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取出戒指,爱如至宝,手指无意间碰了戒指一下,接着便有声音对他说:“我的主人,你忠厚的奴仆应命来了。把你的需要说出来吧!你是要修建一个城市依然捣毁一座城市?你是要消灭一个王国依然创建一个王国?要搬走一座山依然挖一条渠?你说吧!无论你需要什么,凭着创造昼夜的万能之神安拉的许可,我会满足你的一切要求的!”
“可以看出,你大概是被主宰创造出来的生灵吧?能否通知我:你究竟是谁?是做什么的?”迈尔鲁夫问。
“我是保护你手上这个戒指的神王,专门负责侍候戒指的主人。无论它的主人需要什么,我必须满足他的要求。他的命令我必须遵循。我统辖着七十二个种族,每个种族有七万二千个成员,每个种族的成员统辖着一个巨人,每个巨人统辖着一千奴仆,每个奴仆统辖着一千精灵,每个精灵统辖着一千土地神。他们全都听我的指挥,谁也不敢违背我的命令。现在你拥有戒指,从此我成为你的仆人了。有什么事,你只管吩咐。你说的话,对我来说就是圣旨,我必须遵循。你无论在什么时候何地,只要需要我,只消磨擦戒指,我就马上应声出现在你面前。但你千万不可以接连磨擦两次,否则我会被天火销毁的。如果我被销毁,那时候你忏悔就来不及了。我的状况,现在已无保留地通知你了,祝你平安无恙。”
“那么,尊姓大名?”迈尔鲁夫问。
“我叫艾比·塞尔多图。”
“艾比·塞尔多图,这是什么地方?是谁叫你守护这个戒指的?”
“我的主人啊!这是一个名叫尚德·班·翁顿的地下宝库。它的主人尚多德·班·翁顿曾在荒无人烟的大漠中修建了举世罕见的石头大厦。他在世时,我是他的忠厚仆人。这个戒指是他遗留下来的,一向保存在宝库中。现在它的所有权属于你了。”
“我需要这个宝库中的所有宝物,你能把它们给我搬出去吗?”
“完全可以。这个义务是举手之劳的事。”
“那好吧,你就按要求把所有的宝物都搬出去,一件也别留下。”
戒指神伸手一指,地面突然之间之间之间裂开。他钻出来,隐没了一会儿,接着便出来无数聪明、活泼、可爱的小孩子,手持金箩银筐,开始搬运宝库中的金银珠宝。不一会儿就全都搬光了。这时,戒指神再次现身出来,对迈尔鲁夫说:
“报告主人,宝库中的宝物全都搬出来了。”
“这些漂亮可爱的孩子是谁呀?”迈尔鲁夫问。
“他们是我的孩子。因为这是一桩小义务,他们能够胜任,所以我叫他们来服侍你,对此,他们会感到荣幸的。现在你还需要什么呢?请吩咐吧。”
“你能否给我弄些骡马和箱笼来,把宝物装在箱笼中运走?”
“这件事再简朴不过了,可以马上完成!”艾比·塞尔多图应诺着大声一喊,他的八百个孩子闻声出现在他的周围,听候命令。
他吩咐孩子们:“这样吧,你们中的大多数给我变成骡马,剩下的一部分变成非常漂亮标致的、王宫里所找不出来的奴隶,一半变成马夫,一半变成仆役,然后前来接受义务。”
他们遵从命令,一霎间,全都变了模样。其中的七百变成骡马,其余的辨别变成马夫和仆役。过后,戒指神又大声召唤他的奴仆,奴仆们闻声来到他的面前。他随即吩咐他们中的一部分变成骏马,配备着镶珠宝的金鞍银辔。
迈尔鲁夫看着这所有,问道:“箱笼呢?”
戒指的仆从马上给他拿来了箱笼。
他吩咐他们:“把金银、珠宝分类装在箱笼里!”
仆从们遵循命令,把财富分类装箱,配搭成三百驮,预备运走。
迈尔鲁夫突然之间想到还需要布帛,便对戒指神说:“艾比·塞尔多图,你能为我预备一些名贵的布帛吗?”
“你需要什么地方的布帛?埃及的?叙利亚的?波斯的?印度的?大概需要罗马的?”
“每个地方的布匹都弄一百驮吧。”
“我的主人,如果是这样,那恐怕要请你宽限一个时期了,因为我要打发仆从,立即分头去各地收集布帛,并叫他们变成骡马,驮来满足你的愿望。”
“这前后大概需要多长时间呢?”迈尔鲁夫问。
“一晚就足够了。明天天亮时,你需要的布帛一定可以一切到齐。”
“那就说定了,给你一晚的时限。”
戒指神马上吩咐仆从张起一个帐篷,摆出筵席,让迈尔鲁夫坐在里面歇息、吃喝,并嘱咐道:“我的主人,请坐在帐篷里,让我的孩子侍候你,保护你,你不用着急,我会马上招集仆从,分派他们到各地为你收集布帛。”
迈尔鲁夫兴奋地坐在帐篷中,面前摆着丰厚的筵席,戒指神的孩子们像忠厚的奴隶,忙里忙外地伺候着他。
这时候,那个回村庄预备饮食的农民已经赶到,随身带来一大钵扁豆和满盛草料的一个马鼻袋,预备招待迈尔鲁夫,并帮他喂牲口。到了田边,他举目一看,见支起了帐篷,许多仆从手抱在胸前毕恭毕敬地站在篷里。他马上意识到这可能是帝王从这儿经过,一时在这里停留歇息的,因而顿时吓得目瞪口呆,暗自叹道:
“早知如此,我该杀两只母鸡(hen),用黄牛油红烧出来,奉承国王了。”于是他转身要回家去杀鸡,预备款待国王。
迈尔鲁夫看见农民的举止,高声唤他,并吩咐仆从们:“去请他进帐来吧!”
