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个、北爱尔兰:半条毯子
半条毯子
有个男人结了婚,生了个儿子。他十分疼爱自己的孩子,却很讨厌自己的老父亲。他的老父亲连路也走不稳了,到处磕磕绊绊的,除了吃饭和抽烟之外,什么事也干不了。所以他很想把老父亲打发走,便对自己的妻子说:“让老头到外面的世界去闯闯吧。”
妻子恳求他让老人留在家里,但他连听都不愿意听。所以她只好说:“那你就让他带上一条毯子走吧。”
他心里只想给老人半条毯子,但嘴上却说:“好吧,就让他带一条毯子走吧。”
正在这时,他自己的儿子——睡在摇篮里的婴孩,突然说起话来了:“父亲,你不必给爷爷一条毯子,给他半条就行了。剩下的半条请你好好收藏起来,等我长大以后可以把它给你,让你也到外面的世界去闯闯。”
一个不会说话的婴孩竟然说起话来,这使他的父母大吃了一惊。婴孩的父亲赶紧留住了他的老父亲,因为他已经知道自己的儿子将为他准备了些什么。
(北爱尔兰)
第2个、智擒红胡子
华克和加西亚在森林里迷了路,又饥又渴。
忽然,他们发现不远处有一间小木屋,非常高兴,不顾劳累,快速走到木屋前。
“瞧!这里有好几棵果树呢!我们先摘些填填肚子吧!”华克说着,便和加西亚伸手去采果子。
“谁胆敢偷吃我的果子?”一个红胡子大汉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对不起,我们打猎迷了路,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您就行行好吧!”华克恳求说。
大汉瞧了他一眼,说:“你给我送封信回家,我就让你们吃个饱。”华克点点头。
大汉很快在一张纸上写了几行字,装进信封,交给华克,说:“我家就在前面那座山上。到家后,你就把信交给我老婆。记住!路上千万不可拆开信看。”
华克拿着信独自上路了。走到半路,他好奇地拆开信,想知道大汉究竟写了些什么。
“天哪!”华克看完信,吓得面色苍白,冷汗直流。
信这样写着:
“等送信的少年一到家,你就立刻把他杀掉,用他的肉做包子,等我明天回来吃。红胡子哈巴巴”
红胡子哈巴巴不就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强盗吗?华克把信撕了,另外写了一封信:
“等送信的少年一到家,你就把牛杀了,做些菜给他吃。明天让他带些牛肉给我。红胡子哈巴巴”
华克来到红胡子家,把信交给他老婆。他老婆忙杀了一头牛,热情招待华克饱餐了一顿。
第二天,华克骑上红胡子老婆备好的驴子,带着牛肉回去了。红胡子见华克安然无恙,十分惊讶。过了一会,他又叫华克送封信给他老婆。
华克走到半路,又拆开信,念道:
“你这个笨女人,为什么不杀了他?如果再不照我说的做,我就砍掉你的手脚!
红胡子哈巴巴”
华克连忙另外写了一封信:
“你送来的牛肉很好吃。你今天杀一只羊好好招待他,明天叫他带些食物给我。
红胡子哈巴巴”
红胡子的老婆立刻杀了一只羊款待华克。
第二天早上,华克带着食物回来了。红胡子大吃一惊,弄不清到底怎么回事。过了几天,红胡子对他俩说:“你们跟我回家去,我会好好招待你们的。”
三人来到红胡子家,都很累了,早早地上床歇息了。
华克等红胡子夫妇睡熟了,就悄悄对加西亚说:“红胡子决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们快从窗口逃出去吧!”
俩人摸黑跳出窗字,拼命地往前跑。天亮时,他们已经来到一个热闹的小镇上。他们走过城门,看见那儿围着一群人在看布告,便凑了上去。只见布告上写着:
“强盗红胡子哈巴巴经常杀人抢劫。如果谁捉住了他,国王愿把公主许配给他。”
华克决心捉住这个强盗,为民除害。他扮成一个老人,扛着锄头,向红胡子的小木屋走去。来到木屋前,他举起斧子砍起树来。
红胡子听到外面有动静,便走了出来。
“老头儿,你砍树干什么?”
“我们镇上有个坏蛋死了,他家人叫我替他做一口棺材,所以我就来这儿砍树了。”
“那坏蛋叫什么名字?”“华克。”
一听是华克,红胡子乐得手舞足蹈,说:“我最恨这个坏蛋了!他死了真叫我高兴!”
“来!我帮你一起砍吧!”红胡子取来斧子,同华克一起砍了起来,半天功夫,一口棺材做好了。
华克看了看棺材,说:“不知道这口棺材是否装得下人?也不知道盖子是否盖得紧?你能不能睡到里面去试试?”
“行啊!”红胡子说完,便钻进了棺材。说时迟,那时快,华克赶紧用力盖上盖子,并用长钉把棺材钉死。
“你干什么啊?想把我憋死啊!”红胡子在棺材里拼命敲打。
华克取出一根粗绳子,把棺材系好,然后拖着它向小镇走去。镇上的人看见华克拖着一口棺材回来,都兴高采烈地跟在后面,直到华克把红胡子交给官府,大家才散去。国王听说华克捉住了红胡子,非常高兴,不久就把公主嫁给了他。
国王去世后,华克继承了王位,把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人民都很爱戴他。
第3个、欧·亨利:公主与美洲狮
当然,这篇故事里少不了皇帝与皇后。皇帝是个可怕的老头儿,身上佩着几支六响****,靴子上安着踢马刺,嗓门是那么洪亮,连草原上的响尾蛇都会吓得往霸王树下的蛇洞里直钻。在皇室还没有建立之前,人们管他叫“悄声本恩”。当他拥有五万英亩土地和数不清的牛群时,人们便改口叫他“牛皇帝”奥唐奈了。
皇后本是拉雷多来的一个墨西哥姑娘。可是她成了善良、温柔、地道的科罗拉多主妇,甚至劝服了本思在家里尽量压低嗓门,以免震破碗盏。本思尚未当皇帝时,她坐在刺头牧场正宅的回廊上编织草席。等到抵挡不住的财富源源涌来,用马车从圣安东尼运来了软垫椅子和大圆桌之后,她只得低下与发光泽的头,分担达纳埃的命运了。
为了避免大逆不道起见,我先向你们介绍了皇帝和皇后。在这篇故事里,他们并不出场;其实这篇故事的题目很可以叫做”公主、妙想和大煞风景的狮子”。
约瑟法·奥唐奈是仅存的女儿,也就是公主。她从母亲那儿秉承了热情的性格和亚热带的那种皮肤微黑的美。她从本思·奥唐亲皇上那儿获得了大量的魄力、常识和统治才能。要瞻仰这样结合起来的人物,即使跑上许多路都值得。约瑟法骑马疾驰的时候,能够瞄准一只挂在绳上的蛾,六论之中可以打中五枪。她同自己的一只小白猫可以一连玩上好几个钟头,给它穿上各式各样可笑的衣服。她不用铅笔,光凭心算,很快就能告诉你:一千五百四十五头两岁的小牛,每头八块五毛,总共可以卖多少钱。大致说来,多刺牧场面积有四十英里长、2十英里宽----不过大部分是租来的土地。约瑟法骑着马儿,踏勘了牧场的每一块土地。牧场上的每一个牧童都认识她,都对她忠心耿耿。里普利·音文斯是多刺牧场上一个牛队的头目,有一天见到了她,便打定主意要同皇室联姻。狂妄吗?不见得。那时候,纽西斯一带的男子都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并且说到头,牛皇帝的称号并不代表皇室的血统。它多半只说明:拥有这种称号的人在偷牛方面特别高明而且。
一天,里普利、吉文斯到双榆牧场去打听有关一群走失的小牛的消息。_他回程时动身晚了些,当他到达纽西斯河的白马渡口时,太阳已经落山了。从那儿到他自己的营地有十六英里。到多刺牧场有十二英里。吉文斯已经很累了,便决定在渡口过夜。
河床上有个水坑,水很清洁。两岸长满了茂密的大树和灌木。离水坑五十码远有一片卷曲的牧豆草地----为他的坐骑提供了晚餐,为他自己准备了床铺。吉文斯控好马,摊开鞍毯,让它晾晾干。他靠着树坐下,卷了一支纸烟。河边的密林里突然传来一声发威而震撼人心的吼叫。挂着的小马腾跃起来,害怕地喷着鼻息。古文斯抽着烟,不慌不忙地伸手去拿放在草地上的枪套皮带,拔出枪,转转弹股试试。一昂大纲鱼噗通一声窜进水坑。一只棕色的小兔子绕过一丛猫爪草,坐下来,胡子牵动着,滑稽地瞅着吉文斯。小马继续吃草。
黄昏时分,当一头墨西哥狮子在干涸的河道旁边唱起女高音的时候,小心提防是没错的。它歌词的主题可能是:小牛和肥羊不好找,光吃荤食的它很想同你打打交道。
草丛里有一只空水果罐头,是以前过路人扔在那儿的。吉文斯看到它,满意地哼了一声。在他那件缚在马鞍后面的上衣口袋里,有一些碾碎的咖啡豆。清咖啡和纸烟!牧牛人有了这两样东西,还指望别的什么呢?
