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孙登——孙吴政权的遗恨

　　在太子之位的二十多年里，孙登上得孙权之欢心，下被天下百姓爱戴，中与朝中大臣友善相处，其治理国家之能力，在大事小事上皆闪耀着一个明君之光芒。品德无二，能力无双。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他将来都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明君。可想不到的是，他居然那么早地就离开了人世，离开了众望所归的那个天子之位。
　　二十一年太子，他留给了吴国上下无限的悲哀，他留给父亲(father)的是一份宝贵的治国遗嘱。他走的时候才三十三岁，正是一个人可创造光辉的时候。他的宅心仁厚在整个吴国众所周知，他死后被称为“宣太子”，他在世的时候，其仁义、其品德已经人人传扬。他的死是吴国的大损失，也是中国历史的损失。我们在感叹他英年早逝的同时，也应该感叹，历史只是因为一个太子的死而改变了它本不该改变的发展方向。

　　一份宝贵的政治遗嘱

　　公元241年，年仅三十三岁的吴国太子孙登病逝。他在临死前给父亲孙权留下了一份洋洋洒洒的千字文。
　　孩儿不孝不贤，所以被上天惩罚而缠上重病。自我反省，实在无话可说。品行鄙陋，恐怕终要离父亲而去了。我并不怅惘自己，只是一想到将离开父母，从此，人鬼殊途，永远也不能再敬奉仰望宫禁，不能朝拜陛下王后，生时没有为国家出一点力，死却留给陛下重重的的忧伤，这才是我感到悲哀的地方啊。
　　古人说，生死有命，长短在天。周晋、颜回都是智勇双全的人才，尚且夭折，更况且是我愚蠢鄙陋，活到明天，已经是上苍对我不薄了。况且，我在世的时候是太子，死后还享受尊荣的地位，对于我来说，拥有的已经太多，我另有什么可悲叹遗憾的呢？如明天下大事还没有定局，流窜的贼寇还没有处置，四海翘首以待，把命运系在父亲您身上。处境危险的人希望安全，处境动乱的人更是希望太平。希望父亲能彻底忘掉我这个人，割舍普通百姓的情感，修炼黄老之术，专心保养精神，加进营养膳食，广开神圣英明的思虑，以确立万古不朽的功业，那么，整个天下的百姓很幸运地有了靠山，我死而无憾了。
　　父亲不必为我的死惆怅，皇子孙和仁义孝顺，聪明睿智，德行清明丰茂，应赶早安排，从而让天下百姓有所希望。大臣诸葛恪才能出众，学识渊博，而且最为主要的是他的器量足以承担佐助时政的职务。大臣张休、顾谭、谢景都很机敏，有见地，入则应该用为亲近的心腹，出则可以成为坚利的爪牙。范慎、华融勇猛过人，气节雄壮，确有国士之风。刁玄性情优柔且宽宏，并有道家风范，裴钦博闻强记，他的文采值得取用。蒋修、虞翻的志向气节都很分明。这些臣子里有的适宜任朝臣，有的可以任将帅，他们都通晓时政，熟悉法令，固守信用，保持道义，具有威武不能屈的志向。他们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来，我对他们的了解很深。所以，当初父亲把他们安排在我身边，我现在由衷地感到父亲的苦心。
　　我深切地考虑到，现在境外多事，战争不止，我们应该勉励六军将士，以谋求进取。军队是以人为群众的，群众则以财货为宝贝。我私下听说下面郡县有不少地方疏落残败，百姓生活困苦，奸邪祸乱萌生，因此法令频繁增加，刑法更加残忍，我听说治理政事要驯服民意，法律政令要根据时代的转变而转变。眼下确实有需要和将相大臣们仔细地选择合乎时宜的政策，遍及采纳众人的意见，对刑法加以宽缓、赋税加以减轻，适当地取消一些劳役，从而让百姓归心。大臣陆逊对时政忠诚勤勉，献身忧国，尽心为公，有不谋私利的气节。诸葛谨、朱然、朱据、吕岱、张承、孙怡为国尽忠，通晓治国的体制。父亲可以让他们拿出有益于国家和百姓的办法，除掉苛刻烦琐的政策，爱护养育兵马，安抚百姓。五到十年，必能让远方的人欢乐而来，近处的人更加尽心竭力。无刀兵之祸，统一天下便可指日可待。
　　有人说，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中肯，不掺 一丝子虚。所以，楚国公子贞临死前，留下遗言对时政提出告诫，正人认为他忠诚，况且我孙登，还能闭口无言吗？希望父亲大人能留意听取采纳我的意见，孩儿也就可以含笑九泉了。
　　孙登嘱咐手下人，待自己死后将此信交给父亲。当孙权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无语泪流。老年丧子已经很不幸了，更况且这个儿子非比寻常，他是自己一生的依靠。
　　孙登死的新闻传出来后，豫章太守谢景无法压迫自己悲伤的心情，竟然擅自去参加了孙登的丧礼，并向孙权请罪，请求免去他的太守之职。孙权通知他，你跟太子多年，和其他官员不同。同时又派亲近的使者去慰问他，并通知他，豫章太守一职没有符合的人选，依然需要他来承担。是时，吴国上下哀痛不已，作为父亲的孙权更是以泪洗面多日。
　　那么，一位太子的死何以会引起孙权这么大的反应，做了长达二十一年的太子孙登在孙权眼里、在吴国百姓心中到底是怎样一个太子呢？