仆从们遵循命令,涌到帐外,把农民本人和他身边的大钵、马鼻袋一路带进帐篷,把扁豆、草料摆在迈尔鲁夫面前。
迈尔鲁夫指着问道:“这是什么?”
“这钵扁豆是给你预备的午餐,这袋里的草料是给你喂牲口的。请原谅我吧!先前我并不知道主上御驾到临,否则我会杀两只母鸡好好招待陛下的。”
“大可不必。其实国王并未到此,我不过是国王的姻亲罢了。只因我经受不起委屈,才愤然出走。现在国王派他的仆已往来接我,他和我之间彼此注释了误会,已好如初,因此我不再在外面流浪,打算明天一早便回朝去了。你我萍水重逢,素昧平生,你却像老朋友一样盛情款待我,让我不知说什么才好。你的饮食虽然只是一钵扁豆,但盛情可嘉,我是没齿难忘的,现在我兴奋地接受你的盛情,一定要品尝你带来的这些食物。”
于是他吩咐农民把扁豆摆在席间,边吃扁豆,边请农民享用席中的山珍海味,直至宾主都吃饱喝足,才退席洗手,将吃剩的饭菜赏给仆从们。迈尔鲁夫又吩咐仆从们盛了一钵金子,送给农民,说道:“带回去吧!有机会你上京城去,我会好好答谢你的。”
农民满心欢乐地带着一钵金子,赶着耕牛回庄去了。
当晚迈尔鲁夫在帐篷中舒适、兴奋地过夜。仆从们怕他寥寂,因而预备了一批窈窕鲜艳的女郎,为他通宵达旦唱歌、跳舞,表演节目。迈尔鲁夫一向陶醉在歌舞声中,感受生平不曾理想过的欢乐和快慰。
第二天一大早,迈尔鲁夫就看见远方腾起灰尘,弥漫在空中。过了一会,灰尘下面出现一个马帮,驮着大量的货品向他走来。
他仔细打量,见是戒指神按要求运来的各色布帛,总计七百驮,除驮布匹的骡马外,另有许多奴仆护送。而艾比·塞尔多图俨然是个大老板,骑着骡子,在马帮前开道引路。他还带来一顶镶珠宝玉石的金质驼桥,预备让迈尔鲁夫乘坐。
戒指神到帐前下马,跪在迈尔鲁夫面前,吻了地面,说道:“报告主人,布帛已按要求运到。这里还专程为你预备了一座金质驼轿以及一套从宝库中取来的名贵袍子,这件袍子是帝王宫中所没有的。现在请主人穿起袍子,坐上驼轿,起驾回朝吧。”
“我打算写封信,派你送到无诈城,亲自交给国王,报告新闻。你必须扮成温顺的差役,不和些,不可鲁莽从事。”
“晓畅了,愿意效劳。”艾比·塞尔多图赞成迈尔鲁夫的意见。
迈尔鲁夫写好啦信,递给戒指神,让他马上赶往无诈城,送交国王。艾比·塞尔多图领命迅速赶到城中,立即入宫,此时国王正和宰相坐在一路谈话。
国王说:“爱卿,我一向在替附马担忧,怕那些强盗拦路劫杀他。唉,但愿我知道他的去向,便可以派人援助他。如果他走前通知我他的去向,那该有多好啊!”
“主上,”宰相说:“愿安拉补救陛下的愚妄。向陛下的头颅起誓,你的担忧是多余的。那个家伙知道我们已开始注意他了。他怕我们揭穿他的底细而惩罚他,所以仓卒逃掉了。事实证明,他是一个骗子。”
听了国王和宰相关于艾比·塞尔多图的谈话,戒指神马上出现在国王面前,他虔诚地跪下去,吻了吻地面,并不断祝福他,呼他万岁。
“你是何人?来这里做什么?”国王问艾比·塞尔多图。
“我是替附马爷送信的差人。这是迈尔鲁夫大老爷的信,请陛下过目。附马爷带着他的货驮随后就到。”
国王读完信,方知道迈尔鲁夫携带货驮在归途中,需要派人去接,顿时高兴得手舞足蹈。待他发现站在一旁的宰相时,又感到气忿之极,大声斥责道:“愿安拉丑化你这个坏家伙的面孔!你无端咒骂附马不止一次了,你总是把他当骗子看。现在他的货驮就快到了,你另有什么话说?事实证明你是个不安美意的小人。”
“主上,”宰相非常惭愧,低着头说:“因为他的货驮长期不到,我怕他白花了陛下的财物,又无力赔偿,不得已才对他表示嫌疑的。”
“你这个无耻的家伙!无根无据地随便嫌疑别人,差点使我上当而把事儿搞糟。再说,我们那点财物与他的货品比较又算得了什么呢?”