不出两分钟,他生起了一小堆明快的镜火。他拿着罐头朝水坑走去。在离水坑十五码时,他从灌木枝叶的空隙中看到左边不远处有一匹备女鞍的小马,塔拉着僵绳在啃草。约瑟法·奥唐奈趴在水坑旁边喝了水,站了起来,正在擦去掌心的泥沙。吉文斯还看到在她右边十来码远的荆棘丛中,有一头蹲着的墨西哥狮子。它的硫磺色的眼睛射出饥饿的光芒,眼睛后面六英尺的地方是象猎狗猛扑前那样伸得笔直的尾巴。它挪动后腿,那是猫科动物跳跃前的常态。
吉文斯做了他力所能及的事。他的大响****在三十五码以外的草地上。他暴喊一声,窜到狮子和公主中间。
古文斯事后所说的这场“格斗”是短暂而有点混乱的。当他冲到战线上时,他看见空中掠过一道模糊的影子,又听到两声隐约的枪响。紧接着,百米磅重的墨西哥狮子落到了他头上,噗的一声重重地把他压倒在地。他还记得自己喊道:“让我起来----这种打法不公道!”然后,他象毛虫似地从狮子身下爬出来,满嘴的青草和污泥,后脑勺磕在水榆树根上,鼓了一个大包。狮子一动不动地瘫在地上。杏文斯大为不满,并且觉得受了骗。他对狮子晃晃拳头,嚷道:“我跟你再来二十四合----”。可他立即省悟过来。
约瑟法站在原来的地方,若无其事地在重新填装她那把镶报把柄的三八口径****。这样射击并不困难。狮子脑袋同悬在绳子上的著茄罐头相比,目标要大多了。她嘴角和黑眼睛里带着一丝挑逗、嘲弄和叫人恼火的笑意。这位救人未遂的侠士觉得丢脸的火焰一直烧到他的灵魂。这本来是他的大好机会,梦寐以求的机会;可是成全他的不是爱神丘比特,而是嘲弄之神摩摩斯。毫无疑问,森林中的精灵们一定在捧着肚子窃窃暗笑。这简直成了一出滑稽戏----吉文斯先生同剥制狮子一起演出的滑稽闹剧。
“是你吗,吉文斯先生?”约瑟法说,她的声调徐缓低沉,象糖精一般甜。“你那一声叫喊几乎害得我脱靶。你摔倒时有没有砸伤头?”
“哦,没什么,”古文斯平静地说,“摔得不重。”他屈辱地弯下腰,把他那顶最好的斯特森帽子从狮子身下抽出来。帽子压得一团糟,很有喜剧效果。接着,他跪下去,轻轻地抚摸着死狮子那张着大嘴、好不吓人的脑袋。
“可怜的老比尔!”他伤心地说。
“那是怎么回事?”约瑟法敏捷地问道。
“你当然不明白,约瑟法小姐,”吉文斯说,同时露出让宽恕胜过悲哀的神情。“谁也不能怪你。我想救它,但是无法及时让你知道。”
“救谁呀?”
“还不是老比尔。我找了它一整天。你明白,两年来它一直是我们营地里的宠物。可怜的老东西,它连一只白尾灰兔都不会伤害的。营地里的弟兄们知道这件事后,都会伤心的。不过你
当然不知道比尔只不过是同你闹着玩。”
约瑟法的黑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他。里普利·吉文斯顺利地混过了这一关。他沉思地站着,把他那黄褐色的头发揉得乱蓬蓬的。他眼睛里露出懊丧的样子,还掺杂着一些温和的责怪。他那清秀的脸上显出一种无可非议的哀伤。约瑟法倒有点拿不准了。
“那你们的宠物跑到这儿来干吗了”她负隅顽抗地问道。“白马渡口附近又没有营地。”
“这个老家伙昨天从营地里逃了出来。”音文斯胸有成竹地说。“丛林狼没把它吓坏可真奇怪。你明白,吉姆·韦伯斯特,我们营地里管坐骑的牧人,上星期弄了一头小猎狗到营地里来。这头小狗真叫比尔受罪----它一连好几个小时钉在比尔背后,咬它的后腿。每晚休息时,比尔总是钻在一个弟兄的毯子底下睡觉,不让小狗找到它。我猜想它一定是愁得走投无路了,否则是不会逃跑的。它一向是离开了营地就害怕。”
约瑟法看看那只猛兽的尸体。古文斯轻轻拍了拍狮子的一只可怕的脚爪,这只脚爪几乎一下子就可能送掉一条小牛的命。那姑娘深橄榄色的脸上慢慢泛起一片红晕。这是不是真正的猎人打到不应该打的猎物时,感到羞愧的表示呢?她的眼色柔和了些,垂下来的眼睑把先前那种明显的取笑的光芒全赶跑了。
“我很抱歉,”她低声下气地说,“不过它看上去是那么大,又跳得那么高,所以----”
“可怜的老比尔肚子饿啦,”吉文斯立即替死去的狮子辩护说,“我们在营地里总是叫它跳起来,才给它吃的。它为了一块肉还躺在地下打滚呢。它看到你时,以为你会给它一点儿吃的东西。”
约瑟法的眼睛突然睁得大大的。
“刚才我可能会打着你介她嚷道。“你已经跑到了中间。你为了救你那心爱的狮子,甚至冒了生命危险!那太好啦,有文斯先生。我喜欢对动物仁慈的人。”
不错,现在她的眼色里甚至有了爱慕的成分。总之,在一败涂地的废墟中出现了一个英雄。吉文斯脸上得意的神情很可以替他在“防止虐待动物协会’‘里谋一个重要的位置。
“我一向喜欢动物,”他说,“马呀.狗呀,墨西哥狮子呀,牛呀,鳄鱼呀----”
“我讨厌鳄鱼,”约瑟法马上反对说,“拖泥带水的,叫人看了起鸡皮疙瘩的东西!”
“我说过鳄鱼吗?”吉文斯说。“我想说的准是羚羊。”
约瑟法的良心促使她再想出一些补救的办法。她忏悔似地伸出了手。她的眼睛里噙着两颗晶莹的泪珠。
“请原谅我,吉文斯先生,好吗?你明白,我只不过是个小姑娘,一开头我很害怕。我打死了比尔,感到非常难过。你不了解我觉得多么难为情。我早知道的话,绝不会这么做的。”
吉文斯握住她伸出来的手。他握了一会儿,让他的宽恕去克制因比尔的死而引起的悲伤。最后,他显然原谅了约瑟法。
“请你别再提这件事啦。约瑟法小姐。比尔的模样叫哪一位年轻小姐见了都会害怕的。我会向弟兄们好好解释的。”
“你真的不恨我吗?”约瑟法冲动地向他挨近了些。她的眼睛很甜蜜----啊,甜蜜和恳求之中带着优雅的悔罪的神情。“谁要是杀了我的小猫,我真会恨死他呢。你冒了中流弹的危险去救它,又是多么勇敢,多么仁慈啊!这样做的人实在太少啦!”从失败中夺得了胜利!滑稽戏变成了正剧!好样的,里普利·吉文斯!
