朕,发布政令曰诰、令。李隆基即位,自称曰予,处理政事的文件格式叫做制、敕。父子不同的是,睿宗每五天一次在太极殿接受群臣的朝贺,而玄宗李隆基则每天在武德殿上朝,处理政事。
第二年六月,太平公主开始采取军事行动,决定在七月四日攻进玄武门施行军事政变。李隆基得到消息后,在七月三日领士兵三百余人将太平公主一党杀死,太平公主跑出了皇城,三天后,她回到家里时,等待她的是一纸赐死于家的诏令。
李隆基彻底掌握政权后,将李成器从蒲州接回长安。他握着这位让给他太子之位的长兄的手说,从此后,我们就该过上幸福安宁的生活了。
幸福安宁的生活(1)
李成器与李隆基的亲密关系总让后来的诸多皇帝生出嫉妒羡慕之心。李成器是个非常热爱音乐的人,对戏剧也非常有研究。他曾指导过杨玉环音乐,也就是皇帝老婆的老师。他经常与李隆基摆酒设宴,狩猎,打马球和斗鸡作乐。李成器对政治深感兴趣,特别获准每年把他自己一年的大事记送交官方的修史者,从任何角度来讲,这是一项十分严肃而又重要的工作,他每年送交的记载多达数百页。
但他和李隆基之间有着一种很微妙的默契,即他从不想与李隆基讨论当前的政务,也不跟任何人拉帮结派。这种弟兄之间的亲密关系是温暖的私交关系,是兄弟情深的最好见证,也是除了兄弟之情没有任何其他感情的关系。
从713年到741年,两人的关系始终保持得那么好,始终给人的感觉是,两个人就是普通的亲兄弟,而没有皇帝与臣下之别。在这近三十年时间里,李成器每天似乎都在重复着前一天的事情:整理历史,吹拉弹唱演,和李隆基聊天。
这真是一种幸福的生活,他有着高官(李隆基封其为太尉,后又封其为岐州刺史)厚禄(实封五千五百户)而又无性命之忧,非但如此,还备受皇帝的信赖与加倍的关爱。这样的皇室成员在以前找不到,在以后的朝代里也未曾出现过。
我们不能假设,如果他不让出太子之位的后果是什么。或许,唐朝朝廷上会出现三股势力。第一股是李隆基,第二股是太平公主,第三股是他。
但是,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他的这股势力是最弱的。他让太子之位时,他的老父亲为什么要犹豫不决?无非是因为李隆基因为平叛韦后而有了巨大的影响力。这种影响力完全可以把一个皇帝拉下马来,如果李隆基肯。
李成器跟随父亲多年,一直承受着父亲所承受的一切,他不如李隆基的性格果敢坚决,并且从小就认为天下是李家的,即使武则天在位那么多年,李隆基从没有放弃过对李家江山的复兴念头。可李成器不一样,这个六岁就被立为皇太子、仅几年后又被降为皇孙的孩子在经历了巨大的波澜后,对政治这种东西似乎已经厌恶了。即使没有达到厌恶的程度,也可能跟他父亲一样,达到了可有可无的程度。
我们说,如果他不是生在武则天那个波澜壮阔的时代,他日后一定也会是个好皇帝。因为他的性情温和必将将大唐带进另一种境界。但是,他生错了时间,那种宫廷时时刻刻都在摇动着的时代,那种被血沾染了所有宫廷柱子的时代,他的性格与这种时代是格格不入的。也正如他所言,天下太平时可立长子,这是一种水到渠成。这话的意思背后其实就是,自己还是有当皇帝的能力的。但是,国难之时,定要立扶危救世之人。这话的背后意思其实就是,我不适合做乱世天子,虽然,这种乱仅仅是在宫廷里的乱。但正是宫廷的乱才不好对付,他眼见自己的父亲两起两落,眼见伯伯被杀,伯母被杀,眼见姑姑的气焰嚣张。这一切,对他来讲,简直比乱民造反还要难对付。
他过了近三十年的幸福安宁生活,有人将这功劳推给了李隆基。其实,倘若没有李成器的“不以万乘为贵”和“淡薄名利”,李隆基又如何来显示自己的孝悌之术呢?
当太平公主搅乱朝纲时,李成器周旋于她与李隆基之间,其实,从各种史料来看,他站在哪一边,哪一边的胜算就会远远大于另一边。最终他站在了李隆基一边,时时刻刻给李隆基报告太平公主的情况,才使得李隆基在朝中与太平一党的斗争争取了主动地位。我们现在来看,太平公主完全不了解这个侄子。如果了解,她绝对不会怂恿他去再把太子之位夺回来,进而控制他来达到自己的武则天第二的目的。但是,反过来想,如果李成器真的有把太子之位夺回来的心,太平公主自己真能控制得了他吗?
李成器之所以站在李隆基这一面,兄弟之情肯定占了一大部分。另外,他和他父亲一样实在不忍心再看李家天下的第三次丢失。作为李家的一员,他有责任与义务将外人——自己的姑姑的想法扼杀掉。他在蒲州的那段历史细节已不得为人知,作为蒲州刺史,一方面管理当地事务,另一方面还要监视自己姑姑的动静,真的很费心费力。但他做得非常好,几次太平公主将要引起的大惊慌都被他提前通知了李隆基。
《新旧唐书》对李成器的记载都是那么的公允,评价都是那么的正面。似乎这个从前的太子后来的让皇帝一生就没有做过坏事,似乎
他在人间就是为了让人们称赞礼让之道,称赞李隆基的孝悌之德的。
谁也不得而知,李成器那近三十年的幸福安宁生活是怎样享受过来的,在近三十年时间里,他也为李隆基分忧解难。他曾历任泽、泾等州刺史,在任上除了处理政务以外,依旧专心于他的历史政治研究。
在李隆基时代,李成器和李隆基的其他兄弟一样都过着非常幸福安宁的生活,没有宫廷血斗,也没有老死不相往来,这是一幅多么美丽的兄弟情深的画卷,而执画笔的人就是李成器,是他给了李隆基这个表现兄弟友爱的大好机会。

第5篇、孝庄荐将
康熙帝刚打发人去征伐吴三桂,忽又接到察哈尔部长布尔尼叛乱的告急奏文,大惊失色。康熙帝从来不喜怒于形,今天怎么啦?原来,云南边关吃紧,连京中的禁军都去征伐,兵力已空。这察哈尔部在京师不远的蒙古境内,天聪八年,清太宗皇太极率八旗劲旅攻破其部;察哈尔部部长林丹汗逃到青海死去。林丹汗之子孔果尔额哲率部降,清被安置在义州边外,仍称察哈尔。但该部对清复仇之心未泯,林丹汗之孙布尔尼听说云南吴三桂叛乱,便乘机扯起叛旗。康熙帝心想:如不尽快剿灭布尔尼两叛贼。南北夹击,大清江山就岌岌可危。可现在京师再无劲旅可派,怎能不让人心急如焚呢。
这天,康熙帝满面愁容回到后宫。孝庄太皇太后见了,惊问何故?康熙将察哈尔部长布尔尼叛乱之事禀奏一番后,忧虑地说;“吴贼三桂未平,察哈尔部又叛,京师兵缺将寡,如何去剿,深忧之。”
孝庄太皇太后说:“现有图海才略过人,为何不启用?如派图海前去征剿,定能取胜。”
康熙帝说:“只有图海一个光杆将军,又怎能去打仗啊?”
康熙帝深知图海才识过人,刚正不阿。除鳌拜,平叛乱立有大功。可他是个大学士,不是武班出身呀。康熙帝想到这儿,忽然脑海里浮出张良,诸葛亮。对呀,这些人也不是武班出身,都能定国安邦。我何不找他一议。
第二天早朝,康熙帝传大学士图海进宫,图海一来康熙帝就让他坐在自己身旁。两旁文武大臣都很惊疑,窃看圣上的脸色,估模着康照帝要重用图海。
康熙帝探问图海道:“云南之乱未平,察哈尔又乘机发难,朕令卿前去平定,有何良策?”
图海痛快地说:“察哈尔之乱,圣上勿急,臣领兵前去平剿,即日必克。”
康熙帝发愁道:“朕要卿带兵,却又无兵让卿可带。”
图海说:“皇上,臣知目前京师兵丁已空,可马上招兵,臣带去征剿就是了。”
康熙帝急道:“哪来那么多男丁可招呀。”
图海说:“请皇上下道圣旨,凡八旗家奴中,身强力壮者,限一个月到京报到,随军征剿察哈尔。”
康熙一听心里不安,问道,“京奴未受任何训练,能出兵打仗吗?”
图海说:“禀皇上,家奴比八旗子弟勇猛,臣进军时边打边教,万无一失,清圣上宽心,速下谕旨,不可延误。”
康熙帝被逼无奈,只得下了这道圣旨。圣旨一下,人们感到奇怪,从家奴里招募兵丁,从老罕王努尔哈赤建八旗以来,从来没有听说过。可谁敢违抗圣令呀,不到一个月,许多身强力壮的家奴赶到京城。
图海在德胜门一点人数,嗨!整整三万,心中大喜,定于第二天在校场操练人马。
第二天,图海在校场点将练兵,忽见康熙帝亲临,图海赶紧接驾参拜,康熙帝登上高台,往下一看,咳!人是不少,可一个个站不直,立不稳,真是乌合之众,康熙帝的心又悬起来了,表面上却镇静自如,他亲自给图海倒了三杯御酒,祝他一路顺风,马到成功。
单说图海率领三万家奴,浩浩荡荡离开了京城。图海对他们说:“你们这些包衣,平日缺吃少穿够苦了。皇上这次赐给你们一个良机,凡征布尔尼有功者,立消奴籍,封官赐爵。但是,谁胆敢贻误军情,临阵脱逃,立斩不赦。”话声一落,人群中欢声雷动,家奴们人人争先,个个奋力,象一股咆哮着的山洪,向察哈尔卷去。
再说布尔尼,他率叛军到了上都河,安营扎寨,观察清军的动向,忽有探马来报:“大学士图海率三万清兵杀来。”
“啊!三万,康熙帝哪来的这么多的兵马?”
“禀王爷,那是图海临时招募的三万家奴。”
“家奴?”
“是啊,他们平日里连兵器也不许摸,现在连站队也不会。”探马没说完,布尔尼一阵狂笑,手指远处隐约可见的长城说:“天助我也!明日就破此雄关,直捣京城!”说罢便和几个头目连连狂饮。一个个喝得酩酊大醉。他们哪把那三万乌合之众放在心上呢。
夤夜,布尔尼正在做杀进京城的美梦呢,忽听一阵喊叫;“清兵来了!清兵来了!”吓得他酒醒了,赤条条地跳将起来,想拼杀一场。可是,连他的腰刀也没摸到,便被潮水般涌进的清兵砍成了肉泥。布尔尼一死,叛军如龙断首,立即溃散,被清兵一举荡平。
察哈尔真是一块宝地,被布尔尼掠来的金银财宝堆成了小山,灿烂耀眼。家奴们看了,谁个不眼红,可是被几个头领持刀拦住,一时,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图海闻讯赶来。头领们说:“这是叛贼逆产,应归朝廷所有,敢抢劫者立斩。”家奴们怒声骤起。图海摆一摆手,家奴们立即静下来,就听他怎么说了。图海和颜悦色地对这几个头领说:“本帅奉皇上旨意,将这些财宝赐给将士。”家奴们听了,一声欢呼,不一会儿,这小山似的财宝连个渣儿也不见了。家奴们个个欢天喜地。
图海凯旋回朝,孝庄太皇太后亲自在内宫宴请他,康熙帝为他斟了满满一杯酒,双手捧着说:“爱卿不辞劳苦,一举平定察哈尔,除去朕的心头之患,请饮此杯。”
图海不但不接酒,反而匍伏在地,口称:“臣罪该万死!”
康熙一惊,和颜说道:“爱卿快起,为何事这等惊慌,慢慢讲来。”
图海仍伏在地上说:“臣平察哈尔,得布尔尼不少财宝,臣擅自将其分与将士。”
康熙微微一笑说:“爱卿此举,事关朝廷安危,社稷存亡,区区浮财,何足挂齿,爱卿快起。”
图海还不站起,又说:“剿灭布尔尼后,臣擅自将三万包衣削了奴籍。”
“啊!”康熙帝颇感意外。这事关系到祖制朝规,却已生米煮成熟饭,康熙帝低头沉吟。
孝庄太皇太后上前一步,来扶图海,说到:“爱卿审时度势,不囿陈规,当机立断,真是旷世奇才。”
康熙猛地醒悟,也来搀扶图海,说道:“太皇太后此话说得极是,爱卿厥功至伟,朕要好好赏你。”
图海这才站起身,一仰头,嘿! 已经泪流满面了。
后来,康熙帝封他为征西大将军,带着他平定了西北边陲。 康熙帝刚打发人去征伐吴三桂,忽又接到察哈尔部长布尔尼叛乱的告急奏文,大惊失色。康熙帝从来不喜怒于形,今天怎么啦?原来,云南边关吃紧,连京中的禁军都去征伐,兵力已空。这察哈尔部在京师不远的蒙古境内,天聪八年,清太宗皇太极率八旗劲旅攻破其部;察哈尔部部长林丹汗逃到青海死去。林丹汗之子孔果尔额哲率部降,清被安置在义州边外,仍称察哈尔。但该部对清复仇之心未泯,林丹汗之孙布尔尼听说云南吴三桂叛乱,便乘机扯起叛旗。康熙帝心想:如不尽快剿灭布尔尼两叛贼。南北夹击,大清江山就岌岌可危。可现在京师再无劲旅可派,怎能不让人心急如焚呢。
这天,康熙帝满面愁容回到后宫。孝庄太皇太后见了,惊问何故?康熙将察哈尔部长布尔尼叛乱之事禀奏一番后,忧虑地说;“吴贼三桂未平,察哈尔部又叛,京师兵缺将寡,如何去剿,深忧之。”
孝庄太皇太后说:“现有图海才略过人,为何不启用?如派图海前去征剿,定能取胜。”
康熙帝说:“只有图海一个光杆将军,又怎能去打仗啊?”
康熙帝深知图海才识过人,刚正不阿。除鳌拜,平叛乱立有大功。可他是个大学士,不是武班出身呀。康熙帝想到这儿,忽然脑海里浮出张良,诸葛亮。对呀,这些人也不是武班出身,都能定国安邦。我何不找他一议。
第二天早朝,康熙帝传大学士图海进宫,图海一来康熙帝就让他坐在自己身旁。两旁文武大臣都很惊疑,窃看圣上的脸色,估模着康照帝要重用图海。
康熙帝探问图海道:“云南之乱未平,察哈尔又乘机发难,朕令卿前去平定,有何良策?”
图海痛快地说:“察哈尔之乱,圣上勿急,臣领兵前去平剿,即日必克。”
康熙帝发愁道:“朕要卿带兵,却又无兵让卿可带。”
图海说:“皇上,臣知目前京师兵丁已空,可马上招兵,臣带去征剿就是了。”
康熙帝急道:“哪来那么多男丁可招呀。”
图海说:“请皇上下道圣旨,凡八旗家奴中,身强力壮者,限一个月到京报到,随军征剿察哈尔。”
康熙一听心里不安,问道,“京奴未受任何训练,能出兵打仗吗?”
图海说:“禀皇上,家奴比八旗子弟勇猛,臣进军时边打边教,万无一失,清圣上宽心,速下谕旨,不可延误。”
康熙帝被逼无奈,只得下了这道圣旨。圣旨一下,人们感到奇怪,从家奴里招募兵丁,从老罕王努尔哈赤建八旗以来,从来没有听说过。可谁敢违抗圣令呀,不到一个月,许多身强力壮的家奴赶到京城。
图海在德胜门一点人数,嗨!整整三万,心中大喜,定于第二天在校场操练人马。
第二天,图海在校场点将练兵,忽见康熙帝亲临,图海赶紧接驾参拜,康熙帝登上高台,往下一看,咳!人是不少,可一个个站不直,立不稳,真是乌合之众,康熙帝的心又悬起来了,表面上却镇静自如,他亲自给图海倒了三杯御酒,祝他一路顺风,马到成功。
单说图海率领三万家奴,浩浩荡荡离开了京城。图海对他们说:“你们这些包衣,平日缺吃少穿够苦了。皇上这次赐给你们一个良机,凡征布尔尼有功者,立消奴籍,封官赐爵。但是,谁胆敢贻误军情,临阵脱逃,立斩不赦。”话声一落,人群中欢声雷动,家奴们人人争先,个个奋力,象一股咆哮着的山洪,向察哈尔卷去。
再说布尔尼,他率叛军到了上都河,安营扎寨,观察清军的动向,忽有探马来报:“大学士图海率三万清兵杀来。”
“啊!三万,康熙帝哪来的这么多的兵马?”
“禀王爷,那是图海临时招募的三万家奴。”
“家奴?”
“是啊,他们平日里连兵器也不许摸,现在连站队也不会。”探马没说完,布尔尼一阵狂笑,手指远处隐约可见的长城说:“天助我也!明日就破此雄关,直捣京城!”说罢便和几个头目连连狂饮。一个个喝得酩酊大醉。他们哪把那三万乌合之众放在心上呢。
夤夜,布尔尼正在做杀进京城的美梦呢,忽听一阵喊叫;“清兵来了!清兵来了!”吓得他酒醒了,赤条条地跳将起来,想拼杀一场。可是,连他的腰刀也没摸到,便被潮水般涌进的清兵砍成了肉泥。布尔尼一死,叛军如龙断首,立即溃散,被清兵一举荡平。
察哈尔真是一块宝地,被布尔尼掠来的金银财宝堆成了小山,灿烂耀眼。家奴们看了,谁个不眼红,可是被几个头领持刀拦住,一时,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图海闻讯赶来。头领们说:“这是叛贼逆产,应归朝廷所有,敢抢劫者立斩。”家奴们怒声骤起。图海摆一摆手,家奴们立即静下来,就听他怎么说了。图海和颜悦色地对这几个头领说:“本帅奉皇上旨意,将这些财宝赐给将士。”家奴们听了,一声欢呼,不一会儿,这小山似的财宝连个渣儿也不见了。家奴们个个欢天喜地。
图海凯旋回朝,孝庄太皇太后亲自在内宫宴请他,康熙帝为他斟了满满一杯酒,双手捧着说:“爱卿不辞劳苦,一举平定察哈尔,除去朕的心头之患,请饮此杯。”
图海不但不接酒,反而匍伏在地,口称:“臣罪该万死!”