　　孙登太子二三事(1)

　　公元221年，孙登被立为太子。孙权为了让其成材，特意安排了诸多才识品德兼备的名臣作为他的宾客朋友。于是，孙登遗嘱里所提到的诸葛恪、张休、顾谭、陈表等人被选入东宫。他们陪着孙登研读诗书，孙登若外出，他们就跟着骑马射猎。孙权觉得作为未来之主的孙登应该熟悉近代史，于是就希望他能读《汉书》。并特意让张休去研究《汉书》很有名气的张昭那里学习，返来后再将所学的传授给太子孙登。
　　孙登与这群大臣相处融洽，常常同乘一辆车，有时候因为听讲很晚，索性就跟这些人睡在了一路。这些人在一路俨然没有师徒、主仆之分。太傅张温跟孙权说，“中庶子这个官职和太子最亲近，他要在太子身边回答太子提出的所有问题，应当任用德行卓异的人”。孙权以为然，就任命陈表等人为中庶子。陈表他们和孙登熟悉了以后，孙登就废除了中庶子的一些繁文缛节。有一次，孙登把陈表按在自己所坐的凳子上，陈表觉得这样很不好，孙登笑道：“您的学问理应坐在我上头。”
　　不久，孙权迁都建业，征召上大将军陆逊辅佐孙登镇守武昌，并让他兼任宫府留事。孙登时常出去打猎，本来应该走近道，但为了避开农民的庄稼，他宁可多走几里地。倘若在他打猎的地方有人种地，纵然野兽横行，飞禽扑面，他也要换个地方，就是因为他不想打扰百姓种地。
　　孙登的母亲出身卑贱，而徐夫人对孙登从小就有养育之恩。之后徐夫人被废黜，住在吴郡，步夫人开始得宠。步夫人，临淮淮阴人，与步骘同族，早年“以鲜艳得幸孙权，宠冠后庭”，且不妒忌，故久见爱待，意欲立为皇后，终因朝臣以徐夫人相抗而未成。步夫人对孙登常常有所犒赏，孙登只是恭敬地接受，从不谢绝。徐夫人派人来赐给他的衣服，他需要洗澡过后才穿。孙权要立其为太子时，他却谢绝道：“本立道才生，要立太子，应当先立王后。”
　　孙权笑道：“那么，王后，也就是你的母亲是谁？”
　　孙登回答：“母亲在吴郡。”
　　孙权不说话了，他本以为孙登会说是步夫人。徐夫人虽然被废黜了，但在孙登心里，一日为母，终身为母。其恭孝之道，在宫廷那样的情况下实在是难得。
　　在关于这位仁义太子的相传中，有一件事是常常被人拿出来传诵的，就是弹丸事件。有一次，孙登出外打猎，骑马飞驰时，突然之间一颗弹丸从他耳边擦过。众人大惊失色，迅速将其围在中心，另外一批人找凶手。恰好有一人手提弹弓正在四处瞄准，这批人就把此人绑了拖来见孙登，此人已经是魂不附体。
　　证据似乎确凿，孙登的手下决定先将此人棒揍一顿，然后找棵树吊死他。孙登叫人找到了从耳边飞过的弹丸，又把那人所使用的弹丸放在一路比较，发现此人用的弹丸要远远小于那颗弹丸。于是，就把吓得魂不附体的人放了。