现在天色已经黑了。当然不能让约瑟法小姐独个儿骑马回家。尽管音文斯的坐骑露出不情愿的样子,他还是重新上鞍,陪她一同回去。公主和爱护动物的人----他们并辔驰过柔软的草地。周围弥漫着草原上丰饶的泥土气息和美妙的花香。丛林狼在远处小山上阵叫!没有什么可怕的。可是----
约瑟法策马靠拢一些。一只小手似乎在摸索。吉文斯的手挑着了它。两匹小马齐步走着。两只手握住不放,一只手的主人说:
“以前我从没有害怕过,可是你想想看!如果碰上一头真正的野狮子,那怎么得了!可怜的比尔!你陪着我真叫我高兴!”
奥唐奈坐在房屋的回廊上。
“喂,里普!”他嚷道----“是你吗?”
“他陪我来的。”约瑟法说。“我迷了路,耽误了很久。”
“多谢你。”牛皇帝城道。“在这儿过夜吧,里普,明天早晨再回营地。”
但是音文斯不肯。他要赶回营地去。一清早有批阉牛要上路。他道了晚安,策马走了。
一小时后,熄了灯,约瑟法穿着睡衣,走到她卧室门口,隔着砖铺的过道,向屋里的牛皇帝招呼说:
“喂,爸爸,你知道那只叫做‘缺耳魔鬼’的墨西哥老狮子吗?----就是害死了马丁先生的牧羊人冈萨勒斯,在萨拉达牧场扑杀了五十来头小牛的那只。嘿,今天下午我在白马渡口结果了它的性命。它正要跳起来时,我用三八口径往它脑袋开了两枪。它的左耳朵被老冈萨勒斯用砍刀削去一片,所以我一看到就认识。你自己也不见得打得这么准,爸爸。”
“真有你的!”“悄声本思”在熄了灯的寝宫里打雷似地说道。
第4个、辛普森太太和她做的汤
有一回,辛普森太太请了许多客人到她家去吃饭。她打算让客人美餐一顿,准备了肉、各种蔬菜,还有她拿手的美味鲜汤。
宴会那天,辛普森家每个人都忙开了。辛普森太太有五个女儿,但是她们谁也没想到要去做那道汤,她们尽忙着梳洗、烫衣服和打扫屋子,一直到最后一道菜——甜点心也做好了,辛普森太太才想起来没做汤,就急忙跑进厨房去烧汤。
整个镇上,要算辛普森太太做的汤最出色。说到烧饭做菜,没有哪个妇女能比得上她。但是这回啊,不知怎么却忘了往汤里放盐。谁都知道,好汤总少不了要放点盐的。
辛普森太太拨旺了火头,随手把汤炖在炉子上,接着又转身扫起地来,弄得满手都是灰尘。
她突然想起自己做的汤里面还没有放盐,就叫女儿帮忙。
“苏珊,”辛普森太太说,“往汤里放点盐,好吗?我的手太脏了。
“不行啊,妈妈,我在洗头呢。”苏珊说。
“莎拉,你去放点盐,好吗?”
“不行啊,”莎拉说,“我的裙子破了,得缝几针呢。”
“伯莎,你给汤里加点盐,行吗?”
“不,妈妈,”伯莎说,“叫别人去干吧。”
“难道这些女儿连一个也使不动?詹妮,你去放点盐吧。”
“妈妈,叫莉尔去放吧。我在烫台布呢。”詹妮说。
“不行,妈妈。我的项链不知哪儿去了。我非要找到项链才愿干别的事情呐。”莉尔说。于是辛普森太太只得放下扫帚,洗好手,往汤里加了勺盐。
然后她又扫起地来。
这时莉尔觉得自己应该听母亲的话,所以就悄悄走进厨房,往汤里加了盐。放好盐,她又回过身去找她那串项链,从这个角落找到那个角落。
詹妮也懊悔起来,觉得自己刚才说话太粗鲁了,于是她也往汤里加了盐。
随后再去烫完那块台布。
苏珊走进厨房,闻了闻汤的香昧。“唔,放了盐,味儿就更美了。”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往汤里加了勺盐。
后来莎拉想,“我确实该帮一下妈妈。”于是她也往汤里加了点盐。接着伯莎也一声不响地走进厨房,往汤里加了点盐。
那天晚上,饥肠辘辘的客人正襟危坐,等着喝汤。他们已经闻到汤的香味了,可真香啊。辛普森太太把汤端到桌上,放在大家面前。牧师也在宴席上,辛普森太太先给他盛了一碗,他张开嘴巴,一下喝了一大口汤,眼睛顿时睁得滴溜滚圆。他赶忙拿起自己的那一杯水,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这时,辛普森太太知道事情有点不妙,亲口尝了尝汤,心里全明白了。
“姑娘们,你们谁往汤里加过盐了?”她问五个女儿。
“我放了,妈妈。”五个人异口同声回答说。
“我也放了呢,”辛普森太太说。“厨师一多,烧不出好汤来的。”
这倒一点不假。
第5个、贝乌丹湖上的女巫
在米科瓦伊被水淹的草地上住着个女巫。到森林去采野果和蘑菇的妇女有时看见了她。这女巫的头发特别长,偶尔把芦苇缠住了,得三天才能解开。
那时湖水波翻浪涌,女巫的笑声在水湾里的大柳树旁都听得见。渔民们就说:
“女巫在贝乌丹湖里洗头发哩”,于是他们就不下湖,不撒网。
有一次,维松村的一个农民生了第十二个女儿。因为村子里的人都已做了他家的教父和教母,他只有跑到大路上去,想找个过路人给女儿当教母。
就在那条通向湖的路上,他遇见了女巫。他根据长头发认出了她。她坐在一块石头上,手里数着念珠。
他远远地避开了,不请她当教母。女巫生了气。她抖着珊瑚念珠串,喊道:“我有礼品给你的女儿,但由于你没有请我当教母,你的女儿不会尝到幸福的!”
女巫说话历来算数。安娜长得很丑,是维松村最丑的姑娘。大家都折磨她,讥笑她。谁也不肯跟她打交道,没有一个姑娘愿意同她交朋友。
她开始躲避自己的同龄人,逃进森林里去,坐在小溪旁或者是湖边,久久地凝望着自己映在水中的其丑无比的面孔。嘴里重复着别人说过的话:“你是女巫的女儿,你的母亲在哪里?”
有一天,当她这样坐在森林里的小溪旁,为自己命运痛哭流涕的时候,在河水里不仅看见了自己的面孔,还看见了女巫的面孔,而且听见女巫说话:
“不错,你是很丑。谁见到你,都会厌恶地扭过脸去,你使他们想起了我。你瞧,女人见到了我都面色惨白,男人见到了我都吐唾沫,我让奶牛不下奶,给渔民们把渔网搅乱,把喝醉酒的人引入迷途。夜里,我学雕鸮叫,绕着村子飞。但是我对你从来没有干过坏事。别人都叫你女巫的女儿,我就要送你一分嫁妆,像送给女儿的嫁妆一样。你把这珊瑚串拿去。你出生的时候,我就要把这个送给你。现在对你会有用处。你把它挂在脖子上,到溪水里去照一照。”安娜把珊瑚串挂在脖子上,往溪水里一照:
“我看见一个漂亮的姑娘,在望着我。瞧,她脖上的珊瑚串多么美!”
“你摸珊瑚串就会知道,那个美丽的姑娘是谁?”
“她也摸珊瑚串!难道真的是我吗?”
“你,你,我的女儿!此刻谁见到你都会爱上你。只是你得记住,不能把珊瑚串从脖上摘下来。如果你摘下来,就会变成原来的样子,所有的人都会离你而去。回村子里去,去尝尝幸福的滋味吧”。
安娜走后,女巫又自言自语地嘟哝起来。
“你不会长久地享受幸福,也不会给任何人带来幸福。”
安娜沿着湖边往家里走,一步一停,不住地往明镜般的湖水里瞧。“水呀,水呀,你告诉我,我真是个美丽的姑娘?”
姐姐们看见了她:把她围了起来。
“你的头发多美!你的眼睛多美!”
