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市第五初级中学,没有不熟悉刘丹的。她家景富有,人又漂亮、活泼,颇有人缘。谁知到了高三的第二学期,班里从农村转来了一个女生,与刘丹同名同姓,但长相却有天壤之别,又黑又瘦不说,脸上另有一道伤疤,褐色的,像一只蜈蚣(centipede)趴在她的鼻子旁边。
新来的刘丹刚来的那天,刘丹热情相迎:“真是缘分,我俩不但同名同姓,现在还成为同桌。我俩可要做好姐妹。”
但这个新来的丑八怪绝不领情,鼻子里哼了一声就算应答,却对周围别的同学摇头微笑。
这一下刘丹受不了了:“喂,刘丹,我俩有仇吗?你怎么这个态度!”叫对方时,刘丹自己也觉得别扭,像是在叫自己。
新来的刘丹再次白了她一眼,点了摇头:“因为,我叫刘丹,刘丹就是我!我憎恶赝品!”
从那天起,两个刘丹不再说话,同名同姓的同桌,成为冤家。
改名事件
第一次月考,新来的刘丹出尽了风头,荣登年级第一的宝座,这一下,她成为焦点。大家说,别看这个刘丹长得丑,肚子里有货呢,应了一句老话,红花不香,香花不红。
刘丹心里不是滋味:什么红花不香,香花不红?说我徒有其表?
拿到登分表的时候,心里不是滋味的刘丹更是生了气,登分表的第一栏打印着丑同桌的名字:“刘丹A”,她找啊找,在表册的正中心,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刘丹B”。
她成刘丹B了?她怒气冲冲去找老师:“凭什么改我的名字?”
老师说:“不是改,是标一个符号,以便将你和另一个刘丹区别开来。”
她不依不饶:“就是标注符号,也应该我是刘丹A,她是刘丹B。她是之后的,怎么反而成为A了?”
老师说:“这次考试,她名次排在前面,所以,按照顺序,就将她标注成A了。这没有什么的,一个符号而已。”
怎么代表不了什么?学校既然这么区分,同学们也就学着这样区分,从此,她刘丹成为刘丹第二了。最可气的依然那个丑八怪,趾高气扬地问她:“怎么样,我说了你是赝品吧。有钱又怎么样?长得漂亮又怎么样?能改变这些吗?”
刘丹的肺都快被气炸了:“我炫耀过我有钱吗?我炫耀过我长得漂亮吗?你这人就是典型的心理变态,自己长得丑,就仇恨别人长得悦目;自己穷,就仇恨别人富有。同你这样的人叫一样的名字,才真是我的耻辱呢。你爱叫刘丹你叫去,我改名字,行了吧!”
刘丹A嗤笑道:“有种你就改去。你要是改了,我学小狗(pup),围着教室爬三圈儿。”
刘丹是有庄严的,她回到家里就找父母,要求改名字。父亲(father)一口就拒绝了:“改名字很麻烦事的,手续许多,再说,你们即将高考了。”
刘丹的娇气劲上来了:“麻烦事也要改,谁叫你们给我取这么一个烂名字?人家农村人才取这样的名字呢!”
细心的母亲听出了道道:“我晓畅了,就因为你班新转来的那个刘丹,你不愿意跟人家重名。”
刘丹很惊讶:“你知道我们班新转来了个刘丹?”
母亲笑了:“那是你爸爸帮她转到你们学校的。我们一向没有通知你,那个刘丹,就是我们一向资助的贫困生。”
刘丹先是惊讶,接着险些就愤怒起来:“你们资助她?就她那德性?你们为什么不资助优秀点儿的贫困生?”
母亲叹了一口气,说:“这也是缘分。我们是在那女孩儿儿13岁的那一年熟悉她的。事先,我与你父亲去医院看望一位朋友,她正好与我的朋友同一个病房。我们在病房的那段时间,***妈一向在哭,因为,她家里已拿不出为她疗伤的医药费了。”
“所以,你们同情她,就开始资助她?”
母亲摇了摇头,又点了摇头:“起初,我们只是给了点儿钱给她治病。但当听说她叫刘丹时,我们的心动了。她和你同名,看到她那么可怜,我们就想到了你。所以,我们一向在资助她们母女。”
刘丹越听心中的怒火越盛,那个丑八怪真的太不是东西,她拿着我们家的钱生活,反过头来,到我面前耀武扬威,她的良心,被狗吃了?
这一天,刘丹再没提改名字的话。她已经有了念头,要改名字,也是那个忘恩负义的丑八怪改,轮不到自己。人家不懂感恩,凭啥我要懂谦让,呸!
