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发生在十六世纪末的意大利。
安东尼奥是个慷慨的年轻人,家住威尼斯。他有个好朋友叫巴萨尼奥。
有一天,巴萨尼奥来向他诉苦说,他和一位小姐要结婚了,但缺三千块金币。
安东尼奥的商船出海还没有回来,一时没这么多钱借给朋友,就带着他去找专放高利贷的犹太商人夏洛克,表示愿意以商船作为抵押,向他借三千金币。
夏洛克十分贪婪,他与慷慨的安东尼奥早已暗暗结下深仇,他见对方有求于己,立刻假仁假义地说:“我不要你一分利息。但是,我们要到律师那儿去签一张借约,如果你到期还不出这笔钱,我就要割下你身上的一磅肉来,随便由我从哪儿割!” 安东尼奥见惯了夏洛克的鬼把戏,无所谓地说:“好吧,我们去签约吧,我还要告诉大家,犹太商人夏洛克的心肠真好。” 巴萨尼奥却竭力反对去签这种血淋淋的借约,但他的朋友安慰他说,商船上的货物价值超过借款好几倍,没问题。
安东尼奥跟着夏洛克去签了约,在他看来,这张借约不过是犹太商人一时心血来潮,闹着玩儿的。
巴萨尼奥相娶的小姐名叫鲍细娅,住在离威尼斯城不远的地方,她继承了一大笔财产,到她家去求婚的人很多,但她只看中了诚实的巴萨尼奥。巴萨尼奥告诉她,自己没有什么财产,可以夸耀的只是出生在上等家庭,受过很好的教育。鲍细娅谦逊大方地说:“我看上你的就是这可贵的品德,但愿我有一千倍的美丽,一万倍的富有,这样才配得上你。我受的教育太少了,幸运的是还年轻,又遇上了你!” 鲍细娅接受了他的求婚,还给了他一只戒指。巴萨尼奥激动地说:“我无法形容自己有多么幸福,我只能向你起誓,这只戒指永远不会离开我的手!” 正当他们兴高采烈地商量着举行婚礼的时候,有人送来了安东尼奥的一封信。巴萨尼奥打开一看,脸色顿时变得十分惨白。鲍细娅大吃一惊,忙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巴萨尼奥就将向犹太商人借钱的事细说了一遍,还将安东尼奥的来信读给她听。信上说:“我的船全部沉入海底,我已无法准时偿还借款。按照规定,他要割去我身上一磅肉,他盼望的也正是这一磅肉。我的性命保不住了,希望临死前能见你一面……” 听到这里,鲍细娅立刻说:“你快准备一下,带上比债务多二十倍的钱,去救你那个好心肠的朋友!不过,我们今天就举行婚礼,明天一早,你就出发去威尼斯。” 第二天一早,巴萨尼奥带上大笔金币,告别了爱妻,跳上了前往威尼斯的马车。
但是,安东尼奥因为拖欠债务,已被夏洛克控告,投入了监牢。
巴萨尼奥到监牢探望过朋友后,立即找到犹太商人夏洛克,愿意出比债务多二十倍甚至更多的金币,来换取夏洛克要割安东尼奥一磅肉的要求,但是,狠毒的商人不肯收钱,坚持要割下安东尼奥身上的一磅肉。
这一骇人听闻的案子震惊了整个威尼斯,公爵也决定在元老院公开进行审理。这时,大律师写来了一封信,说他因病不能出庭,特地推荐了一名年
轻的博士包尔萨泽前来,为被告安东尼奥辩护。
事实上,这个“年轻的博士”是鲍细娅乔装扮成的。她披着律师的袍子,戴着假发,显得很有学问。当她走进法庭时,引起全场人的注目。
鲍细娅先对夏洛克说:“根据威尼斯的法律,你有权索取借约里写明的那一磅肉。但是,仁慈是一种美德,对君王来说,它比王冠还重要。对百姓来说,它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安东尼奥的朋友愿意为他偿还比债务还多出二十倍甚至更多的金币,难道你还要抱着那个残忍的割人肉的要求吗?” 狠毒的夏洛克不肯对仇人发慈悲,他说:“凭着我的灵魂起誓,谁也无法用言辞来改变我的决心!” 这时,鲍细娅扮成的年轻博士要求夏洛克让自己看一看借约。看完后,她说道:“根据借约,这个犹太人能够合法地从安东尼奥胸脯最靠近心脏的地方割下一磅肉!”夏洛克高兴地欢呼起来,大声说:“聪明的年轻律师,你的学问比你的年纪高得多了,真像是古代的但尼尔法官下世来裁判呀!”说完,他拿出刀子,在一块随身带来的砂石上磨了起来。
故事发生在苏联国内革命战争时期。当时,红军与白军的斗争是十分残酷的。这一天,红军一队25个人,在政委叶甫秀可夫的带领下,拼死突围出来。重重包围他们的,是大量手执闪闪发光的马刀的哥萨克。未能突围的119名战士和所有骆驼都直挺挺地长眠在那冰冷的荒滩上了。白军指挥哥萨克上尉,认为突围红军走的是沙漠,没有根草,没有骆驼,他们是活不了多久的,所以放弃了追击。
25个人中有1个是女的,名叫马丽娅。她是个小个子,身材纤瘦苗条,长一头的棕发,一对淘气的大眼睛,闪着猫眼一般的黄光。
马丽娅酷爱写诗,一空下来,就要舔着铅笔头,在报纸边角上,吃力地写下些字体歪歪斜斜的诗句。这些诗有写革命的,有写斗争的,也有写领袖的。可是编辑部里的那些人却说这些诗火候不够,还不能录用。
马丽娅写诗的火候或许真不太够,但她的枪法是十分够火候的。每逢上战场,只消政委用手指向前方一指,说:“马丽娅瞧,一个白党军官!”马丽娜会眯起眼睛,舔舔嘴唇,然后从容地端起枪来。到此为止,这个军官算是已向阎王报了到了。枪声一响,那人就会应声而倒。于是,马丽娅就会放下枪,说:“嗯,第29个,这个遭鱼瘟的!” “遭鱼瘟的”是马丽娅的口头禅。这也难怪,因为她是地地道道的渔家女。7岁起,她就穿着硬绑绑的油布裤子,坐在油腻腻的剖鱼凳上剖银白色的青鱼肚子了,这一剖就是12年。
到19岁那年,红军在招赤卫队志愿兵,她就报名去了。起初,人家取笑了她一顿,将她赶跑了,可是后来经不住她一次次的软磨硬缠,终于收下了她。于是,她就成了赤卫队中唯一的一名女性。
这伙突围的人自己也搞不清,他们该上哪儿去。到安全的地方,最近的也得走10天,可他们只有3天的粮食。
正当他们愁眉不展的时候,前面来了一个商队,他们迅速地包围了这个商队。政委登上沙丘,端着枪,发出喇叭般响亮的声音喊迫:“喂,站住!要是有枪,都撂在地上。不许动!否则将你们统统干掉。” 吉尔吉斯商人吓得魂飞魄散,全都屁股一撅,像只鸵鸟一般地卧倒在沙地上了,红军士兵们气喘吁吁地从四面八方围上去。
蓦地,一排枪声响处,政委身边一个士兵“咕咚”一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地伸直了胳膊。
政委一卧倒,高喊道:“卧倒!……打这些龟孙子们!” 枪声大作。骆驼后猫着的那些家伙枪法相当准,不像是商队里的人。荒野被这僻僻啪啪的枪声震动了。最后,商队里的枪声终于稀落下来。
红军一步一步逼近去,直到30步之遥才看清,骆驼后面有一个头戴皮帽、肩上佩金肩章的家伙。
政委回过头来,对马丽娅说:“马丽娅,瞧,一个白匪军官!” 马丽娅答应一声,从容端起枪,手起一枪。
不知是马丽娅的手指冻僵了,还是她跑得手发了颤,总之,正当她刚刚说出:“第41个,遭鱼瘟的”时,这个军官却活生生地从骆驼背后站了起来,两手举着长枪,刺刀上挑着块手帕。马丽娅气得将枪往地上一扔,哭了起来,眼泪顺着脱了皮的脏脸往下直淌。她的百发百中上哪里去了?