姐姐们羡慕地摸着她脖子上的珊瑚串。
“你从哪儿弄来的,安娜?”姐姐们问,“你到哪儿去过?谁这么慷慨地送你礼品?”
安娜微笑着,她对姐姐们的追问并不介意,只是牢记女巫的警告,不肯把珊瑚串从脖上摘下来。
“我到森林里的小溪边去过,那儿长着花楸树,我朝花楸树鞠躬,求它给我一个珊瑚串。”
姑娘们一齐奔向森林,去寻找小溪和花楸树。她们找到了小溪,找到了花楸树。她们折断花楸树枝,摘下红通通的花楸,串成串,挂在自己的脖子上。
花楸是美的,花楸串是美的,但是安娜脖子上的珊瑚串要美得多。维松的姑娘们都很漂亮,都梳着长长的辫子,但是她们之中最漂亮的是安娜,她的头发像金子般闪光,她的眼睛像湖水一样深邃,她的嘴唇像花楸果一样红艳艳。
安娜坐在屋前的凳子上,姑娘们在她周围围成了一圈。
“是安娜?不是安娜?”
小伙子们来了,看着安娜,长吁短叹。离去时一个个愁眉不展。他们睡觉时梦见安娜,醒来时一想到又能见到安娜便兴奋不已。他们在湖上捕鱼的时候,总希望在岸上能见到那姑娘。
安娜坐在湖岸上,解开辫子,松开长长的头发,微笑着,久久陷入沉思。
正午时女巫来了,在安娜身边坐下,帮她编好发辫,警告她说:“你不能恋爱,我的女儿,我很同情你,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如果我爱上了谁呢?”安娜问,她心里想到了英俊的埃雷克,过去,当她还是个丑姑娘的时候他就请她跳过舞。他是当时唯一的一个既没有折磨她,也没有嫌弃她的人。
“你会毁了他,也毁了自己,”女巫回答。
埃雷克跟着安娜转,盯着她的眼睛说:
“嫁给我吧,安娜,你要什么我都能办到。”
安娜跑去找女巫,问道:“我怎么办?我可怜他,他对我一向很好。你对我发发善心吧,给出个主意吧。”
女巫想了想,朝魔镜里看了看。
“如果他能把贝乌丹湖里最漂亮的贝壳给你拿来,你就可以成为他的妻子。”
安娜穿过森林回家,她采了森林里的鲜花,插在头发上,鸟儿啁啾,松鼠从一棵树上跳到别一棵树上,但是安娜心里不快活。如果埃雷克拿不到那贝壳呢?贝乌丹湖很美:高耸的湖岸上长着高大的松树。夜静更深,蓝天上布满繁星,水湾里芦苇丛中,清风习习,吹拂着明镜般的水面。这时,贝乌丹王在湖底休息;埃雷克在这个时候有可能夺得神奇的贝壳。
安娜的心里充满了忧伤。她从家里溜了出来,坐在湖边上,幻想着。她幻想离开这儿,到遥远的地方去,到另一个湖上去,到另一个岸上去。那里谁也不知道她过去的丑陋,那里谁也不去考虑她意外获得的美。她从脖子上摘下珊瑚串,俯身在水面上。月光下显出了过去的安娜的面孔,一张让人恶心的丑陋的面孔。安娜赶紧戴上珊瑚串,不安地朝四处张望。得让谁也猜不出她这种变化是由于什么原因。
埃雷克跟着安娜转,盯着她的眼睛说:
“安娜,嫁给我吧,你向我提什么要求我都能办到。”
安娜终于下了决心。
“你倘若能从湖里拿来最美的贝壳,我就能成为你的妻子。”
湖水动荡不宁,波翻浪涌,贝乌丹王在浪上打秋千,从这边湖岸打到那边湖岸。可是埃雷克毫不犹豫,他跳入了水中。
安娜等待着,维松的姑娘们等待着。黄昏过去了,夜晚过去了,可是不见埃雷克回来。
“埃雷克不会回来了,贝乌丹王不会把他从深渊里放出来的。你嫁给我吧。我去给你把最美的贝壳拿来,”埃雷克的弟弟说。
安娜等待着,维松的姑娘们等待着。黄昏过去了,夜晚过去了,可是不见埃雷克的弟弟。
安娜坐在湖岸上,虽然她可怜那兄弟俩,可她哭不出来。每当她朝珊瑚串瞥上一眼,每当她用手去摸摸珊瑚珠,她的脑子里便产生自慰的想法:“世界上小伙子还少吗?”
只要她一摘下珊瑚串,她的心便充满了无边的忧伤:“可怜的埃雷克!
可怜的埃雷克的弟弟!贝乌丹王不会把他们从深渊放出来了,他们不会回到村子里,不能来安慰我的心了。即使他们俩都回来,我又怎样报答他们两个呢?”
“你真狠心,安娜,”埃雷克的母亲数落着哭道,“你夺走了我两个儿子。我只有他们两个,还指望他们养老呢,可现在我来到湖岸上,徒劳地盼着他们回来。”
过了一天,两天,三天,过了一个星期。贝乌丹王守着自己密藏的宝贝。
谁知他怎样对待这兄弟俩?月明星稀的晚上,水湾里芦苇丛中,风儿止息了,水平如镜,安娜跑到湖边,向贝乌丹王哀求:
“你放了他们兄弟,命令我干什么都行。”
这天是满月,在这个晚上,所有的请求和咒语贝乌丹王都听。安娜听见他说:“你是比王后希尼亚尔德芙更标致的姑娘。湖底的一切财宝,在晴朗的日子里水波低吟出的所有的歌曲,在暴风雨的天气里巨浪谱写出的所有的乐章,都是你的。你来做我的王后吧,安娜!”
“只要你放回埃雷克和他弟弟,我就做你的王后。”
贝乌丹王放回了英俊的两兄弟。两人都带回了最美的贝壳站在安娜面前。
“你从我俩当中挑一个吧。”
安娜望着,一筹莫展。两个一样英俊,两个她都一样喜欢。挑选哪一个?蔑视哪一个?怎样去履行对贝乌丹王的诺言?安娜跑进森林,到小溪旁去找女巫。
“我该怎么办,给我出主意!他俩都爱我,我也爱他们两个,而我又答应嫁给贝乌丹王了。”
“我的女儿,现在不是该你选择的时候了。你把珊瑚串扔给贝乌丹王,站到兄弟俩面前去,谁首先冲你微笑,你就嫁给谁。”
安娜把珊瑚串扔进了湖中,湖水翻腾,巨浪滔滔。
贝乌丹王把波浪从此岸推向彼岸。芦苇丛中传出了女巫的笑声。
安娜站到了兄弟俩面前,两人同时扭转了脸去。
“你不是我的安娜,”哥哥说,“我的安娜的眼睛像星星一样明亮。”
“你不是我的安娜,”弟弟说,“我的安娜的嘴唇像花楸果一样红艳艳。”
安娜回到湖边,俯身水上,看到自己的珊瑚串躺在湖底。
“你的珊瑚串在这儿,安娜,”贝乌丹王引诱她说,“来,把它拿去,你将又是个美丽的姑娘。”
安娜投入了湖水汹涌的波浪之中。
从此有时湖上能听到安娜伤心的啼哭和女巫刺耳的笑声。
那时渔民们便不下湖捕鱼,不撒网。他们说:“女巫在贝乌丹湖里洗她的长头发。”
第6个、仙女下凡
如果在美妙的春夜您仰望天空,也许您能发现一颗遥远的行星,放射出悦目的玫瑰色的光芒。知道这颗行星存在的天文学家并不多,因为妄想看到它,不仅是需要借助于最强有力的天文仪器,而且需要诗意。
因为这个行星没有名称,我们干脆就称之为“小星座”吧。在平静而纯洁的小星座的环境中住着一些仙女,她们本来是在地球上的。她们之所以不得不离开我们这个星球,是由于战争,是由于人们的嫉妒心和自私自利,以及一切其它人世间狠毒和卑鄙的表现。假如仙女们晓得,她们在地球上只能看到听话的孩子和浑厚的成年人,那她们就可能很愿意再飞回到地球上来的。
仙女们的女皇在小星座的京城里召开了一个大会。议程上有一个重要问题,引起了热烈的讨论。一位最美丽的淡黄色头发的名字叫罗洁塔的仙女提出正式请求,要回到大地上去。
仙女们的女皇试图把这件事拖延一个时期,她指定了一个审查委员会,要求写出几份冗长的记录,希望以此打消自己年幼的臣民原来的念头。然而女皇的计谋没能奏效,因此今天的会议必须做出相应的决定。
问题在于小星座上有一条严格的法律:仙女们可以关心别的行星上的生活,可以在夜间以隐身者的身份去访问其它星球,然而不得再变成人类血肉之躯,否则将被永远从小星座上驱逐出去。
可是尽管有这项严厉的法律,罗洁塔还是要求回到地球上去。
“她有了爱人。”仙女们在彼此之间谈论着。她们回忆起,有一个春天的傍晚,罗洁塔久久地注视着一个青年人,显然是一位大学生,他正在一家凄凉的下等旅店一个房间里做功课。一个爱讲话的仙女说,第二天夜间,罗洁塔在自己心上人的窗旁飞过,用全力向房间里吹气,使房间内充满了她那玄妙的呼吸的香味。每一位仙女在自己的记忆当中,都找到了某一种证据,证实了她们这位女友内心之平静已被爱情所破坏。
开始讯问的时候,仙女们之女皇假装对关于她的臣民当中流传的谣言,毫无所知。
“我的孩子,”她柔和地说道,“您在准备采取一种不明智的行动。您通晓我们的法律,虽然我对您有好感,我也不能违反法律。我们这些所有在场的人都柔情地爱着您。当真您会为了某种古怪的念头而牺牲我们真挚而又永恒的友谊不成?”