康熙一惊,和颜说道:“爱卿快起,为何事这等惊慌,慢慢讲来。”
图海仍伏在地上说:“臣平察哈尔,得布尔尼不少财宝,臣擅自将其分与将士。”
康熙微微一笑说:“爱卿此举,事关朝廷安危,社稷存亡,区区浮财,何足挂齿,爱卿快起。”
图海还不站起,又说:“剿灭布尔尼后,臣擅自将三万包衣削了奴籍。”
“啊!”康熙帝颇感意外。这事关系到祖制朝规,却已生米煮成熟饭,康熙帝低头沉吟。
孝庄太皇太后上前一步,来扶图海,说到:“爱卿审时度势,不囿陈规,当机立断,真是旷世奇才。”
康熙猛地醒悟,也来搀扶图海,说道:“太皇太后此话说得极是,爱卿厥功至伟,朕要好好赏你。”
图海这才站起身,一仰头,嘿! 已经泪流满面了。
后来,康熙帝封他为征西大将军,带着他平定了西北边陲。
第6篇、太子允礽——浮沉谁做主
满族人进关后,一切都效法汉人,在立太子上也效仿了三代帝王,直到允礽的出现。他不但在清史上,而且在中国历史上也是一个奇迹。两立两废,害得活了那么多年的康熙都有些烦躁不安了,但这位明君却不死,还活着。而他在活着的同时还“培养”了无数个儿子来充当无耻的小人,允礽无法抵挡,也无处躲藏,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失败,然后回光返照似的崛起,最后又失败。
事实上,鉴于清朝前几代帝王的“文成武德”,我们无法猜测允礽执政后的功绩是否会超过雍正,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光明磊落地做事,堂堂正正地做人,雍正绝不如他。
首立首废(1)
康熙十四年(1675年)十二月十三日,允礽被立为太子,其时才两岁。这是清以来诸帝中第一次打破旧制,明立太子。但他也是清朝最后一位被明立太子的皇子。
康熙对这个小太子的教育可谓煞费苦心,在他略懂事时,就亲自为他讲书。允礽也是聪慧异常,四岁时便能熟读四书。两年后,康熙又请当时的大学士张英和李光地任皇太子师傅。并建“无逸斋”当其书房,还规定了严格的学习制度。一有时间,康熙就会去“无逸斋”,用各种问题考查太子。太子的回答常能让康熙满意,在允礽十岁左右,康熙便决定培养他的从政能力,常常带着他四处出巡,熟悉各地风俗习惯与当时的百姓疾苦,为的是让太子知道江山稳固之不易。
康熙的宠爱和大力培养,太子的聪慧好学,使得其少年早成。文武兼备,更为难得的是,太子体格健硕,相貌堂堂。在康熙身边,每当遇到康熙所不能解决或是左右为难的问题时,太子会突然蹦出一个想法来,总让康熙心花怒放。
康熙二十九年(1690年),太子十七岁那年,康熙在亲征噶尔丹的途中忽然病倒。人一遇到病自然就会想到自己最亲的人,他派人去招太子和皇三子来塞北行宫请安。而两个儿子见到父亲的时候,却表现出了不一样的神情来。太子见到康熙的清瘦模样,却毫无悲戚之情,仿佛是看着别人的老父亲生病一样。皇三子却是泪痕满面,恨不得替父亲生病。
康熙当时就想,我带兵在外打仗,胜了还可以,若是不胜,这份忧愁谁来替我分担。我叫你们来不过是想分担一下我的忧愁,而这个允礽却没拿自己的这份意思放在心上。我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心血,我现在得了重病,你居然没把我当回事!这个儿子是不是木头?!
这种想法是康熙从父亲的角度来考虑的,但他充当父亲角色的同时还充当着皇帝的角色,这个角色如果对允礽的态度进行评价,事情就大了。康熙后来以皇帝的身份评价太子,愤懑道:“此人绝无忠爱君父之心。”
其实,这根本就是一件小事。我们知道得病的人神经脆弱,敏感,别人平时的一举一动可能根本引不起自己的注意,但自己生病时,这种举动就被他完全地吸收在眼里和心里了。当时的允礽不过十七岁,对于生老病死或许懂得一点,但绝对不是很深。况且,在他印象中,父皇永远都是那么健康,精神矍铄,老而不死的。康熙将这件事记在心里甚至达二十多年,可见其小题大做之能事。但也从另外一个方面说明了康熙是很看重孝道的。
康熙本人就是个孝子,他侍奉孝庄文皇后近三十年,至爱尽诚,恭敬有加,有始有终。但他要求太子也如此,未免有些过分了。他能做到孝,人人称赞。但如果要求别人也和自己一样,就是己所欲,施于人了。况且,太子孝顺与否仅凭这一件事就妄下结论,史上称其为明君,实不敢苟同。但允礽的这件事情的确在康熙心上留下了不好印象,却是事实。
太子似乎和噶尔丹前生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康熙三十五年(1696年)二月,还是康熙第三次征噶尔丹,让太子处理朝中事务。比如行郊祀礼、处理各部院的奏章,如果是很重要的事就必须要诸大臣议定。
该年六月,康熙大破噶尔丹,返回京师,允礽
率领文武百官迎接康熙。第二年,康熙又出兵宁夏,还把朝中事务交归太子管理。
但就在康熙回到京城后,听到这样一件事:太子似乎疯了,见谁打谁,不管是朝中大臣,还是宫女侍卫,一律屈服在他拳脚之下。康熙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但只是因为这样一件事就训斥太子或是给太子加上一个什么罪名,未免有些不入情理。打大臣算什么,他还经常处死大臣呢。
可这件事也不能就这样不了了之啊,既然不想治主人,那就打狗吧。于是,康熙惩罚了太子身边的几个人。由此以后,康熙对太子的宠爱在渐渐消退。但太子的疯病却越来越厉害了,首先表现在行为上,时时刻刻出手伤人;在起居上,白天睡觉,晚上生龙活虎;在饮食上,仿佛是饿死鬼托生,一顿要吃七八碗饭,饮酒必须要醉。由上可知,允礽过的是醉生梦死的生活。可这样一个人居然害怕打雷,一听到雷响,就如老鼠一样四处逃窜,魂不附体。
在康熙四十七年(1708年)八月,康熙巡幸塞外,他总能发现允礽偷偷地在帐篷外向里窥探,这让康熙觉得太子是不是想谋反。当时正巧皇十八子允祄重病,康熙回京城试探,可康熙一想到太子的所作所为,居然对大臣们说了这样一段话:“允礽的病没有事,一个小孩子得病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你看看我,上有皇太后之忧,下系天下臣民之望,多难啊!”
这显然是一番气话,意思是太子盼望他早点死,可他还不能死,因为上有一个老皇太后,下面还有一群臣民。
该年的九月,康熙把太子召来,又集合了诸王大臣,谕:“允礽不法祖德,不遵朕训,暴戾淫乱,朕包容二十年矣。乃其恶愈张,僇辱廷臣,专擅威权,鸠聚党羽,窥肆恶虐伺朕躬起居动作。平郡王讷尔素、贝勒海善、公普奇遭其殴挞,大臣官员亦罹其毒。朕巡幸陕西、江南、浙江,未尝一事扰民。允礽与所属恣行乖戾,无所不至,遣使邀截蒙古贡使,攘进御之马,致蒙古俱不心服。朕以其赋性奢侈,用凌普为内务府总管,以为允礽乳母之夫,便其征索。凌普更为贪婪,包衣下人无不怨憾。皇十八子抱病,诸臣以朕年高,无不为朕忧,允礽乃亲兄,绝无友爱之意。朕加以责让,忿然发怒,每夜逼近布城,裂缝窃视。从前索额图欲谋大事,朕知而诛之,今允礽欲为复仇。朕不卜今日被鸩、明日遇害,昼夜戒慎不宁。似此不孝不仁,太祖、太宗、世祖所缔造,朕所治平之天下,断不可付此人!”
这就是废太子诏,当时的太子跪在下面,一副完全无所谓的态度,偶尔还笑两声。康熙听完自己所草拟的废太子诏后,大哭起来,最后因为哭得动作太过于剧烈,居然倒在了地上。
废黜太子后,康熙每每提到允礽,就失声痛哭,就像是一个自己经营多年的杂货铺倒闭了一样。大臣们里有人说,允礽虽然行事乖张,但谋反是绝不可能的。康熙现在根本不会想这个问题,允礽是否有谋反的心已经不重要,他废黜允礽无非是因为允礽违背了自己多年来对其的教导,这多年来在这位老而弥坚的皇帝来讲已是三十多年。做皇帝做三十多年,即使再做五百年也可以,可做太子的如果做三十多年还看不到自己做上皇帝的希望,那滋味无论是谁都受不了的。
康熙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允礽的感受,但能有什么办法呢,自己身体正壮,国内外还有诸多的事情等着自己去处理,怎么可能就因为允礽做了无聊的三十多年太子而把皇位让出去呢?
在废黜太子的许多天后,有人提到了允礽的疯病。一位大清帝国的太子养尊处优,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怎么会患上疯病呢?康熙也觉得奇怪,他亲自教育过太子多年,太子所读之书也不算少,允礽虽然于他事无知,难道连人心也失掉了?竟然做出这么多荒唐之事来?康熙似乎提到了问题的重点:作为皇太子的允礽虽然三十多年看不到皇位的希望,但他从小所受到的教育应该能帮助他懂得“忍”与“熬”之道。在皇宫中,他即使
不能如雍正那样假装念佛,但也绝对不会如疯狗一样四处咬人,居然还会去偷窥父皇的帐篷!他如果不是脑袋进水,他应该明白所做的这一切对自己的前途而言是多么的愚蠢。
那么,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性格突变,行事乖张,不符合常理似的把太子之位拱手让父亲拿了回去。在这位太子身上,似乎一切符合逻辑的推理都不能起到作用,他所做的一切已经不符合人之常情。我们研究他,只能从另外一个角度下手,而这个角度在他三十多年的太子生涯中就一直在照着他,一直没有离开过他的身体,包括他的影子。
允礽被废后(1)
允礽被废不久,皇三子就开始为其申冤。他告诉康熙,允礽性情大变都因为蒙古喇嘛巴汉格隆。康熙不知道儿子怎么会和喇嘛扯上关系,皇三子就把事情完完整整地说了出来。据他所言,皇长子曾经请过这个喇嘛用巫术镇魇皇太子,并且拿出了证据——一套严格按照巫术所规定的纸人纸马。
康熙大惊,说:“我曾经想过这种事,但毕竟是传说啊。看来,传说的东西也不可不信。此术果然能让人移情别恋,性情大变。”
他又接着分析道:“一个正常人醉后伤人,醒后就后悔。可如果中了此术,似乎就是长睡不醒,自己所做的坏事,自己却不知道,有点梦游的意思。我觉得太子平时学问才艺都是人中之龙,他之所以到了这步田地,定是巫术所致。”
倘若我们对当时情景有所了解,就会对康熙的这段话表示莫大的怀疑。透过事情的背后,我们发现,早在允礽当太子时,朝中就已经形成了两股势力,第一股势力是太子党,这股势力的形成是理所当然的,每个太子身边都会有一群人为其出谋划策。因为太子是未来的皇帝,这些人中的大部分是出于对这位准皇帝的溜须拍马,一小部分是为了教育太子而保江山社稷永远。第二股势力是以皇八子为核心的八阿哥党,其成员有大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等等,朝中有一些元老级的大臣也支持八阿哥。一方面,八阿哥允禩的确才德兼备,聪明能干,交际能力突出,很是得朝臣之心。另一方面,康熙总是不死,允礽做了三十多年太子,即使他自己不着急,别人也着急。就像是看着一棵果树上的果子多年不落,果树的主人不摘,外人也很想去摘一下了。八阿哥就是这个外人,而且在很早以前,他就想摘这个果子了。
清朝因为是少数民族以武力征服天下,所以,在他们这些人眼里,最有效而让人信服的方法就是使用武力。这种思想波及了立储问题上来,就是允礽虽然被立为太子,文治多么优秀并不是主要的,主要看武功。也正是因为这种思想,所以,八阿哥党里的头目并不是大阿哥,而是老八。
皇三子给老爹报信说大阿哥曾请喇嘛用巫术镇魇太子,康熙感叹了一阵后就想到了这是不是太子之争的延续。从各种史料来看,康熙的确考虑过要立八阿哥做皇太子。因为这个儿子的确有做太子的能力,并且,朝中大臣对这位太子的印象也是非常的好。在一次征询大臣们立太子的意见时,他满心欢喜地提到了八阿哥的才能。这种明目张胆的暗示对于那群乖巧的臣下来讲简直就是告诉他们,自己要立老八为皇太子。大臣们自然不会丢掉这个给未来皇帝拍马屁的机会,以大学士马齐为首的朝廷大臣们纷纷上疏让康熙立皇八子做太子。
就在这个时候,也就是康熙看到了朝臣们随声附和的奏疏的时候,脑筋一拧,他大怒。他想,好不容易把太子党剪除了,又冒出了一个皇八子党。什么时候兴起了拉党结派了?这种习气要不得。这个时候,被人家告了一状的大阿哥站出来了,对康熙说,父亲您要是立八阿哥做皇太子的话,我会尽我所能来辅助他。康熙还没听完他的话,就把他踢翻在地。这位老头当时想的肯定是,你怎么尽你所能找几个巫师神汉来咒别人死?
如果单从康熙踢翻大阿哥这件事来看,康熙简直是个混蛋。首先,是他
暗示大臣们皇八子是个不错的太子料。当大臣和大阿哥按照他的暗示这样做的时候,他又反悔了。我们可以说,他是个糊涂老头,因为年纪大了,而患上了喜怒无常的坏脾气。
但是,当时的情况只能容康熙如此做。允礽被废后,皇八子党的势力从以前的遮遮掩掩变成了明目张胆。与大臣结交,大臣们自然也是聪明居多,看到康熙已老弱成那副德性,迟早要玩完的,便找将来的靠山,而皇八子无疑是最佳人选。在允礽没有被废黜时,势力还如三足着地,康熙在这两股势力中仍旧是居于主导地位的。因为另外两股势力当时并不针对他,而是各自在咬。可当他把允礽这股势力切除后,另一股势力就开始咬他了。虽然,作为文治武功的康熙大帝并不怕自己的小毛孩,但他必须要考虑身后事。他可以安安全全地去死,但死后,他的大清江山谁来做主?他的孩子们会不会立即在他棺材前抽刀拔剑,一不小心再把自己的尸体刺一窟窿?
这一切对于一个老人来讲,是必须要考虑的。老人都害怕死,并不是害怕死亡给自己带来的痛苦,而是怕死后不该发生的事。
他决定,再次立允礽为太子。虽然,这个废太子还在发疯,但一个疯人平息眼下的事情是最好不过的了。
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目前保存着这份诏书,诏书中用满文和汉文合璧写道:“皇四子胤禛,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再立再废(1)
康熙四十八年(1709年)三月,废太子允礽复立。短短的五个月,允礽从失去太子之位到再得到太子之位,一点也没有欣喜之情。太子之位对于他来讲,几乎等于可有可无了。如果他不疯,他的真心想法就是想当皇帝。康熙再立他,他或许也应该知道为什么,第一,是为了稳定内部各皇子之间的倾轧纷争,在立他的同时,康熙将诸子大都封王。第二,康熙之所以再立他,是因为康熙的确很疼爱他,又因为发生了喇嘛事件,康熙认为他是被冤枉的。他的所作所为的确受到了妖术所致。
无论我们是否相信康熙相信妖术这一说,但就其当时的情形来讲,复立允礽的确是平息一切矛盾的最好办法。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讲,允礽都有被立的资格。第一,他是废太子,而当时康熙所找到废黜的原因在现在看来是错误的,是有人搞鬼,所以,这就是一件冤案,现在复立他不过是给他平反而已;第二,皇八子的势力正在逐渐扩大,必须要找出一个与他抗衡,或者说吸引这股势力转向的力量。这力量必须是允礽,其他人没有条件也没有资本。
这样看来,康熙之所以再立允礽,一半原因是出于感情因素,另一半是出于把皇八子压到自己身上的重量分出一半给允礽。可康熙老头似乎忘了一件事,允礽的疯病的确是受到其他皇子的压力所致,但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他总不死,而让允礽感觉前途渺茫。他欲复立允礽时问他,当初你做了什么还记得吗?允礽回答,朦胧,朦胧,什么都不记得了。康熙便对大臣们说,太子的确是被坏人给搞成这样的,现在重新立他为太子,希望他的病马上能好起来。假设,允礽的疯病没有好,那么,立这样一个疯太子又有什么意义?假设,他的病好了,允礽会忘记自己已经当了三十多年太子却还得不到皇位的事实吗?他会忘记自己最亲近的大臣索额图被父亲处死的事情吗?
史料证明,允礽的疯病好了。所以,康熙五十年(1711年)十月左右,康熙发现诸大臣为太子结党会饮,其步军统领托合齐,尚书耿额、齐世武都在其中。康熙恼火非常,他认为这是太子又想成立太子党。步军统领托合齐本是太子乳母的丈夫凌普的朋友,曾任内务府总管,凌普的贪横弄权为康熙所深知。步军统领其实就是九门提督,等于后来的京区卫戍司令兼警察署长,如果成为太子的死党,康熙的安全就很容易受到威胁。当初索额图担任的领侍卫内大臣,也是正一品,也是握大权的要职。清制
,武职之正一品官与文职之大学士相当者,即为领侍卫内大臣,掌统领侍卫亲军。现在去了索额图,来了托合齐,康熙当然放心不下。不久,他便以对付索额图的办法将托合齐、齐世武处死。处死理由为:两人贪污受贿太子二千两白银。并发了一道上谕说:“诸事皆因允礽。允礽不仁不孝,徒以言语货财嘱此辈贪得谄媚之人,潜通消息,尤无耻之甚。”
允礽在这件事以后,病又复发。但这次病症主要表现在言语上,“古今天下,岂有四十年太子乎?”他向着苍天大喊,质问苍天,并且也间接地质问父亲。
他在太子之位并没有四十年,他似乎在四舍五入。也许四十年不过是一个虚数,他那声长叹还可以这样来叙述:古今天下,岂有一辈子太子乎?
他被复立太子后,企图重新结纳亲信,扩张势力的欲望本就很正常。这时的他已经三十五岁,而其他几个皇子的势力正在慢慢地扩大,这样的形势放在任何人面前都会有所担心的。万一出变故该怎么办?万一,自己再被废了该怎么办?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不可预知,也不可能让他放心。就在他时时担心的时候,又有谣言说“东宫虽复,将来恐也难定”。这话对他来讲犹如惊弓之鸟。这个时候,他太着急了,慌中难免会出错,可这怪不得他。因为此时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他嗅到了那种腥风的味道,他只是想尽快即位做皇帝而已。
康熙五十一年(1712年)十月,康熙将允礽黜废,禁锢咸安宫。从此,允礽消失了,彻底地消失在皇帝宝座前。只是因为他那句仰天长叹的话,只是因为康熙觉得这个太子仍旧如从前一样结党营私。也是从这以后,康熙彻底放弃了再立太子的打算,后来,他虽然命大学士、九卿等裁定太子仪仗,但到死也没有使用,或许是没来得及使用。
允礽太子的第二春只不过三年零七个月,在这三年零七个月里,皇八子党并没有闲着。有关太子允礽的坏事一件都跑不了,他们都将这些事情上报给康熙,没有的事,他们就捕风捉影。康熙将允礽废黜后,他们安静了一段时间,可过不久,这些人又跳了出来。
有一天,康熙忽然发现,允礽已经没有力量再与皇八子党抗衡了。他的结党活动完全是小儿科,难成大事了。这样一个太子,即使有一天把位置传给他,他能保得住吗?康熙叹息,这个可爱的老头也不想想,是谁把太子的势力折腾成现在让他叹息的田地的。一方面,他想要允礽长得更加茁壮,另一方面却总挖允礽的墙角。矛盾,后人可以看到他矛盾的心态,而他自己却觉察不出来。也正是因为允礽的力量被严重削弱而允礽却想要增加力量,所以,太子之位的争斗更加白热化。最后,康熙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好废黜允礽。后来史学家认为,允礽的再废,防止了政变的发生。如果不废,允礽父子之间、兄弟之间的纠纷必将愈演愈烈。
但是,允礽的被废黜,并没有改变后来雍正对兄弟的杀戮,反而因为允礽的被废黜才导致了雍正这个奸诈小人的“归来”。
不该有的浮沉(1)
如果可以给历史人物加一个属于人性的评论,那么在允礽的评论中,就应该有一句话是:他失败了,败在了人性上。从这位大清第一位皇太子也是最后一位皇太子的经历来看,他是一个不适合打仗的满洲贵族。
康熙对他的教育完全是中原文化的那一套儒家思想,但是,允礽对这一套思想似乎并没有领悟透彻。在这位皇子身上,同时有满族马上的征战杀伐血液,而康熙又强行把仁义那一套儒家思想灌进他的血管里。两种血液并不会交融,只会抗衡。
不得不说的一点是,这种抗衡只能导致了允礽既有儒生忍辱的一方面,也有骑士性情暴躁的另一方面。当两者到了完全不能融合的时候,就会突现出来。所以,允礽能做太子达三十多年,又不能忍到最后。
其所犯之疯病,我们宁愿相信是他的性格的另一面在作怪,也不愿意相信是巫术的力量。
和允礽有关的事情大概只有那么几件,第一件是他性情大变,把人往死里打,第二件是他偷窥康熙。
如果我们把第一件事放到当时的环境下来讲,大概有如下解释,第一个解释是他血液里本来就有的满洲民族的暴躁脾气被儒家思想围追堵截了多年而爆发出来的。第二个解释是因为大阿哥找的那个喇嘛在拿针扎一个小人,并且口中念念有词。第三个解释是,很可能是儒家思想的变相搞怪。孔子说,有道则现,无道则隐。允礽错误地理解成,有道则好好做太子,无道就拼命折腾,以示对康熙活了那么多年的反抗。
至于他的第二件事,就有点鬼怪了。偷窥这种行为本身是必须要有目的性在里面的,不然,就不是偷窥,而是偶尔撞上。如果历史记载属实,那么允礽偷窥康熙的目的是什么呢?