政委要人点清了这商队的财产,然后用化学铅笔写了一张收据,塞给了这些生意人,任他们倒在地上,捂着脸去痛哭。
他记起了这个军官,回过头来,只见这个军官泰然自若地站在那里,边抽烟,边冷冷地笑着,盯着政委瞧,两只眼睛湛蓝湛蓝的。
政委问他:“你是什么人?” 军官喷了口烟,回答:“近卫军中尉奥特罗克。” 人们在这军官的一只秘密的小口袋里找到了一张公文。公文里写明,白军头子高尔察克上将任命中尉奥特罗克为邓尼金将军里海军部政府的全权代表,由他去作口头汇报。看来,这个蓝眼睛是一个要人呢。
七星镇上有个悦家客栈,店老板姓刘,叫刘满成。生意虽说不上什么通四海、达三江,可也满不错的了。这天天擦黑时,来了一位客人,刘满成赶紧过去打招呼。他笑容满面地问:“客人是要住店吗?”那人点点头说:“是啊。”刘满成叫伙计去打开一间客房,又对客人说:“您怎么称呼啊?”客人说:“我姓刁,叫刁望喜。”刘满成在簿子登了记,又说:“刁先生,有什么贵重的东西交在柜上,免得出事。”刁望喜把一个布袋往柜上一放,只听“当啷”一声,看样子里头东西不少。刁望喜说:“这钱就交给板,费心代我保管一下。”刘满成说:“好说,好说。”说完又写一张字据,写明替客人保管钱袋子一只,凭此条领取。刁望喜看看没什么不妥的地方,就收下字据,进了客房。
到了第二天,刁望喜要走了,就拿来出字据去取钱袋。刘满成收了字据,把钱袋取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柜台上,对刁望喜说:“先生,您收好。”刁望喜付了房钱、饭菜钱,打开钱袋一看,当时就变了脸色:“不……不对呀!”刘满成问:“怎么不对了?”刁望喜指着钱袋子说:“我这里边放的是银……子,怎么都是铜钱呀?”刘满成瞪着眼睛说:“刁先生,您可别开玩笑啊!字据上可是清清楚楚写的是钱袋,这不是钱吗?“是钱……可是我……”刁望喜一着急就结巴西起来。两个人争了个脸皮红脖子粗,伙计和客人都围攻了过来。看看刘满成,又瞅瞅刁望而喜,不知道向着谁好了。最后没辙,只好去找县长。
县长姓焦,本是清朝的秀子,民国时又当了县长。这天他正在后花园赏月季,听差的一报告,他马上就到了办公室,吩咐把打官司的人带进来。他听刘满成和刁望喜各自说了一遍,突然把脸一翻,对着刁望喜喝道:“大胆刁民,你看刘满成没有开包检查核对,就想骗他的银子,对不对?”刁望喜正要分辩,焦县长就吩咐听差的:“把这个刁民给我轰出去!铜钱充公了!”上来两个听差的,连搡带推的就把刁望喜赶出去了。刁望喜一迭声地喊着冤枉,根本就没有搭理他。
轰走了刁望喜,焦县长又对刘满成说:“刘老板,我正在后花园赏月季,让那个刁民给搅了,你陪我再看看月季去怎么样啊?”谁不想和县长套近乎啊,刘满成真有点儿受宠若惊,赶紧说:“对,小的陪大人赏花,不能让那个刁民搅了您的好事啊!”他们就看起月季来了,看了紫的看红的,看了红的再看白的,焦县长不知道哪儿来的雅兴,看起来是没完没了。
他们正看着,一个听差的进来报告说:“焦县长,那个刁望喜跳河了!”焦县长问:“救上来没有?”救上来了。“”给他换上干净衣服,于带到办公室来!“”是。“听差的转身走了,焦县长朝着刘满成一瞪眼说:”跟我来!“刘满成一哆嗦,差点儿尿了裤子,两腿绊着蒜似的跟随在焦县长的身后,又进了办公室。焦县长往椅子上车坐,也不搭理刘满成,吓得刘满成直冒冷汗。
不一会儿,刁望喜又来了,见了焦县长就要下跪 。焦县长赶紧叫听差的拦住他,叫他坐下,然后说:“刁望喜呀,刚才我是试探试探你。你要是拿来铜钱诈银子,一准蔫儿吧唧地走了。你这么一跳河,我明白了,你是真冤枉了,我一定把银子给你追回来。“刘满成一听急了:“大人,他一跳河您就向着他呀,这……“焦县长一拍桌一听急了:“大胆,你就是白骨精,今儿个我也要叫你现出原形来!”说着,他从本子上撕下了一张纸,提起毛笔来写了一个“银”字,对着太阳晒。你要是没说谎,晒一公儿,字就没了,要是字没变,你就是说瞎话,去吧!”
他把刘满成打发到院子时晒字去了,又对着听差的耳朵说了几句什么,自己就和刁望喜又聊天了天。聊着聊着,就朝外这喊了一句:“刘满成,你拿的是什么?”刘满成说:“银字。”他又喊:“银字在哪儿?”刘满成老老实实地回答:“在我手里。”他过一会儿喊一遍,刘满成和听差的都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谁也不敢问他。
过了一会儿,听差的领着刘满成的老婆来了,焦县长叫刁望喜回避一下。他问刘满成的老婆:“你们掌拒的骗了人家的银子,对不对?”刘满成的老婆摇摇头说:“哪儿有的事啊?”微微一笑说:“掌柜的都承认了,你还赖呀?”刘满成的老婆说:“谁说我们掌柜的认账了?”焦县长说:“你不信,好我给你问问。”他把手拢在嘴上,对外边喊道:“刘满成,告诉你老婆,你拿的是什么?”刘满成的声音传过来了:“是银字。焦县长又喊:”你有没有?“刘满成说:”有。“”真的呀?“真的。”
焦县长不喊了,对刘满成的老婆说:“听见没有?“刘满成的老婆早就吓得满身汗了,结结巴巴地说:“我……听见了。”焦县长问:“银子是你们掌柜的拿的吗?”“是……我是后来才知道……的。”“你说怎么办吧?”我回去拿。“”你拿来我就放人。“
刘满成老婆的腿儿还真快,没多大工夫,就把拿回来了。焦县长把刘满成和刁望喜叫过来,让数数银子。刁望喜一数,一点儿也不少。他又叫刁望喜把银子拿回去,把铜钱也捎上,算是对他的补偿。刁望喜千恩万谢地走了。焦县长问刘满成:“你还有什么说的?”刘满成浑身直筛糠,什么也说不出来了。焦县长把他好一顿臭骂,然后叫他回去。
走出县政府的大门,刘满成瞪了他老婆一眼说:“谁说你把银子拿来的?”他老婆说:“你不是认账了吗?”刘满成说:“我没有承认啊。”他老婆就把到县政府的事一说,刘满成跺着脚说:“哎呀,你上当喽!”
宋朝年间,木节镇有片扈家鱼塘里,水美鱼肥。这日天刚向晚,一青壮汉子身背个耄耋老婆婆走至鱼塘边,向塘边的一对父子道:“大哥,这可是你家的鱼塘?天气好热,俺走了一天路,一见这鱼塘就迈不动步了,能不能让俺进这鱼塘洗个澡消消暑气?”
父亲扈塘主点点头,将二人引至塘窝道:“两位若是要消暑解乏,可进塘窝暂歇,切莫下水。这塘里有蹊跷,俺不能坑害于你!”青壮汉子正疑惑,又走来一人,此人白脸鹰眼,气宇不凡,扈塘主立即笑迎上去。
白脸男人开口道:“今日塘里可又有异样?”扈塘主赶紧道:“有、有,那对男女又兴风作浪了,搅得鱼儿惊慌,我正要去请仙师来驱魔,仙师就自来了。”
被称作仙师的男人脱去衣衫,道:“贫师算定这对鬼魅定不肯甘休,待我收拾他们去!”说罢走出门,“扑通”跃入黑暗中的鱼塘里。青壮汉子也跟出来,问道:“你这塘里有鬼魅?”
扈塘主叹口气道出原委:扈家本是木节镇的殷实之家,全因了这片鱼塘,水美鱼肥。忽有一天,一对青年男女也喜欢上了这片鱼塘,待到天黑避人耳目,相携到塘边戏水玩耍。扈塘主见他二人情真意切,不忍打搅,就随他们去了。哪料一次女子忽失身落水,男子跳入相救,结果双双溺水而亡。扈塘主报官后找人来打捞,忙来忙去,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了。后来,那男女竟化作水鬼,把塘里搅得鱼儿不得安生,日渐消瘦,这殷实的扈家,就要名存实亡了!扈塘主停顿一刻,看着鱼塘展展眉头,又道:“多亏这赵仙师,闻听此事便来为俺驱魔除邪,驱一回那鱼儿就好些。”
这时黑暗的塘中央,传来“哗哗”翻动水浪声响,忽听到一声女子尖叫,紧接着又是一男人吼声,水中动静开始愈大起来。
只听仙师道:“贫师才去几日,你俩又来作乱。你们既已溺亡,就该顺应天缘,魂魄到另一世界去安身立命,为何又来搅扰扈家,还不快快离去!”那书生叹道:“俺与娘子溺亡鱼塘,这鱼塘便成了俺俩洞房,俺俩在自家洞房嬉戏,何错之有?”
仙师道:“一派胡言!”
那女子也开口了,道:“就算是他扈家的鱼塘,也该花些银两修缮吧!你看这鱼塘边满是浮草,才不慎让小女子滑落水中,还害了我家情郎一同葬身。”
扈塘主听到这里急了,向岸前迈一步喊道:“这位小女子,道理可不是这样讲呀。一处鱼塘,难不成也要修得富丽堂皇吗?况且你与你情郎来塘边花前月下,已败风化,俺念你俩年轻意浓,可是未驱赶过一次啊!”