　　孙登手下的人说，纵然不是此人所为，必有人要对殿 下不利，依然杀一儆百的好。孙登却说，国家有国家的法度，如果我以太子的身份将此人处死，那么，我就是明知此人冤枉而滥杀。我不但犯了国家法度，还留下了骂名，一举两失，你们说，天下的百姓如果知道了这件事会怎么想我和父皇呢？
　　有人曾将孙登辨弹丸一事放进智书里，认为孙登很聪明。其实，凡是是个人就知道应该拿来弹丸比较一下，而这件事之所以被人人传诵，无非是因为孙登的美德，在三国时期，这种做法在一个储君身上所体现出来的不仅仅是聪明了，形而上地认为，这该是一种仁德。
　　此事已往不久，又一件事被史家记录了下来。
　　有一日，孙登起来想吐痰，但找不到了那个可爱的盛水金马盂。本来，这只是一件很小的东西，珍贵就珍贵在它是太子的私人物品。经过侦察，孙登找出了那个盗窃的人，他的手下人依然给他出念头，先棒揍一顿，然后砍脑袋。孙登很生气地将小偷责备了一番，然后让他滚蛋，而且通知手下的人永远不要再提这件事。
　　当他的弟弟孙虑去世后，父亲孙权痛苦不堪，两天才吃一顿饭。孙登得知此事后，昼夜兼程赶到父亲所在地，对孙权说，“孙虑走了，这是命运。现在北方的土地还没有统一，四海之民都会在翘首盼望得到解救。老天把这样的重担子交给父亲，可父亲却一点也感觉不到，反而不思饮食，我真是为父亲忧虑不安。”
　　孙权这才开始大吃大喝起来，十几天后，孙权觉得自己没事了，就打发他回驻地。但他却恳求说，“儿子不能早晚向父亲请安，这就是不孝。陆逊在那里，难道父亲还不放心吗？我想再多陪父亲一段时间。”
　　孙权想了想，就把他留了下来。不久，孙权出征新城，让孙登留守，全面主持留守的政务。在此期间，因为诸多地方粮食歉收，盗贼滋长，孙登明确法令，从而防范了诸多想要趁势作乱的人。
　　在太子之位的二十多年里，孙登上得孙权之欢心，下被天下百姓爱戴，中与朝中大臣友善相处，其治理国家之能力，在大情小事上皆闪耀着一个明君之光芒。品德无二，能力无双。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他将来都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明君。可想不到的是，他居然那么早地就离开了人世，离开了众望所归的那个天子之位。
　　在他死后，孙权按照孙登的意思将另一个儿子孙和立为太子，这位第二任太子小时候就因母亲王氏得宠，很为孙权喜爱，十四岁时，孙权就为其安排宫廷禁卫，并找大臣传授其经传。孙和喜欢学习，对才学之士也很有礼貌，因而很受朝廷内外赞颂。成为太子后，他对政事的处理并不亚于孙登。但另有另外一种说法却是，因为没有了孙登，才显出了孙和的才能。

