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羲，伏羲，教人打鱼

（四川）

伏羲兄妹制了人烟以后，世间一天比一天热闹起来了。可是，那时候的人跟我们现在的人大不相同。那时候人不晓得做庄稼，一天到黑只晓得打野物，吃的就是野物的肉，喝的就是野物的血。野物打得少，就少吃一些；打不到，就饿肚皮。在那个时候吃饭成为一个大问题。

伏羲看到这个景色，心里很惆怅。他想：要是老这样下去，岂不是要饿死一些人吗？他左思右想，想了三天三夜，都没有想出个可以减缓儿孙们吃饭问题的办法来。到了第四天，他走到河边一面转悠，一面想办法。走着走着偶尔抬头一看，看见一条又大又肥的鲤鱼(carp)，从水面上跳起来，蹦起多高。一会儿，又是一条鲤鱼跳起来；再隔一会儿。又是一条。这下子就引起了伏羲的注意。他想：这些鲤鱼又大又肥，弄来吃不是很好吗！他打定念头，就下河去抓鱼，没费好大工夫，捉到一条又肥又大的鲤鱼。伏羲欢乐得很，就把鲤鱼拿回家去。

伏羲的儿孙们看见伏羲捉来了鱼，也都欢欢乐喜跑来问长问短。伏羲把鱼撕给他们吃，大家吃了，都觉得味道不错。伏羲向他们说：“既然鱼好吃，以后我们就动手捉鱼，好帮补帮补生活。”儿孙们当然赞成，当下都跑到河里去捉鱼。捉了一个下午，差不多每人都捉到了一条，另有捉三、四条的。这下子大家都欢乐得了不得，把鱼拿回去美美地吃了一顿。伏羲又打发人给住在别的地方的儿孙们送信，喊他们都来捉鱼吃。

这样，没到三天，伏羡的儿孙们都学会捉鱼了。

偏偏鲜花易谢。在第三天空上，龙王突然之间带了乌龟(tortoise)丞相跑来干涉，他恶声恶气地对伏羲说：“哪个喊你来捉鱼的？你们这么多人安心要把我的龙子龙孙们都捉完吗？赶紧给我搁倒哟！”

伏羲没给龙王的话吓倒，他义正词严地反问龙王：“你不准我们捉鱼，那我们吃啥子唷？”

龙王气冲冲地说：“你们吃啥子，我管得到？就是不准你们捉鱼。”

伏羲说；“好，不准捉，我们不捉；以后没得吃的我们就来喝水，把水喝得干干的，把你们所有的水族都干死！”

龙王本来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听伏羲这么一说，心里果然畏惧。他怕伏羲和他的儿孙们真来把水喝干，自己的命就难保了。想让他们捉吧，又实在回不过口来，正在进退维谷，乌龟丞相凑到龙王耳朵边上，静静向龙王说；“你看这些人都是用手捉鱼，你就和他们定个端正：只要他们不喝干河水，就让他们捉去，但是不许用手捉。他们不用手就捉不到鱼。这下子既保下了龙子龙孙，又保住了龙君你的性命，让他们看着河水白瞪眼，该多好呢！”

龙王一听这话，高兴得哈哈大笑，转过脸来向伏羲说：

“只要你们不把水喝干，你们要捉鱼就来捉吧，可是得遵守这么个端正，就是不能用手捉。你们若是答应，就算是说定了，以后双方都不准反悔！”

伏羲想了想，说：“好吧。”

龙王以为伏羲上了当，便带着乌龟丞相高高兴兴地回去了。伏羲也带着儿孙们回去了。

伏羲回去以后，就想不用手捉鱼的办法。想了一个通宵，第二天又想了一个上午，依然没有把办法想出来。到了下午，他躺在树荫底下，眼望着天，依然在想。

这时候，他看见两枝树枝中心，有个蜘蛛(spider)在结网。左一道线，右一道线，一会儿就把个圆圆的网子结好啦。蜘蛛把网结好就跑到角落里躲了起来。过了一会儿，那些远远飞来的蚊子(mosquito)呀、苍蝇(fly)呀都被网子网着了。蜘蛛这才不慌不忙地从角落里爬出来饱餐一顿。

伏羲看见蜘蛛结网，心里突然之间之间之间开了窍。他跑到山上找了一些葛藤来当绳子，象蜘蛛结网那样，把它们编成为一张粗糙的网，然后又砍了两根木棍十字形绑到网上，又拿了一根长棍绑到中心，网就做好啦。他把网拿到河边往河里一放，手握长棍在岸边安安静静地等候着。隔了一会儿，把网往上一拉，哎哟，网里净是些欢蹦乱跳的鱼。这个办法硬是对劲，比起用手捉鱼不但捉得多，人还不用下水了。伏羲就把结网的方式教给他的儿孙们。从此以后，他的儿孙就都晓得用网来打鱼了，吃的再也不缺了。一向到现在人们依然用网来打鱼。

龙王看见伏羲用网来打鱼 ，气得干着急。因为他们并没有效手捉鱼呀！龙王如果反悔，不但话不好说，还怕惹得伏羲和他的儿孙们起了火，真来把水喝干了。龙王坐在龙官里急呀急的，就把一对眼睛急得鼓出来了。所以之先人们画的龙王像，眼睛都是鼓起来的。那个不知趣的乌龟，看到龙王急得那个样，还想替龙王出个念头。哪晓得刚刚爬到龙王肩膀上，嘴巴凑到龙王耳朵边，一句话还没说出来，就被龙王一巴掌打到面前公案上的墨盘里啦。乌龟在墨盘里翻了两翻，染了一身墨汁。现在乌龟身上乌漆漆的，就是那回被龙王打到墨盘里染的。

李茂生 口述 陈钧整理

（选自《民间文学》1964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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