我们还可以有如下解释。第一,允礽是故意的,因为他想让父亲知道,自己实在是不想当太子了,要么让自己滚蛋,要么把皇位让出来,不然,我就以怪诞的行为来骚扰你。第二,他的确是被那个口中念念有词的喇嘛控制了,身不由己地跑到康熙帐篷边上往里看,并且还故意弄出大响动来让康熙察觉。第三,他想刺杀父亲,目的还是因为父亲活的时间太长了,自己做太子的时间也太长了。
第三个解释肯定不成立,因为当时康熙的帐篷旁边都是卫兵,允礽不带兵器肯定不敢刺杀;第二个解释属于迷信范畴,我们暂不考虑。可两个解释都否定了,第一个解释又不是很让人信服。这该如何是好呢?如果不能解释,那么,我们只能证明这件事情是假的。虽然康熙也说,自己在帐篷里正要脱衣睡觉,看见允礽贼一样的眼睛,吓出了一身冷汗。我疑心康熙在撒谎,不然就是史官在撒谎。
但如果把这两件事放在一起,就可以得出答案了。康熙对允礽的态度转变(据历史记载)始于康熙二十九年(1690年),在亲征噶尔丹的途中忽然病倒要十七岁的太子来看望他的那一年,他忽然发现这个苦心教育的孩子很不孝顺,枉读了那么多儒家典籍。
也正是从这以后,允礽也忽然觉察出了父亲对自己并没有以前那么好了。心理的落差让这位太子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在上面我们分析过,康熙在允礽的心目中永远都是不会倒下去的,况且,康熙那次的病并不是很重,与太子同去的皇三子显然有演戏之嫌。之于允礽,一个永远不倒的父亲偶尔病重,难道自己一定要装出如死了亲爹一样的难受吗?
康熙对自己态度的转变让这位太子百思不得其解,他的心理脆弱和他所受到的教育严重地干预到了他的思考方向。他认为,父亲定是另有新宠了。太子在十六岁前并没有结党之所为,在十八岁那年,他曾大宴宾客于东宫。这件事更让康熙为之愤怒,其时,康熙还没有担心他能做出什么来,所以,对于这件事的处理,康熙只是斥责了几位参加宴会的大臣而已。可这件事依旧在太子心里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父亲真的有“新宠”了。
或许是出于撒娇,或是出于对父亲另有“新宠”的报复,他开始做出种种不合常理的事情来。在这里,我们还不得不把那个喇嘛抬出来,因为巫术的特点就是信则有,不信则无。也正是因为太子本身的原因和那个喇嘛,才让他后来性情大变。一部分是生理原因,另一部分则是出于对父亲的提醒,甚至是挑战。
既然这样,我们就不能对当初允礽的确受了喇嘛的诅咒而表示怀疑。据告密的皇三子说,此是大阿哥所请的喇嘛所为,大阿哥本是皇八子集团的人,可以想见,当时的太子之争已经到了何种程度。
这一切难道康熙不知道吗?他当然知道,因为这样一个被千古传颂的英明帝王不会对发生在眼皮子底下的事无所察觉,更不会置之不理。他曾想尽各种办法平衡两股势力,直到难以平衡的时候,他则痛下杀手,将快要威胁到自己的那股势力铲除。他曾经不止一次地对允礽的所作所为表示痛心,就仿佛是
精心浇灌的一朵玫瑰花到后来却成了一盆仙人掌。他望着这盆仙人掌惋惜又痛恨。惋惜的是,不仅仅是他一个人把玫瑰变成仙人掌的;痛恨的是,玫瑰怎么一点定力都没有,就被人变成了仙人掌。如果把他和允礽调个位置,相信,他也会从玫瑰变成仙人掌。那简直是一定的!
结局谁做主?
允礽被废黜十年后,在公元1722年冬,康熙忽然不行了。多年来的病情积攒到一起会聚成一股强大的能量找上了这位老而不死的老头。据史料载,他当时传皇三子、七子、八子、九子、十子、十二子、十三子以及步兵统领隆科多等人入见。在御榻旁,康熙讲了他的遗诏,最后一句是:“皇四子胤禛,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对于这份遗诏,后人有太多的评论与猜测。这并不是我们要讨论的问题,我们要讲的是,新任皇帝,这个后来称为雍正的家伙是如何对待允礽的。
从历史可以得知,允礽第二次被废后,就被康熙禁锢在咸安宫。满脸憔悴,头发已白。十年的囚禁生涯早已经把他变成了一个废物,他没有任何力量可以东山再起了。虽然,他一直希冀的老而不死的父亲已经离去,但此一时彼一时了。我们真的很替允礽抱屈,在他被废后,康熙还活了十年。也就是说,如果他不被废,必须还要等上十年。老天睁着一双视天下苍生为刍狗的眼,看着人间帝王家里发生的一切。我们也替允礽高兴,他终于被废了,不然,再等上十年,他肯定会在等待中寂寞地死去。
在十年禁锢生涯结束的那一刻,当允礽看到高高在上的皇帝不是皇八子时,他肯定很高兴。他本以为父亲一死,上台的肯定是八弟,那么,他将必死无疑。如今,不是八弟,也不是八弟党的人,他松了一口气。
可他放松得太早了,相反,这口气就根本不该松。雍正继位后并没有放了他,出于皇帝登极有大赦天下一说,便将其封为理郡王。而雍正这个瘪三在同一年命于山西祁县郑家庄盖房驻兵,将允礽移居到那里继续幽禁。第二年,允礽死去。
他辛辛苦苦地等了三十年,等到一个十年禁闭,好不容易等到老父亲死去,迎接他的依旧是永无止境的禁闭。这样的一个命运,要它还有何用。
在他临死时,他是否还会记起自己当初扈驾在边行宫,夜间对月而作的诗:
赤乌才下黄金丸,碧霄飞上白玉盘。
边城盛夏无暑气,凉夜清露何。
长空万里浮云净,圆光素影如悬镜。
行宫此夜满琼瑶,人间天上相辉映。
词客漫言边境苦,白草萧萧塞上土。
只今四海为一家,雁塞龙沙驻翠华。
但见居民安本业,曾无戍卒忆天涯。
寒辉顿觉炎威失,仿佛珠光射银阙。
今宵心迹喜双清,试咏新诗对明月。
与他的父亲康熙和他的弟弟雍正相比,他的文才绝对是第一。但这一切又有什么用,就如他在黄河边上所作的“黄河天下艰难险,万古亘乾坤。不睹灵涛壮,安知禹力尊。水雷无定响,江河欲全吞。此际乘槎稳,安澜荷圣恩”一样,他所有的一切,包括他的身体都跟着康熙到另一面“荷圣恩”去了。
从整个允礽两立两废事件来看,他自己多少要付点责任,但更大的罪魁祸首是康熙,也正如允礽所怨恨的那样:世间哪有做太子做一辈子的?
康熙长寿,于他个人来讲是好事,于允礽而言,却是大不幸。当然,我们不能因为可怜允礽而让康熙早死,这不符合历史事实,也违反人性。
我们讨论一个人在当时环境下的悲惨遭遇,过多地是将其纳入到那段大历史当中去。每个人都仿佛是一个符号,在大环境下机械地做事,身不由己地思想。喜欢大谈历史特谈历史的人总将允礽之结局归结为历史的必然。请问,什么是历史的必然?允礽难道一生下来就跟自己说,自己绝对当不上皇帝,自己最终会被雍正禁锢而死?
如果一定有历史的必然,那
这种必然就是,康熙活的时间太长了。

第7篇、中国历史上的悲剧太子:他们为什么没能成为皇帝

中国历史上曾有这样一些人:他们本可以成为皇帝,而且很有可能成为历史上的明君,但因为种种“机缘”而与皇位失之交臂。他们,就是那些没有穿上龙袍的太子们。
我们无法回避的一个现实是,中国历史的评价都建立在“以成败论英雄”的基础上,胜者可对败者进行一切他们认为应该的凌辱与抹杀,而我们似乎也习惯了对高高在上的人的顶礼膜拜。对那些没有穿上龙袍的太子们,我们除了叹息和了解他们的名字外,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兴趣了解他们为什么没能成为皇帝。因为纵观历史,他们的名字已被无数个所谓英明或者昏聩的皇帝掩盖殆尽了。
当我们仔细地解读他们时,我们会发现,他们本来有做皇帝的能力,也有成为皇帝的资格。可为什么,他们却没有成为皇帝?!
这已经不是一道普通的分析题,而是一个值得让人长时间思考的定律。
虽然,每个皇帝在立太子时都会遵循“立嫡以长”的传统,但历史上也不乏将长子废黜而改立其他皇子的事情发生。作为长子,他们只不过拥有了传统所给予的并不厚重的资本。特别是封建社会帝王的随意性不受任何因素约束,帝王之言便是圣旨。所以,诸多英明之主往往会将一些不配做皇帝的长子以各种理由废黜。而本书中所罗列的他们却完全是皇帝认可并大加培养的,因为作为曾经做过皇帝的父亲清醒地认识到,自己所立的太子是有能力继承自己的衣钵的。
作为储君的他们会成为未来的皇帝,可谓名正言顺。君子得此天道,又遵天理。便以为宫廷太平、东宫安然无恙。谁知却有小人从中作梗,甚者血溅宫廷,为后世怒。李世民的狠毒、杨广的诈伪,异曲同工。只不过李世民比杨广更聪明,前者彻底篡改了历史。
简单地以“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解释诸多太子的未继大统,显然不能服众。他们的失败是多方面的,既有自己道德上的瑕疵而让小人趁势而入,又有对当时形势的把握不准,过分信赖传统与父皇所给予的真命太子之衔。另外,对自己的不负责任,以及所信奉的“仁义”、“信义”让自己不得不轻信于他人篡改的父皇之命,从而使他们走上了失败之路。秦始皇长子扶苏就是这类悲惨结局的最好代表。
死后被唐玄宗封为“让皇帝”的李成器在诸多史学家那里往往被称颂,称颂他的品德,称颂他的自知之明。但细读那段历史可以发现,他的自知之明是无可奈何的。他的品德要求他绝不可因为自己想继任大统而发生“骨肉相残”的人间悲剧,当皇位与传统道德并列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后者。在他之前,汉光武太子刘强便是此等道德上的圣人。无论他是否心甘情愿,但毕竟,他的礼让,避免了几千年来血溅宫廷的重复。试想,在以道德为朝纲经纬的皇权社会,若是他们成为皇帝,必将是帝国的明君。
西汉贾谊说,太子正则天下正。不仅说明了太子对一个国家的重要性,更阐释了准皇帝之位的不稳定。贾谊还说,太子之善,在于早谕教与选左右。这是告诉帝王们,对未来皇帝一定要进行良好的帝王教育,唯有如此,才能在他们登基后成为一个好皇帝。
从太子到皇帝的这条路上,看似近在咫尺,却远似天涯。
他们本可以成为皇帝,很可能会成为一个优秀的皇帝,但却在这条“远耶?近耶?”的路上摔倒了。除了可惜,我们是不是还应该有点别的,比如,问问“为什么”。
让他们没有成为皇帝的那些“机缘”,偏偏一定要降落到他们的头上,让我们因此而错过了一段本可以重读历史的机会!
第8篇、太子朱友文:淫父之债,孝子来偿
朱友文,梁太祖的义子。在“王侯将相本无种,兵强马壮者为之”的五代,太子这个头衔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朱友文,一个被梁太祖看重却间接被梁太祖害死的后梁唯一的太子却只留下了不到一百字的资料。这是那个时代的悲哀,因为乱臣贼子太多,作恶太多,罄竹难书。对于他这样一个没有大奸大恶后来又没有机会参与政治,实现自己理想的人来说,实在是没有什么值得记载的。
五代本就是一群乱臣贼子表演的舞台,朱友文在这样的场景下显得格格不入,显得那么“单薄”。如果他不被弟弟杀死,后梁的历史必将改写,虽然在关于他不到一百字的记录里没有他的理政才能,但无论他的理政才能如何的糟糕,肯定会比杀他而登基不理政的哥哥要好得多。可惜的是,因为父亲的淫,而间接地导致了自己的被杀。在五代时期,死一个太子并不算什么,值得我们重视的是,死的是朱友文,一个完全可以继承梁太祖后期改革的太子朱友文。
父债子偿(1)
五代后梁的建立者朱温在做了五年皇帝后,忽然于912年七月时大病不起。在这样的情况下,接班人问题就成了他临终前最大的一个问题。在后世史学家那里,后梁政权是个伪政权,因为它是朱温从早已风雨飘摇的唐王朝“篡”来的。
朱温从907年称帝就一直没有立太子,在这位勇猛的武人看来,自己还要活很多年,早立太子不是从另一面说明自己活不长了吗。一天,朱温感觉真的要归天了,终于把接班人问题提到嘴边来,向在床边侍奉他的王氏说,把你丈夫朱友文从汴梁叫回来。然后,又叫来宰相敬翔,说,“友文继承帝位,其他皇子我都放心,只是友珪,我不放心”。
宰相敬翔对郢王朱友珪也很了解,其狡猾程度不下于朱温。朱温当初从唐昭宗那里抢来帝位,难保他这个儿子在他死后不会这样做。君臣二人叹息了一回,朱温毅然道:让他远离洛阳,去莱州做刺史。敬翔以为这个主意不错。
但君臣二人都错了,当王氏因心花怒放而将朱温的遗嘱散播出去时,朱友珪早就有了另一番打算。他当时很想不明白,父亲是不是病糊涂了,朱友文只是义子,有着眼前他这个亲生儿子不给,却把帝位传给外人?况且,自己到莱州做刺史,说不上哪一天就会被反复无常的父亲杀了。即使父亲不杀,但不敢保证将来的朱友文也不杀他。
就在912年七月十八日夜晚,患病多年的梁太祖朱温病情突然加重时,朱友珪带着早已经联络好的左龙虎军统军韩勍和仆人冯廷谔以及诸多士兵闯进了寝宫。朱温惊起,喝问:“反者是谁?”
朱友珪接口:“你猜!”
父亲大骂:“果然是你。你这个畜生,杀父之罪,天地不容!”
儿子再接口道:“老贼本就该碎尸万段!”