板报风云
刘丹到学校后,并不与刘丹A说这事,这种人,不配和她说话。
班级每半个月出一次黑板报。刘丹自动将差事揽了过来,她给这次的黑板报定了个主题:《学会感恩》,还撰写了一篇文章:一个人得到了别人的帮助,得到了成功,但她不思报恩,反而迫害仇人的闺女(daughter)。
课间,刘丹A终于心平气和地跟刘丹B说话了:“你,跟我出来一下。”
到了没人的地方,刘丹A站住了,满脸的讥诮,问:“你以为你是我的仇人?”
刘丹也不示弱:“在你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仇人,你觉得,任何人对你的帮助都是应该的。”
刘丹A问:“你是说你的父母吗?”这一句话问完,她哈哈大笑:“不错,他们是给过我钱,但那是帮助吗?那是互换!你自己心里清楚得很,你的父母让我到这里来念书,就是为了以我的成绩,送你上一流的大学!”
刘丹停住了,她叫了起来:“你这是诋毁,这怎么可能?”
刘丹A不屑地说:“别在我面前装清纯,别说你不知道这事儿。”
刘丹连最终一节课都没上,就怒气冲冲地回到了家里。她不相信那个丑八怪的话,但她必须向父母问个晓畅。
父母承认了刘丹A所说的话是真的。父亲说:“我们一年前就将那个与你同名的女孩儿儿的户口迁到了城里,又托干系让她进了你们班。你俩同名,考试时只要你在试卷上写上她的考号,她写上你的考号,这样互换,是很难被人察觉出来的。”
刘丹傻了,好半天才从嘴里挤出四个字来:“这是作弊!”
母亲上来拥住了她:“作弊也是为你好啊。”
“可她呢,她怎么办?”
父亲胸有成竹:“她可以再复读一年,到明年,她同样可以考上好大学。她复读的费用,我们会出的。”
“你以为有钱就了不起吗?”对一贯敬重的父亲,刘丹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你们不是帮她,是在利用她!你们不觉得这样做可耻吗?”
母亲更紧地拥住了她:“别误会,我们开始是真心帮她,我们原来并没有这样的念头。这念头是那个刘丹的妈妈提出来的。她见我们一向这样帮助她们母女,想报恩,就想出了这个办法。再说,我们也不要她白白帮你,只要她能让你上一类大学,我们将出钱帮她整容,去掉她脸上的伤疤。”
刘丹摆脱了母亲的度量,跑出了家门,去了学校。刘丹晓畅了,为什么刘丹A第一次见她时那副德性,她那是瞧不起自己!
再见刘丹A时,刘丹像矮了人家一大截儿,她不再想与人家进行A、B之争了,她在心里里,承认了自己是刘丹B。
刘丹找到老师,要求调换了座位。不与刘丹A坐在一路,就不用看她的脸色。
她在一个要好的同学家借宿,从此再也不回家。
高考的前一周,父亲找到了刘丹,将她接回了家,然后,仔细地跟她说考试作弊的细节。
刘丹一言不发,脸一向阴沉着。
出人意料
高考的日子终于来到了。刘丹A和刘丹B真的在一个考场。
进考场时,刘丹险些没看刘丹A一眼,她认真地答题。直到离考试结束另有5分钟的时候,她举起了手。监考老师走了过来,小声问她有什么事儿。
她说:“请您搜检一下我前面第二排那个女生的考号。她也叫刘丹,与我同名,我们老师曾经将我俩的准考证搞混了,我怕她记取的是我的考号。”
她的话音刚落,刘丹A惊讶地回过头来,死死地盯着她。
监考老师走了已往,接着,就听到监考老师让刘丹A改正考号的声音。
第一科考试结束,刘丹A迫不及待地找到刘丹:“你什么意思?你这样一弄,我怎么向你父母交代?”
刘丹脸上终于露出了惬意的笑,她撒了谎:“这就是我父母的意思。请相信,他们对你的资助,完全出于爱心,根本没有别的企图。互换试卷的念头是***妈出的,她想报恩。我的父母如果不赞成,怕你的妈妈心里有负担。所以,他们表面答应了,这样,***妈会心安些。你只要通知***妈, 我们的试卷互换了就可以了。大家心中就都坦然。”
刘丹A愣在那里。
所有的科目考试结束,刘丹A再次自动找到了刘丹,她的目光柔和,面带愧疚,真诚地说:“刘丹B,不,刘丹。对不起,我已往误会你和你的家人了。我向你道歉。我俩今后能常联系,做一对好姐妹吗?”
刘丹点了摇头:“当然。不过,你整容的钱只怕要泡汤了。”
刘丹A豪迈地大笑起来:“如果用那种手段得到钱去整容,我还不如让这条‘蜈蚣’留在我脸上呢。放心吧,我会凭自己的本事挣到钱,拿自己的钱去整容的。这道疤,在我脸上待不了多久了。”
刘丹问:“你蛮自信?”
“那是当然!”刘丹A笑起来,“因为,我们叫刘丹呀,叫刘丹的,都是好样的,不是吗?”
两个女孩儿儿都开心地笑起来,笑得那么纯真而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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