国王兴奋不已,马上下令装饰城市,预备热烈接待驸马返来。同时他急步奔到公主房中,说道:“闺女(daughter)啊,我给你报喜讯来了,你丈夫携带货驮就要返来了,新闻千真万确,是他亲手写信通知我的。我现在马上就出去迎接他。”
公主听了这个新闻,感到非常惊奇,暗道:“这件事真新鲜。难道是他有意在奚落、取笑我?他通知我他是穷人,一定是想考验考验我的人品怎样。赞美安拉,我幸好没有对不起他的地方。”
埃及商人阿里见人们热火朝天地忙着装饰城市,觉得新鲜,向人们打听此举是为什么,当得知迈尔鲁夫的货驮即将运到的新闻,便喟然叹道:“我的主啊!这是什么把戏呀?他原来是一个穷鬼,因为怕妻子才逃离来的,怎么会一晚之间钻出这些货驮呢?可能是公主怕他的秘密被揭穿,会出丑丢人,为设法解救他而想出的点子吧。总之,帝王宫中,什么稀奇事都做得出来的。不过这样也好,愿安拉保佑,别叫他当众出丑。如果他能偿清债务,那就落得个皆大欢乐了。”
艾比·塞尔多图在完成为送信赖务后,便立即赶回去见迈尔鲁夫,把状况向他报告了。
此时的迈尔鲁夫身穿袍子,坐在富丽堂皇的驼轿里,仪表、派头胜过了帝王。其身后跟着成群结队的马帮,驮着货驮,浩浩荡荡地前往无诈城。而国王已率领人马出城夹道迎接他。国王见到了他,便亲自策马前来问候他,祝贺他,朝臣和文武官员也都纷纷向他致敬。在事实面前,迈尔鲁夫证明他自己确实诚实无欺,没有撒谎骗人。于是大家前呼后拥地接他进城,仪式非常庄严隆重,盛况空前。
商人们得知后也出来迎接他,都拜倒在他的轿下。
当阿里与迈尔鲁夫晤面时,他拿开玩笑的口吻对迈尔鲁夫说:“不知你是如何改变这所有的,你这个骗子头,在安拉的帮助下,总算是一帆风顺成功了。”
迈尔鲁夫听了阿里的恭维话,抿着嘴笑个不停。
迈尔鲁夫回到宫里,坐在椅上,便开始发号施令起来。他吩咐仆从把黄金货品都献给国王,搬到库里,其它珠宝布帛都搬到他面前打开。仆从遵命,将货驮一一打开,摆在那里,听候处理。随后他大刀阔斧地分配起来:先剔出最名贵的搬进内宫,送给公主,叫她赏给宫娥彩女们;继而清还存款,根据欠商人们的数额更加赔还,欠一千金的,拿二千金或值二千金以上的布帛低偿;接着他拿绸缎布帛赏给孤苦贫穷的可怜从。国王眼看他慷慨施舍,却无法阻止他。
迈尔鲁夫给完了布匹,便随手拿起珍珠、宝石等名贵的宝物赏给士兵,按人头每人给一把。国王眼看他的豪迈、慷慨派头,惊得目瞪口呆,心疼地说道:“儿啊!可以了,不必再给了,货驮所剩无几了。”
他不理睬国王的劝阻,持续按自己的意愿行事,并回答道:“不用担忧!财物我还多的是。”
就这样,他的威信一会儿传开了,谁都相信迈尔鲁夫是一位忠厚可靠的慈善家。迈尔鲁夫绝不在乎地持续大肆施舍。因为他知道在他花完了那些财物后,他需要什么,只要提出来,戒指神就会满足他的。也就是说,他的资产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这时候,管库的人猝不及防地奔到国王面前,说道:
“主上,仓库装满了,还剩许多金银金银财宝容纳不下,不知应该把剩余的金银财宝放到什么地方去。”
国王十分欣喜,命令管库的人把装剩的金银金银财宝念头另辟仓库,妥为储藏。
公主看到这种情景,非常欢乐,同时也感到无限惊诧。她自言自语地问:“不知这样多金银财宝是从哪儿弄来的呢?”
商人们收到赔款,皆大欢乐,都替迈尔鲁夫祷告、祝福。
迈尔鲁夫的同乡阿里是最了解他不过的,因而格外觉得不可思议。他想不通,喟然叹道:“这个招摇撞骗的骗子,怎么会突然之间之间之间弄到这样多的货驮呢?就是公主也不可能有这样多的财物呀,而且怎么可能这样无节制地赏给穷人呢?看来,他一定被幸运之神光顾了。安拉要犒赏谁,便犒赏谁,至于为什么要犒赏,他是不会干涉的。”
迈尔鲁夫广施博济,送完货驮,然后去见公主。
公主笑脸可掬,兴高采烈地迎接他,吻他的手,说道:“先前你对我说你是穷人,是怕妻子才逃离来的,你说这话的意思是奚落我,依然试验我?赞美安拉,总算我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是我心爱的人儿,不管贫穷也好,富贵也好,无论如何你是我心目中最可敬可爱的人儿。现在请通知我,你那时对我说大话,其目的是什么?”
