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熟悉一个大学教授,他在省内颇有声名,人有些骄傲,凡事需要争先,连去洗手间也要如此。所以学术圈内一路出席某个聚会会议时,大家对他都是虚心有加,怕一不小心惹怒了他,生出不需要的事端。
他对如我之类的无名小辈还算温顺,知道我再努力20年怕也赶不上他,所以并不设防,凡事还爱循循善诱,无私地向我传授他所谓的处世哲学。一次见我在吃饭时只顾自己专心苦吃,丝绝不知起身给一位最高领导敬酒,说恭维奉承之语,让领导脸色不悦,受了冷遇,教授便苦口婆心,教育我说:“知道最近一个贪官交代受贿经历时,说了什么话吗?他说谁给他送过礼他记不清了,但他牢牢记得谁没给他送过。”我听了“呵呵”地傻笑,觉得这真是一个有趣的贪官。他却一脸严厉地说:“所以你要擅长把握这些比你高一级的领导的心理,知道他们的喜爱,如此才能前程似锦,一帆风顺,大家都敬酒给他,他不记得,但是只顾低头吃饭的你,他却看在眼里,且恨恨地记在了心里。”
这话让我听来骇然,继而晓畅为何他在圈内被人诟病指责,却在事业上如鱼得水。据说他是校长跟前的红人,有任何能够贴金的运动和项目,一定最先考虑给他。他显而易见很擅长利用这样的恩宠,不仅为自己牟得了利益,还讨得了校长的欢心。
一次聚会会议结束后,我们一行人在夜色下乘兴逛街,教授大概是因为在聚会会议上发言精彩过于兴奋,于是晚宴喝多了酒,刚刚行了一程,阑尾炎突然之间之间之间发作,当即因为疼痛难忍倒在地上。同行的人一时吓呆了,竟忘了打电话给120叫救护车。正乱作一团之时,一脸惨白的他却突然之间之间之间亮开了嗓子,大声呼救:“我是大学知名教授,快来救我!”此言一出,马上让某个第一次与教授相识的女老师“扑哧”一声,很不应时宜地笑了起来。
这样的笑声在事先的情境之下极具杀伤力和传染性,我一边安慰教授别急,救护车很快就会来,一边却像教授一样,手摁着下腹,将一肚子转动的笑忍了又忍,终于依然在教授被抬上担架的时候迅速地转过身去,弯下腰,笑出了眼泪。
事后我去看望教授,他刚刚做完手术,尚在规复中,学校帮忙请看护照顾他的起居。我是在走廊里碰到他的,那天阳光不错,许多病人都出来晒太阳,所以走廊里来来往往地挤着许多人。他大概尿急,憋不住了,一个病人挡了道,却浑然不觉,他终于急了,一嗓子吼出来,又是精辟之语:“让路让路,我是大教授!”那挡道的大概是个没有文化的人,看着他一脸的愤怒,笑嘻嘻回了一句:“大在哪儿?出名吗?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啊?”
教授当即脸色铁青,却不发一言,又大概是觉得跟此等文盲注释有失自己的身份,所以绕过那人,气咻咻地奔向厕所。等他返来,坐在床上,心里依然气结,一遍遍地朝我发泄心内不平:“跟这样没有素养的人住在同一个医院真是憋屈,想我堂堂一知名大学的知名教授,竟然受人这样贬损,简直是莫大的欺侮。”
我不知该如何劝他,却没忘自私地八卦一番,问他:“病房里这么多鲜花、水果和礼品,一定有不少朋友同事来看望过吧?”教授拿过一本书,“哗哗”翻了几页,这才冷冷地说道:“具体谁来过,我不记得了,但是没来过的人,我都记取,他们是妒忌我呢,巴不得我一病不起才好。”
我报以理解的一笑,心里却是窃喜,想,还好,自己是被打入他忘记一栏里的,否则,若被他狠狠记取了,怕是像被鬼惦记取一样,日日胆战心惊,一不小心,便成为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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