朱温的病忽然就被吓没了,跳起来要逃。朱友珪的仆人冯廷谔大喝一声,抡刀来杀他。朱温绕着柱子跑了三圈,最终因年老体衰,脚步一慢,被冯廷谔追上,在他胸前捅了个窟窿,抽出刀时,把肠子也带了出来。朱友珪命人将父亲的尸体用毡子包起,就埋在了寝宫地下。
接着,他立即派供奉官丁昭溥,拿着伪诏,驰往东都汴梁,令东都马步军都指挥使均王朱友贞,速诛友文。朱友贞不知是假,即诱入友文,将其杀掉。友文妻王氏,还没有奉朱温之命去汴梁,就被朱友珪派人杀了。一面又对外宣布伪诏道:朕艰难创业,逾三十年,托于人上,忽焉六载,中外协力,期于小康。岂意友文阴蓄异图,将行大逆,昨二日夜间,甲士突入大内,赖郢王友珪忠孝,领兵剿戮,保全朕躬。然疾因震惊,弥致危殆。友珪克平凶逆,厥功靡伦,宜令权主军国重事,再听后命。
这份伪诏大概意思是说,我经营天下三十多年了,登基称帝有六年,大家过得都还不错。可朱友文这个畜生居然想谋反,昨天晚上,有一刺客进入我房要刺杀我。幸好郢王友珪及时赶到杀了刺客,又诛了朱友文,保全
了我性命。但是我因为受到惊吓,病更加重了。连朝政都难理,现在我就把军国重事托付给郢王友珪,他就代表我。
朱友文,这个一无所知的人就这样间接地被兄弟朱友珪杀掉了。甚至在他死之前,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太子,而且在朱温病入膏肓的情况下,他很快就会成为一国之主。可惜,这一切对死人来讲已经变得毫无意义。
他的死和秦始皇太子扶苏之死是惊人的相似,都是父亲在最后一刻认可的接班人,都是自己的弟弟借着已死的父亲的命令诛杀之。所不同之处在于,扶苏是自杀,便给后人留下了几许伤感;朱友文是被另一兄弟诱杀,所以只是让人感到惋惜而已。
对于朱友贞是如何诱杀朱友文太子的,史书毫无提及。这对朱友文的轻视可以想见。事实上,关于朱友文,《新旧五代史》中都是异常的简略:博王友文,字德明,本姓康名勤。幼美风姿,好学,善谈论,颇能为诗,太祖养以为子。太祖领四镇,以友文为度支盐铁制置使。太祖用兵四方,友文征赋聚敛以供军实。太祖即位,以故所领宣武、宣义、天平、护国四镇征赋,置建昌宫总之,以友文为使,封博王。太祖幸西都,友文留守东京。
对于一朝的太子居然简练到如此程度,可见,后人对这位太子并不持认可态度。即使持了这种态度,将这样一位太子放到五代的君不君臣不臣的乱世里也是没有一点可认真写下来的必要的。
他的死从表面上来看,是朱友珪大逆不道所致。但要追根溯源,杀他之人非朱友珪,而是他父亲朱温。朱温以背叛黄巢起家,历唐朝三帝:僖宗、昭宗和他所立的傀儡哀帝。在打天下时,他的军事才能与政治才能就得到了充分的发挥,待称帝后,他与宰相敬翔共同为治理后梁作出了诸多贡献。但到了晚年,他却忽然变了一个人,除了年轻时疑心病重和嗜杀之外,还好淫。
这种淫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当然,谁也想象不出。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他淫的对象是常人无法想象的。他把封建道德礼仪统统地视为脚底泥,他把淫的对象从大臣的妻子儿女上升到儿媳妇身上来。
朱温共有七个亲生儿,长名友裕,次为友珪、友璋、友贞、友雍、友徽、友孜,友孜一作友敬。算上义子朱友文共称八儿。友裕早死,追封郴王,友珪为郢王,友璋为福王,友贞为均王,友雍为贺王,友徽为建王,友文受封博王;最小的儿子友孜当时很小,故未得王爵。除了大儿子朱友裕早死,妻子未娶,小儿子友孜年纪尚小未成亲外,其他六个人都有妻子,而这些妻子在丈夫常于外地征战时都在朱温床边,朱温美其名曰:侍寝。
丈夫在外为其打江山,妻子为其解决生理需求,朱温这个皇帝做得的确乐不可言。但弊端就此产生,妻子总为在外的丈夫打算,所以在大事小事上无论朱温偏向于哪一个皇子,都会引来其他皇子的嫉妒。即使是朱温很客观地为某个皇子办了一件事,在其他皇子那里,也认为是因为该皇子的媳妇的缘故。
朱友珪很显然就是这种思想的坚定认可者,他虽然自己不具备太子的才能,但因为大哥朱友裕死后,他就名正言顺地成了朱温的长子。在这种心理下,当他听到父亲把皇位传给朱友文——一个外人时,第一想法就是:因为朱友文的妻子王氏。
于是,才出现了寝宫兵变。朱温在淫上面得到了报应——被穿肠破肚,而仅仅这一点惩罚是难以消苍天之恨的。于是,他唯一的一个有才能的儿子朱友文替他还上了这笔账。
朱友文之功(1)
公元883年三月,朱温因平叛黄巢有功,被封为宣武节度使,十月,又兼宣义军节度使,公元898年三月,又被封为天平军节度使,该年五月,又兼护国军节度使。从这以后,朱温领四镇,实力已完全可以问鼎唐皇。
在这样的情况下,如何继续扩大自己的势力就成了迫在眉睫的事情。朱温手下的敬翔说,自古兴兵可以成大事者,必要有强大的后盾支持。所以,
不可无兵,必须有盐铁与粮食。朱温认可。于是,将这样的重任交给了朱友文,任命他为“度支盐铁制置使”。所谓“度支”,是指掌管财政预决算收支的职位,所谓“制置使”,是指在军事行动前后为控制一方秩序而设的职位。这样,朱温便开始了他的四方用兵,而朱友文在朱温用兵过程中,征赋聚敛以供军实。自此,到朱温称帝的八年时间里,朱友文为后梁的建立立下了汗马功劳。
公元901年,藩镇主李茂贞将唐昭宗挟持到凤翔,朱温赶到凤翔救昭宗,在经过一次正面交锋后,李茂贞自知不敌,坚守城池不出。朱温远道而来,又屡攻不下,粮草殆尽。只好回师河中,不久,朱友文送来大批粮草,朱温再次起兵攻击李茂贞所坚守的武功。此战一直持续了两年,两年后,李茂贞城中粮食短缺,出城投降。朱温得以围困李茂贞两年,其功全在朱友文。
公元906年,昭宗让朱温总判盐铁、度支、户部等三司事,朱温不做,原因很简单,他已经有了一个朱友文,这些官职早已在他掌控之中了。
公元907年,朱温称帝。以汴梁为都城,称东都,就是后来的开封。五月,大封群臣与家人。在朱温称帝初期,看他一些所为似乎是一个明君。比如,他以唐朝故臣张文蔚、杨涉并为门下侍郎、平章事,又以御史大夫薛贻矩为中书侍郎、平章事。
他还用尽各种办法搜访贤良。或者是将一些处于下位的有才之人提升。有明政理得失之道规救时病者,可陈章疏。有处于深山老林中不求闻达的人,派人用厚礼去请。在对待以前的战友上,他进封河南尹兼河阳节度使张全义为魏王,镇海节度使钱镠进封吴越王。在家人的赐封上也是尽其所能,慰其所欲。封皇兄全昱为广王,皇子友文为博王,友珪为郢王,友璋为福王,友雍为贺王,友徽为建王。
公元908年,把自己曾住过的在汴梁的旧第建为建昌宫,改建昌院事为建昌宫使。他当初四处征战,兵马仓库籍繁,都出于建昌院,改院为宫,足见其对此后勤工作的重视。
公元909年,朱温迁都洛阳,在汴梁,他做了如下安排:以尚书兵部侍郎李皎为建昌宫副使,兵部侍郎姚洎为卤簿使,开封尹朱友文为东都留守。
朱温建国后,首先面临的不是人人的口诛笔伐,而是李克用、刘仁恭、杨行密等藩镇势力的威胁,为了建万世之业,他只能把重点放到军队上来。想要兵强马壮,就必须要重农。重农既可以保证兵源,又可以保证兵马之食。
后梁能在那么艰难的条件下生存了十七年,正是得益于朱温的重农改革。而在改革中有两个人起的作用是最大的,一个是宰相敬翔的智略,另一个就是朱友文的执行力。在当时的中原,河南属于中原地区土地比较肥沃之地,作为东都留守的朱友文推行改革自然责无旁贷。也正是这一段时间,从公元907年到公元911年,朱温深切地体会到了朱友文的经济治理能力。所以,当他在西都洛阳肆意淫荡时,可以谁都不见,但当听说是博王来时,必招之前,嘘寒问暖。
公元911年二月,蔡州发生叛乱,蔡州刺史张慎思懦弱无能。朱温将张慎思叫回洛阳,因为没有合适的刺史人选,所以迟迟不安排蔡州刺史。就在这时,右厢指挥使刘行琮乘虚作乱。顺化指挥使王存俨没有得到朱温之命便发兵剿灭了刘行琮,随后又将刘之将士纳为己用,他手下的郑遵和将士们想推王存俨总管蔡州。朱友文识其狼子野心,迅速发兵要剿王存俨。兵至鄢陵,朱温急忙给朱友文写了一封信:“王存俨刚剿灭了刘行琮,这是大功一件,如果你现在讨伐他,他一急之下必会反,这样,蔡州就飞了。”
朱友文只好还军汴梁。他出兵是因为识破了王存俨的阴谋,想要霸占蔡州。而他见多识广的父亲想的却是,保得一时平安就没有必要动兵。况且,他把朱友文留在汴梁作留守,不是为了打仗,而是要他以后可以治理天下。
朱友文虽然也是从乱唐过来的人,但他只是一个文官
。他的任务就是用各种各样的办法在乱世里保障父亲的军队不受到后勤的拖累。整个唐末与后梁时期,各地有称帝称王者不计其数。而从朱温总管四镇,以汴梁为根据地到朱温建梁一直到朱友文死,整个汴梁周围没有一人称帝称王。当然,这似乎要归因于朱温的征战杀伐所起到的震慑作用,但朱友文经营汴梁达十年之久也是一个关键因素。
史书说朱友文“幼美风姿,好学,善谈论,颇能为诗”,若从这几句话来讲,这俨然是个翩翩美少年,并且有文化,有思想,有能力,有吃苦的劲头。
也正是这样的人,对于五代时期“王侯将相本无种,兵强马壮者为之”的现实特别愤恨,所以,当他一听到王存俨想要以功让朱温允许他总揽蔡州事务时,他怒不可遏。不等朱温下令,便以东都留守的身份对其进行讨伐。
父亲已是通过不正当渠道称帝了,可既然木已成舟,做儿子的难道还会责怪父亲吗?但他绝不会让人在父亲的统治区域内再生事,出于为维护父亲统治地位的目的也好,出于痛恨众人称帝称王的时代也好,总之,他是怀着仇恨之心想要剿灭王存俨的。
朱温何时收其为养子,史书没有记载。这位生前不知自己已是太子的人在后梁的建设中很好地巩固了东都汴梁,但却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朱友文死的时候,美丽的妻子也随之跟着去了,后梁东都汴梁为之一暗。史书上称,乾化二年(912年),汴州地震。
现在想一想,朱友贞在杀朱友文时,最后跟他说的是什么?朱友文是否反抗了?用他对后梁的大功加以反抗,用他父亲对他的信任加以反抗。但一切都不得而知,笔者疑心,朱友贞杀朱友文肯定是很痛快并且快乐的。因为父亲对这个外人的宠爱,因为这个人治理东都汴梁的能力屡让父亲在亲生儿子们面前夸奖之。所以,他叫人下手的时候一定是微笑着看着朱友文死去的。更或者,他是亲自动的手。
如果朱友裕还在(1)
朱温是非常器重朱友文并疼爱他的,公元910年,朱友文从汴梁到洛阳,父子两人在朱温的寝宫长谈多时。公元912年四月,朱友文又来到洛阳,请朱温还汴梁。朱温同意,但到了黎阳便病倒了。朱友文只好留在黎阳,照顾朱温的饮食起居。为了让父亲的病快些好起来,朱友文在朱温回到洛阳后,将新创的食殿开放。献入内宴钱三千贯,银器一千五百两,乃即就食殿开宴,召宰相及文武从官等侍宴。酒酣兴发,朱温高兴异常,就想去九曲池划船。池不是很深,朱友文又特意为其准备了一艘大船。谁想到,荡入池心时,突然起了一阵怪风,竟将朱温所乘的舟吹覆。朱温坠入池中,幸亏朱友文与船上侍从竭力捞救,才没有被淹死。
上岸后,朱温早已经魂不附体,上下牙打架了。经过这一惊吓,朱温的病情便更加严重了。待他回到汴梁后,夜间屡不能眠,常令人通宵陪着,还觉惊魂不定,寤寐彷徨。就在这个时候,与李克用部进行战争的燕王刘守光屡陈败报,一再乞援,朱温病不能兴,召语近臣道:“我经营天下三十年,不意太原余孽,猖獗至此,我观他志不在小,必为我患,天又欲夺我余年,我若一死,诸儿均不足与敌,恐我且死无葬地了!”语至此,哽咽数声,晕了过去。
难怪朱温要晕过去,他与晋王李克用争斗了近三十年,双方各有损失,也有所得。但让他想不到的是,近三十年的争斗始终不能了结。李存勖在父亲李克用死后励精图治,屡屡在战场上挫败朱温军队。朱温手下并非没有猛将,但真正效忠他的猛将早已死在战场上了,而有一些人根本就不给他出力。这个时候,他不由得想到自己的大儿子朱友裕,更让他心痛的是,这个本该是太子的朱友裕却早早地死掉了。
死后被追封为郴王的朱友裕很小就喜欢打打杀杀,特别于射御一技,似有神助。朱友裕年纪稍长,便跟随父亲朱温四处征伐。唐中和中,朱温被封为宣武节度使与李克用追击黄巢。其时,二
人共同攻围华州,黄巢的弟弟黄鄴首先用士兵之力死守华州,又用士兵之嘴大骂李克用这个少数民族和朱温这个叛徒。两个人都是性格暴烈之辈,怎么可以忍受这种咒骂。李克用命手下人向城上放箭,箭是射出去了,但骂他们的兵士还在那里站着继续骂呢。
李克用乃是沙陀人,骑射似乎就是这个民族与生俱来的技能。他所率领的“鸦儿军”个个都是神射手,可这一次却丢了脸。朱温见李克用的手下连连不中,便回头看了一眼朱友裕。朱友裕发现李克用的兵士之所以射不中那人,是因为角度有问题。他找了一个适宜的角度,取箭,拉弓,一箭而中。两军将士齐声欢呼,声震山谷。李克用手下猛将多如牛毛,但还是对朱友裕赞赏有加,赐其良弓百矢。
但就是这样一位有勇有谋的人,却间接地死在了父亲手里。当初,朱温任宣武节度使,镇守汴梁,过不久,朱温伐徐,当时的军阀朱谨领兗、郓之众,在外围骚扰朱温。朱温大怒,命友裕率兵击之,朱友裕一战告捷,斩获朱谨甚众,朱谨领着几员残兵逃跑。朱友裕觉得战争的重点在徐,而不是朱谨,所以,当朱谨跑掉时,他便没有追赶。
当时的都虞侯朱友恭认为朱友裕这样做必有他图,便写信告诉了朱温。朱温也害怕这个勇谋兼备的儿子造反,就写信令都指挥使庞师古代朱友裕统领部队,让朱友裕暂且主持许州事宜。
但是,这封信却落在了朱友裕手里,根据对猜疑心过重的父亲的了解,朱友裕大恐慌,便带了亲信数人跑进山里。可后来一想,自己根本就没有谋反之意,这样一跑反而不是弄假成真了嘛。他派人去四处活动,希望能找到父亲的爱将将自己的冤屈呈上。这件事让朱温的老婆,也就是后来的元贞皇后知道了,她给朱友裕送信,叫他以平民打扮入汴梁,自己一定会想办法搭救。
朱友裕一大早晨就去见朱温,跪在庭中,泣涕请死,朱温大怒,叫左右拉他出去,欲斩。张皇后急忙走进庭来,拉起友裕哭着说:“你束身归罪,岂不欲明非反乎?”
朱温的脑袋清醒了那么一时,才赦免了朱友裕,命他掌管许州事务。后又加封为检校司空、武宁军节度留后。接着就是一系列封爵:朱温下东平,封其为天平军留后,加检校司徒。天复初年,命其为国军节度留后。朱温得到河中后,又以他为护国军节度留后,寻迁华州节度使,加检校太保、兴德尹。在天祐元年(904年)七月,又令他兼行营都统,领步骑数万,经略邠、岐。但就在这年的十月,朱友裕忽然得病,在返回来的路上,死于梨园,归葬汴梁。朱温得知朱友裕死后,痛哭流涕,就和他后来与近臣说自己死无葬身之地时一样,晕了过去。
史书说,朱友裕“性宽厚,颇得士心”。大概也正是因此,在围攻徐州时,朱温才听风是雨,觉得他要造反。
与朱友文相比,朱友裕在军士中声望颇高。在五代那样的乱世,谁掌握军队,谁就有可能称帝称王。朱温后来觉得他的每个儿子都有造反的可能,但只对两个人放心,第一个是朱友文,因为在朱温眼里,这个义子开创不足,但守成有余;另一个就是朱友裕,经过了那次事情后,朱温时不时地把军队大权交予他手,比如天祐元年(904年)七月讨伐邠、岐,他将大部分军队都交给了朱友裕统领。
如果朱友裕还在,朱温不可能说出那句“死无葬身之地”的话来。他的几个儿子虽然也是武将,但和李克用的大将比起来,实在有儿童与青年的差距。他后来之所以青睐于朱友文而对其他儿子默然,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些儿子里没有一个可以挑起与李克用家族对峙的担子来。按朱温的脾气和武夫特质,他肯定会骂自己怎么生了一群饭桶。
如果朱友裕不死,太子之位定是他的。因为从任何地方都没有发现朱温对这个儿子有什么偏见,况且,朱友裕是老大,而且在梁建立后与李克用家族的争斗使得朱温必须要选择一个武人来继承衣钵。那么,就不会发生
朱友珪血洗宫廷的惨剧。因为他的这些儿子还是很佩服大哥朱友裕的,即使朱温淫乱不堪,朱友裕掌握的军队却完全可以将这一切摆平。
当朱友裕死后,朱温身边剩下的不是笨蛋就是有叛逆之心的人。这些人手中所掌握的保护朱温性命的军队随时都会反过来把朱温置于死地。倘若朱友裕还在,保护朱温的使命必将是朱友裕而不是后来跟着朱友珪进去杀他的左龙虎军统军韩勍。因为从朱友裕“束身见朱温”一事来看,朱友裕显然不是父亲眼中的谋反之人。况且,倘若他反,早就有反的资本,何必要等到朱温病重时呢!