“我只想考验你,以便知道你的爱情是为了我,依然为了贪图钱财。现在事实证明,你的爱情是纯洁的。你既然如此忠贞地对我,当然也值得我敬爱你,仰慕你。现在我真正了解你的代价了。”
迈尔鲁夫甜言蜜语地复兴了公主,随即起身,退到隔壁房里,擦了一下戒指,戒指神出现在他面前,说道:“我应命来了,你需要什么?只管吩咐吧。”
“我要你给我妻子预备一磁凤冠霞帔,一套簪环首饰,并带上一串由四十颗名贵宝石制成的项链。”
“晓畅了,遵命。”
戒指神遵照命令,霎时间就按照主人的要求,拿来了凤冠霞帔和全副首饰。迈尔鲁夫亲手把衣服、首饰带到宿舍里,放在公主面前,说道:
“亲爱的,我衷心敬爱你。这套衣服、首饰送给你,快拿去穿戴起来吧。”
公主见了衣服首饰,喜得险些发狂。她仔细端详,见那副精致别致的首饰中,有镶珠宝石的金踝环、手镯、项圈和腰带,光彩夺目,镶法似乎出自魔术师之手,全是无价之宝。她非常高兴地穿戴起来,不长不短,恰恰合身。
她十分珍惜衣服、首饰,说道:“我打算把这套衣服、首饰收藏起来,等过年过节时当盛装穿戴。”
“没有需要,你现在就穿戴好啦,像这样的衣服、首饰我另有许多许多,只怕你穿戴不完。”
公主穿戴着珍贵的新装,宫女们见了,非常羡慕,大家争差着吻迈尔鲁夫的手。迈尔鲁夫非常高兴,他退入侧室,一擦戒指,戒指神马上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吩咐道:“再给我预备一百套原样的衣服、首饰。”
“遵命。”戒指神回答着,马上按要求拿来了一百套衣物。
迈尔鲁夫随即招唤一声,宫女们应声来到他面前。他赏给每人一套衣服、首饰。于是她们欢欢乐喜地穿戴起来,一会儿,一个又一个都变得仙女般鲜艳。当然,公主在她们当中尤其显得窈窕鲜艳,真像是繁星中的明月那样温柔可爱。
公主穿戴凤冠霞帔的新闻传到国王耳中,他怀着好奇的心情来到闺女房中寓目,见公主和宫女们都打扮得浓妆艳抹,一个又一个胜过仙女,她们的衣服、首饰灿烂夺目,都是人间罕见的,非常惹人注目。看着这种情景,国王十分惊奇诧异,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因而他马上召宰相进宫,跟他谈了自己的见闻,然后征求他的意见。
“主上,这种状况向来不会发生在商人身上的。”宰相宣布了他自己的意见,“照理说,生意人是唯利是图的,是以赚钱为目的的。一块麻布到他们手里,如果不赚钱,那么他们宁可摆它几年,也不肯廉价出售。像他这样的慷慨,这样把金钱珠宝当粪土一般浪费的商人,世间哪里去找?况且他的那种名贵珠宝是一般帝王都没有的。照此看来,其中必有原因。要是陛下许可,我定能把事儿的真相弄清楚。”
“好的,就按你的意思办吧。”国王接受了宰相的意见。
“那就要求陛下多多地接近他,亲切地和他交谈,尽量说悦耳的话奉承他,待他放松小心过后,便找一个机会约他上御花园去散步。到花园里,我将专门为你们摆下酒席,我俩一路陪他吃喝。我殷勤地向他敬酒,把他灌醉,然后再探听他的虚实。酒后吐真言,我想,他喝醉了酒,神志不清时,会将自己的一切状况毫无保留地通知我们的。待我们了解他的状况以后,该怎样对付他,就陛下你定夺了。忠实说,他的那种疯狂行为是有目的的。我猜想也许他现在是在利用仗义疏财的豪迈,不惜重金取得我们的信赖,并大肆收买人心,最终他会把陛下的江山夺走。若事儿到了这一步,就不好收拾了。”
“你说得对。”国王赞成宰相的说法,并决定明天就照他的计策行事。
当天晚上,国王带着复杂的心情熬过了一晚。
第二天,他刚从梦中醒来,就听见外面的嘈杂之声,于是起身出来察看,见是仆人和马夫们猝不及防嚷成一团。
他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启禀主上,昨天运货品来的那些骡马,本来都关在马房里,今早我们去照料,却都不见了踪影,赶马的那些奴仆,也一个又一个都消逝了。至于他们为什么要溜走,我们就不清楚了。”
国王听了这突兀的新闻,感到很惊奇。他哪里知道那些奴仆和骡马都是鬼神变的,因而大发雷霆,骂道:“你们这些该死的家伙!一千多匹骡马和五百多奴仆一晚间不见了,你们却连一点动静都不知,真是些没用的饭桶。你们都给我出去,待会附马醒来,再把新闻通知他吧。”
仆人们服从命令,退了出去,惊慌失措地坐着等候向迈尔鲁夫报告新闻,以便推卸责任。
正当他们像热锅上的蚂蚁(ant)坐立不安的时候,迈尔鲁夫从容走了出来,见他们愁眉苦脸地等在那里,便问他们:“出什么事了?为何一个又一个都哭丧着脸?”
仆人们向他报告了骡马失踪的新闻。
他听了,漠然说道:“这点小事也值得大惊小怪吗?好啦,没事了,你们去做该做的事儿吧!”
遗失了大批牲口,迈尔鲁夫却一笑置之,毫无怅惘的样子。国王看到那种情景,把嘴巴凑到宰相耳边,静静地说:“他这种不把钱财当一回事的显示,使我越发觉得可疑。”
国王和宰相陪迈尔鲁夫谈了一会,随即转向正题,说道:“贤婿,我打算约宰相陪你去花园里走走,你愿意去吗?”
“非常愿意。”迈尔鲁夫接受了国王的邀请。
国王、宰相和迈尔鲁夫三人并肩漫步走进御花园,站在果实累累的大树下,眼看淙淙的清流,耳听清脆的鸟语,顿觉心旷神怡,陶醉在大自然的度量里。他们浏览了美景,欢度了良辰,然后在万花丛中的凉亭里坐下,兴致勃勃地谈古论今,听宰相讲那些动听的故事和令人捧腹的笑话。
不知不觉到了该吃午饭的时候了,宰相命人摆出酒肴,并自告奋勇地起身敬酒。他斟了一杯,请国王喝了,接着斟第二杯,殷情地用双手递给迈尔鲁夫,说道:“我代表所有为你的显贵而称羡和倾倒的人们,敬你这杯酒。”
“这是什么酒?”迈尔鲁夫问。
“这是处女酒,是陈年的美酒。它会把快乐送到你的心坎里。”宰相献媚地笑着说。
他一再向迈尔鲁夫劝酒,滔滔不绝地张扬酒的利益,列举诗中的赞词为证,迈尔鲁夫听了,心悦诚服,并未起疑心,一向兴高采烈地开怀畅饮,越喝越起劲。宰相一杯接一杯地斟给他,终于把他灌醉了。
见迈尔鲁夫喝得酩酊大醉,朦朦胧胧,宰相这才大胆地对他说:“富人迈尔鲁夫!向安拉起誓,你的事真是新鲜极了!你所拥有的那些珠宝就连波斯国王也是没有的,你到底是打哪儿弄来的?我们这一辈子没有见过生意人中有谁像你这样有钱的,都没有谁像你这样慷慨、豪迈的。这显而易见不是商人的作风,而是帝王的派头啊。我们非常想了解这所有,请把实情通知我,别让我们蒙在鼓里吧。”
迈尔鲁夫在朦朦胧胧之中经受不起宰相的引诱、欺哄,果然酒醉吐真言,说道:“我并不是商人,也不是富翁……”
他把自己的真实状况,从头到尾,详细说了一遍。
“我们的主人迈尔鲁夫,你所讲的这所有,真有些令人难以置信。向安拉起誓,能把戒指给我们看一看,以证实你所讲的事实吗?”