　　孙登死后(1)

　　早在孙登依然太子之时，因为自己母亲被废黜和自己身体常常感到不适的干系，他常想让出太子之位来。首先是孙权不答应，接着就是朝中凡是有点脑袋的大臣也不答应。因为无论从子嗣承当的传统依然孙登的品德能力来讲，他做太子是唯一人选。
　　吴主孙权生有七子：长子孙登、次子孙虑、三子孙和、四子孙霸、五子孙奋、六子孙休和最小的儿子孙亮。帝王多子本是情理中事，孙权在立储君的问题上也算是一明君。早在221年时，孙权为吴王，就把孙登立为王太子。而且很注意对孙登的培养，精选师傅和宾友。诸葛恪、张休、顾谭和陈表号为“四友”，都是三国时的名臣代表，孙权把孙登交给这些人，显而易见是对孙登寄予了厚望。241年，孙登一死，对于孙吴政权来讲，这个损失是无法弥补的。而事先在东宫的这些人所代表的利益也让之后的孙和与孙霸的斗争更加猛烈起来。
　　孙登在这些人的熏陶下，为人之显示与从政之态度颇具儒者气质。大量关于孙登的事实，完全可以证明他就是一位最佳的继嗣人选。陈寿之后在其传末评道：“孙登居心所存，足为茂德之美。”宋人叶适也指出：“孙登德兼于能，知人则哲，深达治要， 临殁一疏，不论三代以前、三代以后，世子藩王之贤，少有及者，同时曹子桓、子建，何足道哉！”
　　但是，这样一个人却在父亲还很康健的状况下早早地离开了，他并没有承当大位，这是他自己的损失，也是孙吴百姓的损失，更是孙吴政权之后出现波折的导火索。
　　孙权的第三子孙和在242年得到太子之位后，更是受到了连失二子的孙权的宠爱。正是基于此，他对孙和的培养绝不次于当初对孙登的培养。名儒阚泽就在这个时候出场了，他对太子孙和的教导可谓面面俱到，自己也是不遗余力：“教以书艺，勤学下士，甚见称述。”
　　《吴书》上谈到孙和，说，（孙和）好文学，善骑射，承师涉学，精识聪敏，尊敬师傅，爱大暴徒物。孙和被立为太子后，以阚泽为太傅，薛综为少傅，蔡颖、张纯、封俌、严维等名士为侍从。
　　这样的一群人在太子周围，自然会让以前跟着孙登的那些人聚拢过来。在这些人看来，孙和有能力，有品德，和当初的太子孙登不相上下，况且其所立符合了儒家的立长原则。当两位太子的力量组合到一路的时候，就形成为一股壮大的势力，让孙权迫不得已抽时间想上一想。
　　大概也是出于对太子势力的忌惮，孙和被立为太子八个月后，孙权制造了一路事件，从此拉开了太子相争的帷幕。243年八月，孙权当着群臣的面封四子孙霸为鲁王，这其实并不算什么，但让众臣感到新鲜的是，孙权对这位鲁王宠爱备至，险些比宠爱孙和有过之而无不及。
　　过不久，宫廷里便传出了孙和与孙霸不和的新闻来。孙权知道后，大为恼火，下令以后两人不许可晤面。我们现在不得而知孙权是真想镇压太子身边的势力，依然愚蠢得没有了原则。身为帝王却不知太子之位的主要性和阴险性，没有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吗？
　　他的命令并没有起到任何效果，因为在他的“帮助”下，孙霸的势力已经和孙和旗鼓相当了。两个人的斗争逐渐显明化，朝中大臣们自然也分成为两派。从而形成为太子党与鲁王党两大阵营，相互倾轧。孙权这个老人寿命非常之长，孙和与孙霸斗了八年，他居然还不死，但是，朝臣们的相互倾轧已经让他感觉到了朝堂危机。一次，他对亲信说：“兄弟不友善，臣下又分成两派，事儿不太好，万一发展到当初袁氏那样，就不好收拾了。”
　　他首先对朝臣们下手，先是对支持太子孙和的朝臣进行训斥、流放甚至诛杀，接着就对付孙霸整体中的大臣们。在经过了血腥屠戮后，两党斗争才算告一段落。最终，在250年，他废黜了孙和，又赐孙霸死，改立他最小的儿子孙亮为太子。要知道，事先他剩下的几个儿子里另有五子孙奋和六子孙休没死呢，但他却立了最小的孙亮。两年后，孙权终于归西，继位后的孙亮才十岁，愚蠢与否不得而知，但因为年幼而无知却是一定的了。这样一个小天子最终把孙吴政权拖进了万丈深渊。
　　我们现在看那段历史，觉得很新鲜，孙权的七个儿子，其中两个是病死的，两个是被他杀的。这四个儿子其实都很优秀，而最优秀的孙登之死对整个事件的影响是最大的。试想，如果他不死，以后的事儿根本就不可能发生。孙登在太子之位上长达二十一年，从未做出任何让孙权嫌疑的事儿来。这就足以说明，无论孙权以后会做出多么愚蠢的行为，也绝对不会废黜孙登。况且，孙登曾让过太子位，这就更增强了在孙权心里的好印象。
　　孙登死后，围绕着太子孙和与鲁王孙霸争嗣所展开的斗争，其持续时间之长、卷入人数之多、相互残害之烈、危害之重，在历史上实在找不出第二例来。孙权虽然暂时以断然之手段平息了“二宫之争”，但其遗患已成。
　　我们在怅惘孙登早逝的同时，也该责难他：为什么不好好注意身体，而引起了之后孙吴政权那么大的风云来！

　　遗嘱中的奥秘(1)