那女子道:“你不驱赶,是被小女子美色所吸引。你个大男人躲在暗处偷窥,谁不知道你这心思?”那书生一听此言暴怒了,道:“这家塘主还觊觎你美色?这回俺更要搅得塘里鱼儿都活不成!”接着传来奋力搅水声响。
“你、你们……”扈塘主大惊失色,话都说不出了。这时却听仙师大声喝道:“住手!有贫师在此,哪容你们胡作非为!”只听“啪”一声响,有人着了一掌。
那女子尖声喊起:“小女子今夜与你拼了!”即刻,黑暗的鱼塘里水花乱响。接着又戛然而止,一会儿仙师竟一个人水淋淋走上岸来。扈塘主赶紧上前,作揖不迭道:“仙师辛苦,今夜还请务必为扈家除去这对邪魔!每次驱魔俺给六两纹银,这回俺付八两!”说完便将准备的银两奉上。仙师接过银两,却面生难色:“不是贫师不愿,实是那男女神魂又增了魔力,贫师已被耗尽精力了啊!”
扈塘主无奈道:“那仙师只能明夜再来驱魔了?”仙师露出更为难的样子道:“可明晚贫师已应允了另一家。那家娘子岁长无孕,贫师疑是有石魔作梗。本想今夜彻底打散塘中男女魂魄,明晚正好为那家驱魔,二十两纹银都收下了,怎好违约!没想到你这塘中的男魔女鬼变得难缠,竟一时难以搞定……”
扈塘主忽地一跺脚,道:“想那不孕娘子,驱魔结果也非三两日之功。俺愿出三十两纹银,恳请仙师趁热打铁,明晚先为俺来驱魔。”说完迅速从塘窝里抱出个沉甸甸的木匣,正要塞给仙师,在一旁始终未说话的青壮汉子一把拦住扈塘主,道:“驱个魔邪三十两纹银,贵了些吧?不瞒扈塘主,我也习过些许玄技,收妖驱魔也略谙一二,刚才仙师与两水妖苦斗,已大伤对方,俺就借仙师前功,再去续斗,将水妖捉来,到时塘主只付俺碎银一两即可。”
扈塘主和仙师还未回过神来,青壮汉子已脱去衣衫,跃入水中,向塘中央去了。霎时间,黑暗的塘水里先有了书生的声音道:“哪里来的大胆贼人?”那女子也恨声道:“知趣的快快离去,否则让你有来无回!”又是一阵搅动水响,还有如狼嚎般的啸叫声音,把清凉洁净的水塘搅扰得如沸腾了的鱼锅,恐怖至极。
再听那青壮汉子,一边打斗,口中却笑了,道:“你这书生,不去遮风避雨地读书,也来干这水鬼营生,简直是班门弄斧。”忽然,书生骂声断了,改作“咕噜咕噜”的水响,必是被按入水底去了。见此情景,那女鬼急了,冲向青壮汉子道:“住手!你要把他淹死了,小女子非抓破你脸……”忽然女鬼话音打住,又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塘里安静下来。
蓦地,青壮汉子游回岸边,双手拎着的一对男女早被灌得只剩半条命。扈塘主回过神来,上前探看:“原来你们还活着,你们不是鬼啊!”
“这世上哪有鬼。”青壮汉子喝斥男女,“还不道出实情,还想回去喝塘水吗?”男女跪在地上,向扈塘主如实道来。原来,这男女乃是木节镇的混世泼皮,因世道艰难,又想不劳而获,便与人合计,假意溺死后装神弄鬼,为的是从扈塘主手中骗出银两来,没想却被青壮汉子撞破,栽了跟头。扈塘主这才恍然大悟,回头看去,那仙师已不知所踪了。
“他跑不了!”突然,与汉子同行的老婆婆拄拐走来,“有这两个人犯在,定会索回仙师。”她又赞赏地看向青壮汉子,“吾儿,干得好!”
原来,青壮汉子跟随公明哥哥被招安后,因擅穿龙袍戏耍被贬,便携老母回梁山泊石碣村来捕鱼过活,没想路经木节镇先显了身手。
“原来壮士竟是梁山水军头领,人称‘活阎王’的阮小七,难怪一见面,就喜欢塘里的水啊!”那对男女闻听扈塘主赞叹,惊得浑身打起冷战……
“欢迎收听‘午夜畅聊吧’节目……嗞嗞……”收音机的讯号突然变得模糊起来,她用手拍打了几下,一阵杂音之后里面竟传来类似电报的“嘀嘀”声,三下短,三下长,然后又是三下短。
这声音重复了两次,她并没有在意,而是调到其他波段去收听节目。但刚刚的电报声音太过离奇,全世界停止使用电报已经有几十年了,所以她仍然不经意去想了一下。
一个普通大学生当然不会懂摩斯码,但这重复出现的信号她却在某本小说里读到过,翻译过来的话,应该是……“SOS”!
一、神秘的山谷
“终于到了。”
聂征站在这个隐蔽的山谷中,松了一口气,乔暮和柴勇站在他的身后,也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似的。
一个月前,聂征在网上发出征集令,寻找队友一起来此地探险,他和乔暮、柴勇就是这样认识的。
山谷没有名字,它整体呈一个近乎完美的漏斗型,除了正午,基本上没有阳光照射进来。朝下看,山谷的植被从上往下由绿色慢慢变成浅绿、鹅黄,目光所到的最下端居然是一片灿烂的金黄,充满梦幻般的美。
他们此时置身于一片平台上,柴勇开始回收绳子,他是四川本地人,猎人出身。同队的女大学生乔暮对着下面深邃的山谷发着呆,突然她对柴勇说了句:“柴大哥,朝下面开一枪!”
“好嘞!”柴勇拿下背上背着的气枪,对着黑漆漆的下方开了一枪。沉闷的一响,子弹像打进了深水中一样,竟然没有回音!
聂征也是一愣:“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山谷为什么会没有回音呢?”
乔暮说:“这个山谷是漏斗型的,下面完全是密闭的!而这里又有很多植物,却没有充足的阳光,植物的呼吸作用比光合作用要多,吐出的二氧化碳也多。二氧化碳本身比空气重,会渐渐向下沉。非常非常多的二氧化碳沉积在谷底,一方面产生了温室效应,保障了这里的温度,另一方面声音会很难传播……就像刚刚柴勇打的那一枪!”
“难怪你在黑水县的时候坚持让我们买氧气罐!”聂征恍然大悟,同时心里暗自佩服这个姑娘的远见。
当天晚上,三个人在原地宿营。生起火,柴勇一边吃着罐头食品一边故意吓唬乔暮:“山里晚上会有山精出没,你不要到处乱跑。”
“山精?”乔暮问。
柴勇嘿嘿一笑:“山精就是山里的妖怪,长得像人一样,背上生着黑毛,爬起树来比猴子还快!”
“吃完早点睡吧。”聂征没什么兴趣地说,边说边把大家吃完的空罐子里装上石头,用绳子串起来沿着营地周围的树围一圈,做成了一个很简易的报警器,用来防野兽。
二、分道扬镳
聂征睡得不深,差不多是夜里3点的时候,他听见罐头“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接着帐篷整个朝他压了下来,他一下跳出帐篷!这才发现另外两个人已经在外面了!
火不知道已经被什么熄灭,只剩一堆星星点点的余烬。突然,一个黑影从他们头顶飞过,瞬间消失无影!
“什么东西?”柴勇惊恐地道,同时推开气枪安全栓。
但寂静的山谷除了他们三个人的呼吸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聂征用探灯照了照,发现三顶帐篷有一顶倒了,两个背包被拖到了外面,罐头和乔暮的器材散落了一地,现场乱得像被小偷光顾过。
聂征心里却一阵疑惑,他察看地上的东西,看少了什么。最重要的当然是氧气罐,但他只在草丛里看见两个,另外一个在哪?
“这里!”乔暮从倒掉的帐篷里抱出一个,一个巨大的黑影突然从她头顶掠过,那东西仿佛比夜更黑,在夜空的背影下勾出一个人型的剪影,他们还未及细看,突然有样沉重的银色物体呼啸着向着乔暮的脑袋砸了过去。
“小心!”柴勇对着半空开了一枪,氧气瓶爆炸的巨响震耳欲聋,苍白的烟气在头顶上迅速扩散,半截金属瓶身在爆炸的巨大冲击力下直飞到树梢,在空中短暂悬停,仿佛白烟之上一朵突然绽开的银色喇叭花,随后它势不可挡地向着下面的乔暮落下。
当乔暮吓得尖叫着抱住脑袋时,柴勇快步冲了上去,一抬手,用枪管重重砸在这半截金属瓶上,硬生生地拨开了它,不过枪管也因为剧烈的撞击打了弯。
“谢谢!”乔暮感激地说。
“看上面!”聂征手里的探灯对准了树梢,三人抬起头,虽然只有一瞬间,大家却看见了那个作恶的元凶。那是一个人形的怪物,背上披着黑色的毛,两只眼睛闪着幽幽的绿光。光线刚刚落到它身上,它就突然消失无踪了,快得像一个魅影!