迈尔鲁夫醉眼朦胧,脱下戒指,抛给宰相,说道:“接着,拿去看吧!”
宰相接住戒指,翻弄着看了一会,问道:“我磨擦它,那个神王会出现吗?”
“不错,你一擦,他就出现了。”
宰相果然一擦戒指,便有人对他说:“主人,我应命来了。你要什么,要捣毁城市吗?要另建城市吗?要消灭哪个王国吗?无论你要什么,我都遵命满足你。”
宰相突然之间之间之间伸手指着迈尔鲁夫吩咐道:“把这个憎恶、可恶的家伙送到最萧疏的偏僻地方,让他无声无息地饿死在那里吧。”
戒指神遵从命令,抓住迈尔鲁夫,飞向空中。
迈尔鲁夫经冷风一吹,酒已醒了一半,感到大祸临头,不动声色地问道:“艾比·塞尔多图,你打算把我带到什么地方去?”
“我要把你抛到荒无人烟的偏僻地带,你这个无知的笨蛋!你也不想想,拥有这个宝贝的人,他可以随便把它给人看吗?要是不怕安拉惩罚,我一定非把你从六千尺以上的高空摔下去,叫你还未着陆就被大风撕个粉碎。”
迈尔鲁夫挨了一顿臭骂,惭愧得无地自容,大气也不敢出。
不觉之间,他被带到一处荒无人烟的偏僻地方。戒指神把他扔在那里,然后从容归去。
宰相夺了迈尔鲁夫的戒指,洋洋得意,傲慢地对国王说:“我通知你他是个大骗子,你还不以为然,现在怎么样?”
“你的分析是对的,爱卿!愿安拉保佑你。现在能把戒指给我看一看吗?”
宰相马上翻脸,露出了贪婪的真面目。他怒目瞪着国王,向他脸上唾了一口,骂道:“你这个头脑简朴的家伙!你也不想想,我怎么可能把它给你呢?现在我是主人了,当然不可能再伺候你,而且,我也不预备让你再生存下去。”他骂着,擦了一下戒指,唤来戒指神,吩咐道:“把这个愚蠢的家伙抛到他的骗子女婿身边去吧!”
戒指神遵从命令,带国王飞到空中,并向着抛弃迈尔鲁夫的那个地方飞去。
“你这位由主宰所创造的生灵啊!能否通知我,我犯了什么罪过,要受到如此惩罚?”国王问戒指神。
“你犯下什么罪,我不需要知道,因为这是我的主人命令我这样做的,我只得服从。对于我来说,谁拥有戒指,谁就是我的主人,他的命令我就得服从,不敢违背。”戒指神边飞边回答,直飞到迈尔鲁夫被抛弃的地方后,才将国王也抛在那里,从容归去。
国王被抛弃在荒无人烟的偏僻地带,忽听见迈尔鲁夫凄惨的哭泣声,便顺着哭声来到他面前,把自己的遭遇向他叙述了一遍。从此翁婿两个人同病相怜,在饥饿线上等待死亡,相对泣不成声。
宰相处理了迈尔鲁夫和国王后,就迈步离开御花园,奔到宫中,马上召集朝臣、文武百官,通知他们迈尔鲁夫和国王的下场及戒指的作用。最终他野心勃勃地对众人说:“倘使你们对我当国王有意见,我就命令戒指神,把你们全都抛在荒无人烟的偏僻地方,让你们一个又一个饿死在那里。”
“我们愿意选你当国王,决不违背你的命令,可别处罚我们呀。”
朝臣和文武百官在宰相的淫威下只得苦苦请求,委屈求全,被迫承认他为新国王。
宰相篡夺了王位,称孤道寡,坐在宝座上,犒赏文武百官,并派人通知公主,说自己如何如何爱她,愿马上娶她为妻,并于今晚举行婚礼,叫她做好预备。
公主听了噩耗,失声痛哭,为找到一个万全之策,她先稳住宰相,于是她派仆人复兴,求宰相宽限一个时间,待她守满丧期,再写婚书,正式结婚。宰相不赞成她的发起,派人对公主说,他不懂什么守丧期不守丧期,他不需要写婚书,也不懂得什么叫正当不正当,明天晚上非立即成亲不可。迫不得已,公主只好佯为赞成,识趣再想办法对付他,便复兴说:他既然急于要成亲,那就以他的意思行事,今晚就操办,她非常接待。
听说公主已赞成,宰相高兴得心花怒放,欢乐异常,因为他早就对公主垂涎三尺,直到明天才算了却心愿。于是他马上下令备办筵席,大宴宾客,在大庭广众中宣布:
“大家痛痛快快地尽情吃喝吧!这是喜酒啊。”
“目前你跟她结婚是违反教规的,必须等她守满丧期,然后正式订婚,再成亲不迟。”教长严厉地向他提出发起。
“我不管什么丧期不丧期,你少跟我说废话。”
教长怕惹出祸事,只得忍气吞声,不敢再保持意见,他静静地对身边的官员说:“他是个邪教徒,不懂得我们的宗教法规。”
这天晚上,宰相自恃新郎身份,大摇大摆地跨进洞房。见公主穿戴着最华丽的衣服、首饰,打扮得浓妆艳抹,仙女般鲜艳可爱。她笑脸可掬地迎接他,对他说:“明天可是吉祥的日子。要是你事先就索性杀死国王和迈尔鲁夫,恐怕就再好不过了。”
“我想他们离死期也不远了。”宰相得意忘形地回答公主。
公主让宰相坐下,亲切、热情地与他攀谈,眉目间堆满了笑,言语中流露出柔情蜜意。宰相得到公主垂青,溺于女色,乐不可支,抿着嘴狞笑。突然之间之间之间,公主喊叫起来:“哟!我的老爷啊!你看那里有人在窥探我们呀!向安拉起誓,你快遮住我吧!你为什么要让生人来看我呀?”