“仁慈的女皇陛下,”罗洁塔说,“我想在大地上生活。”
“我的孩子,难道您不明白,您这样会丧失什么么?您是晓得地球上的情况的。您在凡人身旁度过许多夜晚,比其他仙女们要多得多,您力图安慰他们并引导他们走上正路。您能够常常达到这种目的吗?最后还有一点,罗洁塔,您在云端可以描绘出如此美丽的图画,可以用稀有金属制造出极其美好的雕花酒杯和许多装饰品。难道您忍受得住在到处是低级旅店、简陋房舍和官方纪念碑的人世间的每天每日的折磨不成?”
“仁慈的女皇陛下,”罗洁塔说,“我想在大地上生活。”
“我的孩子,既然您坚持自己的要求,我没有权力阻止您,但是我可以对您提出最苛刻的条件,而且我会这样做的,目的在于防止别的缺少理性的仙女仿效您的榜样。”
然后女皇要求罗洁塔回避,她同有地位的仙女们,议会的成员们,开始考虑不驯顺的仙女要想获得脱离小星座的许可而必须接受的条件。讨论持续了很久,这是因为那些淡黄色头发的。漂亮的仙女们是宽大的,而灰色头发、干瘪了的仙女们则是很严峻的。
罗洁塔再次出现在议会面前时,她看见了一些激动不安而又忧郁不欢的面孔。但是,她听到裁决时,连抖动都不曾抖动一下。
“我的孩子,”女皇说道,“您将要动身到地球上去,将要变成一个女子,然而您的身体将要由稍微温暖的白蜡做成。因此您只能生活在寒冷的地带,永远不可靠近火,而且要当心自己被阳光晒着。否则您就会融化,您的身体也就会永远消失,因为永远不会再次准许您具有人形。除此以外,我们的小星座对于您来说,今后永远是关闭着的。您接受这些条件吗?”
“仁慈的女皇陛下,”罗洁塔说,“我想在大地上生活。”
“永别了,我的孩子!您的女伴们委托我转交给您几枚金币、一束紫罗兰,这束鲜花的生命将和您的生命同样长,还有这一件衣服,是她们用精细的凡而纱制成的。现在仙女瑶兰达送您下凡。您希望在哪里降落呢?”
“仁慈的女皇陛下,在我的心上人旁边降落。”罗洁塔回答说。
小仙女从天上降落到一座大城市里,这座城市她从前常常来过。变成一位女郎之后,她没有立刻跑到她的心上人落脚的那个凄凉的旅店里去,而是失去烫好自己淡黄色头发,使自己变得更美丽一些。她发现地面上的理发师们丝毫也不逊色于天上的,她对于自己和人们的初次接触感到满意。
罗洁塔若是穿着自己那身在天上用凡而纱制成的衣裳,白天在街上走路,不可能不引起周围的人的注意。因此她立刻走进一家裁缝店。她从那里出来又走进一家时兴的女帽店,然后又去一家鞋店。
她在这座大城市里颇感兴趣地兜来兜去的时候,忽然感到十分疲劳。她的前额流下了大颗的汗珠。这时,她想起了仙女之女皇对她的警告,随即不再走进商店,因为那里边太热了。
罗洁塔对于自己的外表装束感到满意,对于自己本人也感到有信心。她毫不犹豫地走进了那个小旅店,她向感到惊讶的女店主要了一间房子,紧接着兴高彩烈地在这间简陋的、糊着已褪色的壁纸的斗室内定居下来。这个时候仙女罗洁塔沉思起来了。她很清楚人们的风俗习惯,要想同一个陌生人交谈,光靠一个愿望是不够的,而必须有一个借口。虽然罗洁塔具有无边无际的想象力,但是她没能够找到一个适当的借口去结识自己心爱的人。她所具有的谦恭谨慎压倒了焦急心情;她决定把结识一事拖延一个时期。于是她关闭了暖气,躺在鬃褥子上面了。
第二天,唤醒了罗洁塔的,不再是小星座奇妙的星光,而是灰蒙蒙的人世间的黎明。她用了一段时间才回想起昨日的主要事件:仙女之女皇的裁决、鬈头发……她由于意识到自己的独立地位和靠近心爱的人而感到幸福。
她穿好衣服以后,脑海里产生了一个念头,要到下面旅店账房间去,探听一下使她感兴趣的消息。女店主极亲切地接待她,罗洁塔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已经把自己的童年、自己儿子的生活和丈夫的死亡都告诉了她。而等到小仙女直爽坦白地把自己住在旅店的原因讲给她听以后,她的话语就滔滔不绝地流了出来。
“啊,这是弗兰苏阿先生呀!小姐,您永远找不到更可爱、更正派的意中人了。可惜您来的太迟啦,因为今天傍晚他就要走了。是的,小姐,就是今天傍晚。他胜利地通过了最后一次比赛,被任命到某一个移民区去供职。
我不能告诉您,究竟到哪一个移民区去,就知道是在南方,那些地方有野人喝人血,而且用人骨头作乐器。要知道那是移民区啊!……”
罗洁塔没有足够的勇气向女店主解释并不是所有的移民区的情况都是这样凄惨的。只有一个字使她十分动心:南方,也就是炎热!
尽管如此,当天傍晚仙女还是上了一节火车,坐在长条椅子上;这列车是向南开的,车上也坐着弗兰苏阿。她的膝头上放着一束紫罗兰,她的眼睛闪射出灵感的光芒,她那修长的手指紧紧地抓住了粗糙的座椅包皮。
第二天,罗洁塔登上一艘巨轮,弗兰苏阿就是乘这条船去上任的,表面上看来她象是一位无忧无虑的年轻女郎,实际上如果她的思想已陷入永恒的境界,那死亡对她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天气有些阴沉沉的,海面上吹来了凉爽的和风。小仙女扶着栏杆站在甲板上,感到自己很幸福。海港上刺鼻的气味她觉得胜似仙女之国的芬芳。周围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压瘪了的船舶零件、没刮脸的老海员,生活本身…… 他们当中是哪一个先说话的?我不知道。要么是罗洁塔第一个对他微笑了一下,要么是弗兰苏阿递给她一支烟,或者是为她摆好了躺椅。反正不管怎么样,当天晚上,两个青年人在海洋和群星的怀抱中交谈起来,仿佛他们一向就认识一样。南方出现了小星座,发射出异常鲜明的光芒,然而罗洁塔遥远的女友们打来的信号,她并没有看见,她仅仅看见了自己男朋友的眼睛。
那些仙女们注定不会尝受到此类夜晚的幸福的。两个青年人,在波涛拍溅的催眠声中,共同留在甲板上一直到天明。天空上出现了朝霞时,弗兰苏阿从迷醉中清醒过来,说道:
“您觉得冷了嘛,您的手都冻僵了,该回到船舱里去了。”
“我从来不会觉得冷的,”罗洁塔赶忙回答说,“我就是怕热。”
弗兰苏阿笑了起来,说道:
“那样您就必须在前面头一个码头下船,然后改乘向北方行驶的船只,要知道我们要去的地方,日晒几分钟就可以烧熟鸡蛋。”
“请您告诉我,您一定要去那个地方吗?”罗洁塔稍事沉默以后问道。
“那当然喽。对于男子来说,没有比职务更重要的事了。某些人在移民区遭遇到失败,或者丧了命(这样对他们来说就更倒霉了),可是我的心脏是健全的,我的神经是坚强的。”
“您不觉得,为爱情而死,胜似被蛇咬死,死于肝病,或者由于在办公室呆了三十年而死去吗?” “您的想法好奇怪呀,亲爱的!”弗兰苏阿感到惊奇。可是,他对着她那极美的年轻的脸看了一眼以后,又低声地补充了一句:“难道说相爱而又不死就不行吗?”