“是山精!”乔暮目瞪口呆地说。
“不可能,那是传说!”柴勇的脸色苍白。
头顶上的黑夜沉静得像一片无底的洞穴,他们久久地仰头伫立着,仿佛魂魄都要被这神秘的黑暗夺走。聂征把探灯绑在一根树干上,正好对准一片狼藉的营地,他有些灰心地说:“我们先收拾下吧,看还剩下什么!”
柴勇把手里弯曲的枪往地上一掷:“我不往下走了,太危险!”
乔暮看着两人的脸:“我还想继续下去!”
原本是来探险的,但聂征绝对不想把大家的命也搭上,他叹口气道:“我也建议马上原路返回,这里太危险!”
柴勇说:“好,二比一,少数服从多数,明天天一亮我们就原路返回!”
乔暮低着头,没有说话。
收拾这片烂摊子让聂征格外沮丧,那个闯入者似乎很聪明,并不是偷东西,而是破坏。包括通讯器材在内的一些设备被砸烂,很多罐头被尖锐的石头开了一个口,已经无法携带。
扔了一大半,最后剩下的只能装成一个小包,聂征开玩笑说:“这下能轻装返回了!”
天色还很暗,聂征重新生上火就让他俩去睡觉,乔暮却提出了异议:“我来守夜吧!”
“你多睡一会吧,女孩子睡眠不足会有黑眼圈!”
乔暮冷冷地说:“我来的时候就说过,别把我当女孩子照顾!”
聂征拗不过她,就替她弄来一些树枝,让她看着火。钻进帐篷时,他突然想问问乔暮到底是什么来历,转念一想时间还多的是,到明天再问也不迟,便进去睡了。
他一直睡到天亮,安静无梦,当他醒来时,发现外面的火已经熄了,火堆边用石头压着一张字条,是女孩子那种清秀的笔迹:“原谅我,我必须往下走!不要找我!”
连同乔暮一起消失的还有半包工具和一个氧气罐。
三、再度重逢
聂征试着说服柴勇跟他一起去找乔暮,柴勇立刻拒绝道:“你不要命了!现在没枪没吃的没工具,下去就是个死!”说罢转身就走。
“行,你不下去我下去!这个探险活动是我组织的,我不想闹出人命,更何况人家还是个女生!”聂征转身欲走。
“等等!”犹豫了几秒,柴勇粗声粗气地道,“行,我去!”
两人把东西重新分配了一下便出发了,他们沿着被踩倒的草丛向下走,在经过一棵野桔子树时,发现有一大片枝条空空荡荡的。
“这桔子真酸!”柴勇尝了一片,立刻被酸得吐了出来。
两个人接着往下走,越往下走氧气越稀薄,声音也难以传达。而且只有一罐氧气,也仅能支撑两个小时,所以两人约定不到最困难的时候绝对不使用。当他们都面色紫涨,快要接近身体负荷的极限时,前面陡然峰回路转,出现一大片林间空地。不对,这里是谷底了!
这一片区域堆积着大量的腐叶,聂征用脚拨开腐叶,下面不是土壤,而是一层赤红色的砂石,怪异得很。空地中间有一顶帐篷,防水布已经严重褪色,上面落满了枯叶。
两个人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然后掀开帘布进去,赫然看见一具干枯的尸体躺在那,身上的肉烂得差不多了。两人强忍着恶心继续察看里面,尸体旁边放着一具怪异的仪器,看样子大约是个发报机。聂征扭了扭像电源的装置,但却没有任何反应。
这时柴勇突然一把拽住他,同时拿出刀,聂征看见一个人影缓缓地从帐篷外走过,他一把掀开帘子,站在那儿一脸惊讶的人居然是乔暮!
“是你!”聂征想说话,却变成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半天才缓过来。
乔暮的惊讶转瞬即逝,她挤进帐篷,坐下来,从口袋里掏出纸笔,刷刷地写下一行字:“快回去,你们不该来!”
聂征和柴勇面面相觑,聂征拿过纸,写道:“你到底是为了什么非要下来谷底?”
“找一个人!”她写道。
她用纸笔告诉两人,她是四川大学生命科学院的学生,两个月前,他们院的陈教授带着一支探险队到这里进行科考,结果全员失踪!虽然报了警,但警方一无所获。直到一天晚上,她无意在一个午夜节目里听到一个求救信号,方位正是指向这里!但仅凭一个不可信的信号,她说服不了学校采取行动,只好冒险只身前往,巧合的是聂征刚好在网上发布征集令,她便加入了他们。
四、险象环生
乔暮接着写道:“直到我到这里,才证明我的猜想是对的。这里没有声音又没有信号,因此手机不能用。陈教授被困在这里之后,拆散了身上携带的仪器制作了一个无线电报机,发送到午夜某个节目的频道上,因为在晚上干扰最少,他能尝试的也只有这么一次机会!”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已经漏光气的气球,下面绑着一个金属片,她接着写:“这是我刚在草丛里发现的,陈教授用氧气灌了这个气球,绑上金属片飞上去来获得信号,这里二氧化碳浓度高,所以氧气气球可以飞得高!”
“电报机总需要电源吧?”
乔暮在旁边写了两个字:“桔子!桔子接上电报后可以产生微弱的电流,越酸越有效果,如果数量够多,完全可以充当电源使用。”
聂征和柴勇惊讶地相互对视,路上有一大片桔子被人摘光了,原来就是那个时候被陈教授摘走的!
聂征提笔写:“那你找到陈教授了吗?”
乔暮摇摇头,正在此时,四周突然冒出了一股怪怪的味道,闻着像臭了的鸡蛋。她在纸上快速地写了几个字:“这里很危险,快走!”
柴勇连忙把包背起来,正当大家准备冲出帐篷的时候,聂征无意地回头扫了一眼,这一眼惊出他一身冷汗:帐篷里那个死尸的嘴里竟然慢慢伸出了黄色藤蔓状的触须,那东西是肉质的,通体流淌着滑腻腻的粘液,看上去和昨晚袭击他们的东西是同一种。
还没有等他们反应过来,那东西就朝他们袭过来!情急之下,聂征抢过柴勇手里的刀就朝它砍去!前半截肉须掉在地上,切口处还流淌着粘乎乎的液体,它像壁虎的断尾一样挣扎了几下,便不再动了,而剩下的那截肉须也像受伤的蚯蚓一样快速缩了回去,这时他们才发现这东西并不是从死人的嘴里冒出来的,而是从尸体下面的一个地洞里钻出来的,只是这个洞正好和尸体脖子后面的烂孔重叠。
乔暮做了一个快跑的手势,三人立刻离开帐篷。天色已经在转眼间黑了下来,脚下蒸腾出的刺鼻臭味越来越重了,并且开始出现大量赤红色的气体!
三个人轮流使用一个氧气罐,跌跌撞撞地往前跑。他们的后面、前面,四面八方都出现大量的肉须,这些东西扭动着身体,在他们四周,仿佛一场疯狂的夜宴就要开始了……
五、谷底共生体
三个人终于逃出了这片布满红雾的谷底。来到那棵桔树下时,大家都累得快要散了架。
聂征拧紧了氧气罐的阀门,打开探灯坐在一块石头上喘息,脚下的谷底依旧像一锅沸腾的辣椒汁,光是看一眼就让人后怕不已。他问乔暮:“这些到底是什么气体?”
“是硫化气!那些红色的小石头很可能是硫化物的结晶,白天它们很稳定,到了晚上就会释放硫化气!在硫化气里动物和植物都存活不了。”乔暮神情悲戚地说,“如果真是这样,也许教授已经不在人世了!”聂征想安慰她,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那刚刚袭击我们的那些肉须是什么?”
乔暮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柴勇从怀里摸出一张纸,递给乔暮道:“这是我刚刚在帐篷那发现的,你看看!”
乔暮一看就有些激动:“这是陈教授的笔迹!”
信里说,因为人员的相继失踪,地质勘探不得不暂时中止,去寻找失踪人员。陈教授发现谷底每到夜晚就会有大量的硫化气,不可能有生命存在!但后来,他们在谷底发现了一种人形生物。它们有着人一样的形态,个头很高,像猩猩一样垂着双手,背后生着黑毛,有一些甚至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但它们的思维极其原始,无法与之沟通,最不可理解的就是它们完全不惧怕红色的硫化气。
大家要么被奇怪的肉须卷走,要么离奇失踪,陈教授是最后一个幸存者。受伤的他为了求救,用仅剩的东西制作了无线电发报机。
另外他提到,帐篷里的那具尸体就是这种神秘生物,请后来者连同它与这封信交给科学院!
末尾写着:“陈励勤绝笔!”
看到最后,乔暮的眼泪滚落下来。聂征拍拍她的肩:“我们至少要活着离开,把信带出去!”
她默然点头。聂征回想起帐篷中的那具尸体,他一直认为那是一具落难者的遗体,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从外形上看它和人类无异,难道山精这东西根本就是人类?