“在哪里?在哪里?”宰相火了。
“喏!在这个戒指里。他伸出头来,呆呆地瞪着我呢。”
宰相以为是戒指神在看公主,笑了一笑,说:“你别怕!这是戒指神,他是听我指挥的。”
“但无论如何,我很畏惧,你最好脱下戒指,把它放远些吧。”
宰相果然脱下戒指,塞在枕头下面。
宰相满以为公主已倾心于己,便嬉皮笑脸,猥猥亵亵地开始调戏她。可是公主早有预备,趁他不备,猛然一脚踢在他的胸膛上,登时宰相痛得昏倒已往。原来这是公主早就想好的办法。她见宰相躺在地上不再动弹,便大声呼唤招呼,四十个婢仆闻声赶到,把宰相逮捕起来。公主急赶忙忙取出枕下的戒指,擦了一下,戒指神马上出现在她的面前,说道:“我应命来了,我的主人!你有什么吩咐?”
“把这个邪教徒给我上好镣铐,拘禁起来,然后速来听我的吩咐。”
戒指神迅速按要求将宰相用铁镣锁住,并将其拘禁起来,然后回到公主面前,说道:“犯人已被我拘禁起来了,另有什么吩咐?”
“你把国王和驸马带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们现被抛弃在荒无人烟的偏僻地方。”
“那我命令你把他们马上找返来。”
“晓畅了,立即照办。”戒指神应诺着,随即消逝,向着抛弃国王和迈尔鲁夫的地方飞去,不一会便到了那里,见国王和迈尔鲁夫正在那里相对而泣,痛不欲生。他马上向二人报告喜讯:“你们的苦难到头了,现在无需再发愁。”于是他叙述了宰相的罪过,以及公主战胜他的经过,最终说:“我奉公主的命令,亲手把他拘禁起来。现在我又奉公主之命,前来搭救你们。”
国王和迈尔鲁夫听了喜讯,欢乐若狂。
戒指神随即带着他们飞回宫中,公主忙起身迎接,问候他们,让他们坐下,为他们安排饮食吃喝,然后辨别安歇。
第二天,公主拿出华丽的衣冠给国王和迈尔鲁夫穿戴起来,然后对国王说道:“父王,请你老人家复职,持续执掌国家大事,并立即上朝对文武百官宣布事件始末,然后提审宰相,并处他死罪,以告天下。对于像他这样作奸犯科、无恶不作的邪教徒,决不能心慈手软。至于驸马,他可任宰相一职,并希望你老人家另眼看待他,多多看护他。”
“儿啊,你的发起非常好,就照此办理吧。现在你能把戒指给我,大概还给你丈夫吗?”
“不,这个戒指,你老人家和驸马都不宜使用它,暂且由我保管吧。因为戒指放在我这里比放在你们俩任何一人手上都更好。你们一旦需要什么,只管通知我,我会直接吩咐戒指神按你们的要求行事的。我在世期间,你们尽管放心,不必顾忌。如我逝世,会将戒指交给你们的,那时候你们再自行处理好啦。”
“我想,这样也好。”国王赞成公主的办法。
过后,国王带着驸马入朝听政,重理国事。
宰相强娶公主的新闻传出后,朝中文武百官非常愤慨,他们尤其怅恨他篡夺王位和对付迈尔鲁夫的残暴行为,大家忧心忡忡,如坐针毡,因为他们发觉宰相是个邪教徒,怕伊斯兰的传统和端正被他彻底毁掉。第二天,他们聚在宫中商讨拯救办法,埋怨教长不念头阻止宰相强娶公主、破坏教规的罪恶行径。而教长老成持重地规劝他们,说道:
“他是个邪教徒,靠的是那个威力无比的戒指窃夺王位的,对于他无法无天、无恶不作的行为,我与你们一样无能为力,没有办法阻止。大家目前还得暂时忍耐着,不要硬拿鸡蛋碰石头,遭来杀身之祸。我坚信他的造孽行为,总有一日会招致安拉的惩罚。”
就在教长劝导文武百官郑重行事,暂且忍耐的时候,国王和迈尔鲁夫突然之间之间之间来到宫中。文武百官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待弄清这是事实时,才欢乐若狂,忙起身迎接,大家跪下去吻地面,一边感谢安拉真神,一边祝福国王和驸马。国王面带笑脸从容就登殿,端坐在宝座上,先把脱险的历程通知文武百官,然后下令,举国同庆,并同时提审宰相。文武百官眼看宰相的尴尬、狼(wolf)狈个人形象,都指着骂他大逆不道,是乱臣贼子。国王审问宰相的罪过后,命手下将宰相处以死刑,并焚毁其尸体。
执法后,文武百官都拍手称快。
平乱后,国王重新执掌大权,并宣布委托迈尔鲁夫为新任宰相。从此翁婿协手相助,共同治理朝政,王国上下一派繁荣,百姓安居乐业。
日子过得真快,不知不觉五年已往了。到了第六年,国王不幸卧病不起,不久便与世长辞了。宰相迈尔鲁夫在全体臣民的拥戴下承当了王位,同时王后也为他添了一个异常聪明、活泼可爱的孩子。国王迈尔鲁夫视其为掌上明珠,为自己有了承当人而欢乐,不惜以一切精力抚养教育,希望他长大成人,承当王位。但就在太子五岁那年,王后生病,卧床不起。眼见病情越来越重,这一天她将迈尔鲁夫唤至床前,含泪对他说道:
“我恐怕没有痊愈的希望了。”
“亲爱的,你的病会有起色的。”迈尔鲁夫安慰她。
“在我离开人世前,有一件事我必须叮嘱你,那便是你一定要好生保管这个戒指,千万别让它再落入大暴徒手里。”
“夫人请放心,在安拉保佑下的人是不会出差错的。”
王后把手上的戒指脱下来,递给迈尔鲁夫,再次交代清楚。第二天王后便瞑目长逝。
迈尔鲁夫含泪葬王后,并忍着悲痛持续处理国事。但这一天,他终因抑不住悲伤情绪,而让朝臣们提前下朝,他自己也回到后宫,一个人孤单寥寂地坐到天黑。他的亲密随臣为安慰他,便来到后宫,陪他谈心聊天,一边吃喝消遣,一向玩到深夜,才告辞走了。迈尔鲁夫便回宿舍安歇。宫女替他换好睡衣,扶他躺下,替他捏腿按摩,待他睡熟了,才蹑手蹑脚地离去。
迈尔鲁夫在睡梦中突然之间被响声惊醒,睁眼一看,身旁站着一个丑恶可怕的女人。
“你是何人?要干什么?”他惊恐地问道。
“你别畏惧,我是你的妻子伐特维麦。”
他仔细打量一番,从她的丑恶面目和突出的牙齿上辨认出她果然就是自己的元配夫人伐特维麦,于是问道:“你是怎么窜进宫来的?是谁带你到这个地方的?”
“这里是什么城市呀?”
“这里是无诈城。你是什么时候离开埃及的?”
“我刚离开埃及不久。”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能否讲清楚些?”
“你要知道,自从那年跟你吵架,并受魔鬼的怂恿去告发你,而你为躲避差役远走异乡后,我的境遇随即变得如此的凄惨,现在想来,我当初真不该跟你吵闹,更不应该去告你。请容我慢慢通知你这些年来我的境遇吧。”伐特维麦持续说道:“从你走后,我坐着哭了几昼夜,手里没有钱买吃的,为了生存下去,我只有乞讨一条路。于是开始过上卑微、下贱的乞丐生活。我低声下气地看人家的脸色行事,希望能讨些残汤剩饭,卑贱、凄惨到极点。想到我们以前在一路的幸福日子,以及现在这种惨痛的境遇,我只得以泪洗面,整夜地伤心哭泣……”
她详细叙述她的遭遇。迈尔鲁夫听了,惊得目瞪口呆。最终她说:“昨天我奔波了一整天,什么都没有讨到手,我每次伸手向人乞讨,总是挨人咒骂,谁也不肯施舍给我。夜间没有吃的,饿得我五脏都燃烧起来,我忍受不住,又大声哭泣起来,突然之间之间之间眼前出现一个巨人,问道:
‘你这女人!为什么在此哭泣?’
我:‘我原本有个丈夫,靠他养活我,可是他已失踪很了,我一向不知道他的去向。明天我没有乞讨到吃喝的食物,因为受不了冻饿的摧残,不得已才在这里伤心哭泣。’
‘你丈夫是谁?叫什么名字?’
‘叫迈尔鲁夫。’
‘哦,我知道他。’巨人说:‘通知你吧,你丈夫现在已是一个王国的国王了。要是你愿意,我可将你送到他身边。’
我说:‘如果能送我去,那你可是救了我,我将感激不尽。’
于是他便带我飞腾起来,最终落入这幢宫殿里。他吩咐道:‘你进房就可见到你丈夫正睡在床上了。’我进得房来,果然见你安睡在床上,看得出你现在已是大富翁了。我们是结发夫妻,压根儿没想到你会遗弃我。赞美安拉,现在他让我们夫妻再一次重逢了。”
听了伐特维麦的诉苦,迈尔鲁夫顿时想到已往的苦难日子,抑制不住心头的怒火,埋怨道:“到底是我遗弃你,依然你一贯不念夫妻之情,百般虐待我,并三番五次告到法庭,最终还叫艾彼·特伯格前来逮捕我,逼我出走。”他以事实质问妻子一番后,才心平气和地对她报告了自己出走后的遭遇、经历,以及和公主结婚、做国王,王后去世,遗下七岁的太子等整个历程。
他妻子听了,十分感动,向他表示性悔悟,说道:“以前发生的事是生前注定了的,总算一去不复返了。现在我诚心忏悔,前来投奔你,求你庇护,就当救济穷人一样地收留我吧。”
她的诉苦、请求、忏悔,终于打动了迈尔鲁夫的慈悲心肠,使他顿时忘了已往所受的虐待和因其造成的种种的磨难,欣然说道:“你若能彻底忏悔,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我会收留你、善待你的。若你不改邪归正,再要为非作恶,那我会绝不虚心马上杀了你。你要知道,我身为国王,生杀予夺的大权都捏在我手里,现在人人怕我,除了安拉外,我是谁也不怕的。因为我有一个万能的戒指,只要我擦它一下,戒指神便会出现在我面前,听候我的吩咐,并满足我的一切愿望。当然,现在你愿意回故乡的话,我会叫他马上送你回埃及去,并为你预备好你一辈子也享用不尽的财物。你要是愿意跟我一路生活,我便腾出一幢宫殿供你居住,并派二十个婢仆侍候你,把你当王后对待,一辈子享尽荣华富贵。是留下来依然回去你现在选择吧。”