但朱友裕却死了,他给父亲留下的是死无葬身之地的悲叹和兄弟屠戮的惨剧。关于朱友裕的死,史书上只含糊地说了一句:“友裕以疾卒。”至于什么病,史书并没有讲,我们可以来分析一下朱友裕的病。
朱温怀疑朱友裕要反,险些就杀了他。这让这位一直忠心于父亲的儿子在以后的岁月里总是谨小慎微,如临深渊。但在朱友裕看来,父亲怀疑自己要反只是一个主因,还有几个次要因素。在景福元年(892年),朱温攻郓,朱友裕先行,在斗门驻扎,想不到晚上被郓兵围攻,朱友裕领兵撤退。朱温在赶来的路上,不知朱友裕已经跑了,所以因为没有防备而损失惨重。朱温异常恼火,后在一偏僻村落遇到了朱友裕,这一事件让朱温对儿子的勇猛失去了信心。可过不久,围攻濮州的朱宣时,身为先锋的朱友裕行军速度过快反而与后赶上的朱温失去联络,朱温又很倒霉地遇上了朱宣的几员猛将,扭头逃跑。朱宣的人紧追不舍。朱温跑来跑去就跑到了一大沟前,如果不是沟中有些碎木头让马过去,朱温很可能被活捉了。这两件事让朱温雷霆大怒,但因为在其儿子里确没有一个能比得上朱友裕,他还是重用朱友裕。又过了些时日,就发生了朱友裕不追朱谨事件。
朱友裕的病症很可能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产生的,一方面,他竭尽所能为父亲出力,把自己的身体置之度外;另一方面,又要费尽心思以各种各样的形式要父亲相信自己绝不会谋反。身心疲惫之下,自然死神就来临了。
所以说,朱友裕与朱友文一样,都是间接地被朱温害死的。
迟到的正义(1)
朱友珪杀死父亲和朱友文后,因为名不正言不顺,人心不附,谋臣猛将都不听他指挥,加之他本人的放纵,给当时在东都汴梁的朱友贞创造了机会。朱友贞在杀掉朱友文后总心神不宁,他也想报仇。但当时的情形是,他手里没有过多的军队,后梁军队都在杨师厚手里。所以,他首先取得了杨师厚的支持,然后又激怒了在东都的龙骧军,朱温的外甥侍卫亲军都指挥使袁象先也参加了进来。公元913年三月二十七日早晨,他带领人马冲进了洛阳东宫。朱友珪得知这一事件后,便自杀了。朱友贞称帝,历史上习惯称其为“末帝”。
他登基的第一件事就是以痛苦的姿态对父亲的大业进行颂扬,并略带了点良心似的将朱友文实事求是地夸奖了一番。在其登基诏书中,说道:我国家赏功罚罪,必叶朝章,报德伸冤,敢欺天道。苟显违于法制,虽暂滞于岁时,终振大纲,须归至理。重念太祖皇帝,尝开霸府,有事四方。迨建皇朝,载迁都邑,每以主留重务,居守难才,慎择亲贤,方膺寄任。故博王友文,才兼文武,识达古今,俾分忧于在浚之郊,亦共理于兴王之地,一心无易,二纪于兹。尝施惠于士民,实有劳于家国。去岁郢王友珪,常怀逆节,已露凶锋,将不利于君亲,欲窃窥于神器。此际值先皇寝疾,大渐日臻,博王乃密上封章,请严宫禁,因以莱州刺史授于郢王友珪,才睹宣头,俄行大逆。岂有自纵兵于内殿,却翻事于东都,又矫诏书,枉加刑戮,仍夺博王封爵,又改姓名,冤耻两深,欺诳何极。伏赖上穹垂祐,宗社降灵。俾中外以叶谋,致遐迩之共怒,寻平内难,获剿元凶,既雪耻于同天,且免讥于共国。朕方期遁世,敢窃临人,遽迫推崇,
爰膺缵嗣。冤愤既伸于幽显,霈泽宜及于下泉。博王宜复官爵,仍令有司择日归葬云。
此诏书于生者朱友贞还可以给活着的人“明君‘拨乱反正’”的好印象,但于死者朱友文却毫无意义。这是一份迟到的正义,迟到的正义等于没有正义。当初,朱友珪命人杀朱友文,不是没有人表示怀疑诏书之伪,但朱友贞却怀着忠于父皇的心将其杀掉了。
表面来看,朱友珪得到了报应——曾经杀死父亲的仆人冯廷谔在朱友贞的命令下将自己杀死。导致这一结果实现的就是曾杀死朱友文的朱友贞。但实际却是,朱友文的冤并没有被申。因为朱友贞的直接出发点就是夺皇位,而不是替太子朱友文报仇。但他起兵时一定和朱友文掌控近二十年的汴梁官僚们达成了一致,而这种一致的背景应该就是:为太子朱友文报仇。所以,汴梁的大小官僚都给予了他支持。这除了朱友珪的倒行逆施之外,朱友文的影响力绝对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因素。
朱友贞其实也不过一个武夫,也就是在他手里,朱温辛苦打下来的大梁江山一股脑地送给了后唐李存勖。
生活在周朝时的孔子说,如果我不知道夏朝的礼仪,那我就看商朝的礼仪,如果我不知道商朝的礼仪,我就看周朝的礼仪。因为这三个朝代的礼仪都是循序而进,并在不断地完善中的。
同样,如果不知道朱温的残暴统治,那么就看朱友珪的愚蠢统治,如果不知道朱友珪的愚蠢统治,那么就看一下朱友贞的愚蠢统治,父子两代对国家的统治可谓异曲同工。
有时候真的很讨厌那个时代,大都是枪杆子里出政权。柔弱的儒家或是略带了些仁慈的人在那个时代就无法生存,每一个政权交替时,活跃在台前幕后的都是可恶的武人。他们打下了天下,却又以打天下的方法来治理天下,没有不迅疾灭亡的。客观一点来讲,朱友文在那个时代必然要死去。因为乱世容不得“不以武力治天下”的人存在的。
有人说,朱温之所以选择朱友文当皇帝,是因为朱友文之妻王氏貌美,博得了朱温的宠爱。正所谓夫以妻贵。
的确,朱温在淫乱上是有别人所不能望其项背的本事,但如果把他的淫乱与继承人问题等同起来似乎就说不过去了。朱温从参加黄巢起义军,后又洞悉形势回归大唐,又以无数战功被唐昭宗封为梁王,并领四镇。这一切不仅仅是靠蛮力就能得来的,在五代史上,无论是在战争中还是在政治上,最狡猾之人非朱温莫属。
后来之所以敢杀唐帝而篡唐,也是因为他审时度势,认为天下可与自己抗衡的人所剩无几。并不似其他武人那样手下兵将一多就敢称帝。
他后期的淫乱只是短短的三年而已,在这三年之前,由于他的老婆张皇后在世,作为一个男人,他是十分老实的,作为一个皇帝,其品德在五代时期还是说得过去的。
况且,他虽然淫乱到儿媳,但并没有将对儿媳的宠爱转移到儿子们身上。也就是说,他还不糊涂,不然,他不会说出自己死后将无葬身之地的话来。
在他临死前的一年里,他还在与李克用家族争斗,并四处搜访贤良,与宰相敬翔商讨国家事务。临死前对朱友珪的安置可看出其并不糊涂。
他之所以选择朱友文,不过是因为平时就对此义子倍加宠爱,王氏在他身边只不过是一个润滑剂的作用。至于大问题大方向,以狡猾而闻名五代的朱温还是凭着自己的头脑来进行策划并运作的。
可惜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他所精心策划的一切还没有运作起来,就被自己的亲生儿子彻底地打乱了。
朱友文以谋反罪名被诛的冤屈在一年后才得以昭雪,而这个昭雪的人正是当初杀他的人,命运似乎跟朱友文开了一个太大的玩笑。对于这份迟到的正义,朱友文,这个五代时期的第一位太子在九泉之下不知作何感想。是心甘情愿为父亲偿还淫乱之债,还是悔恨自己生不逢时,遇到了朱温这个混账干爹?!
第9篇、明清宫廷档案:皇帝与后妃的私秘生活
妻妾成群,内哄迭起,爱恨情仇,源自一身。
明宪宗朱见深的万贵妃把“姐妹”往死里斗,落得“粉身碎骨”;英宗朱祁镇的周皇后斗了一生,至死不休;思宗朱由检的后妃“文斗”,同穴而葬,长相厮守。

清慈禧太后欲擒故纵,名利双收。
在欧洲人的一些传说中,苏丹每天都品着沁人心脾的高级矿泉水,处在数百名几乎一丝不挂的美女包围之中,空气中充斥着浓烈的香水味儿。在美妙柔和的音乐声中,为了取悦丈夫的妃嫔们,争相献艺,尽展才华。曾经在紫禁城、圆明园、颐和园里为中国帝后画影图形的老外们,不知道是如何凭印象,夸张地描写中国皇帝的夫妻生活的。
中国民间言及皇帝的配偶,必称“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这说明,皇帝多妻多妾,尽人皆知。中国古代典籍《周礼》明确记载:“古者,天下后立六宫,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并合百二十一人。”其实,大多数皇帝都贪得无厌,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老婆多多益善。他们因地制宜,各取所需,大大超过了《周礼》制定的后宫编制。
清代对皇帝老婆的基本数量,曾有“正式文件”,含糊其辞地作了规定:皇后一人,皇贵妃二人,贵妃二人,妃四人,嫔六人。但是,皇帝仍有很大的余地。因为嫔以下的贵人、常在、答应等,都没有具体的名额限制;所以,皇帝照样可以随心所欲地无限扩军。从史料看,康熙皇帝玄烨的妻妾人数,就已经是创纪录的了,一生中曾拥有妻妾五十五名:皇后四名,皇贵妃三名,贵妃一名,妃十一名,嫔八名,贵人十名,常在八名,答应十名。不过,这仅仅是“有名位”的那一小部分;“大头”在没有名位的那一部分。据说,他实际拥有妻妾二百多名。乾隆皇帝弘历一再声明,在位时间绝对不超过爷爷玄烨,却从来都没有表示过:不像爷爷娶那么多的老婆。他在鉴赏女人方面所花费的时间和精力,比爷爷多得多。
有报道说,在讲究“天赋人权”的美利坚,也有为数不少的“一夫多妻”家庭。言者估计,仅在亚利桑那州的一个小镇里,就有一半儿以上的家庭实行“一夫多妻制”。镇里一位当爹的,迫使16岁的女儿嫁给一名30出头的警察,而这个老警早已有了两个媳妇儿。他还强迫14岁的女儿,嫁给一个有四个妻子的小老头。这位父亲有三个老婆,生过39个孩子。然而,比起2002年去世的镇上的前任主教,他还是小巫见大巫。据不完全统计,这位主教娶过56个13至16岁的女孩为妻。
自秦汉始,皇帝老婆的工资待遇与朝廷命官挂钩,逐步规范化。汉元帝时,皇后下设昭仪,待遇等同宰相;婕妤同上卿,娥同关内侯;以下之华、美人、八子、充依、七子、良使、夜使,共十四级,待遇各相当于朝廷相应级别的官员,岁禄从两千石(粮食)到一百石。唐玄宗开元年间,皇后以下的三名妃子,正一品待遇;六名芳仪,正二品;四名美人,正三品;七名才人,正四品;尚宫、尚仪、尚服各两名,正五品。
清代后宫佳丽,按名位、级别,享受不同的待遇,月银、服饰、伙食标准、服务人员数额、住房面积及其装修水平,还有仪仗的规模等等,都各有相应的规格。皇太后每年的津贴,累计有二十两黄金,二百两白银。皇贵妃每年八百两银子,配八名女佣;贵妃六百两,八名女佣;妃三百两,六名女佣;嫔二百两,六名女佣;贵人一百两,四名女佣;常在五十两,二名女佣;答应三十两,二名女佣。
皇后有十二名女佣,一年的津贴为一千两白银。分配给皇后的“耐用消费品”,件件工艺精湛,在一般的“工艺美术品商店”里,都难得一见。其中有:玉盏金台、金方、金茶瓯盖、嵌绿松石金匙、镶金象牙筷子、银方、银盂、铜遮灯、铜簸箕、银八卦炉,各一个(付);金执壶、金匙、金云包角桌子、洋漆矮桌、银火壶、银锅、银罐、铜提壶、铜八卦炉、铜手炉、铜舀子、锡池、锡火壶、锡里儿冰箱(贮冰用)、锡屜钴、铁火钳子,各两个;银勺、银茶壶,各三个;铜瓦高脚灯、锡茶碗盖、锡背壶、铁火罩、铁座更灯、磁渣斗、羊角把手灯,各四个;金碗、铜签盘、铁火炉,各五个;金碟、铜剪烛罐,各六个(付);银茶瓯盖、镶银象牙筷子、锡壶,各八个(付);银碗、银匙、锡盆、香几灯,各十个;银背壶十三个,漆茶盘十五个,戳灯二十个,漆皮盒二十五个,漆盒二十六个;银盘、银茶壶,各三十个;黄瓷碟四十个;各色瓷碗、瓷碟,各五十个;黄瓷盘八十个;黄瓷碗、盃,各一百个。慈禧太后在后宫称王称霸,所有供应往往超标,有些东西专门为她制作。她的寑宫中,夜晚亮如白昼,灯放在十几个紫檀木制作的架子上。那灯架子,凤舞龙蟠,雕工极其精美细腻。
清代,正一品大员禄米90石,俸银180两;从九品官儿禄米15石,俸银30两——当官儿还不如作后妃!
皇后有如此丰厚的物质待遇,又手握统率数千名“娘子军”的大权,“姐妹”们当然看着眼红。能取而代之,再好不过;即便不能,也要各显神通,尽量从皇上老公身上,多揩一些油水。
在古巴比伦(现伊拉克)语中,“二老婆”的叫法,翻译成汉语,意思是“竞争者”;古希伯莱语(以色列)中,“二老婆”的称呼,汉语的意思为“嫉妒的伙伴”。由此可见,一夫多妻的家庭,一般都磨擦不断,难以和睦相处,古今中外,概莫能外。除非当老公的装聋作哑,否则一天到晚,耳朵根儿难得清静。
阿拉伯的老爷们儿明明知道,“男人的所有不幸和悲哀,均来自女人”,然而,他们愿意面对这类的不幸和悲哀,不仅苏丹妻妾成群,即使是平民男子,也大多高兴地按照先知说的去做:“如果你能对所有的妻子一视同仁的话,那么,就可以拥有四名老婆。”为了把一碗水端平,避免互相撞出“火花”,老公们都尽力让每一名老婆自立门户,住在独门独院里,鸡犬之声相闻,也许老死也不相往来。
中国老公的体会也不肤浅,只是比阿拉伯的难兄难弟略微含蓄一些,称小老婆为“如夫人”。积数千年历史之经验,他们总结出一句至理名言:“三个女人一台戏。”数千名女人在皇帝的后院里欢聚一堂,闲劲儿难忍,无事生非,所演之戏,更加丰富多彩,甚至惨绝人寰!
汉高祖刘邦的元配吕后,“最怨戚夫人”,“断戚夫人手足,去眼,耳,饮瘖药,使居厕中”,称她为“猪”。武则天鼓动皇帝老公唐高宗,把王皇后和肖淑妃废为“庶人”。她背着唐高宗,把这两个对手囚禁在死牢般的“别院”中,命令太监把她俩的身体打个“稀巴烂”,扬尸灭迹。“肥水流入外人田”,不行;“肥水流入内人田”,也不行。唐高宗宠爱武则天的姐妹和外甥女儿,武则天也把她们一一送上西天;唯一照顾之处,就是给了她们一具全尸。
小鸡不撒尿,另有一道儿。明清后宫姐妹,在继承并发扬前辈传统的基础上,还有所发明,有所创造,互斗,相残,各显神通。
明思宗朱由检的老婆们,彼此间的争斗,还算客气的。他的田妃纤巧秀丽,多才多艺,清雅娴静。朱由检在她住的承乾宫里的享受,是多方面的。政务繁忙之余,朱由检必到承乾宫一游,在格调优雅的艺术氛围中,松驰紧张的神经,恢复透支的体力,愉悦精神。田妃因而宠冠六宫,同时也成为众矢之的。
最不买她账的,就是袁妃。按中国古代的传统观念,以东和左方为“上”,居住在东六宫的妃嫔,原则上地位高于住在西六宫的。袁妃心里的疙瘩,自入宫那天分配宿舍时起,就结下了:同时进入皇宫,印象分儿一样,大家彼此彼此,凭什么她住东边的承乾宫,我就得住西边这翊坤宫?于是乎,明里暗里,她处处都和田妃叫板,意欲争一短长。每年一入冬,是袁妃最风光的时候。她大显身手,剪出来各色美艳的绢花、纸卉,被“姐妹”们誉为妙手回春的消寒花。消寒花把翊坤宫装点得花团锦簇,异彩纷呈,喜气洋洋。在滴水成冰的季节里,给人以暖意融融、生气勃勃,奋发向上的美好感受。“姐妹们”啧啧称赞,时不时来翊坤宫观光,乐而忘返。皇上老公自然也常来“浇水施肥”。
翊坤宫成了后宫大众瞩目的焦点,“姐妹”们聚会的“沙龙”,皇帝老公也循香而去;一种强烈的失落感,在田妃心中油然而生,久久不能释怀。她决心把公众的目光,尤其是老公的花心,扳回到承乾宫来。苦思冥想了好几天,人都瘦了一圈儿,她终于有所发现,有所发明。“姐妹”们虽然个个尽力往自己脸上“贴金”,吸引皇上的注意,但是,在发型、头饰款式上,却都因循守制,按照宫中的有关规定打扮自己。田妃决定在这个被“姐妹”们忽视了的环节上,独辟蹊径,大胆创新,给老公一个惊喜,给“姐妹”们一个震动。她用一种特殊的石料制作饰物,装点新颖别致的发型,光彩夺目,又不违制僭越。人头发光,光随人移,活脱脱一位佛光闪烁的女菩萨,弄得“姐妹”们目不暇接,纷纷称奇,又自叹不如。皇帝丈夫自然也“回心转意”了。
女人最容易理解女人的心思,善于设身处地地为女人着想。袁妃见丈夫又被一个看不见的鱼钩钓走了,改变了策略,琢磨出一个声东击西、“借刀杀人”的计谋。“皇上已不可救药,皇后也许孺女可教。”袁妃把目光集中到坤宁宫,有事没事儿都往坤宁宫跑,和皇后套近乎。在周氏面前,她表现得极其谦虚谨慎,像个小学生一样,毕恭毕敬地请教这,请教那;而且极力显示自己清心寡欲,与世无争。尽管她从来不直言快语地议论田妃的短长,周氏却句句都能听出对自己的同情,对田妃“专宠”的不满。俩人慢慢地成为知心朋友。
周皇后以“六宫之首”,常常举行个小型“派对”、茶话会什么的。她从不通知田妃参加,而袁妃回回都作“首席嘉宾”。周皇后遇见田妃,对她带搭不理。田妃“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好安慰自己:“人家是领导,哪能不端着点儿。站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可是,周皇后一见到袁妃,立马儿笑逐颜开,特别的“平易近人”,一点儿也没有领导架子。每到小老婆朝见大老婆的日子,袁妃都受到热情接待,田妃则倍受冷落。尤其是在冬天,越是寒风凛冽,田妃在坤宁宫大门外等候的时间越长;终于见到皇后了,周皇后脸若冰霜,三言两语就把田妃打发走了。刚迈过门槛,身后就会传来周皇后和袁妃的欢声笑语。
田妃的心气儿本来就高,又受到丈夫的宠爱,正值“春风得意”之时,哪能长期忍受这等窝囊气!她在老公面前,抽抽搭搭地哭诉了好几回,终于把朱由检的火拱起来了:哪有这么挤兑人的,看我怎么收拾她们!朱由检好长时间没有光顾坤宁宫了。这回他把“谈话”地点,选在乾清宫和坤宁宫之间的“楚河汉界”交泰殿。朱由检指责皇后“办事不公”,规劝她“做好领导工作”。俩人话不投机,越说越激动,“谈心”变成了吵架。朱由检想:“难怪田妃那么委屈,你瞧瞧,你瞧瞧,眼看着要骑到我脖子上拉屎撒尿了!”一时冲动,一把就将周氏从椅子上推倒在地。交泰殿这个“乾坤合熙”之地,变得阴阳不调了。
周皇后愤愤回到坤宁宫,“躺倒不干了”,滴水不沾,粒米不进,以示强烈的不满和最严重的抗议。坤宁宫的总管太监,像前线奏报军情一样,隔一会儿就向皇上报告一次情况,请示“下一步行动方针”——皇后要是一口气儿上不来,当总管的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他比皇上还着急。等着当皇后的队伍,至少能从乾清门排到天安门,皇上不怕后继无人;而总管太监的爹娘,没有远见卓识,只给儿子生了一颗脑袋!
最初,朱由检闻讯,根本没往心里去,还斥责总管“事多”,“搅得朕不得安生!”两三天过去了,“军情”越来越紧急:皇后脸白了,嘴裂了,气儿短了……朱由检觉得问题严重了:在信王府“共苦”时,夫妻恩爱;在皇宫“同甘”时,怎么倒翻脸了?他越想越觉得自己也有责任,后悔不该亲了田妃,疏了皇后;却又不甘心放下皇上架子,去劝说皇后。最后,他派人给皇后送去一件价值连城的皮大衣,并且捎话:只要皇后喝水吃饭,随后还有更好的东西送给她。周皇后绝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不知好歹的人,立刻宣布“停止绝食”。她倒不是期待那些随之而来的更好的东西,从以往的经验看,“信王”服软了,给自己找了台阶。
两口子很快重归于好。朱由检几乎夜夜到坤宁宫投宿。有一天晚上,朱由检“脱岗”。皇后知道他跑到哪儿“刷夜”去了,第二天见面时,故意拿他开心:昨晚睡得可好?“吃药千服,莫如独宿”。瞧,今儿个你的气色多好哇!朱由检闹了个大红脸,嗫嚅好半天,才吐出一个“袁”字来。周皇后微微一笑,赶紧叉开了话题。
田妃弄巧成拙,原告变被告,被看作是“挑拨离间的第三者”,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吧叽,灰溜溜地搬到西六宫的启祥宫(太极殿)去了,三个月未见到“圣容”。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袁妃得到的胜利果实,虽然不如皇后多而实惠,但是,比周皇后还高兴——终于把田妃的嚣张气熖打将下去,“如今我们同居西天,平起平坐了。”
周皇后到底儿是大家闺秀,又担任着领导职务,自然不会落井下石,关键时刻,还能表现出大将风范。她比袁妃思想境界高,懂得适可而止、安定后宫的大道理。有一天,皇后率领“姐妹”们,与老公同游御花园,唯独田妃留在启祥宫里“反省”。周皇后心细,瞧出丈夫表面上高高兴兴,笑得并不十分开心。她奏请丈夫,允许田妃与大家同乐。朱由检心里痒痒的,当着一大堆老婆,又故意端架子,板起脸,不置可否。周皇后知道他肚子里打着什么算盘,转身令人去接田妃。
田妃飘然而至,叩拜老公和皇后。朱由检不引人注意地“秋波一送”。周皇后温言以对,田妃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众“姐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唯有袁妃心事重重——转了一圈儿,又回到了起点;看样子,斗争是长期的,道路是曲折的,究竟朱由检这头“梅花鹿”落到谁手里,难以预料!