柴勇说:“我看这些东西就是跑丢到山里的人,慢慢变成了野人!”
“即使是野人也不可能在没有氧气的环境里生存!”聂征看向乔暮,“不过,所有山精的传说里都提到一个细节,那就是他们的背上长着黑色的毛!这是不是很怪?”
乔暮低头思索着,突然叫出来:“我懂了!是共生?”
“啥?共生?”柴勇吃惊道。
“我推测山精原本就是人类!他们因为战争或者别的什么原因迁移到这个山谷里,却没想到这山谷原本是一座火山口,而且寄居着大量的厌氧菌群……”
聂征打断她:“你是说那些黄色的肉须就是厌氧菌群?”
“对,它们就生活在硫化气的环境中。这群人到了这里之后,他们被厌氧菌寄生,经过一段漫长的时间,两者形成了共生关系。寄生在他们背上的厌氧菌,也就是那些黑毛让他们能够在硫化气的环境下呼吸,而作为高等生物的人类在猎食和侦查方面都是这些厌氧菌群最好的帮手。”
“但为什么无法沟通?”
“如果我的猜想是正确的话——在某种程度上,他们也被异化了。这里没有语言和信息,没有产生思维的条件,所以经过一两代,他们便异化成了兽类!”
异化成兽类?聂征不敢相信地思索着她的话。突然,漆黑的树林里传来一阵窸窣的声音,他们能感觉到四周有什么正在慢慢向他们围拢过来。柴勇翻身跳下石头,从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聂征惊讶地叫出来:“雷管?你从哪弄的?”
“在帐篷的箱子里拿来的!”
“嘘!”乔暮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同时关掉探灯,三人绷紧了头皮等待着……
突然,聂征猛地打开探灯,那东西用双手遮住眼睛,然后比猴子更敏捷地蹿到了树梢,快得连灯光都无法追踪。那确实是个人,身着破烂的衣服,背后还有一丛黑黑的毛。
丛林一下子沸腾了。密集的脚步声和扯动草叶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向他们聚拢……
六、再遇怪物
“快向上面跑!”乔暮喊了一声,“把包扔掉!”
他们慌乱地攀着山坡上的树枝向上爬去,仿佛正从一口井里往外爬。后面丛林的响动越来越大,借着探灯的光,聂征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一只山精正伸展开四肢高高地向他跃过来。
“砰!”他挥起手里的灯狠狠地砸向“他”,探灯和山精一下子跌进谷底,落进一群山精中!
没有了探灯,无边无际的黑暗又再次重新聚拢过来。黑暗里,山精的眼睛闪着绿幽幽的光,像无数团鬼火,跃动着跟在后面,仿佛要将他们吞噬!
三个人拼命地往上爬,但很快山精就追了上来,一点点逼近他们。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乔暮大声地喊:“柴勇,将雷管往上扔!”
“你说啥?”
乔暮很坚定地重复一遍:“向上面扔!”
“好,死了你可怨不得我!”柴勇点燃雷管对准上空奋力一掷。嗞嗞作响的雷管飞上半空,然后轰然一声巨响!巨大的爆炸声震得他们耳朵发疼!聂征突然明白了乔暮的用意,上面没有吸音效果,而习惯无声的山精最无法承受的,正是声音!
脚下的山精捂住耳朵痛苦地叫起来,纷纷滚进了深深的山谷里去,凄惨又沉闷的叫声从下方不断传来。
“快点,我们离开这里!”
他们手脚并用地往上跑,快要到山谷边缘时,聂征从背后取下绳子,拴上一块石头,转着圈向上面扔,试了几次才圈住一棵树的树干,他拉了拉,另外对两人说:“可以上了!”
聂征先托着乔暮往上爬,从这里到上面有五十米的距离,而且此时他们又身处黑暗,实在让人胆寒。
眼看着乔暮就要接近谷口时,突然,一个巨大的生物出现在她的面前,她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有几根肉须从那东西身上伸出来,狂乱地卷动着上方的气流。
一根肉须像鞭子一样击向乔暮,她一松手,整个人就掉了下去,聂征眼疾手快地去接,一阵眼花之后他才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还好,乔暮掉在了他的身上。
“是啥子?”柴勇惊慌地问。
“虽然我没看清,不过那东西应该也是一个共生体!”乔暮推测道。
“但愿别再来什么可怕的东西了!”
三人快速地爬上谷口,可还未等他们松口气,一个怪物就快速地向他们冲过来!
“蜘蛛?”三个人不敢相信地叫出来。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蜘蛛?
这东西确实有着蜘蛛的形体,但体形却大得宛如一辆重型卡车,而且它的身体并不像普通昆虫一样覆盖着甲壳,而是包裹着一层颜色斑驳的肉膜,像是用不同动物的皮和霉菌缝出的一件外衣,紧贴着它身体的每个部位。另外,它的背上有几根粗长的肉须,深褐色,像朵诡异的兰花在夜幕中绽放着。
“小心!”
七、逃生
聂征搬起一块石头砸向它,它听见声音,用肉须回身一扫,石头立即化为齑粉!一条肉须从乱飞的烟尘里直直地刺过来。聂征本能地抽出刀去挡,刀立刻飞了出去,坠进万丈深谷。
这怪物乱绞着背上的肉须,它的动作不快,背上的肉须却能做出全角度的防御和攻击。
“娘希匹!”柴勇骂着冲上去,低头避开头上横掠而过的一根肉须,一把刀刺进它的脸部。
这一下软绵绵的,像扎进一块烂木头里,完全没有刺穿有机体的感觉,也没有什么东西飞溅出来。柴勇呆了呆,这时一根肉须像蛇一样从上空窥视着他,一点点收缩。
“危险!”聂征用身体撞开柴勇,背后的地面发出一阵剧颤,两人翻滚着摔向谷口,柴勇半个身子掉了出去,聂征紧紧地抓住他的衣服,自己却被一点点扯出去。
那东西一点点地向他们移动着,他们越是着急越使不上力气,因为谷口全是土,完全没有可以攀附的岩石。乔暮扑过来帮忙,但灭顶之灾转眼已经降临,那只怪物一点点移动到他们头顶,遮没了月光,也吞掉了希望。
乔暮突然呆立在那,直勾勾地盯着蜘蛛的腹部,沿着她的视线望去,聂征看到蜘蛛的肚子上有一张人面,像是从一个人脸上剥下后,缀补在这层凌乱的肉膜上一般,那是张年老的男人的脸。看来包裹在这只蜘蛛外表面的肉膜是用来吸收融合的。
“陈教授!”她大张着嘴,说是惊讶,更像是放弃了所有的抵抗。
半悬在谷口的柴勇被这可怕的景象吓得几乎忘记了现在的状况,他惊慌地说:“我和你们说,我刺进去时感觉到这东西里面根本就是死物!”
“什么?”
“它是死的!”
原来这层皮肤才是它存在的根本,蜘蛛的形体不过是个依托。这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蜘蛛腹部的陈教授的脸突然张开了双眼,当他看见柴勇的脸时,张了张嘴,艰难地吐出一个字:“跑!”
“不……不可能!”
“快,趁这个时候上来!”聂征猛一使劲,把柴勇捞了上来。
三人跑到另一侧,蜘蛛慢慢地转身,这时从它的腹部,有两只手艰难地撑起皮膜,顶在地上。
陈教授还没溶解的形体像是从它的腹部长出来一般,用尽了力气撑起蜘蛛的整个身体。
“乔暮……跑!”陈教授用尽力气喊出这一声,两臂暴着青筋,艰难地试图去顶翻蜘蛛的身体。惊恐的怪物背上的肉须狂乱地甩动着,仿佛是想本能地抓住什么。
最终,它的身体向着下面的深谷倾斜过去,一点点后仰,最后整个摔了下去,随之传来巨物滚落的轰响。
乔暮哭着扑过去,对着下面的深谷叫出了声。
这呼喊声亦如同沉入深海的石子,消逝在这怪异的山谷。
徐苟三能说会道,玲珑乖巧,街坊的红白喜事都要请他去张罗。这天,李家送葬。道士做罢道场,吃得酒醉饭饱,惴了银两,由苟三陪送回家。
徐苟三见道士有几分得意,也有几分醉意,送到小桥石上,关切地对道士说:“我看道长今日用酒略有过量,在这石桥上歇歇再走吧?”
道士说:“有理有理。”便慢慢地坐下身来。
“道士先生,你朗真不怕鬼吗?”苟三问。“我是专收鬼魂的,还怕鬼?”道士满不在乎。
“天色这晚,你朗也不怕?”
“不怕,不怕。”
徐苟三很有礼貌地说:“道长既是收鬼的,恕不远送!”
“好,你快回去。”那道士哪里坐得住,见苟三离去,也匆匆起身。
道士行了几步,突然听到后面有呼呼的响声,心里作疑,脚步放慢,那呼呼的响声时有时无,慢步改为快步,哪知越快声音越大,又由快步改为跑步。这时,呼声轰轰不休,道士先生连忙口中念咒,身后响声仍没有消除,还越来越大。道士赫得浑身汗毛直炸,法已使尽,全然无效,只好快步跑回家门,急唤妻子:“开门!”