“我愿意跟你一路生活下去。”她绝不犹豫地说,并当即吻他的手,表示诚心悔过。
迈尔鲁夫信守诺言,马上命人腾出一幢宫殿供她居住,并派婢女和太监伺候她。从此她一步登天,变为王后。
太子逐渐长大,他知书识礼,常常来往于国王与王后之间,成为迈尔鲁夫与伐特维麦双方感情的联系者,但伐特维麦因为太子不是自己亲生的,所以不喜欢他。太子聪明聪明,发现王后对他不怀好感,同时也看不惯她的言行,便逐渐鄙弃她,不再那么亲近她。迈尔鲁夫呢,看见伐特维麦已经变成老太婆,形貌越发丑陋不堪,像从地狱里钻出来的鬼怪,尤其是她恶习太深,对人依然恶毒成性,因而无形中也跟她疏远起来,不再理睬她,只是还以慈善之心对待她,一向供养着她。
伐特维麦也感觉到迈尔鲁夫在逐渐疏远她,尤其见他终日醉心于宫中漂亮的妃子,因而醋意大发,从心里恨透了他。最终她心一横,决定报复,于是打念头去偷戒指,杀死他们父子,然后自称女王。
念头已定,她便开始行动。
这天夜间,她偷偷摸摸离开自己的宫殿,趁着夜色溜到丈夫迈尔鲁夫睡觉(sleep)的行宫里。因为经太长期调查,她知道迈尔鲁夫的习惯,他一贯珍视那个戒指,尤其正视刻在戒指上的符咒,所以每次睡觉,必先脱下戒指,摆在枕头下面,醒来后,必先洗澡熏香过后,才会戴上它。为保全戒指不发生意外,他睡觉时,不许婢仆在他寝宫中逗留。洗澡时必亲手关锁宿舍。他一贯警戒森严。
现在伐特维麦为达到她那罪恶的目的,想趁迈尔鲁夫熟睡之时顺利地偷去戒指。
当天夜间,太子还未睡觉,无意中发觉王后没有在自己的宫中安歇,却鬼鬼祟祟跑进父王的行宫来,顿觉新鲜,暗自道:“深更半夜,这个妖精离开自己的宫殿跑到父王的行宫里来干什么呢?哼!我看这里面一定有缘故。”于是他轻手轻脚暗地里跟踪着她。
太子有一柄镶宝石的短剑,是他随身携带的心爱之物,国王见他随时都佩着短剑,从不离身,便常常取笑他说:“啊哟哟,我的儿啊!你这柄剑真够好哇,但你总不至于带着它上战场去杀人啊!”
“不,父王!有朝一日,我会用它砍掉犯死罪者的脑袋的。”太子爽快地回答国王,其豪言壮语事先就博得国王的称赞。
那天夜间,太子跟踪王后,拔出短剑,直追到国王宿舍门前,仔细窥探她的行径,见她鬼鬼祟祟地一边寻找什么,一边低声说:“他把戒指放在哪儿呢?”
这时候太子才知道她是为偷戒指而来的,于是抑制着满腔的愤怒,岑寂地等待着。这时王后找到了戒指,低声说:“喏!它在这儿呢。”接着把戒指拿到手,拔脚就走。太子隐在门后,待她跨出门坎,就要擦戒指召唤神灵的那一刹那,举起握剑的手,对准她的脖子刺了一剑。
这个泼妇一声尖叫,栽倒在地,死在血泊里。
迈尔鲁夫被尖叫声惊醒,一骨碌爬起来,见王后倒在门前,身下一片血泊,同时见太子手上握着血淋淋的短剑,凛然站在尸体旁边。他这一惊非同小可,问道:
“儿啊!这是怎么一回事?”
“父王,多少次你曾取笑过我的这柄短剑,现在让你亲眼见到了它的威力!喏!现在我用它除了一害。”于是太子把事儿的前因后果详细地叙说一遍。
迈尔鲁夫听了叙述,惊喜交集,马上掀起枕头寻找,不见了戒指的踪影。接着他搜检妻子的尸体,发现戒指还紧紧地捏在她的手里,他取回戒指,笑脸可掬地说:“我的好儿子,毫无疑问,像你维护我的安全这样,安拉会维护你的一生和下世的安全的。这个肮脏的家伙,现在她自取其祸,死有余辜。”
迈尔鲁夫镇静了一下情绪,然后唤来仆从,随即他把王后图谋不轨的行径当众宣布,吩咐暂且抬走尸体,预备装殓埋葬。
最终他说:“她不惜千里奔波,从埃及跋涉到这儿只是为了寻找葬身之地。诗人说得好:
人的生命早已被注定,
因而只能按步遵循。
无论异乡的山水怎样,
都不会有你的葬身之城。”
经过屡次风云过后,迈尔鲁夫的经验阅历越来越丰厚,他一心向往于安静生活,希望平平安安静静地安度晚年,兼之他饮水思源,吊唁旧情,感恩图报,因而派人把逃难期间在田里款待他的那个农民接到宫中,并委他为宰相,共谋国家大事,将其视为最知心的朋友,当上宾对待,共享荣华富贵。他们快乐的生活在一路。从此他同农民之间,在君臣的干系上,又增加了一重友情。
日子过得很快,流年似水,转眼之间就过了几个年头了。这时候太子逐渐长大成人。此时的迈尔鲁夫抱孙心切,便留心给儿子物色对象,替他创建了美满家庭。于是他和儿子、儿媳一路,一向过着美满、幸福、舒适、兴奋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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