《宪宗行乐图》(局部)周皇后的好心,获得好报,打破了明代中后期皇后倍受冷落的局面,坤宁宫不断传出新生儿的哭叫声。她先后生下三个儿子,长子被册立为皇太子。要不是朱家天下毁在了朱由检的手里,他还真的有了嫡出的接班人。田妃“摘的桃子”也不少,先后生了四个孩子,可惜都没长大成人。崇祯十五年,田妃去世,葬在十三陵。李自成义军进了北京城,为朱由检和周皇后收尸;一时没有合适的墓地,就扒开田妃墓,用田妃的寿材装殓朱由检尸体,把夫妻三人同葬于田妃墓中,这就是十三陵的思陵。虽说他们活着时斗来斗去的,说到底还是有缘份,真正做到了长相厮守。
朱由检的老婆们,搞的是“文斗”;宪宗朱见深的老婆万贵妃,善长“武斗”。
这个万氏,是搞阴谋的专家,施诡计的高手,窝里斗的大王,毒蛇化成的美女。她童年进入紫禁城,在这个大染缸、大学校里摸爬滚打;在宫女堆中读完了“小学”,又到皇太后宫中读完了“大学”。她耳闻目睹了后宫中,一幕幕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人间闹剧,对花样翻新的谋略、手段,心领神会,心理成熟的速度,大大超过身体成长的速度,深深懂得:在这种地方呆着,要么吃人,要么就被人吃掉!万氏早有沐浴皇恩的意思,无奈,老皇帝朱祁镇有眼不识金镶玉,自己不想要她,也没想把她留给新皇帝。他另起炉灶,扯起招兵大旗,广选天下美女,经过层层筛选,为皇太子朱见深物色了三名皇后候选人:吴氏、柏氏和王氏。尽管朱见深怎么看万氏,都像西施,胳膊终究扭不过大腿,还得乖乖地往父母划的圈里钻。铆足了劲儿要当皇后的万氏,被封为贵妃。
立后大典那天,甭管真的假的,宫内外一片欢天喜地。万氏却躲在屋子里,向隅而泣,痛快淋漓地流了一通泪线线。揩干眼泪,她咬牙切齿,要和皇后以及反对她当皇后的人斗争到底。此后,万氏凭着和朱见深建立起的牢不可破的爱情,施展多年来积攒下的鬼域伎俩,呼风唤雨,掀起阵阵惊涛骇浪。
大婚之夜,在沉闷中过去。太阳重新升起之后,吴皇后就再也难以见到丈夫了。朱见深又投入到万氏的怀抱之中。洞房花烛的尴尬,小女婿一五一十地向“老”婆作了汇报。
万氏心里有底了。每次与皇后见面,她总是侧目而视,冷嘲热讽,根本不把皇后当回事儿。终于有一天,吴皇后忍无可忍,命令手下的宫女,扒下万氏的裤子,瞄准了屁股,狠狠地打。“小家雀哪能斗过老家贼”。吴氏自以为出了一口恶气,又教训了万氏,让她知道:凡是马王爷,都长着三只眼!她万万想不到,自己恰恰捅了马蜂窝,中了万贵妃的“苦肉计”。
万氏借题发挥,在小女婿面前哭天抹泪儿,给入宫不足一个月的皇后,总结出数十款“罪状”。见万氏那粉中露白的屁股,被打成了烂桃儿,朱见深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直扑坤宁宫,找吴氏“结账”。
刚出窝的兔子,就想蹬鹰,绝对没有好下场。朱见深把吴氏收拾一顿,回头和万氏商量“废后”。万氏有丰富的后宫斗争经验,知道“废后”这样的大事,必须有无可争议的理由,才能把吴氏一棍子打死。她根据在皇太后宫中了解到的一些内幕,建议小女婿拿牛太监开刀:“如此如此,大功才能告成。”
牛太监被结结实实地捆成了一个“粽子”,又挨了一顿暴打,自然是让说什么就说什么。于是乎,宫中、朝廷,几乎人人都知道了册立吴氏为皇后的来龙去脉:先帝爷的意思,是让王氏当皇后;吴氏的老爸往牛太监兜里塞了一沓子银票,牛太监就假传遗诏,让吴氏当了皇后。操办这件事的孙太后、先帝爷,都已作古,死无对证,全凭牛太监信口雌黄。吴氏只好卷起铺盖,搬出坤宁宫,找个凉快地方当“妃子”去了。牛太监态度端正,如实交待问题,保住了性命,到皇家菜园子种地去了。
坤宁宫腾出来了。朱见深三番五次去找他娘、现任皇太后周氏,软磨硬泡,要立万氏为后。任凭他说出个大天来,周太后就是不点头:“皇上有我这一个娘就足够了,用不着自己娶个娘!”“再说了,既然先帝爷的本意,是立王氏为皇后,咱就该坚决照办,不能一错再错,再册立别人。”
王氏比朱见深小好几岁。经过一场暴风骤雨,她几乎一夜间便熟透了。朱见深爱来不来,她从不说三道四。对万贵妃,她毕恭毕敬,挑不出任何毛病;如果万氏让她喊“娘”,也绝不会犹豫。就这样,万氏的心理还不平衡:老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还牺牲了具有魅力的屁股,到头来却给姓王的做了嫁妆!然而,王氏那里无可挑剔;况且,废了王氏,还有柏氏。想来想去,万氏觉得还有一条路可走:和她们比肚子的本事,看谁能生出个儿子来。
别看万氏往四十上奔了,老天爷不会让瞎眼的麻雀饿死。她缠住小女婿不放,夜夜专房,不到一年工夫,真就生了一个儿子。为了庆祝皇长子横空出世,朱见深降旨,命令礼部官员到全国各地去,遍访名山大川,见庙烧香,见佛上供。立了头功的万氏,被提拔为“皇贵妃”。
那一阵子,万氏露足了脸,出尽了风头,吆五喝六,趾高气扬,不可一世。后宫的人看出了大势所趋,无不称她为“圣母”。不料,这个寄托着万氏无限希望的宝贝蛋儿,活了十九个月就死了。已居不惑之年的万氏,化悲痛为力量,重新披挂上阵,掀开了历史的新篇章。她知道自己的肚子没多大希望了,就死盯着其他后妃的肚子,严格控制朱见深,禁止他拈花惹草;又广布眼线,监视后妃寝宫的动静。凡是有可能侍寝的后妃,她一律免费提供避孕药;如有漏网之鱼,就设法强制堕胎。这个措施,还颇见成效。两年间,朱见深辛辛苦苦地耕耘播种,就是不见有破土发芽的。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何况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正当万氏暗自得意时,柏妃寝宫里传来消息:一个胖小子出生了。万氏捶胸顿足。受命监视柏妃的太监和宫女,都遭到了严厉的斥责和处分。他们不管心里怎么想,嘴上都说,要立功赎罪。万氏重新布兵列阵。四个月后,柏妃的儿子死了。朱见深被告知,皇子得了暴病;他自认倒霉。知道底细的人都说:那小东西投胎时,找错了门儿,着了万娘娘的“道儿”。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万氏获得密报:有个姓纪的女官,肚子一天天见鼓,那里面似乎有“问题”。万氏立刻派了个“心腹”宫女,去核实这份情报。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这个宫女平时装得忠心耿耿,心里却恨死了万娘娘。她向万氏报告:纪氏肚里长了一个瘤子,看样子活不了多长时间了。万氏受了一场虚惊,为确保万无一失,“传我的旨意,马上把纪氏迁到病号收容所安乐堂去!”
纪氏的确怀孕了。她是管理文书档案的女官,来自西南边陲的少数民族女子。也许是千里有缘来相会,命中注定,朱见深有一天突然勤快起来,非要自己去档案室查找文件不可。一见到纪氏,他又把查文件的事儿忘了,兴冲冲地幸了纪氏。
同是天涯沦落人,几乎人人都有一部血泪史,有的还怀揣一本“变天账”,自然是惺惺相惜。天天睡大通铺的纪氏,失去了比较优越的生活条件,却意外地收获了友谊和关爱,再也不用孤军奋战了。万氏的狗腿子再多,死心塌地的少;再说了,越是对万氏赤胆忠心的,地位就越高,架子就越大,绝对不会到安乐堂这个肮脏的、被爱情遗忘的角落里来。纪氏顺顺当当地生下一个大胖小子。高兴之余,她又犯愁了:女人堆里突然冒出个婴儿来,纸恐怕包不住火。她求太监张敏,把孩子带出宫去,送给一个好人家儿。
这张敏不在其位,却好谋其政,时不时就看三国流眼泪,替朱见深担忧:皇上什么都有,就是缺儿子!怎么能把这个小东西送人呢?他比宫女的路子野,在西六宫偏僻之处,设了一个秘密联络点,偷偷养起孩子来。纪氏常常被悄悄地带到这里,给孩子喂奶。废后吴氏的住处离这儿近,抽空就过来照料。这个没有户口的黑孩子,居然在深宫中神不知鬼不觉地茁壮成长起来。看来,万娘娘的道行还不行,党羽再多,终究多不过“反对党”。
一晃六年,朱见深天天盼着有个儿子,不惜老本儿地折腾,却两手空空,一无所获。一日,太监们为他梳头。朱见深端详着镜子里的那个“小老头”,面色憔悴,华发早生,不禁唉声叹气:眼瞅着一天比一天地见老,连个传宗接代的人都没有……在旁边伺候着的张敏,见有机可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圣上不必发愁,儿子早就有了。”接着,就“盐是怎么咸的,醋是怎么酸的”,从头到尾地讲了一遍;最后,捣蒜般“咚咚咚”地嗑响头,求皇上为皇子作主!其他太监也一齐跪在地上帮腔。朱见深大喜过望,立刻传旨:接皇子前来见驾!
纪氏闻讯,不知道儿子这一去,到底是福还是祸,心急火燎。然而,火已经把纸烧破了,圣命难违,她只能豁出去了。纪氏的眼泪,哗哗地流。她再三嘱咐儿子:“呆会儿,你会看到一大帮子人,别害怕,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看准了,有一个穿黄袍子、长着胡子的人,你就管他叫爹!”儿子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妈妈咋掉了这么多眼泪,似懂非懂地,一个劲地“嗯”、“嗯”。
被一群“一毛不拔”的太监簇拥着的朱见深,特点非常显眼,很容易辨认。“爹!”喊声刚落,饶是见过世面、惯于装腔作势的朱见深,也禁不住泪流满面了。心里激动万分,手直抖,他也没忘记分辨真假,把孩子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仔细地打量了好几遍,才猛地把孩子搂在怀里,一只手摸着小脑袋瓜儿,高兴地连声说:“像,太像了!跟朕长得一模一样,一模一样……”
朱见深立刻传旨内阁、礼部,造册登记,修玉牒,在皇家的“户口本”上,写上“朱祐樘”这么一号,并准备相应的典礼。第二天,他拉着儿子的小手,踌躇满志地御文华殿,接受百官的朝贺。高兴之余,一名内阁大学士婉转提醒皇上,考虑到后宫的严峻形势,奏请皇上妥善安排纪氏。朱见深这才猛然想到:没有肥田沃土,何来秧苗青青?连说:“奏得好,奏得对!”遂即降旨,着纪氏移居西六宫的永寿宫。当晚,他与纪氏同席畅饮。
天上掉下来个皇太子,内廷、外朝,乃至整个京城,都像过节一样,热闹非常,还真有点儿普天同庆的意思。真心实意地不高兴的,唯有万娘娘。她像疯了一样,摔摔打打,逮着谁骂谁,谎报军情的那个宫女,被整治得体无完肤,奄奄一息。万娘娘毫不隐晦,对天发誓:“非除掉那个烂货不可!”不到两个月,纪氏不明不白地死在永寿宫里。
“淑妃”纪氏走了。周太后高屋建瓴,亡羊补牢,把朱祐樘收养到自己的寝宫里。
干掉了纪氏,万娘娘仍然难解心头之恨。太后的寝宫,万氏说啥也不敢去折腾:“那个老太太可是惹不起!”可是,一想起有朱祐樘这么个见习皇上,万娘娘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打不进去,就把那个小兔崽子弄出来,请他吃饭!”周太后也不好驳万娘娘的面子:“把她得罪了,谁知道那个疯子会拉什么屎?”赴宴前,周太后把孙子喂了个“肚圆”,一看见吃的东西,就直打嗝。她千叮咛万嘱咐:“到了哪儿,啥也别吃,啥也别喝。”这小子还真听话,眼睛盯着万娘娘准备的珍馐佳肴,不管怎么请,如何劝,死活不张嘴。没办法,万氏命令“上汤”。也不知道放了些啥东西,那汤味真叫“鲜”!万氏一再劝太子:“少喝一点,尝尝,尝尝也行!”太子架不住万氏的苦口婆心,终于开口了;但不是要喝汤,而是说了实话:“奶奶说了,什么都不许吃,有毒!”说完,一溜烟儿跑回奶奶寝宫去了。说实在的,万氏这回还真没想下毒手。她作了两手准备,能争取就争取过来,实在尿不到一壶再说。朱祐樘临走说的那句话,“伤透了”她的心。万氏望着他的背影,恶狠狠地说:“这小杂种现在就这样,有朝一日,还不把我千刀万剐!”
为了免除后患,万氏决定从宗室中认一个干儿子,把他册立为皇太子。她串通内阁、外朝的某些大臣,连篇累牍地给皇上打报告,说纪氏娘俩来路不明、不正。朱见深耳朵根儿软,也觉得这个儿子十分可疑了。接着,万氏那帮人卖力地吹捧万氏的干儿子,奏请册立这个孩子为皇太子。朱见深还真就答应了。正在这时,山东泰山一带发生强烈地震,朝野胆战心惊。支持朱祐樘当太子的大臣,乘机向皇上进言:“太子废,泰山崩。老天爷都发怒了,废立之事,千万别再提了。”朱见深被镇唬住了,打消了更立太子的念头。
最后一线希望破灭了,万氏瞻念前途,不寒而慄,精神和身体都撑不住了,没过多久,便一命呜呼了。“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万氏死到临头,还骂骂咧咧,诅咒她的一切对手。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朱祐樘上台后,她的亲戚、党羽,首先反戈一击。最初,朱祐樘对一些人作了降职、免官处理;后来发现,牵扯的人太多,“剪不断,理还乱”,就宣布:旧账免算,团结一致向前看!“万娘娘墓”在十三陵却没保住,被盗墓者洗劫一空。万氏尸体被弄得七零八落——也算“粉身碎骨,遭报应了”。
朱见深的老婆万氏,把人往死里斗。朱见深的老娘周氏,人死了还要斗。
英宗朱祁镇的皇后钱氏,久病无子。两口子的感情很淡。周贵妃得宠,又生了朱见深,如日中天,处处挤兑钱皇后,作梦都想取而代之。钱氏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除了忍气吞声,更无良策。然而,她除了皇后的空名,还有一颗火热的心,在危难关头,显现出“贤妻”的颜色。朱祁镇在北京和张家口之间的土木堡当了俘虏,钱氏拖着病体,四处奔走呼号,设法营救丈夫。无论刮风下雨,“三九”还是“三伏”,她日夜求神拜佛,请他们保佑丈夫平安归来;因此,摔坏了腿,哭坏了眼。朱祁镇“官复原职”,大彻大悟,处处关心、照顾钱氏。周贵妃不得不有所收敛。这两个媳妇的性子,朱祁镇清楚得很:钱氏老实巴交,周氏霸道;钱氏没儿没女,周氏把她看成眼中钉。他担心自己撒手而去,钱氏处境艰难,临终立下遗嘱:钱氏“名位素定,当尽孝养,百年之后,与朕同葬一穴。”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朱祁镇一蹬腿儿,周氏的腰板挺得更直了。按照惯例,先皇皇后称“皇太后”,嗣皇帝生母“尊号+皇太后”,以示嫡庶之别。周氏要破这个规矩。她气势汹汹,一口咬定:一只不下蛋的老母鸡,白占着窝,凭什么当皇太后?无功受禄,有功不赏。这么搞下去,谁还为延续皇家血脉操心卖力气?
这话说得耸人听闻。支持者有之,反对者更多。内廷和外朝随即掀起一阵轩然大波。朱见深连自己的老婆都管不了,对自己的老娘更无可奈何。他不敢轻意违反祖制,可是他更怕这个活蹦乱跳的老娘,不敢让她伤心、丢面子。最后,他顺从了老娘,称她为“皇太后”,称钱氏为“慈懿皇太后”。虽然本末倒置了,可刀把攥在皇上及其老娘的手里,百官无计可施:“唉!谁有权谁就有理,就这么着吧!”
按周氏的初衷,钱氏啥“帽子”也不能戴,结果还是让她“占了便宜”!但是,周氏慑于百官的舌头,便见好就收,不再闹了:“量她一个瞎眼婆子,也掀不起风浪来!”