妻子打开门,道士先生刚一拱进门里,反手把门关紧,头发被扣在门缝里了。他气喘吁吁地对妻子说:“有鬼在我后头,还把我的头发抓着,快拿剪子来!”妻子见丈夫吓成这样子,立即拿来剪刀帮丈夫剪掉头发。道士方才脱身。
第二天,道士先生起床后,见头发还夹在门缝里,以为鬼还没走,快唤妻子开门。妻子说:“我从没看见过鬼,今天看鬼象么样。”说着开门。唷——,原来是一根绳子系着荷叶,妻子不知何故,道士先生想起昨日石桥上徐苟三送客时说的话,这才领悟:“徐苟三哪,是你干的好事!”
突遇风暴
1984年11月,我国第一次派出科学考察队前往南极洲,任务是建立中国第一个南极科学站,并开展对南大洋的科学考察。这是20世纪80年代中国科学技术领域的一件大事。我当时有幸参加这次远征南极的壮举。在南美洲最南端的火地岛。我与中国南极考察队的大队人马会合,然后乘科学考察船“向阳红10号”驶向南极洲,开始了我一生最遥远的航行。
转眼到了1985年1月19日,在南极洲的乔治王岛的冰雪世界中迎来了新年,我又登上了“向阳红10号”参加南大洋的海洋考察。1月24日深夜,船只驶入南极圈——南纬66°33'的冰海。天气越来越坏,风浪开始积蓄力量施展它的威力。当船只结束位置最南的一个站位的综合调查,掉转船头向北航行时,一场可怕的风暴将我们的船只团团包围了。这是我终生难忘的1月26日。直觉告诉我,今天的风浪似乎有点不对劲。脚下的水舱贮藏的几百吨淡水,此刻像是山洪瀑发,发出令人心悸的吼声。从那圆形的舷窗望去(舷窗已用螺栓拧得严丝合缝),只见一团发绿的液体像是拳头一样狠狠砸来,发出沉闷喑哑的响声。当那波浪的拳头退回去的一刹那,山峰一般的浪头飞快地向船尾奔去,其速度之快,威力之猛,令人惊心动魄。
实际上,风浪是从后半夜开始加大的。“向阳红10号”船闯入了风浪险恶的别林斯高晋海,船长张志挺从梦中惊醒,直奔驾驶台,立即意识到情况不妙。他拿起话筒,发出了紧急通知:“注意,全体船员注意,关闭所有的水密门,轮机舱全员值班,各就各位。全船任何人员未经驾驶台允许,一律不准上前后主甲板……”声音虽然平静,但是这非同寻常的命令,出自船长之口,船上所有的人——值班的船员和水手,满身油污的机匠,在实验室整理标本的科学家,在试管烧杯前忙碌的化验人员,甚至连下了夜班正躺在床上休息的船员——他们的神经如同被烙铁烫了一下,顿时狂跳不止。人们不约而同地想到,这是一个可怕的信号。
我踉踉跄跄地离开空气浑浊的舱室,艰难地登上一级级舷梯,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以防摔倒。重心是无法把握的,身体左右摇晃,好像喝醉了酒,完全失去了控制能力。尤其是爬舷梯,由于船只剧烈摇晃颠簸,有时双脚像拴了块铁砣无法抬起,胸部憋闷,像是登上缺氧的高山之巅;有时恰恰相反,脚步轻快如飞,恍若腾云驾雾,可以一步蹿得很高,不过这时尤其要小心,双手必须紧紧攥住扶手,一步一步地往上挪动。否则,稍不留神,就将摔倒在地。我走到顶层,推开驾驶室的门,扑面而来是一种异样、紧张的气氛。驾驶室的人比往常多,却寂静无声。所有的人,从船长到舵工,从总指挥到船长顾问,目光都不约而同凝聚到一个焦点,那挡风玻璃外的大海。
惊涛骇浪
眼前的别林斯高晋海,波涛汹涌,一片杀机。挡风玻璃被浪沫水雾溅得模模糊糊,一个强大的低压中心正在它的上空形成。气压表的水银柱,无法遏止地往下降,像是垂危病人的血压。990(帕斯卡),980,970……气象预报员看着那下落的水银柱,他们的心也在一个劲地往下沉。
我一动不动地贴着挡风玻璃,凝视着那一道道滚动的涌浪。涌浪正在朝船头移动,像排成整齐方阵的敢死队,前仆后继地朝着我们的船头猛扑过来。这是一幅惊心动魄的画面,狂风和大海奏起了悲壮的军乐,呼啸的风声中隐隐传来铁甲的铿锵和兽性的喊杀声。那气势汹汹的巨浪狂啸着,扬起浪花,积蓄万钧之力,昂起头,一步一步,最后终于向船头发起猛攻。一刹那间,船只那钢铁的躯体受到猛击,高高地抬起它的船头,而那扑过来的浪涌被锋利的船头击得粉碎,立即像跌落深渊的瀑布溅起银练似的水雾,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怒号。只见船首一会儿被抬上十几米高的浪尖,一会儿又跌进深深的波谷。当它好不容易从浪涛的包围中挣扎而出时,浪涛忽地一下跃上甲板,企图夺门而入,扑进船只的指挥中心……
我和许多船员都是第一次目睹大海如此凶恶狰狞的面目,那不是普希金所称颂的可爱的“大自然的元素”,也不是歌手们吟唱的“亲爱的妈妈”,那是一片从地心深处涌出的乌黑的岩浆,它们一刻也不安宁,随心所欲地塑造连绵起伏的山峰,山峰一会儿又变成深深的山谷,紧接着新的山峰和新的山谷又接踵而至。我们的考察船处于极其不利的地位,它左右摇晃,上下颠簸,在风浪中苦苦挣扎。
船长张志挺站在驾驶台上已经好几个小时了,这个性格开朗的中年人,此刻脸色异常严峻,笑容从他的嘴边消失。他趴在挡风玻璃前,眼睛盯着那排山倒海的浪涌,仿佛是一尊随时准备出击的战士的雕像。几十年的航海生涯,他经历过无数的险境,北太平洋的台风,昏天黑地的风暴,多少次在风浪里出没,然而这南大洋的风浪,却是他第一次遇到的。
气压还在一个劲地下降。张志挺神色镇定地听着气象预报员每隔15分钟一次的报告。在这紧张的时刻,预报员每隔10分钟便跑上驾驶台顶端进行气象观测。从外面的舷梯爬上最高部位的气象平台,那是冒生命危险的。
顶风劈浪
张志挺连眼皮也没有眨一眨,但心里却感到难耐的焦渴。他清楚地知道,眼下他们已卷入可怕的气流漩涡,那四面包围的涌浪像重重埋伏的敌人,已经把他的船包围起来。而那十二级以上的飓风,像一堵无形的墙挡住了他的去路。他不能掉转船头,逃出可怕的陷阱,虽然顺风而行是很理想的航行方案,但是船只倘若偏离此时的航向,在它掉头转向的瞬间,拦腰扑来的涌浪就会将船掀翻。向左、向右,都不行。
卫星云图和天气传真图无情地宣告了这样的现实:在船只的东面,埋伏着更大的风浪,低压中心正在东面布下可怕的陷阱,而在西边,离开南极大陆越来越远,与风浪搏斗的时间将会旷日持久,危险有增无减。看来,惟一的出路是顶着浪涌袭来的方向逆风而行,和风浪作殊死的搏斗,这是此刻唯一可以避免船只被浪涌倾覆的良策。
船只减速,所有的水密门已经关闭,轮机舱进入一级部署。无线电发报员按动电键,向远隔万里的祖国发出了一份十万火急的电文:“我船在危急中……全船上下正在顽强搏斗……”
明朝末年,一位姓贾的宜昌商人在南京做生意发了大财,为了把财产运回家乡,他买了一艘大船,装满了锡砖,叫儿子贾元押运回宜昌。这锡砖外表上看是锡,其实,里面包着的全是白银,为的是掩人耳目,以防盗匪。这事做得十分保密,连儿子贾元也蒙在鼓里。
从南京到宜昌是逆水而上,所以船行得慢,一个多月后,才抵达长江重镇汉口。汉口地处九省通衢,各路客商云集,是个繁华之地。贾元抵不住诱惑,心想一路辛苦,也该上岸玩几天了。于是命船工停了船,上了码头。
贾元在船上困了一个多月,上岸后如同出笼的小鸟,被汉口的花天酒地吸引住了。他忘了父亲的嘱咐,迷恋上了花楼街的美女秋月。不知不觉间,一月过去了,他身上的银子也花光了,这才想起父亲的叮嘱。慌忙回船打发船工开船,可是晚了,冬季临近,枯水季节来临,大船搁浅了。满船的锡又沉又重,船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拿它没辙。万般无奈,唯一的办法,只能等到来年春天涨水了。数日后,眼见连吃饭的银子也没有了,贾元急得团团转,一位船工点拔他:“船上这么多的锡,何不拿一点去换点柴米钱?”贾元一听,茅塞顿开。尽管父亲一再叮嘱不准动锡,可是吃饭事大呀!于是,他取了一块锡砖,用布包着上了岸。哪知,在汉口的大街小巷穿梭了一天,却寻不到买主。夜色临近,贾元又累又饿,满腹失望地往回转。穿过一条小巷时,他见到路边有一个锡匠在给人焊铁桶,不觉眼前一亮。他走过去,亮出了锡砖,问锡匠要不要。锡匠一见锡砖,连连摇头说:“买不起,买不起。”贾元想到船工们还在等米下锅,就说:“随便你给多少钱,我留着也拿不动了,我还有一船这样的锡砖呢!”
