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则天是中国历史上的一个传奇。她在一个千百年来一向教导女子驯服的国度里雄飞高举,君临天下。在她的时代,禁区可以突破,命运可以改变,大唐气象千古流芳;在她身后,正史和野史,留下了种种扑朔迷离的记录,给这位传奇女子平添了许多神秘色彩。是时代造就英雄,依然性格决定命运?她一生的动力从何而来?北京大学博士蒙曼被捧为《百家讲坛》“小于丹”,她用其独特敏锐的女性视角,重新解读武则天,可圈可点。
武则天
出身之谜———原是山西小门户
说到武则天的出身,我们首先碰面临一个籍属问题。我们中国人填履历表,往往要填写籍贯。对于武则天来说,这个问题自然也避免不了。根据名人效应的原则,一个人只要出了名,愿意攀附他做老乡的人就多了,而他的故乡也就在众说纷纭中变得暧昧不明起来,甚至成为各地方争夺文化资源的一个聚焦点。
武则天,作为中国历史上独一无二的女天子,自然更有攀附的代价了。所以关于她的故乡,就出现了三种不同的说法。 哪三种呢?第一是并州,也就是在明天的山西;第二是长安,也就是明天的陕西西安;第三是利州,在明天的四川。这三个地方都留下了与武则天相关的遗迹和各种离奇的相传。
利州那儿有一个龙潭,相传武则天的母亲曾经在那儿游玩,突然之间水中跃出一条金龙,围着她就盘旋而上,嬉戏交欢,武则天的母亲就有身了,生下了武则天。这样一个故事用我们现代话来说叫做“人兽情未了”,但是,按照现代的说法,可就叫做“神灵感孕”了。它传达给人们的信息就是,武则天的出身太神奇了,她的父亲(father)不是一介伟人,而是龙,她是一个龙种,所以之后才能成为真龙天子。这个相传之后还被晚唐大诗人李商隐写进了《利州江潭作》一诗里。在诗题前面,他自己注明利州是“感孕金轮所”,“金轮圣王”为武则天当天子时臣子们给她上的尊号,“感孕金轮所”就是说武则天是在利州由母亲感孕而生的。可见,武则天生于利州的说法流布之广。
既然伟人们需要神道设教,所以类似的故事在中国现代比比皆是。根据《史记》的记录,上古三代时商王朝的创始人商汤就是“感孕而生”的。有了这个先例,以后凡是伟人名家的出生,都会有些光怪陆离的感应神话。武则天的诞生相传也是如此。
可是,相传固然有其谬妄性,不足采信,但也都有它真实的一面,这样的相传之所以在上述几个地方流传,关头是这三个地方都和武则天有关联。
其中并州是她的祖籍,长安是出生地,而利州则是她度过童年时代的地方。中国人一贯正视祖籍,那么我们就应该说武则天是并州文水人,也就是现在的山西省文水县人。文水在现代还出了一个女英雄刘胡兰,所以说这可是一个盛产女英雄的地方啊。
事先,文水武氏依然个当地小姓。何谓小姓呢?就是介乎世家大族宁静头百姓之间的门户。祖上做过几任官,但是官不大;有一定的社会声望,可是也不会太高。武则天就出身在这么一户人家。她的父亲叫武士,家中兄弟四个,他排行第四,三个哥哥都是忠实巴交的农民。
武士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他可不想一辈子当个修理地球的土财主。他想发财,想换一种生活方式。什么生活呢?据《太平广记》记录,武士经商去了,做了木材商人。武士年轻的时候,正赶上隋炀帝统治时期。隋炀帝是位雄才大略的天子,但有个毛病,就是好大喜功,喜欢大搞基本扶植,到处修建离宫别馆。特别是他修建东都洛阳,对修建木材的需求量特别大。武士是个精明人,他看准了这个商机,开始做起长途贩运木材的生意,借此发家,一晚暴富。
但是中国现代是个身份制社会,老百姓根据所从事的行业被分成四个等级。第一等是士,就是知识分子,这是最初级的,因为有可能做官。第二
等是农,因为我们是一个农业国家,以农为本,所以农民比较受正视。第三等是工,就是手工业者,靠手艺吃饭的人。第四等也是最末一等,那才是商,靠流通来赚钱,自己不生产任何东西,事先人们认为这叫投机取巧,对商人曾经有过许多歧视性的政策。举一个极度的例子,魏晋南北朝的时候,对商人特别歧视,商人出门不能骑马,不能坐车,甚至穿鞋时两只鞋都不能一个颜色。比方说你左脚穿个白鞋,那右脚就得穿个黑鞋,让人们老远一看就知道,这个人是个商人,是个下等人。这就叫只富不贵,虽然有钱,可是社会地位并不高。
武士是个有理想的人,他不愿意这样一辈子老遭人鄙视,他不满足仅仅当个富翁,他还要改变自己的身份,把自己的闺女(daughter)送到宫里无疑是最好的捷径。
病榻偷情,自动迎合太子
李治一看到武则天英姿飒爽的个人形象,马上被深深吸引住了。这就是史料中所说的“悦之”,一见钟情。
那么,武则天怎么处理和太子之间的感情呢?必须注意到,太子喜欢武则天的时候,唐太宗已步入晚年了。武则天晓畅,天子行将就木,要为自己的前途打算了。可以一定,以武则天的性格,她必定会自动促成这段感情进一步向前发展,自动去迎合太子,追求太子,把浅浅的“悦之”变成深深的两情相许。
这样,武则天在进入感业寺之前已经走过了她和李治感情三部曲的第一步,我们可以称之为“病榻偷情”。在唐太宗的病榻之前和太子偷情,这需要怎样的勇气啊,武则天做到了。
尼寺传情,情诗当作“敲门砖”
但是,仅仅依靠感情特别是君主的感情是很不牢靠的。李治和武则天在唐太宗的病榻之前虽然就两情相悦了,但是,李治即位后,并没有对武则天做什么特殊安排,他还要忙着处理军国大事呢。因为是青年登位,面对整个大唐帝国,他很镇静,怕自己办不好,所以他父亲是三天一上朝,他是一天一上朝,每日都接见文武大臣,访察民情,想要当一个好天子。可以说,在天子的心里头,江山总比美人更主要一些。所以,他没有特殊照顾武则天,依然让她和别的妃嫔一路到感业寺去了。
武则天的非凡之处在于,她纵然身处逆境,也不放弃希望。而且,她也有足够的能力让希望变为现实。在感业寺中,武则天努力维持着不绝如缕的感情,让它持续牵动着李治的心。
有什么材料可以证明她在感业寺中还不甘寥寂,持续让高宗李治为她魂牵梦绕呢?这可是大内秘事,史料中确实不会留下记录,但是武则天创作的一首情诗,透露了一些主要信息。这首诗名字叫做《如意娘》:看朱成碧思纷纷,憔悴支离为忆君。不信比来常下泪,开箱验取石榴裙。
诗的大意是说:我心绪纷乱,精神模糊,把红的都看成绿的了,要闯红灯了。为什么我如此憔悴呢?就是因为整天想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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