朱见深先行一步,过了五年,钱氏才一命归天。当了太皇太后的周氏,坚决反对钱氏与先帝合葬。这是与钱氏的最后一搏,周氏抱定必胜之心。什么祖制、先帝爷的遗诏,管他是皇帝孙子,还是文武百官,她概不理睬。有位名叫彭时的大臣,觉得让这个老太婆闹下去,实在不好收场,就站出来“和稀泥”:“干脆把先帝爷的墓穴一分为三,先帝居中,钱氏居左,右边那个位置给周氏留着。”大臣们没有比这更聪明的主意,有九十九名大臣三次上疏,主张采纳彭时的建议。周氏却拨浪鼓似的摇头晃脑,非让择地另葬钱家老太太不可。
孝宗朱祐樘也觉得彭时的办法可行。可是,当奶奶的油盐不进。文武百官又气又悲,就相约到文华殿大门口哭天喊地,为钱氏叫屈。周氏并不在乎:“哭去吧,闹去吧!就算你们都是孙猴子,也跳不出老娘的手心儿!”大臣们闹腾了两三个时辰,哭声越来越响。周氏有点心虚,吃不住劲了,传出话来:有事儿好商量,这是何苦呢!等大臣们擦干了眼泪,周氏开始讨价还价:“钱家的可以和先帝同穴。但是,她得躺在右边,左边给俺留着。”“把中穴和右穴之间的房门堵死,免得钱家的和先帝爷来来往往!”争也争了,谏也谏了,哭也哭了,百官再也没辙了。
万氏拉大网,梳篦子,横扫千军如卷席。周氏突出重点,咬住钱氏就不撒嘴,斗她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世宗朱厚熜的后妃们,打圈架,你斗她,我斗你,都不得善终。
朱厚熜一脚害两命,踢死了陈皇后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陈皇后似乎很可怜。其实,她也不是一个善茬儿。她挺着个大肚子,行动不便,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旦发现哪个宫女和皇上“好上了”,就想办法整治她,有的连朱厚熜都不知道去向。为了这种事,两口子没少吵架。
陈皇后、张皇后都不得好死。明明知道坤宁宫是个大火坑,还是有人争着往里跳。朱厚熜的王宁嫔,略通文墨,善于朗诵诗词。朱厚熜就带着她去念经求仙。王宁嫔觉得这是一差:“咱现在干的可是皇后的活!”她研制出一些熏香,把寝宫弄得香风缭绕,皇上被勾住了。王宁嫔夜夜都梦见自己当了皇后。可是,在皇上的后院儿,卖弄文墨的,终究敌不过卖弄风情的。时过不久,朱厚熜移情别恋,一猛子扎进了风流俊俏的曹妃的寝宫。
王皇后不动声色,暗中在小本本上,为王宁嫔、曹妃记着花账。王宁嫔不知天高地厚,公开和曹妃作对,人前人后都骂她“骚狐狸”。王宁嫔尖牙利齿,满肚子的词儿。曹妃斗不过她,就向皇上告状,说姓王的骂皇上“满身骚味儿”。朱厚熜不管三七二十一,打了王宁嫔一顿,罚她和宫女们一起作苦力。
杨金英等宫女谋杀皇上,王宁嫔被指控为“主谋”。她一点儿也没推辞。不过,她要拉上一个垫背的,说曹妃和她“合谋”。有道是,贼咬一口,入骨三分。就算曹妃满身是嘴,也说不清了;何况,主审官王皇后正想把她们一网打尽呢!在刑场上,王宁嫔和曹妃见了最后一面。曹妃说王氏“血口喷人”,“凭空诬人清白”!王氏口吐真言,让曹氏死了个明白:“这是报应!谁让你当初信口雌黄,硬说我骂皇上呢!”按道理,听了这段对话,曹妃就该“无罪释放”,“官复原职”;可是,王皇后闻报,吩咐道:“少啰嗦,赶快行刑!”朱厚熜了解了真相,又把王皇后烧死了。
周太后单打独斗,面对千军万马,也不轻易言退。那会儿,太监们要是和她站到同一个战壕里,跟着起哄架秧子,问题就会变得复杂了。
相当一部分太监,都有严重的逆反心理:老子男不男女不女、人不人鬼不鬼的,你们谁也别想好受!当“孙子”时,他们比谁都有“孝心”;当“爷爷”时,又比谁都会摆谱。看别人着急上火,遭罪受苦,他们格外高兴,偷着乐;一旦手握生杀大权,整起人来,又狠又毒。想想也是,连命根子都没有了,还在乎什么?即使斗得头破血流,痛苦也比不上被阉割之万一;就是改朝换代了,他们还吃太监这碗饭!这帮人的触角,伸入到皇宫政治生活的方方面面,日常生活的犄角旮旯。后宫佳丽间的飞短流长,勾心斗角,一旦有他们掺和,就会变成打群架,什么损招儿都使得出来。
万历皇帝像永乐年间,两个姓吕的宫女闹别扭,先是背后扯老婆舌,互相揭丑;继而见了面就横眉立目,冷言相讥;最后发展到公开叫阵,吵嘴厮打。有一天,为了一点儿小事儿,两吕又吵起来了,一吕对二吕说:“你成天价人模狗样,事儿事儿的;你干的那些腌臜事儿,当人家不知道哇?”二吕说:“我怎么了,我怎么了?你多好啊!猪狗不如,一身贱肉,逮谁跟谁磨磨蹭蹭!”一吕说:“那是人家喜欢我,你眼气呀?咱再不好,手也不沾血!不像有的人,狗胆包天,算计权妃!”耳朵尖的,听出了“玄机”,等着“看好戏”;胆小的,怕牵连自己,赶紧躲得远远的;嘴快的,马不停蹄,悄悄地去揭发检举。谋害权妃,这可是一桩大案要案!成祖朱棣下令调查,严肃处理。结果,一次就杀掉了数百名太监和宫女。后来,又查出一吕与太监“私通”,也卷入了后妃之间的是是非非。一吕“畏罪自杀”。朱棣降旨,严惩涉案人等,先后有两千八百多名太监和宫女,被送上了断头台。每次行刑,朱棣都亲临现场“看热闹”。
万历年间,后宫斗争也异乎寻常的激烈、残酷。万历初期,后妃们消极怠工,一个劲儿地“弄瓦”,不肯“弄璋”,只生丫头不生男。我半斤,你八两,倒也显不出山高水低来。突然间爆出了一个大冷门儿,王氏宫女生了个小子,在太后的干预下,被皇上封为“恭妃”。一石激起千层浪,后妃们叽叽咕咕,议论纷纷,都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危机感。原先各自为战,小打小闹的“姐妹”们,现在有了一个共同的靶子,人人奋勇,个个争先。那个被皇帝老公宠着的郑贵妃,更是把王恭妃看作最大的威胁,必欲置之死地而后快:“别看她现在还是个羽翼不丰的草鸡,一旦儿子当了接班人,就会变成金凤凰!”郑贵妃闲着没事儿,好研究个历史经验什么的。她满脑子装着历朝历代后妃斗法的“战例”,攻防的谋略,成功的经验和失败的教训。她记得最清楚的是,南北朝吸取了两汉太后和外戚干政、篡位的教训,曾一度实行杀掉皇储生身母亲的办法。“现在,就应该劝说皇上,杀了王恭妃!”郑贵妃咬牙切齿地筹划着:“要么,连她儿子一起干掉;最好让她们娘俩和景阳宫一道化为灰烬,至少也得把景阳宫变成一座活人墓!”她最大限度地发挥了自己的影响力,广泛发动群众,把“姐妹”们、太监和宫女的积极性,都调动起来,精心布控,全面出击。
住在景阳宫的王恭妃,无依无靠。皇上老公瞧不起她。“姐妹”们臊着她。太监、宫女更是狗眼看人低,不把她放在眼里,动不动就“猪八戒摔耙子”,不伺候了。太监是干嘛吃的?离开了他们,吃喝拉撒,行走坐卧,穿衣睡觉,对外联络,上传下达,出谋划策……全都玩儿不转!王恭妃生一顿,熟一顿,饥一顿,饱一顿;景阳宫生气全无,冷冷清清,凄凄惨惨。
时过不久,郑贵妃也生了个儿子,实力越发雄厚,气焰越发嚣张;对王恭妃的迫害,越发肆无忌惮。太监们以前还打怵王恭妃的儿子,多多少少还悠着点儿;现在,他们盼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如蝇逐臭般,唯郑贵妃马头是瞻。
好容易熬了二十来年,王恭妃的儿子朱常洛当了皇太子。王恭妃请儿子派一个信得过的太监,来料理生活。魏忠贤进了景阳宫。那时,他初出茅庐,未形成倒海翻江之势,对王恭妃还当作“主子”看。这个长期无人理睬的孤独女人,身边突然有了一个知冷知热的人,心情舒畅了,脸也有了血色。郑贵妃听了“卧底”太监的报告,决定“釜底抽薪”,请皇上把“小魏子”调到她的翊坤宫工作。“这点小事儿”,丈夫当然满口答应。魏忠贤改换门庭,上了郑贵妃的“贼船”。
郑贵妃以为给魏忠贤一个好脸儿,他就会指哪儿打哪儿。魏忠贤可不是个“二百五”,有自己的“小九九”:“她们都有儿子,不能一棵树上吊死;有利咱起早,没利睡懒觉!”魏忠贤吃里扒外,王恭妃又掉进了“冰窟窿”里。景阳宫“暗牖悬珠网,空梁落燕泥”。王恭妃“忧忧戚戚添憔悴,哀哀怨怨不敢放声哭”。万历三十九年(1611年),王恭妃病危,皇太子朱常洛到景阳宫探视。宫门紧锁,门可罗雀。朱常洛砸锁破门而入。双目失明的王恭妃,泪水涟涟,拉着朱常洛的手说:“有儿如此,我死何憾!”不久,王恭妃便告别了人世。
害人不利已,直到神宗朱翊钧住进了定陵,郑贵妃也没有当上皇后,儿子也没有当上皇太子。魏忠贤倒是最大的赢家。他两面三刀,一箭三雕:害死了王恭妃,与郑贵妃打得火热;获得嗣皇帝朱常洛的信任;与皇太子朱由校的奶妈建立了“恋爱关系”,成了朱由校的“干爹”。
明代,皇城东安门外的“礼仪房”,常年住着为皇家准备的奶妈子,俗称“奶子府”。直到二十世纪初期,那里的街道还称作“奶子府街”。
当时,提督司礼太监,掌管着府里的四十多名常备奶妈(坐秀奶口),以及八十多名在册奶妈(点卯奶口)。坐秀奶口出缺,由点卯奶口递补;三年更新换代一次。当奶妈的,要年龄相当,不能太年轻,也不能年龄过大,而且不止生过一个孩子,身体健康,乳房丰满,奶水充沛。皇室生男孩,由生男孩的奶妈喂奶;反之,由生女孩的奶妈哺育。孩子一生下来,几个奶妈同时上阵,轮流哺乳;过一段时间,再择优留用,敲定其中一二人,专职哺育。一旦入宫,奶妈就不许回家,当然也不准见自己的孩子。她们每天都得吃一大碗不加盐酱的猪肘子,月银二两。奶妈穿宫女制式服装,身份高于宫女。许多哺育过皇太子的奶妈,皇太子登基,奶妈跟着“鲤鱼跳龙门”,得到封赏,光宗耀祖。成祖朱棣的奶妈冯氏,获封“贤顺夫人”,仁宗朱高炽的奶妈杨氏,被封为“卫圣夫人”,神宗朱翊钧封杨氏奶妈为“戴圣夫人”。
清代也设奶子府。顺治皇帝福临称赞自己的奶妈李嘉氏:“进食必饥饱适宜,尚衣必温暖应候;啼笑之间,曲意调和;言动之际,相机善导。”福临封保姆叶黑勒氏为“佑圣夫人”。福临的朝鲜族奶妈朴氏,又作了康熙皇帝玄烨的保姆,被封为“奉圣夫人”;她的丈夫对皇帝忠心耿耿,死后谥号“忠襄”。玄烨的瓜尔佳氏保姆,获封“保圣夫人”。废帝溥仪说:小时候“宫中唯一能阻止我恶作剧行为的,是我的乳母王焦氏。”溥仪吃她的奶,一直到九岁,王焦氏才出宫回家。溥仪和婉容结婚时,曾把王焦氏接入宫中,住了一段时间。后来,溥仪把她接到长春,一直住到“八一五”东北光复。
传说,“小魏子”魏东亭的母亲,哺育过玄烨。魏东亭长大,作玄烨的贴身服务员,进而作贴身侍卫。后来,魏东亭官至“封疆”。刘罗锅子的母亲,作过乾隆皇帝弘历的保姆。刘墉和弘历,堪称“抹泥”之交。一日,穿着开裆裤的弘历和刘墉,在一起玩耍。两位母亲坐在一旁闲扯。忽然,刘墉重重地摔了一跤,弘历母亲不禁惊叫一声:“哎呀,我的儿!”刘墉母亲乖巧,立刻拉过儿子,倒地给弘历母亲磕头,口中一个劲儿地叫“娘!”君无戏言,弘历母亲只能顺水推舟,认了这个“干儿子”。
神宗朱翊钧的长孙、光宗朱常洛的长子朱由校,刚一落地,十几个奶子府的奶妈,蜂涌而至,争先恐后地把乳头往这个小东西的嘴里塞。奇怪的是,朱由校一律不给面子,谁一碰他,就哭闹不休;你把奶头塞到他嘴里,他就给你“吐”出来!“坐秀”的,“点卯的”,换了一批又一批,朱由校统统不买账,四爪乱抓乱蹬,干嚎不止。奶子府的官员,把当差的全都撒出去,到“四九城”去寻找新奶妈。最后,也顾不得什么条件不条件,标准不标准了,“有奶便是娘”,把刚生过一个孩子,显得很不老练的客氏,拉来凑数。不料,没开眼的朱由校,客氏一上手,就往她怀里钻,小脑袋瓜一通乱拱,叼住奶头就不撒嘴了。就这样,歪打正着,客氏成了朱由校唯一的专职奶妈。
朱由校断奶了,当皇帝了,仍然离不开客氏。朱由校大婚后,按例奶妈无论如何也得出宫了;可是,朱由校还是死活也不放飞。大臣们再三奏请,朱由校抗不住了,就施了一个“缓兵之计”,公开地从前门儿放客氏回家,随后又悄悄从后门把她接了回来。客氏对朱由校,本来就“母子情深”,朱由校如此“高看”,她更加尽心尽力,总把朱由校当孩子,顺着他,哄着他,想方设法让他开心。朱由校封客氏为“奉圣夫人”。她在后宫有两个住处,一处在乾清宫凤彩门旁边的西厢房,一处在寿安宫。按照规定,寿安宫是太后、太妃的养老院;客氏应该在重华宫附近的西二所,与宫女们一起睡大通铺。不仅如此,朱由校还特准客氏“宫中乘轿”。“奉圣夫人”连鞋子和袜子都节省了。
客氏本来就不是省油的灯。当初,奶子府的官员忙得焦头烂额,来不及“政审”。客氏一入宫,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又会卖弄风情,很快就成了太监阿哥追逐的“热门货”。那一阵子,客氏忙得够呛,既要哺育朱由校,又要招猫逗狗。最后,她择优录取,与魏忠贤结为“对食”。朱由校坐上龙椅,这对狗男女,一个是皇上“干娘”,一个是“干爹”,横行无忌。今儿个他们帮助张三整李四,明儿个又串通王五害张三。张裕妃被客、魏视为异己,找个借口,把她幽禁起来。冯妃受到皇帝宠爱,瞧不起其他“姐妹”,倒也罢了,可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不买客、魏的账。冯氏引起公愤,客、魏乘她生病,给她抓了一副“特效药”;冯妃便彻底地舒服了。李成妃和客、魏,不是一伙的,她情知早晚会遭到暗算,便未雨绸缪,“深挖洞,广积粮”,在寝宫梁瓦间,都藏了很多食物。也不知道她是怎样爬上去的。机会总是给那些早有准备的人。终于有一天,客、魏找了个碴儿,把李成妃“禁闭”了,断绝粮草供应。半个多月过去了,客、魏派人去“收尸”;开门一看,李成妃活得很滋润,小脸儿越发地显得白了。客、魏认为李成妃命大,有神保佑,不敢再轻意加害,却又不甘心让她好好活着;奏请朱由校,把她贬为宫女。
“东风无力百花残”。在朱由校眼皮底下,妃子、选侍死的死,“丢的丢”,朱由校竟不闻不问。客、魏又把手伸到外朝,“挟天子以令诸侯”,“知府一堆泥,同知一块土”。忠勇直言的大臣,忧心如焚。杨涟上疏弹劾魏忠贤:“宠极则骄,恩多成怨。”一口气儿列举了魏忠贤二十四条大罪。朱由校置之不理。一来二去,客氏和魏忠贤茅塞顿开:皇上断子绝孙,对咱们可是好事一桩,尽可“逾墙钻隙,李代桃僵”啊!张皇后身怀六甲。魏忠贤指使宫女,暗中投药,使皇后流产。
比起明代后宫醋海波澜的惊心动魄,清咸丰年间妃嫔间的明争暗斗,颇耐人寻味,有时简直如同儿戏。
“官大一级压死人”。有一次,咸丰皇帝奕和一个妃子饮酒作乐,耽误了视朝。兰儿摆出贵妃架式,向那个妃子兴师问罪,又是斥责,又是罚跪。奕很尴尬,嘻皮笑脸地向兰儿赔不是,为那个妃子求情。代价当然是多照顾照顾兰儿了。
由于兰儿忌宠,奕玩得不痛快;又值太平军势如破竹,攻城略地,烦心事儿太多,“颇怀信陵君醇酒妇人意”。他暗中派心腹之人,四处寻觅汉族美女,以充下陈,嘱咐心腹:“苟得可人儿,虽娼犹可。”心腹献江南美姬数人,“上大悦”,“立赐金帛”。圆明园牡丹春院,本是兰儿的“发迹”之处。兰儿初期伺奉奕,两人常在这里花前月下,粘粘乎乎。如今,这里被奕的新欢占据着。她们个个善媚、工歌舞。奕不知道是舍不得兰儿,还是故意气她,不时带着她到牡丹院来,观舞听歌,让兰儿眼睁睁地看着他与美姬们调情。
兰儿在自己心上放了一把刀,不扫奕的“兴”。她善于从“战略”上考虑问题,搞的都是令人匪夷所思的大手笔。她没有把皇上拉回来,反而把皇上推了出去。“你不是好这口吗?”兰儿想,“我就让你玩个够!”她也派出去心腹之人,四出选美,献给皇上,让那帮小蹄子争奇斗艳,混战一场,“互相残杀”。
没有“我主沉浮”、“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的信心和气魄,哪个敢使“欲擒故纵”这一招儿?要说慈禧太后这个人,也确实有两下子。她在清宫纵横捭阖五十多年,别说后宫那帮老娘们儿,就是前朝那些大老爷们儿,也都被她摆弄得滴溜溜地转。没有点儿真格的,还真不行。
奕宠爱的“四春”中,杏花春被“姐妹”们称作“欢喜佛”。奕酒劲儿一上来,谁也不敢劝,当然谁也劝不了。但是,只要杏花春一见驾,在奕面前撒撒娇儿,他就能很快平静下来,转怒为喜,顺势把杏花春揽在怀里,一边调笑,一边说:“你就是朕的如意珠!”偶尔,这服“醒酒药”,也有失灵的时候。奕不买杏花春的账,继续胡折腾。这时,杏花春就装出一副可怜相,眼巴巴地瞧着奕,一言不发。瞧着瞧着,奕会突然转怒为嗔:“你个小妮子,也有害怕的时候啊!”于是,奕酒疯中止,说笑如常——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类似的情形多了,杏花春被“姐妹”们当作救火的消防员。人家杏花春并不持宠而骄,从来不与“姐妹”们争风吃醋。她唯一的爱好就是攒钱。要想让我“灭火去”,先把银子拿过来!她攒了很多钱,还总是在“姐妹”们面前哭穷,锱铢必较。“姐妹”们讨厌她,却又离不开她。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候,她真能救你一命!
杏花春这么出风头,兰儿心里很不舒坦。姜到底是老的辣。兰儿琢磨出一个“对症下药”的办法,找来几个“姐妹”,陪杏花春赌钱。最初几回,杏花春连战皆胜,大把大把的银子,收进了腰包。“这个致富的门路不错。”杏花春兴高采烈,成天追在人家屁股后面,找人家赌钱。这回就没那样的好事了。杏花春战则必败,越输越想往回捞,越捞越输。头几次输了,杏花春都及时结账;再输,舍不得掏现钱,一律“记账”,说好了一块付。
兰儿原想治治这个小妮子,让她输个倾家荡产,杀她的锐气。想不到,等到债台高筑,达到数千两白银时,杏花春赖账,一个子儿也不掏。“姐妹”们吵得不可开交时,皇上来了。问清了缘由,奕说:“别吵了!按大清律法,赌债不算债,用不着付。”“姐妹”们傻眼了,脑瓜转得快的申辨:“那她赢我们的,也得吐出来!”从杏花春口袋里往外掏钱,就等于割她的心头肉。双方又争吵起来。奕眼珠子一瞪:“吵什么吵?不就是那么点儿破银子么!杏花春输的钱,朕来付!”奕嘱咐杏花春:“以后别跟她们玩儿了!傻了吧叽的,人家合伙算计你,你还不觉景!”