锡匠掏遍全身,仅掏出半两碎银。这点碎银连一个锡砖角也买不回。但贾元顾不了那些了,放下锡砖,抓起碎银就走。
这位买锡的穷锡匠姓沈,穷得连房子都租不起。这天晚上,沈锡匠心里喜滋滋的,正好他的锡用完了,就在自己搭盖的窝棚里将烙铁烧好,准备把便宜得来的锡砖化整为零。哪知表面的锡一化开,里面却是硬邦邦的,他起先还以为上当了,仔细一看,里面竟然是白花花的银子,不由又惊又喜,张大的嘴忘了合拢。高兴之余,猛然间想起,那个卖锡砖的小子说过,他还有一船这样的锡,那是一笔多大的财产呀!沈锡匠简直不敢想象,想来想去,不由起了贪心。
第二天,沈锡匠经过打听上了贾元的船,果然见到满船的锡砖,顿时大喜过望。他压住心中的喜悦,佯装一副平淡的样子,和贾元攀谈起来。谈话中他谎称自己有个表哥在做五金生意,想高价进一批锡,出的价要比市面上的价高出一倍。贾元一听喜笑颜开,心想,如此好的商机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呀!这些锡运到宜昌也卖不到这样的好价,还不赶快出手,节约了运费不说,连船工的伙食费也省了。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就这样,沈锡匠将前一日得来的银子买了一批锡砖,回家后将这批锡砖化开变成了银子,再上船去买锡。这样来回倒,倒了几天后,就把一大船锡倒空了。
船一空,也就不搁浅了,贾元也就高高兴兴打道回府了。顺风满帆,又是轻舟顺流,十来天后,便到了南京。贾元叫人抬上了卖锡的一袋银两,满心欢喜去见父亲,得意地讲了卖锡的经过,然后等待父亲的夸赞。哪知父亲气得面无血色,口吐白沫,几乎昏死过去,指着贾元的鼻尖,狠狠地说:“你去死吧!去死吧!”贾元开始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待知道了个中隐情后,后悔得呼天抢地大叫一声冲了出去。还没等旁人反应过来,他已冲出了宅院,冲到江边,一头扎进了滔滔江水中。
传说贾元死不瞑目,阴魂不散,魂魄在武昌江面上飘忽了近十个月,才来到阎王殿,要告阴状。阎王不管阳间之事,说:“你自己的事自行了断。不过,你想投胎何处可以依你。”贾元的阴魂说:“我要到千人打拱、万人折腰的地方。”阎王点头,一脚就把他踢到了他要求去的地方。
再说沈锡匠发了横财以后,一贫如洗的他,一夜之间有了万贯家财,成了汉口的首富,人们不叫他沈锡匠了,而是叫他沈锡万了。他置了房产,开了商铺,娶了媳妇。媳妇很快就有喜了,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婴儿出生的这天,贾元的魂魄来到了汉口,附在了婴儿身上降生了。汉口是面临长江的大码头,江上船多,那时的船全靠风帆和摇橹划桨,摇橹和划桨要打拱折腰,千人打拱、万人折腰正是应了此地呢。
沈锡万一夜暴富,又逢中年得子,自是喜上加喜。他给儿子起名沈继财,指望儿子把万贯家财一代代传下去。不幸的是,沈公子出生后,哇哇大哭,比一般的婴儿哭的声音都要大。起先沈锡万还以为这是好事,证明小家伙有气力。哪知,这小子哭起来不知疲倦,日日夜夜,没完没了。沈锡万请了最好的郎中,也不顶用;叫人在汉口大街小巷贴满了“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个好哭郎.过路君子念一遍,一觉睡到大天光”的条子,也不见效。眼见儿子哭得越来越瘦,沈锡万急得直跳脚。一次,丫鬟给他倒茶时,孩子哭得他心焦脑烦,一把将茶杯摔在地上。奇怪的是,随着“砰”的一声瓷器破碎声,儿子居然不哭了。沈锡万大喜,连忙叫人准备瓷器,只要孩子一哭,马上就摔。家里的瓷器很快就摔光了,于是到街上成批地买,还派人驾船去景德镇源源不断地购买。就这样,在瓷器的破碎声中,沈公子渐渐长大了,而沈锡万得来的横财,也因为买瓷器摔去了一半。
沈公子十六岁时,生得一表人才,在外结交三朋四友,花钱如流水。沈锡万心想还有半船的银两,任他十辈子也花不完,只要他高兴就行。一日,沈公子从汉口遥望大江对面的黄鹤楼,闹着要去玩。沈锡万就带足了银子,乘船过了江。时逢仲春,风和日丽,黄鹤楼游人如织。上了蛇山头,登上黄鹤楼,千里风光,尽收眼底。沈公子站在楼台上,好不高兴。突然,楼下有几个游人认出了沈公子,高呼道:“沈少爷,给赏钱!”许多游人一起高呼:“沈少爷,给赏钱!”
沈公子一听,立马就掏出身上的银子往下扔。这一扔,下面的人就一阵疯抢,有的在地上打滚,有的扭打在一起,有的又哭又叫,有的头破血流。沈公子见状,高兴得手舞足蹈,身上的银子扔完了,就伸手找父亲要。沈锡万只好给,直到所带的银子全部扔光。
黄鹤楼上飞金了!消息不胫而走,一传十,十传百。黄鹤楼下的人越聚越多,沈公子见没银子往下扔了,又哭又闹,叫沈锡万回家拿银子,不然就要从黄鹤楼上跳下去。沈锡万只得忙不迭地叫人回汉口取银子,就这样,沈公子在黄鹤楼上整整扔了一天的银子,直到天黑看不见了才回家。
这天夜里,沈锡万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心想,自己年岁已高,一旦撒手人寰,儿子定会饿死无疑,沈家也就断了后。他苦思冥想,终于想出一个让儿子不会饿死的万全之策来。
第二天,沈锡万便行动起来。他倾其所有,在汉口沿江盖了三百六十五间房子,在这些房子中间,盖了一座小祠堂,名沈家庙。一切办妥后,他贴出告示,这些房子免费给商户居住,只有一个条件,就是每户每年需供沈公子吃一天饭。如此一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沈公子就天天有饭吃了。如此优惠的条件,深受商户们欢迎,不几日,三百六十五间房子就被商户占满了。以后发生的事果然如沈锡万所料,他归天后,沈公子很快就将家产挥霍一空,然后就住进了沈家庙。从此以后,沈公子就开始挨家挨户吃饭,一天一家地轮换。因为每户每年只供他吃一天,所以家家户户都好菜好饭,对他热情地招待。
沈公子终身未娶,活到九十九岁,在沈家庙寿终正寝。传说,那三百六十五间房子经过数百年的沧桑,解放初期还在。由于城市建设,特别是汉口的商业发展,那一带渐渐就演变成了今天驰名中外的汉口商业中心——汉正街。
清朝末年,天下大乱,盗贼四起。保定城的李富户家就常常被盗贼光顾,损失了不少资财。李富户就把两个儿子都送到了师傅家,学些武艺。大儿子生性愚钝,不久就被送了回来,倒是他的小儿子李春盛,脑子活络,身手敏捷,颇得师傅赏识,留下来教授。
师傅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长臂螳螂张新龙,武功了得,再加上李富户又舍得花钱,张新龙就把满身的武艺都悉数传授给了李春盛。没几年的工夫,李春盛就已学有所成,在师兄弟中罕逢敌手了。李富户看他年岁不小了,给他定下一门亲事,捎过话来,让他早些回家完婚。
李春盛去向师傅道别,张新龙领着他来到后堂,让他对着祖师像跪下行了三叩九拜的大礼,严肃地问他:“师傅教给你的武功,你可保证用在正途吗?”李春盛忙道:“那是自然。”张新龙点了点头,这才说:“那我就教给你本派的绝招—三响箭。”李春盛不禁喜出望外,忙着又给张新龙叩了两个头,以谢师傅传授之恩。
李春盛回到家里,没过几天就成了亲。新娘子乃是一个美人,李春盛一见她就喜欢得不得了,两个人恩爱异常。这天晚上,两个人又早早熄了灯,正在一起恩爱,忽然听到外面一声呼哨,李春盛忙着爬起身来,从身前抄起家伙,冲出门去。却见院子里已多了几条黑影,手里都拿着刀枪,却不是小毛贼,而是九扣山上的土匪。
李春盛自恃身负武功,也不多言,冲进匪群中就是一通打杀。那伙儿土匪顿时惨叫连连。忽听得匪群中一声大喝:“围住他,车轮战!”