　　孙登留给孙权的遗嘱，如果只看字里行间，大概无非是想要孙权注意 身体，并妥善安置好曾经在自己身边的大臣。但如果对事先的状况进行仔细分析，这份遗嘱实在是事先对孙权的种种举措的不认可与对时政的精彩剖析。
　　早在几年前，吴国发生了一件大事，史称“吕壹事件”。吕壹靠溜须拍马得到了孙权的重用，任命其为“校事”，又给了他“举罪纠奸，纤介必闻，重以深案丑诬，毁短大臣”的权力，专拿江南豪族下手，且连尚书令顾雍、上大将军陆逊也被他们咬上了，可谓权势熏天。大臣与校事的矛盾，恰是豪族同皇权矛盾的曲折体现。当吕壹因污陷朱据被抓住罪证后，孙权即“亦觉悟，遂杀吕壹”以安慰大臣。但这件事儿虽然结束了，却在诸多大臣心上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孙登在遗嘱中劝孙权修黄老之术，意思是想让这位父亲以无为来治理国家，很蕴藉地表示了他对父亲因猜疑而乱杀功臣的不满与担忧。
　　在遗嘱中，他从弟弟孙和开始，列举了已往与他同事过的东宫属官，希望父亲能根据他们辨别的才干，辨别予以重用，持续信赖他们，并特别恳请孙权凡事多征求他们的意见，以天下百姓之心为心。如果然能如此，那么十年之内，就会收到“远者归复，近者竭力，兵不血刃，而大事可定”的效果。孙登还在遗嘱中对于事先吴国的刑法严酷，徭役纷繁，发起孙权宽刑轻赋，以顺民意。
　　从上可以看出，孙登素来是体贴时政并了解民情的，他临终时对父亲所上之言，可谓中规中矩，语重心长。孙权事先看了非常感动，而且也很认可。可之后的事实却证明，孙登的遗嘱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现实上，孙登的遗嘱正是对孙吴政权所以存在的最好写照。我们可以来看，孙吴政权几番经营而拥有江东，与魏、蜀成三足鼎立之势。这里面固然有孙策和孙权二人的雄才大略，但将那段历史仔细读之，发现，两个人的雄才大略固然是一个因素，可有许多英雄豪杰的帮助才是他们得以成为东吴王者的最主要因素。
　　第一个就是周瑜，这个被崇拜诸葛亮的人称为心胸狭小的人其实并非如此。孙权刚刚执掌东吴大权时，鲁肃打算回到北方。周瑜就劝他留下，并把他推荐给孙权说：“此人的才能适宜辅佐您图成大业，应当遍及搜求像他这样的人才，来成就功业。”
　　在临终时，周瑜又给孙权写信说：“鲁肃忠贞刚烈，遇事精心认真。如果让他来代替我，我就是死也放心了。”这样，鲁肃在周瑜死后就代替了他的职位，掌握兵权。
　　之前任寻阳令的吕蒙本是一个武将，学识浅薄，后经孙权劝告，发奋读书，长进很快。文韬武略无所不知。鲁肃见到他说：“现在您的才能和谋略，不再是‘吴下阿蒙’了。我将拜见您的母亲，而且要和你结为金兰。”这意思很显明，等鲁肃离开后，吕蒙就代替他执掌吴国的军事。
　　之后，吕蒙率军屯驻陆口，声称有疾病回到了京城，孙权问他：“谁可以代替您负担重任呢？”
　　吕蒙回答：“年轻将领中陆逊深谋远虑，才能足以胜任重担。仔细地调查他谋划思虑，终究能够负担大任，没有人可以超过他。”
　　于是，陆逊代替了吕蒙。
　　这四个人被《容斋随笔》的作者宋人洪迈称为孙吴四杰，他们在其任上都对孙吴政权做出了贡献，辨别打败过曹操、刘备。
　　孙登的遗嘱里让父亲善待自己所提到的那些人也正是这四个人将大任交给下一个卓异人物的翻版。从这一点上讲，孙吴政权的存在无非是靠人才济济。
　　我们仔细读孙登的遗嘱，就会发现，他对整个国家的担忧是多么的重重的。他对父亲的种种举措是多么的担忧，在他的遗嘱中，我们读到的是一个臣子对国家的无限尽忠之情，是一个儿子对父亲无限敬爱与温柔的告诫之意，是一个未来天子对自己不能承担大任的深深的忏悔。
　　如果说，孙登的遗嘱里有什么奥秘的话，那也只能是说，他看到了自己国家的潜在危机，他看到了父亲处理一些事儿的不正当方式。他想用自己最终的 话来唤醒父亲，希望父亲能按照自己所布置的一切走下去。
　　可惜，这所有并没有被孙权所采纳，在他死后，孙权的昏庸导致了孙吴政权的崩溃。我们不可以假定孙登若在，孙吴政权是否能永远地存在下去。因为孙登毕竟死了，他的死于生者来讲是大痛苦，于整个孙吴政权来讲是最大的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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