杏花春没听皇上的劝告。她想:“赢了是我的,输了是皇上的,不玩白不玩!”“姐妹”们找她赌钱,她绝不推辞,赢了,自己收起来;输了,让她们找皇上要去。兰儿给“赌友”们出主意:“趁皇上喝高了,当他面儿讨债,看杏花春怎么交待!”出乎意料,奕搂着杏花春,“心肝宝贝”的,一通叫个不停;转脸把一腔邪火撒到“姐妹”们身上,把她们骂了个狗血喷头。杏花春欠的银子,皇上也不说给了。没打着狐狸,还惹了一身骚!“姐妹”们一个个灰头土脸的。
光绪皇帝载湉的大姨子,嫁给泽公作福晋。泽公娶了个小老婆,冷落了福晋。福晋向大姑、慈禧太后哭诉了几回,没起作用。她想:“我就不信治不了你!”按规矩,获太后的赏,得把赏物摆在堂屋正中桌子上,向赏物叩头谢恩。福晋编瞎话儿,向大姑告了一刁状:“泽公对赏物不肖一顾,光顾着和小老婆闹腾了!”太后一听,就“炸”了,命令把泽公赶出泽公府,由福晋“主持工作”。福晋守了多年活寡。太监们给她起了个外号,叫作“活人妻”。直到慈禧太后死了,隆裕太后才赦免了这个妹夫,让他当了“部长”。
第10篇、唐玄宗宠妃尸遭“性变态” 惨被剁手割舌(图)

唐玄宗开元年间,唐朝发生了一起震惊朝廷的重大盗墓事件。在讲这个故事之前,先看另外一个故事。
唐玄宗画像(资料图) 襄阳有官吏张某,当夜其三兄弟同时梦到亡父诉说自己的坟墓被盗,并告诉他们盗墓贼的踪迹。贼人很快被捉到,为首的竟是一对夫妻。这不是最令人惊异的。 最令人惊异的是:那丈夫说:“我们夫妻以盗墓为业已有十余年了,每次入墓,都带着酒食。打开棺材后,按惯例,我和妻子会先跟墓主即那具死尸饮酒。程序是:我先自饮一杯,然后说客人喝了一杯啊。随后将酒滴入尸体的嘴中。再说:主人也喝一杯吧。 最后,我妻子也喝一杯。这时候,我会问:酒钱谁出?我妻子便说:酒钱该主人出啊。然后我们才盗墓里的珍宝。但昨晚,打开棺材后,发现里面的人面色如生。我们依程序而行,当我说到‘主人也喝一杯’时,那死尸突然睁开眼睛对我们笑了一下。 我夫妻都被吓倒,等爬起身再看时,棺材里的人已是一具枯骨……” 杨贵妃画像(资料图) 梦中见到亲人之墓被盗的故事,最著名的则是这一例,而且其盗墓手段甚为隐蔽: 开元初,华妃有宠,生庆王琮,薨葬长安。至二十八年,有盗欲发妃冢,遂于茔处百余步伪筑大坟,若将葬者。乃于其内潜通地道,直达冢中。剖棺,妃面如生,四肢皆可屈伸。盗等恣行凌辱,乃截腕取金钏,兼去其舌,恐通梦也。侧立其尸,而于阴中置烛,悉取藏内珍宝,不可胜数。皆徙置伪冢,乃于城中,以软车载空棺会,日暮便宿墓中,取诸物置魂车及送葬车中,方掩而归。其未葬之前,庆王梦妃被发裸形,悲泣而来,曰:“盗发吾冢,又加截辱,孤魂幽枉,如何可言!然吾必伺其败于春明门也!”因备说其状而去。王素至孝,忽惊起涕泣。明旦入奏,帝乃召京兆尹、万年令,以物色备盗甚急。及盗载物归也,欲入春明门,门吏诃止之,乃搜车中,皆诸宝物,尽收群盗,拷掠即服,逮捕数十人,皆贵戚子弟无行检者。王乃请其魁帅五人,得亲报仇,帝许之。皆探取五脏,烹而祭之,其余尽榜杀于京兆门外。改葬贵妃,王心丧三年。 (《广异记》) 大唐王朝首都长安(资料图) 开元二十八年(公元740年),帝国死了两个著名人物,一个是宰相张九龄;一个是诗人孟浩然。按史上记载,这一年,大唐王朝人口有4814万,人民富足,物价低廉,西京长安和东都洛阳的市场上,每斛大米的价格只有一百多钱。这一年,帝国四海升平,“行者虽万里,不持寸兵”。 也就是说,治安之好到了夜不闭户、旅不携刃的地步。但话也别说得那么肯定。在这一年,发生了中国盗墓史上最著名的玄宗皇帝宠妃华妃墓被盗事件。在这一事件中,不但随葬的珍宝被洗劫一空,华妃的尸体也遭到极端的凌辱。这给开元二十八年蒙上一层难以去除的阴暗之色。 华妃画像(资料图) 华妃是杨贵妃入宫前极受玄宗皇帝宠爱的一个妃子,又是庆王李琮之母。但不幸早死,安葬于长安郊野,随葬珍宝无数。到了开元二十八年,其墓被贼人瞄上了。 由于华妃之墓目标太大,也总有陵墓管理人员巡视,所以下手不易。为了安全盗墓,不引起注意,这伙盗墓贼伪装成一户人家的送葬队伍,在华妃墓百步之外,另起了一个大坟,以其为掩护,从这一大坟下挖地道,直通华妃墓!所谓声东击西,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这一盗墓手段,在盗墓史上甚为少见。 唐玄宗宠妃石椁(资料图) 当地面上的陵墓管理人员还在打盹时,地面下的盗墓贼已进入华妃墓了。打开棺材,盗墓贼发现美丽的华妃面色如生,四肢柔软,还可以屈伸。 在漆黑的地下,面对绝代美人,盗墓贼进行了最疯狂的掠夺和凌辱:其中一个镜头是,为了取华妃腕上的金钏,盗墓贼干脆拿砍刀将华妃的双手剁去。金钏是唐朝女性贵族下葬时必须戴的装饰品,呈圆环状,多用黄金制成,一圈一圈地缠于腕上。盗墓贼以此手段取之,可谓残忍。 盗墓贼怕华妃的魂魄托梦向儿子倾诉自己的劫难,而残忍地将她的舌头割去。这还不算完,他们还将华妃的尸体侧立起来,将蜡烛放进阴道,将藏于体内的珍宝洗劫一空…… 得手后,盗墓贼顺着地道,带着大批珍宝,退回自己所挖的那个大坟里。随后,派人从长安拉着空棺材来到郊外,将所盗珍宝装在棺材里。 唐玄宗(资料图) 当时天色将晚,盗墓贼都夜宿大坟内,欲转天将所盗珍宝拉回城。在盗墓贼动手前,庆王李琮就梦见自己的母亲裸着身体,披头散发,悲泣道:“可恶盗贼发掘我坟墓,又凌辱我身,我之遭遇,如何能说与人听?但我必会看到他们败露于春明门下!” 随后,华妃向庆王李琮详细描述了盗墓贼的面貌。李琮甚孝顺,于梦中哭醒,转天一早入奏父皇玄宗。经查看,华妃墓果然被盗,华妃被凌尸。皇帝大怒,立即叫来长安市长,令其限期捉拿盗墓贼。
历史上的李隆基画像(资料图) 再说那伙盗墓贼,正拉着装有珍宝的棺材回城,渐渐来到春明门前。当然,他们还不知道,长安已全城出动,捕捉他们。春明门为长安东城主城门。 诗人刘禹锡有名作《和令狐相公别牡丹》:“莫道两京非远别,春明门外即天涯。”此门可谓长安名门了。在热闹的春明门前,警惕的官差拦住了盗墓贼,很快在车中的棺材里搜出了珍宝,尽捕盗墓贼。即日审讯,在严刑下,盗墓贼如实招供,随后又逮捕了数十人。 一查他们的身份,负责审讯的官员很是意外,因为这些盗墓贼并非穷人铤而走险,而都是长安城里不学无术的宦官子弟。 庆王李琮恨意难平,上奏父皇,要亲杀五名主要的盗墓贼。这一要求被批准。那五名盗墓首领死得很惨。李琮为报母仇,将其五人剖腹挖心,取出五脏,随后炸熟,来祭华妃。其他盗墓贼皆被斩杀于京兆门外。随后,择地重新安葬了华妃,庆王李琮,此后三年哀伤不已。 本文摘自《唐朝的黑夜2:深度解读大唐王朝的绝密隐私》
第11篇、赵佶之死:画家为什么不能当皇帝?
对赵佶来说,成为国家最高领导人,的确是意外收获。

父亲(宋神宗)已逝,同父异母哥哥赵煦继位(宋哲宗)。虽然这个皇帝哥哥命短,25岁便驾鹤西去,但那顶天子之冕,似乎怎么轮也不会轮到他的头上。
帝政时代的皇位继承原则是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如亡故皇帝无皇子,则论血缘关系亲疏,立同母弟;或以长幼为序,立年长者。而作为宋神宗第十一子的赵佶,既非嫡又非长,在通常情况下,继位的希望相当渺茫。但如果是“选举委员会”的关键人物看中了他,他的胜出机会就陡然上升,转成最大。
谁把画家推上政坛?“伯乐”名唤“向太后”,她是宋神宗的伴侣,宋哲宗的奶妈(嫡母),也相当于赵佶的后妈。这个最关键的皇帝接班人举荐者,认准赵佶是匹好马。
众所周知,赵佶并非无才,然而他的才,非政治之才,而是美术之才。一个画家去干政治家的活儿,一者要说画家缺少自知之明,二者要说伯乐有眼无珠。
提及自知之明,须知欲望与能力不是一个珠联璧合的整体。自己适不适合做与自己愿不愿做有时完全是两码事。这世上人,并非有了自知之明便不去做自己不适合做的事,面对着万能的“芝麻开门”皇帝宝座,即便知道自己不能胜任,一旦落到身旁,谁会避之不及呢?
不言而喻,赵佶的皇位是“捡”来的。他是个“捡漏皇帝”。接班前的赵佶,刚刚成人(18岁)。在他18年的生涯中,没留下任何“英雄出少年”的痕迹。最显眼的“成绩”就是书画作品。
赵佶的人生导师是著名书画家王诜。那是个风流倜傥的艺术家。王诜其人有三大突出之处:一是善画。二是豪侈。三是好色。王诜“不矜细行”,生活相当浪荡。他除有妾8人而外,宅第之中歌儿舞女不计其数,并不时外出寻花问柳。这样的品行对于艺术家,并不致命。然而一旦转到政治家头上,就必然坏事。
马基雅维里在《君主论》中认为:有的人得到帝位是因为运气,有的人得到帝位则全凭实力。那些全凭个人实力夺得帝位的人,在得到帝位时会很难,但在守天下的时候就很容易了。而那些凭借运气得轻易得到帝位的人,在保守帝位时会很困难。
诚哉斯言!凭运气得到皇位的赵佶,刚开始很惬意,而后却越来越艰难……最后终于“受不住”了。
金国灭北宋,赵佶不仅成了亡国之君,而且还做了敌国的俘虏。他和儿子被金人押往北大荒,金人要求他们“穿民服,露上体,披羊裘”,堂堂中原皇帝,穿上了金人百姓的衣服,还不得不光着上身,披上羊皮。这种强加的“行为艺术”,让画家皇帝羞愧交加,一度想悬梁自尽,虽被儿子死死抱住没有死成,但不久还是忧愤成疾,“疮疾满腹”,含恨而去。
画家皇帝死后也没得安生。据《宣和遗事》记载,宋徽宗死后,没有被“厚葬”,而是被金人“废物利用”,碎尸焚之。“直至一石坑前,架尸于其旁,用茶肭及野蔓焚之。焦烂及半,复以水灭,以木杖贯其尸,曳弃坑中。”
金人把赵佶尸体扔到土坑上,架上火烧,还不是火葬,只烧一半,再用棍打烂,用水浇,然后扔进坑里。他们并没有把这个皇帝当作艺术家安葬,这种葬法唯一的用处是:可以将坑里的水做油点灯用!!
——画家皇帝被“废物利用”到了极致,受辱到死。
赵佶死前一定悔恨交加。如果他像他的师傅王诜一样专心当个画家,让德才兼备的人去当皇帝,也许能够安稳度过幸福的“艺术人生”。怎会沦落到生不如死的境地?!
对赵佶来说,成为国家最高领导人,的确是意外收获。
父亲(宋神宗)已逝,同父异母哥哥赵煦继位(宋哲宗)。虽然这个皇帝哥哥命短,25岁便驾鹤西去,但那顶天子之冕,似乎怎么轮也不会轮到他的头上。
帝政时代的皇位继承原则是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如亡故皇帝无皇子,则论血缘关系亲疏,立同母弟;或以长幼为序,立年长者。而作为宋神宗第十一子的赵佶,既非嫡又非长,在通常情况下,继位的希望相当渺茫。但如果是“选举委员会”的关键人物看中了他,他的胜出机会就陡然上升,转成最大。
谁把画家推上政坛?“伯乐”名唤“向太后”,她是宋神宗的伴侣,宋哲宗的奶妈(嫡母),也相当于赵佶的后妈。这个最关键的皇帝接班人举荐者,认准赵佶是匹好马。
众所周知,赵佶并非无才,然而他的才,非政治之才,而是美术之才。一个画家去干政治家的活儿,一者要说画家缺少自知之明,二者要说伯乐有眼无珠。
提及自知之明,须知欲望与能力不是一个珠联璧合的整体。自己适不适合做与自己愿不愿做有时完全是两码事。这世上人,并非有了自知之明便不去做自己不适合做的事,面对着万能的“芝麻开门”皇帝宝座,即便知道自己不能胜任,一旦落到身旁,谁会避之不及呢?
不言而喻,赵佶的皇位是“捡”来的。他是个“捡漏皇帝”。接班前的赵佶,刚刚成人(18岁)。在他18年的生涯中,没留下任何“英雄出少年”的痕迹。最显眼的“成绩”就是书画作品。
赵佶的人生导师是著名书画家王诜。那是个风流倜傥的艺术家。王诜其人有三大突出之处:一是善画。二是豪侈。三是好色。王诜“不矜细行”,生活相当浪荡。他除有妾8人而外,宅第之中歌儿舞女不计其数,并不时外出寻花问柳。这样的品行对于艺术家,并不致命。然而一旦转到政治家头上,就必然坏事。
马基雅维里在《君主论》中认为:有的人得到帝位是因为运气,有的人得到帝位则全凭实力。那些全凭个人实力夺得帝位的人,在得到帝位时会很难,但在守天下的时候就很容易了。而那些凭借运气得轻易得到帝位的人,在保守帝位时会很困难。
诚哉斯言!凭运气得到皇位的赵佶,刚开始很惬意,而后却越来越艰难……最后终于“受不住”了。
金国灭北宋,赵佶不仅成了亡国之君,而且还做了敌国的俘虏。他和儿子被金人押往北大荒,金人要求他们“穿民服,露上体,披羊裘”,堂堂中原皇帝,穿上了金人百姓的衣服,还不得不光着上身,披上羊皮。这种强加的“行为艺术”,让画家皇帝羞愧交加,一度想悬梁自尽,虽被儿子死死抱住没有死成,但不久还是忧愤成疾,“疮疾满腹”,含恨而去。
画家皇帝死后也没得安生。据《宣和遗事》记载,宋徽宗死后,没有被“厚葬”,而是被金人“废物利用”,碎尸焚之。“直至一石坑前,架尸于其旁,用茶肭及野蔓焚之。焦烂及半,复以水灭,以木杖贯其尸,曳弃坑中。”
金人把赵佶尸体扔到土坑上,架上火烧,还不是火葬,只烧一半,再用棍打烂,用水浇,然后扔进坑里。他们并没有把这个皇帝当作艺术家安葬,这种葬法唯一的用处是:可以将坑里的水做油点灯用!!
——画家皇帝被“废物利用”到了极致,受辱到死。
赵佶死前一定悔恨交加。如果他像他的师傅王诜一样专心当个画家,让德才兼备的人去当皇帝,也许能够安稳度过幸福的“艺术人生”。怎会沦落到生不如死的境地?!
第12篇、是幸福还是痛苦:帝王如何临幸后宫三千佳丽
人们常说,帝王的后宫拥有三千佳丽。其实,三千佳丽不过是个虚数。应该说,帝王的后宫拥有多少后妃是有一整套宫廷制度的。那么按照制度,这些帝王的后宫究竟应该拥有多少嫔妃呢?

据《礼记·昏义》记载:“古者天子后立六宫,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就是说皇帝有名有分的嫔妃有一百二十一人,另外还有不计其数的宫女,随时可供皇帝“临幸”。后宫美女如云,都是为了侍候皇帝一个人。
一夫多妻,妻妾成群,做帝王的怎么样才这么多娇妻美妾以及无数有如“板凳队员”的宫女们过性生活呢?也就是说,古代的帝王们是如何临幸、如何驾驭这后宫的三千佳丽的呢?
宋代文人周密的《齐东野语》卷19《后夫人进御》中记有五代时期梁朝的国子博士崔灵恩的一套理论。乍一看,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再一想,崔灵恩那套理论既不符合常理,又几乎没有可操作性,显然是一种理想化的设计。《后夫人进御》中说道:
凡夫人进御之义,从后而下十五日遍。……其九嫔已下,皆九人而御,八十一人为九夕。世妇二十七人为三夕,九嫔九人为一夕,夫人三人为一夕,凡十四夕。后当一夕,为十五夕。明十五日则后御,十六日则后复御……凡九嫔以下,女御以上,未满五十者,悉皆进御,五十则止。后及夫人不入此例,五十犹御。故《内则》云:“妾年未满五十者,必与五日之御。”则知五十之妾,不得进御矣。
虽然帝王们有权利跟所有后宫女性发生性关系,但是有义务与这一百二十一个嫔妃定期过性生活。按照梁朝这位崔博士的说法,皇帝要完成规定的任务实在不容易。八十一御妻,也称女御,分成九个晚上,每晚九个人。二十七世妇也是每晚九个,分为三天;九嫔是共享一天;三夫人也是共享一天,但毕竟共享此项权利,或者说是共尽义务的人数只有前面几个等级的三分之一了。只有“皇后”是一个人独享一晚。从初一轮到十五,从十六那天再开始新的一轮。
但是,崔灵恩又提出初一和十五这两天不适合房事,那么排序就会出现问题,眼巴巴等在那天的无论是九个人还是一个人,难道就白等了不成?一个月轮两圈,如果不是每晚多人同时的话,一百二十一个人中的每个人一年也轮不上两三回,前提是皇帝还得一天不能得闲,极为勤勉公正。皇上累得可怜,后妃们闲得可怜!
上一篇《成语故事锦集十二篇》故事精选
1、一手遮天成语故事2、丧家之犬成语故事3、精卫填海成语故事4、向平之原成语故事5、刻舟求剑成语故事6、人面桃花成语故事7、盲人摸象成语故事8、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成语 ..
下一篇《亲情故事七个全文》故事精选
1、一字千钧亲情故事2、可以活着的眼睛亲情故事3、载不动如山父爱亲情故事4、我是为爱这个人而来到这个世界亲情故事5、一分钟的震撼亲情故事6、回心虫亲情故事7、父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