那些土匪即刻遵令而行,退守成了一个包围圈儿,把李春盛围在中间。李春盛往哪边打,哪边的土匪就后退,后面的土匪就来偷袭,李春盛疲于应付,不一会儿的工夫就给累得筋疲力尽了。那匪首又是一声喝,土匪们一拥而上,把他捆了起来。那匪首一声呼哨,土匪们扛起李春盛就往外跑。
李春盛被土匪们带回了山上,那匪首亲自劝说他入伙,李春盛严词拒绝。匪首只是笑笑,就退了出去。李春盛自是疲累,靠到椅子上就睡着了。蒙中,觉得新娘子来到他身边,一边轻轻地抚摸他,一边轻言宽慰。他睁眼一看,眼前正有一个年轻女人轻轻地抚摸着他,不是他的新娘子,却比他的新娘子还要漂亮,他不觉心里一动,就假装不知道,还任女人的手在自己的身上游走。
女人却觉到他醒了,她轻轻一笑,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接着又叹了口气,幽幽地说:“我哥哥看你是个人才,才不肯杀你。你若一意孤行,惹他生气了,一刀就把你咔嚓了。到那时候,你还怎么后悔?人生只有一次,你还是想开些,跟我快快活活过日子吧。”一听说能跟这个漂亮女人一起过快活日子,李春盛就动了心,点头答应了。
那匪首就举办了仪式,欢迎李春盛入伙,还把妹妹嫁给了他。李春盛温香软玉抱满怀,心里那叫一个乐,真是乐不思蜀了。
九扣山有一个有智谋的匪首,又添了一个武艺超群的李春盛,一时间声名鹊起,四处出击,无往不利。但他们也成了官府的眼中钉。官府派出几拨人马进山剿匪,都没成功,那保定知府亲自去了一趟京城,请回了京城四大名捕之首的平一赛。平一赛挑选人马,亲自上山剿匪。
那匪首听说平一赛亲自出马了,很是恐慌,即刻做了精心安排。他命李春盛看护好山寨,不要放任何陌生人进来,他则带着一队人马在山中巡逻。
晚上,外出巡逻的人回来了,却不是一队人马,而是两个土匪,他们拖着匪首的尸体。李春盛忙问他们是怎么回事。那两个土匪说,他们巡逻的时候遇到了捕快们的埋伏,匪首带着他们浴血奋战,终因寡不敌众,伤亡惨重,匪首一声呼哨,让大家快走。这时,一个人上前拦住了他们,从腰间掣出了三支箭,径直向匪首射来。匪首躲过了两支,却再也躲不过第三支,被射死了。那人得意地“哈哈”大笑,带着捕快们走了。他们慌忙抬了匪首的尸体,赶紧回来报信了。
李春盛听了,不觉大为惊骇,忙问:“那人怎样射出了三支箭?”
那个小土匪忙说,那个人动作实在是太快,一眨眼的工夫,就连着射出了三支箭。他们只听到三声箭响,都没有看到箭支,匪首就已经中箭摔下马来。
李春盛忙来到匪首的尸首旁,果然看到一支箭正中眉心,不由激灵打了个冷战。他已然断定,同门的师兄到了。师门绝技三响箭,并不是要射出三支箭,而是一支箭在射出时会发出三声箭镞发射之声,外行人一听,必然躲避,但躲过了一躲过了二,却不见箭镞射过来,必然回头观看,这时箭镞射到,必死无疑。
土匪们一齐跪倒,恳求道:“大当家的归天了,山寨不能一日无主,还望二当家的承继衣钵,带着我们闯过难关。”李春盛忙道:“咱们同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一定会带着大伙儿闯过眼下的难关。”土匪们齐齐地磕头谢了。李春盛把眼下的事情一一安排妥当。
这天夜里,待得山寨里都静了下来,李春盛就带着化装成男匪的女人悄然起身,卷起了金银细软,来到马厩,牵了两匹马出来,到了寨门处,跟守寨的土匪说他要出去探探,那土匪就把门打开了。两个人出了匪寨,一路狂奔。
李春盛做过土匪,怕匪寨被破之后土匪们会供出他来,不敢回家,两个人来到一个陌生的镇子上,开了一家小饭馆。饭馆生意冷清,但这只是个遮人耳目的幌子,两个人仍是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但两个人坐吃山空,没过两年,资财尽皆花去,女人又生了一个孩子,花销更大,李春盛长吁短叹,想不出个主意。女人把他叫到一旁,问他:“你有啥赚钱的能耐?”
李春盛两手一摊:“我除了这身武艺,啥都不会呀!”
女人撇撇嘴说:“有这身武艺,那就够了。”她跟李春盛说,劫道掠财,那是最省事的营生。只要干得利落,官府也擒不到。她早已看好了,县城东门外的官道,那是商贾常行之路,路旁有一大片树林,最好隐身,也最容易逃脱。李春盛拿出仅剩的一点积蓄,到市上买了一匹快马,又磨好了家什,选了一个黄道吉日,就到东门外去动手了。
李春盛武艺既高,脑子又灵光,这劫掠之事就做得顺风顺水。家里资财渐丰,他的胃口也是越来越大。这天,他又来到树林中埋伏,偷偷往外逡着。到得晌午时分,却见两个富商模样的人牵着骡马缓缓而来。他暗自一笑,悄悄摸出块黑帕子来蒙了脸,跨上马去。那两个富商走得又累又热,见了这片树林,也就牵着骡马过来,坐到树阴下乘凉,还有一个钻进树丛里去放水。李春盛策马出来,跑到那两匹骡马前,也不说话,用刀头削下了褡裢,另一手接在手里,转身就跑。
十几年前,潘家园本是北京一个并不太知名的地方,近几年来随着潘家园古玩市场的红火,这里便成了收藏爱好者“淘宝”的好地方,也使“潘家园”之名家喻户晓。
潘家园位于朝阳西南部,临近劲松小区,解放前只是北京城外一个小小的村落,当时被称为潘家窑。
早年间在护城河东边有不少砖窑瓦场,潘家窑是其中的一家,因窑主姓潘,于是窑场以窑主的姓氏而得。据传这潘窑主是位山东济宁人,年过五旬,原是烧琉璃瓦出身。当初来到这里,他本想开家烧制琉璃瓦的窑场,但烧了几次之后,便不再烧了,因为这里的土质疏松,不宜烧制琉璃瓦,于是改烧小方砖。当时这一带有七八家砖窑,彼此竞争很激烈,潘窑主初来乍到,又是改行烧砖的,所以生意一直不好。但他不想放弃,因为他看准了这里临近京城,地理位置好。于是他私下里在各个窑场转了几天,回来后就有了主意,一是要提高砖的质量,二是在经营上下工夫。
首先他严格把好每一块砖的烧制环节,绝不偷工减料,所以烧出的砖成色好,光洁度高、硬度很强,不易破碎。同时在销售上,他也比别人技高一筹,当时卖砖是以“丁”为单位,一“小丁”砖是二百块,一“大丁”砖是八百块,但他在码砖时,一“小丁”要码二百二十块,一“大丁”要码八百五十块——价格上与别的窑场差不多,可数量上却暗自比别人多了一些。同时又雇了三辆马车,凡买主在十里地之内的,一律免费送砖上门。一些买主在他这里买了几次砖后,就发现他的砖不但质量好,而且数量比别的窑场多,还能免费送货,便经常来他这里买,不到一年的工夫,潘家窑场就红火起来,并很快出了名,甚至连一二百里地以外的人也慕名来他这里买砖。于是这潘家窑场越开越大,据说最多时有二三百人在这里干活,车进车出的,很是热闹,而另外几家窑场因经营不善便相继关了张。以后在潘家窑场附近形成村落,便依窑场之名,得地名潘家窑。
到了民国后期,这一带的土被用得差不多了,只留下许多大水坑和洼地,再取土烧砖很是困难,于是潘家窑暂时关闭,不久便迁到了房山一带。
上个世纪六十年代以后这里的水坑和洼地被逐渐填平,并开始建设居民区,几年的时间就出现了一大片居民区,并以“潘家窑”之名而称。但叫了没有多久,人们就觉得不雅,因为老北京人通常将妓院叫“窑子”,所以就改为“潘家园”,这个“园”字,便是“家园”的意思,并将附近新修的道路称为潘家园路。后来在修建三环路时,在潘家园东侧修建了一座立交桥,便得名“潘家园桥”。
1992年以后,在这里逐渐形成一个旧货市场,短短几年时间便发展成为全国最大的古玩旧货集散地,吸引着大批淘宝者和游客。
而今,“潘家园”已不只是一个街道或一个地域的名称,几乎成为古玩市场的代名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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