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边的小豆豆

　　女孩儿子豆豆上学没有几天就被学校劝退了。
　　漂亮的班主任很无奈地对豆豆的妈妈说：“真是没有办法，请您把她转到别的学去吧。”豆豆在学校里到底做了什么，让老师如此无奈呢？
　　豆豆第一天到学校，就兴奋地发现学校的书桌和家里的桌子是不一样的。家里桌子的抽屉是往外拉的，而学校书桌的盖子是往上提的。太棒了！豆豆于是就把书桌的盖子开了关，关了开，足有上百次。老师通知她，没有事的时候，不要总是把书桌开开关关。于是，豆豆都就把所有的文具和书本一样一样地放进书桌。写字的时候，她打开书桌，拿出一支铅笔，写下“A”，然后，又把铅笔放出来。再打开书桌，拿出铅笔，写下“B”……如此循环往复，把老师的头都搞晕了。
　　等豆豆习惯了学校的书桌后，她又迷上了新的东西。上课的时候，她总是在教室临街的窗口，和来来往往的宣传艺人打招呼！“哎，给我们来一个吧。”豆豆对路过的宣传艺人恳求道。
　　于是，艺人们在教室的窗口下开始了盛大的演出。正在上课的学生们都“呼啦”一声一切向窗口涌去。剩下老师一个人在讲台上，无奈地等着演奏告一段落。
　　总算一曲终了，艺人们走远了，孩子们也都纷纷回到了座位。老师想：这下总可以上课了罢。可是，豆豆依然在窗口，她在等下一拨的宣传艺人！
　　第二天，豆豆的注意力又转移了。老师正在上课，突然之间之间之间传来豆豆大声的问话：“哎，你在做什么？哎，你在做什么？”原来，豆豆在和窗口屋檐下的燕子(swallow)说话呢。
　　就这样，每一天豆豆总能做出不同的事儿让老师不胜其烦。
　　妈妈只能为豆豆转学了。她希望找到一所能够理解这个孩子性格的学校，教会豆豆和大家一路学习。
　　妈妈并没有把被学校劝退的事儿通知豆豆，她不想让孩子的心里留下自卑的情结。
　　豆豆和妈妈来到了新的学校。它真的和原来的学校不一样：大门是两棵非常矮的树做成的，而且树上还长着绿色的叶子！校牌歪歪斜斜地挂在大门上，上面写着“巴学园”。
　　豆豆弯下腰，把头钻进大门旁边树木枝叶的闲暇里，往里面张望。她看到了一幅只有在梦中才能见到的景象：教室就是一辆辆真正的电车！它们在早晨的阳光下闪闪发光。
　　欢乐得不得了的豆豆在妈妈的陪同下去见校长。她还要和校长谈过话以后，才可以到这所学校上学呢。
　　校长把椅子拉到豆豆跟前，面对着豆豆坐了下来，说：“好啦，你跟老师说说话吧，说什么都行。把想说的话一切说给老师听。”豆豆一听，可开心了。她还以为校长要问问题呢。
　　于是，豆豆就开始说了。开得很快的电车、漂亮的女老师、妈妈做的衣服、家里的狗、爸爸会游泳……豆豆不停地说，校长边听边笑着，点着头，有时候还问“之后呢”。四个时已往了，豆豆实在找不出要说的话来了。这时候，校长起来，摸摸豆豆的头，说：“好啦，从现在起，你就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了。”豆豆感到，她生平第一次碰到了真正喜欢自己的人！

　　无论是已往，依然这以后，没有一个大人这么认真地听豆豆说话。和这所学校的校长先生在一路，豆豆感觉非常安心和温暖，“如果和这个人永远在一路就好啦。”
　　这个校长叫林宗作，一个怀着热情和理想的教育家。他在两次游历欧洲后，用个人资产创办了这所能实践自己教育理念的巴学园。
　　正是这所只有五十几个学生的巴学园成为豆豆以跋文忆一生的乐园。
　　从第一天起，豆豆就不断发现着新学校和以前的学校的区别。
　　教室就是一节节真正的电车；在电车里每一个同学的位置都不是流动的，你可以根据当天的心情和方便，每日自由选择自己喜欢的座位；没有流动的上课顺序，老师在第一节课开始的时候，把这一天要学的所有科目的要点写在黑板上，学生可以根据自己的喜欢从任何一门课开始；上课多半是自习的形式，老师会给每一个同学随时提供帮助；如果同学们努力，在上午就把一天的学习义务完成为，那么下午老师就会领着大家到外面去散步。在散步的时间里，大家一边开心地玩着，一边问着老师许多的东西：胡蝶(butterfly)忙忙碌碌在干什么？油菜为什么要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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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巴学园的独特还远远不止豆豆所发现的。学校里的每一项有趣的运动都凝聚着校长先生的苦心。
　　在午休的时间突然之间之间之间宣布大家一路去游泳。没有带泳衣的孩子们闹哄哄地脱了衣服，一个接一个往游泳池跑。消瘦的孩子也好，胖胖的孩子也好，男孩子也好，女孩儿子也好，全都像刚生下来那样光着身子，大家笑着闹着，吵着叫着，在水里尽情嬉戏。