她一句话也没有回答。
这一天,仙女之女皇根据仙女瑶兰达的要求,又召开议会的会议。
“仁慈的女皇陛下和姐妹们!”会议开始以后仙女瑶兰达说,“我知道,破坏你们的法律而不予惩罚是不行的;然而我们大家,除了心狠的仙女卡拉包萨以外,都是有恻隐之心的。正因为如此,我才为我们小罗洁塔的案件提出申诉。你们大家都知道,她正在面临着毁灭。我们真的不采取任何措施去拯救她吗?”
“我的孩子,”女皇回答说,“现在罗洁塔已经置身于我的权力范围以外了。如果我们的怒火发泄在罗洁塔的情郎身上,她的毁灭就更加不可避免了。使她摆脱她心甘情愿选定的归宿又有什么意思呢?她是幸福的嘛。”
“仁慈的女皇陛下!”瑶兰达说,“请您把这种爱情从罗洁塔的心里驱逐出去吧,要不然就请您让那艘船改变航道吧!”
“不,”女皇说,“我们不再干预地球上的事情。”
仙女们也都附和了女皇的意见。
弗兰苏阿整天整天地坐在甲板上,沉溺在玄妙的幻想之中。罗洁塔只有在黄昏以后才走出船舱。这个时候对于弗兰苏阿来说,生活才有了新的意义。
他设想了一些未来的计划,罗洁塔总是毫无异议地表示赞同。弗兰苏阿向她叙述了自己的过去,谈到了自己的老母亲,讲到了有些耳聋的婶母,提到了他在那里降生的村镇,在那个村镇里他曾经是人人喜爱的孩童。使他感到惊讶的是,她关于她自己一句话也没讲给他听,也没有给她看过她的照片。似乎是世界上一切国度她都知道,可是她对这些地方了解的程度完全一样,也许只有他在那里读过书的一座大城是例外。他在猜想这里面有什么秘密,可是一个严肃认真的、彬彬有礼的人能够靠猜想来弄清真情实况吗?
几天以后,弗兰苏阿发现罗洁塔变了样子,她削瘦了,她的双目凹陷,声音发抖,眼光惊慌不安。罗洁塔却安慰他说:
“这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弗兰苏阿,我需要的不过是适应炎热的气候而已。”
他认为罗洁塔进食很欠思考,就劝阻她不要贪吃过多的冰淇淋和清凉饮料,建议她改喝热茶,想不到她断然地拒绝了。
航行到第七天,罗洁塔昏倒了,但是她不许去请船上的医生。最近的一个停船之处,至少要过一个星期才能到达,船长却又不同意为了一个生病的女旅客而改变航线。
“既然她不愿意请医生,”船长嘟哝着说,“那就让她自己去照顾自己吧。”
弗兰苏阿由于感到自己在她这种怪病面前束手无策,而陷入绝望之中。
到了第九天他又有了希望:猛烈的暴风雨来了,天气变得凉爽一些,罗洁塔又活过来了。她上升到甲板上,漂漂亮亮的,高高兴兴的。然而她已削瘦得那么多,以至于那件凡而纱的衣裳在她身上,象挂在棍子上一样摇摇荡荡的。
当天晚上弗兰苏阿向罗洁塔求婚。她一句话也没回答,只是温柔地抱住了他,她的两只眼睛充满了欢乐和绝望。
仙女之皇啊!您看得见正在舞蹈着的罗洁塔在她未婚夫的怀抱中显得多么瘦小吗?难道说在您心中一丁点儿怜悯之心也没有吗?难道说由于人类的狠毒也使您冷酷起来,因而您继续让您的魔杖锁在用云彩制成的箱子里边吗?
可叹哪!到了第十天,太阳是空前的灼热,船舱也不再是足以躲避酷暑的地方了。
罗洁塔试图用毛毯和冰块保护自己的身体和面孔,然而她体内的火焰使她受到了损伤。她明白她要死了。
中午时分,她照了照镜子,在镜中她看见的只是一张瘦瘦的小脸和干枯了的身体。她不愿意让弗兰苏阿看见自己这个样子。她知道,此时此刻他在睡觉,为的是养足精神,好整夜地陪伴着她。于是她安详地最后一次穿上自己那件天上的衣裳,这件衣裳现在实在过于肥大了;她走上甲板,避开了旁人的眼睛,置身于午后的太阳酷热的光线之下……
吃午饭的时候,一个水手给弗兰苏阿送来了一件被他拾起的凡而纱女衣,惊慌不安的弗兰苏阿急忙跑进罗洁塔的舱房。舱房空无一人,只有桌子上摆着一束枯萎了的紫罗兰。
小星座依旧对那些善于观察太空的人闪射着光芒。罗洁塔终于没能够再回到小星座上面去。然而仙女们的女皇不肯让她永无休止地在无边无际的太空中游荡。如果您能看到一颗流星,比别的流星颜色更红、光线更强,您就应该知道,在这颗流星上面小小的融化了的仙女的灵魂找到了栖息之处。
第7个、音乐家塔姆全
一个穷牧人有个儿子叫塔姆金。当塔姆金长大成人时,父亲就对他说:
“你不会做任何好事情吗?你必须迈出帐篷去向人们学习怎样生活。”
塔姆金离开父亲,在外过了三年,到第四年他回来了。
父亲问道:“你学会了什么?快告诉我。”
“我学会了拉双面提琴。”塔姆金回答说。
父亲生气了,训斥道:“别人家的儿子有的会打铁,有的会驯马,而你只会拉提琴!你学会拉提琴又有什么用处呢?”
塔姆金回答说:“谁听了我拉琴,他生活就会变得轻松,而他的心会愉快地跳动。”
“依靠你拉琴,对家庭生活不会有任何益处。”父亲说,“你还是去学习为生活所需要的事情!”
塔姆金又辞别了亲爱的家。他走呀走,来到了海边。他坐在海滨石头上,拉起了提琴。也不知拉了多长时间,突然,他看到从大海里走出一个穿着白衣裙的姑娘。姑娘走近塔姆金说:
“我父亲派我来叫你。他喜欢听你拉琴,跟我一起走吧。”
塔姆金看着姑娘,舍不得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在地面上他还没有遇见过这样漂亮的美人。这是海中可汗(国王)的女儿。她拉着他的手,催促道:
“我们快点走吧,父亲等着我们哪!时间久了,他要生气的!”
塔姆金拉着美人的手。
“那就走吧!我相信,你是不会对我有恶意的。”
姑娘命令他闭上眼睛,嘱咐他跟她到海里去。过了不一会儿,姑娘对音乐家说:“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塔姆金睁开了眼睛——在他面前是一座五颜六色的水晶宫殿。在宫殿正中,海中可汗坐在绿色的地毯上。
姑娘把塔姆金带到父亲面前,海中可汗说:
“我非常喜欢你的琴声,你会多少就为我拉多少吧。”
塔姆金拉起双面提琴,大家都在一旁听着。
他拉了一天,两天,到第三天他疲劳了,把琴放在脚旁。
“这样的音乐即使听一百年也不够!”海中可汗叫嚷道,“你就永远在这儿为我拉琴吧。为此我要给你一座宫殿,一座宝石山。
“大王,放我走吧!”塔姆金恳求道,“我不需要宫殿,也不需要宝石,我还是愿意生活在我出身的陆地上。我想使人们从我的琴声中得到快乐。”
“我不能放你走!”海中可汁叫喊道,“我要一个人听你拉琴!”
