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代名妓中,脱颖而出的才华横溢的词人、诗家又实在不少。如唐代的薛涛便是。她的《雨后玩竹》被视为名篇,写出了妓女一族的落寞与期冀的心怀。诗词是这样的:“南天春雨时,哪堪霜雪姿,众类亦公茂,虚心能自持。夕留晋贤醉,早伴舜妃悲。晚岁君能赏,苍苍劲节奇。”
像历史上田倩、赵姬、赵飞燕、貂蝉(cicada),才艺以“色”为主,属“美女”算不到“才女”之列。而苏小小、许合子、韦芳等才是妓中之“才”,称得上“才女”。
但“才女”之命薄如纸,终亦难逃“桃花流水杳然去,油壁香车不再逢”的劫数。像苏小小,不仅仅被誉为一代名花,而应是一位闻名女诗人。据说当年苏小小之死,震动了整个钱塘。她生前的崇拜者纷纷捐钱为其办丧事、修墓,认为她的死是钱塘的一大损失,许多骚人墨客,恻隐她的诗才,对她的死,写了许多挽词和吊亡的诗句。史料上载,乾隆天子庚子年南巡,一再提及他浏览苏小小的诗才,认为她是历史上的文化名人,应予正视。到甲辰年,浙江巡抚应令为苏小小重新用大理石修建了坟茔。
青楼名妓苏小小以诗寻见如意郎君、以诗牵情远方、以诗绝情亡命的故事历代相传不已。她年少时即兴口占五言诗:“妾乘油壁车,郎驾青鬃马。那边结同心?西陵松坡下。”竟使闻诗的少年阮郁寻诗寻到“怡春院”,重金买下苏小小,结下人间姻缘。然而好景难长,阮郁一别无音,让苏小小备尝相思之苦。她写下名篇《思君》:“别离情绪,万里关山无底数;遣妻伤悲,到底郎踪那边去?自从君去,数尽残冬春又暮;等到花开,庭院深深连夜雨。”绝命之时,她口占的一首绝命词,又成为千古绝唱:“妾本钱塘山住,花开花落,不管流年度;燕子(swallow)衔春归去,纱窗几阵黄梅雨。斜插梳,云半吐,松板轻敲,唱彻黄金缕;梦断彩云觅出,夜凉明月生南浦。”
韦芳,唐代的宦门名妓。她是韦应物的闺女(daughter),出身书香门第,从小学得诗词书法功夫,可惜父母早逝,家道中落,她坠入青楼。韦芳将湖南闻名的“杯技”舞蹈跳到绝妙处,因此得名。她之后虽得善终嫁与良家,但她前半生的苦痛依然有人以诗记下来:“姑苏太守青娥女,流落长沙舞杯技。落座绣衣皆不识,可怜红脸泪双垂”。
许合子,大唐玄宗的“歌妃”,近侍天颜,不忘旧情。当唐玄宗离乱南逃,许合子重获自由,又一会儿与两位有情人相见,她蒙恩难报,分身乏术,只能投江自尽。绝命前,最终自歌一曲:“妾本烟花女,深思实难酬。此身随水逝,下世共白头”!妓中“才女”,幸而焉,悲而焉,终究是苦大悲深,惹人怜,难逃“妓”之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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