　　为什么要突然之间之间之间宣布去游泳使孩子们都不穿泳衣呢？校长先生是这样认为的：如果男孩和女孩儿觉得对方的身体和自己的身体不一样，是很新鲜的事，那就不好啦。在别人面前拼命地掩饰自己的身体，是不自然的事。
　　而更主要的是，在巴学园有一些同学的身体存在着障碍，如曾经患过麻痹症、身体极其矮等。校长先生想让大家都光着身体玩耍的时候，消弭这些同学的自卑心理，并让孩子们晓畅：无论什么样的身体，都是鲜艳的。
　　巴学园的运动会来到了。所有的项目都是校长先生心设计的。“钻鲤鱼(carp)比赛”、“找妈妈比赛”、“老师和同学的拔河比赛”、“全校跑台阶接力赛” 等等，这些比赛让所有的家长和老师也和孩子一样从头至尾兴奋地参与着。
　　运动会开始后，出现了一个惊人的现象，那便是，每一个项目的第一名都被全校个子最矮、手脚最短的高桥拿走了！于是，的高桥在孩子们羡慕的谛视中骄傲地抽动着鼻子，一次又一次地登上领奖台。而这样的结果，正是校长先生所希望看到的：让不可能长高的高桥在人群中没有自卑心理。
　　巴学园的课程里每周有两次音乐涂鸦课，这也是孩子们非常喜欢的课程。
　　在礼堂里，每人手里拿一枝粉笔。大家在礼堂的地板上各据一方，采取最舒服的姿势：有的滚在地板上，有的跪坐着……校长弹起钢琴，孩子们合着老师琴声的节奏，在礼堂的地板上写出音符。宽敞的礼堂可以让孩子们随意地写，想写多大就写多大。白色的粉笔在浅浅的茶色地板上涂写，感觉真是好极了。上课结束后，大家再齐心协力把地板上的粉笔字擦掉。
　　“自由的身体运动”、“尽情地迅速书写”、“轻松安闲地浏览音乐”、“表达音乐的节奏”……有趣的课程中蕴涵着校长先生对运动感觉的独到熟悉。
　　更有意思的是，这个课程还附带地产生了许多其它的效果：巴学园的孩子从来不在外面的墙壁上乱涂乱画，因为他们在课堂里已经尽情享受了涂鸦的乐趣，而且，他们也知道了收拾干净是一件多么不轻易的事。
　　巴学园里的每一天，对豆豆来说都是那么快乐。那些有趣的课程和运动使她很快地融入了一种个人的生活，那种在以前学校里被排斥的感觉已经烟消云散了。许多次，校长先生碰到她时，总要由衷地对她说一句：“你真是一个好孩子！”这句话不断地鼓起豆豆的自信。对豆豆这样与众不同的孩子，校长先生同样给予了足够的耐心和尊敬。
　　有一次，豆豆在上厕所时，不心把心爱的钱包掉到了下面。豆豆可不是一个轻易哭闹的孩子。她自己跑到堆放工具的库房，扛了一把洒水用的长把勺子。虽然勺子足有两个豆豆高，但豆豆照旧拖着它在校园深处转来转去，寻找厕所的掏口。终于，在离外墙一米左右的地方，她发现了一个圆形的混凝土盖子。她使劲把它推开，下面是一个深深的洞口，果然是厕所的掏口。
　　于是，豆豆开始了她的浩大工程。把长把勺子伸到掏口里面，开始向外面舀起来。一勺又一勺，舀出来的东西，都堆在掏口周围。可是，钱包像是藏在什么地方了，总是不肯露面。这时候，上课的铃声响了。“怎么办呢？”豆豆想，“十分困难干到这里了……”索性又接着干了下去。而且，她比刚才更加卖力地舀了起来。
　　舀出来的东西已经堆成为一座山。这时候，校长先生正巧路过这里。他问：“你在干什么呢？”
　　豆豆顾不得停下手里的活，一边舀一边答道：“我的钱包掉到池子里面了。”
　　“是吗？”校长先生一边说一边把手背在身后，就像平时散步那样，又走开了。
　　又过了一会，钱包依然没有出现，地上的山却越来越高。校长先生又走了过来，问：“找到了吗？”
　　豆豆满头大汗，脸上也红通通的，被围在山当中，回答说“没有”。先生稍微凑近了豆豆的面孔，像好朋友似的说：“弄完以后，要把这些东西一切放回去，啊。”说完，他又像刚才那样走开了。
　　豆豆答应了一声，又持续干起活来。
　　结果，地面上堆起了一座挺高的山，便池险些被掏空了，但是钱包仍然无影无踪。
　　这时豆豆已经觉得“即便钱包没有了也挺写意的”，因为自己干了那么多的活。而更让豆豆满足的是，校长先生对自己做的事儿没有生气，很信赖自己。
　　确实，像校长先生那样处理这件事的，恐怕不会有第二人了。而这，正是林宗作先生的了不起！
　　豆豆是幸运的，她在巴学园度过的岁月恰恰是林宗作先生的理想之花绽放的瞬间。不久以后，巴学园在二次大战的炮火中被毁。战争结束后，林先生受着种种的障碍，直至去世都没能重新创立一个自己的学校。
　　但，“你真是一个好孩子”这句话深深地影响了豆豆的一生，就像“你绝对能做到”深深影响了矮的高桥的一生一样。
　　所有在巴学园上过学的孩子在长大以后都清楚地影象着林先生和学校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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