塔姆金把双面提琴靠近胸脯,说道:
“不管怎样,我一定要逃到陆地上去!”
可汗笑起来,说:“谁能为你指引通往陆地的路呢?任何人都没有!你还是忘却陆地吧。你将永远生活在这里直到老死为止,为了我高兴,快拉吧!”
深夜,当只剩下塔姆金孤身一人时,他拉起了悲伤的曲调。突然他听到一个姑娘的声音:“不要难过,让我来帮助你吧。”
他看到,海中可汗的女儿站在他的面前。“请您闭上眼睛,拉着我的手,我会带你返回陆地的。”
塔姆金闭上眼睛,跟在她的后面,走呀走呀,不知不觉地从海底踏上了地面。
“既然你非得回到自己的陆地上,那你走吧。”可汗女儿说完后哭了起来。
“你哭什么呀?”塔姆金问道。
“我舍不得和你分离。”可汗女儿说,“我想一辈子听你拉琴。”
“那你就留在陆地上吧!”塔姆金说,“我们将生活在一个帐篷里,你将成为我的爱妻。”
他们一起在草地上走着,看到了许多帐篷。在井旁有一个帐篷是没人居住的。
塔姆金就和他的妻子——那位海中姑娘,在这个帐篷里定居下来,开始了和睦的家庭生活。
到处都有塔姆金同情的穷人。谁发生了不幸的事,只要来到塔姆金的帐篷,听塔姆金拉琴,他们的痛苦就会化为乌有。谁心中有悲伤的事,也能从琴声中得到安慰。
过了一段时间,陆上可汗同他的护兵骑马来到草原上。他在草原上打下两只野鹌鹑。那可汗将大臣召唤到跟前说:
“快到附近的帐篷去,把这两只鹌鹑烤一下。”
大臣朝井旁一个帐篷走去。帐篷里的炉火正旺,大臣将鹌鹑架在火上,环视一下四周,他看到了塔姆金的妻子。她是那样绝色美丽,大臣的眼光一下子被吸引住了。
大臣只顾看美人,忘掉了鹌鹑。当他突然“醒”来的时候,两只鹌鹑早已变力一堆灰烬。大臣恐惧地惊叫起来。
“我该怎么办呢?这下可汗要砍我的头了!”
“不要害怕,”塔姆金的妻子说,“我也有两只鹌鹑。我现在就去烤,你把烤熟的鹌鹑带给可汗就是了!”
她把烤熟了的鹌鹑交给大臣。可汗吃着鹌鹑,奇怪的是鹌鹑就是吃不完。
他招来一千个卫兵,款待他们,但他们也不能将两只鹌鹑吃完。
可汗认定这两只不是一般的鹌鹑,他将大臣召到自己面前说:“你说说从哪儿得来的鹌鹑!”
大臣害怕了,他讲述了自己怎样在井边一顶帐篷里遇到了美人,而这个美人又怎样为他烤了她的两只鹌鹑的经过。
可汗命令大臣道:
“你回到那个帐篷去,把她的丈夫给我带来。”
塔姆金的妻子知道了可汗派大臣来找她丈夫,就对塔姆金说:
“可汗要是命令你把我献给他作妻子,你就说,如果他能在我们的帐篷里两次找到你,你就答应他。如果他找不到,就要他赠给你一千匹马。”
塔姆金来到可汗那儿,可汗问道:
“你帐篷里的美人是谁?”
“是我的妻子。”塔姆金回答说。
“那让她到我帐篷里来生活吧!”
“好吧,”塔姆金爽快地说,“但有一个条件,你先要在我帐篷里连续两次找到我。如果办得到,那她就属于你的了。不行的话,那你就要赠给我一千匹马。”
在帐篷里找人,算什么难事呢?可汗同意了,让塔姆金去帐篷里藏起来。
塔姆金跑回家,告诉妻子:
“现在可汗要来找我了,我该藏在哪里呢?”
妻子挥了一下右手,念动了咒语,塔姆金一下子变成了一个木杵。妻子在石臼里倒了些粮食,将木杵拿在手里,坐下来用木杵在臼里捣着。
可汗闯进帐篷,到处找塔姆金,找呀找,就是找不到他。可汗走出帐篷,叫道:
“我找不到你,现在你来找我吧。你要是找不到,我就赢了!
妻子对塔姆金说:“这个可汗会魔法,他也能变许多东西。”
塔姆金走出帐篷,在四周寻找可汗,同样找不到。突然他看到,一眼井旁长春一株幼树。塔姆金猜到了这是个什么玩意。他走近树苗,大声说:
“多好的一棵树!我可以用它来做马鞭的木柄。”
塔姆金拔出腰刀,但树却叫了起来:
“不要砍我,我是可汗!”可汗现了原形。
“我找着你了,请你给我一千匹马吧!”塔姆金喜悦地说。
可汗不同意道:“你再一次藏起来,我一定能找到你!”
塔姆金回到帐篷,妻子把他变成一只苍蝇,停在可汗的帽沿上,一动也不动。可汗把整个帐篷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塔姆金。这时他只得走出帐篷,高声叫道:
“我找不到你!现在你再找我一次,要是找不到的话,还算你输!”
妻子对塔姆金说:“当日落时,有一百只白羊和一只黑公羊朝湖边走去。
那只黑公羊就是可汗。”
塔姆金走到湖边,坐着等。过了一会儿,一群羊咩咩叫着,朝湖边走去。
塔姆金抓住黑羊的角,自言自语道:
“我早就想有一张羊皮做靴子,现在可如愿以偿了。
那羊大声疾呼:
“快放开我!我是可汗。”于是可汗又现了原形。
“我找到了你,”塔姆金说,“你应该赠给我一千匹马!”
可汗不同意,蛮横地说:“先别急,让我们骑马比赛,谁的马在三个小时里走了三天的路,那他就赢了。”
塔姆金走回家,伤心地问妻子:“现在我该怎么办呢?可汗有一千匹跑得快似旋风的马,而我们连一匹马驹子也没有。”
妻子安慰道:“在死亡面前不要想到死亡,在痛苦面前不要畏惧痛苦。
让我们一起到海边去吧。”
他们来到海边,塔姆金拉起了提琴。海中翻起波浪,水面上出现了海中可汗。妻子对他说:
“爸爸,赠给我们一匹千里马吧。”
“我赠给你们,”海中可汗回答说,“只是必须让你丈夫在这里拉琴,直到太阳落山。”
塔姆金拉了整整一天,一直到太阳落山才结束。当天空呈现出绯红色时,从海底走出一匹八条腿的小马驹。
塔姆金给它装上马鞍,牵回帐篷。小马驹勉强能走动,它有八条腿,一条钩着一条。
塔姆金悲伤地对妻子说:
“这匹马驹不会跳跃,哪能同可汗的马相媲美呢!”
妻子还是这样回答他:
“在死亡面前不要想到死亡,在痛苦面前不要畏惧痛苦。你明天大清早就骑着这马驹到湖边去,在那里等着可汗。”
清晨,塔姆金牵着马驹来到湖边,等着可汗。可汗胯下是一匹乌黑烈马,慢慢迈动马蹄。只要它一声咆哮,草原上的草会自动铺开。
可汗看到塔姆金骑着八条腿的小马驹,大笑起来。卫兵也跟着哈哈大笑道:
“骑上母牛比赛,也比骑上这只小东西强呢!”
可汗止住笑,说道:
“你先到前面去吧,当我要超过你时,你得赶紧让开一点!”
“你骑到前面去。”塔姆金不服地说,“我在后面!”
可汗用短鞭抽了一下自己的乌黑马,跳跃着向前奔去。
塔姆金等到可汗的马看不见了,才拉了一下小马驹的缰绳。马驹顿时象闪电一样腾空飞跃起来,消失在天际。草原上飞沙走石,塔姆金一下子到了草原的尽头,又返身飞驰回来。回到湖边一看,连可汗的影子也没有。可汗直到中午才回到他出发的地方。
“现在你该给我一千匹马了吧?”塔姆金问道。
“如果你能做到使这个湖里的水都沸腾起来,那时我就给你,”可汗无赖地说,“如果你不能办到,那你再也见不到你的妻子了。”
塔姆金回到自己的帐篷,将这一切告诉了妻子。
“我们一起去海边吧。”妻子说。
他们又来到海岸边,塔姆金拉起了提琴。海涛翻滚,出现了海中可汗。
妻子对海中可汗说道:
“你掌管全部的水,请你明天使湖水沸腾起来。”
海中可汗说:
“谁会拉出这样美的琴声,那他的任何要求都不会被拒绝。这里有两块小石头:白的和黑的。你把白的那块扔到湖里,湖水就沸腾了,黑色小石头放到腮帮里,无论多烫的水也不会烫伤你。”
塔姆金来到湖边。可汗在湖边等候他,一千名骑着马的卫兵同可汗站在一起。
“怎么样,准备好了吗?”可汗问道,“你能使湖水沸腾吗?”
塔姆金随手将一块白色石子扔进湖水里,顿时湖水一下子沸腾起来。
可汗看到塔姆金又赢了,就说:
“如果你现在能游到对岸去,那我就给你一千匹马。”
塔姆金不慌不忙地将黑色小石子放进腮帮,跳入湖中。他游了个来回,全身完好无损。卫兵们惊奇极了。塔姆金对可汗说:
“我在湖水里来回两次,现在你也该横渡一次了吧。”
可汗想:“他只是个穷音乐家,而我是可汗。他能做到的,难道我不能做到!难道我的卫兵们比这个穷小子还要差劲?”
于是可汗命令全部卫兵从马上下来,跟着他跳入湖水中去。卫兵们只得这样做了。他们还没有游十步距离,都被活活烫死在湖里了。
塔姆金一个人在岸上,他数了一下可汗的马匹,正好是一千匹。
塔姆金骑上可汗的乌黑烈马,赶着马群回到了自己的帐篷。
从那天起,他和妻子开始了无忧无虑的生活,每天都拉双面提琴,琴声使人们得到欢乐。
第8个、宙斯的礼物
世界刚刚形成时,和今天的样子截然不同。那时的人们根本不知道有什么疾病、严寒、饥饿和忧患,对于长生不老、安享幸福的人和植物而言,冬天是不存在的。当时的人是那样的强大、聪明和美好,以致宙斯感到不安起来,担心王位将会被人抢去。于是宙斯决定一劳永逸地战胜人的力量。
一次,宙斯唤来儿子赫淮斯托斯,对他说:“拿些铜,给我铸造一个姑娘,要使她的美丽超过一切美女,天下无双。”
赫淮斯托斯走进了他在里本诺①的一座大山深处的工作间。一天天地过去了,他没有再到地面上来,而是不停地工作着,在熊熊的炉水中冶炼着铜块,锤打着,并不时地用他那洞察秋毫的艺人眼睛审视着。然而他总是不满意,一次次地毁了重新开始,不知疲倦地继续工作着,他要使自己的作品完美无缺。
①里木诺是爱琴海北部的一个岛屿。
一天,众神终于听到他那敲打的锤声停止了。不久赫淮斯托斯疲惫不堪地从山中走了出来,他满脸流淌着黑汗,双手托着一尊像,犹如一个真正的婴儿。他自豪地把它放在宙斯面前,揭去苫布——一个犹带稚气的女郎,亭亭玉立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宙斯看过后,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微笑。
赫淮斯托斯不愧是位真正的工匠!
对宙斯而言,铸像仅仅美丽是不够的。他唤来众神,让每个神祗赐予女郎一种特质。雅典娜给了她智慧;阿佛洛狄忒授予了她媚态;赫拉赠给她贵族的风度;阿耳忒弥斯使她获得力量和灵活……。这样,每位神祗都给了她一项优点。最后,宙斯把她拿到手中,给了她最高的礼物——生命,并为她起名叫潘多拉①。之后,他让赫耳墨斯把她带到了大地。
①潘多拉是希腊文的音译,意思是大家的礼物。
赫耳墨斯首先把她直接领到了普罗米修斯的面前,因为他是人的最强者,也是他们的保护者。普罗米修斯不屑一看,立即拒绝。随后,赫耳墨斯领她走进了普罗米修斯之弟艾比米修斯(又译厄庇墨透斯)的小屋。神的使者说:“众神和人之父宙斯,给你送来了这个姑娘,借以向你表达他对你和所有的人的爱。”
艾比米修斯一瞧潘多拉,立即被她的美丽迷住了。显然他会立刻毫不犹豫地把她接受下来的。但就在这时,小屋突然暗了下来,一个高大的身躯出现在门前,挡住了光线,那人高声喊道:“宙斯不爱人类,他送礼物不是出于好意!唉,难道,你竟要接受这种礼物?!”
赫耳墨斯愤愤地转过头去,是谁胆敢出此狂言!但他的双眼看到的竟是气宇轩昂、坚定如磐的普罗米修斯,他只好胆怯地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艾比米修斯再看看潘多拉,感到她是那样的天真无邪,美丽非凡。潘多拉立刻明白,此刻他正处于犹豫不决之中,于是微笑着向他伸出了手臂。她的微笑甜蜜可爱,使艾比米修斯忘记了哥哥及其忠告。他伸手将她拉到了自己身旁,快活地喊道:“你现在就留下吧!你是我的人了。”
赫耳墨斯再转过头来看普罗米修斯时,发现普罗米修斯已在门前消失。
直到此时,他才轻松地喘了口气,给艾比米修斯拿出一个大木匣。
“这是宙斯送给你的一件礼物,但他吩咐不经允许,不准打开。”他一边说,一边将木匣放到房间的角落里。完成了这项嘱托后,赫耳墨斯愉快地飞回了奥林匹斯。
艾比米修斯和潘多拉相亲相爱,生活得十分幸福。有时,艾比米修斯想起哥哥的忠告,不安地观察他的妻子,头脑中思考着普罗米修斯预言将出现的灾害。
但潘多拉总是笑容可掬,甜蜜可晕,于是艾比米修斯又忘记危险,平静下来。
一天,潘多拉一人留在家中,她的视线无意中落到了那个木匣上。
“这是什么东西?”她边想,边好奇地看着,随后弯下身,观赏木匣上面奇怪的雕刻。
“里面藏着什么?”她自言自语着,之后若有所思地把手放到了木匣上。
让她能看见里面究竟藏着什么东西,该多么好啊!她动了一下锁,发现锁已经打开,仅仅挂着一点。要掀开它,真是轻而易举。
她想:为什么不许我们打开呢?难道,我只是看一眼,只是悄悄地瞧一眼都不行吗?!她的手指玩弄着锁头,随后机械地把它取了下来。“假如我打开匣盖,又有谁能发现呢?”于是,她抓住沉重的匣盖,吃力地掀开了一个缝隙。
突然,飞出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象是一团乌云,将她团团围住。灾难、疾病、忧伤、坏事充满了房间,随后从窗口窜出,扩散到截至那时为止一直充满幸福的世界。
潘多拉大喊一声,立刻把木盖放下,但已为时过迟了。宙斯的礼物结出了预期的恶果:鲜花开始凋谢,人们开始衰老和死亡,太阳躲藏起来,寒风开始呼啸……。
潘多拉被吓得颤抖起来,用双手蒙住了面颊。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敲击声,使她更加惊恐不安。
声音来自匣中,似乎是在呼唤她:“打开!”她又慢慢地掀起了匣盖,一个微小的、闪闪发光的生灵,向她微笑着走了出来。这微笑,犹如一股暖流,流进了她的心田。
或许由于疏忽,或许出于怜悯,宙斯把“希望”也和全部坏东西混在一起,关进了木匣。所以当这个世界充满灾难时,希望也就在人们的身旁。它用微笑医治着人们的痛苦,把力量给予绝望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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