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金泉
在花村镇中学初一(1)班里,石山娃占了两个之最:学习最好,家里最穷。这也难怪,他家住在交通不便的秦岭深山之中,直到现在,父辈们还在刀耕火种地种庄稼养家生活。一条山沟,10多户人家,家家穷得拿起锅儿当钟敲,惟独他家经济条件较好点,父母先是送他到十几里外的大山村小学读书。石山娃很懂事,知道这读书机会来得不轻易。所以,别的孩子将八成精力用在学习上,他都花十二分的功夫,学习成绩能上不去吗?小学毕业,中学统考,他这个山里娃,语文和数学的总成绩,竟然名列全市第一名。
成绩再好,石山娃依然上不成学了。因为,秦岭深山中没有一所中学,要上,就得到山外的花村镇中学去,一个学期,得在学校吃住。现在的中学,收费都比较高,学杂费、书本费、生活费、住宿费、考卷费等,名目繁多,加起来要好几百元钱哩。山娃的父母辛辛苦苦劳动一年,挣来的钱还不够他一个人上学花消,难道不养家生活了吗?想来想去,只有让儿子不上这个初中了。
正在这时,一道喜讯传来了。市政府领导不知从哪个渠道,得知山区有10多个学生,因交不起上中学的费用要辍学,专程带着民政部门的干部,到花村镇中学现场办公,当场拍板决定:凡山区来的学生,学杂费、住宿费一切免掉,另外,再让民政部门给每个学生发一套三新被褥,每月再补助50元生活费。一听条件这么优越,新学年开始后,山娃和10多个少年都高高兴兴来学校报了名。学校编班,是按学生统考成绩编排的,石山娃理所当然地编进了初一(1)这个尖子班。
对每个学生来讲,家庭的富裕与贫困,有很大的作用。开学后,石山娃了解到全班50多名学生的家庭状况后,一种自卑感在心中油然而生。哇!这些尖子生,哪一家也比自己强10倍。尽管同学们都没歧视过他,可石山娃总觉得矮人一头。本来沉默寡言的他,更没话可说了,连玩儿也不和大伙在一路玩儿,孤孤单单,像只离群的大雁。
石山娃的班主任老师是位30多岁的青年女教师,名叫郭菁芸。中考结束不久,她突然之间之间之间发现,石山娃的身体垮了下来。中考以前,他脸蛋红红的,胖胖的,体质十分强壮,精神也特别好。可现在呢?脸色一下变得白如蜡烛了,上课也打不起精神,注意力也不聚集,一不留神,就想趴在桌上打瞌睡。大概受身体影响,山娃学习成绩也急剧下降。这究竟是咋回事呢?郭老师细心地调查了几天,发现石山娃在学校内一如既往,没有什么异常。这天在课堂上,她发现石山娃额头冒着密密匝匝的汗珠,似乎有些坐不住了。她忙走已往体贴地问:“山娃,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石山娃怔了一怔,回过神来,用衣袖一擦额头的汗珠,胸脯硬往前一挺:“老师,我没、没病,挺、挺好的。”郭菁芸有些迷惑地问:“天不热,你怎么满头汗珠,还直想打瞌睡呢?”石山娃支支吾吾:“我、我昨晚在宿舍内复习功课,睡得太迟,有些困乏!”
困乏也不至于冒虚汗呀!郭菁芸嘴上没说什么,下了课却找到班长王宁,去石山娃住的宿舍一了解,嗨!是石山娃在撒谎,昨晚他根本没熬夜。他为什么要诳骗老师呢?联想到中考前夕,学校通知让每个班主任代收下学期的书本费,石山娃抽了个星期天,回家向父母要钱。星期一,他对老师说:“我父亲(father)上山挖药,不小心摔下山崖,将一条腿摔骨折了,暂时没有钱,能否宽限几天?”宽限就宽限吧!郭菁芸赞成了,而一个星期还没已往,他却把100多元钱交来了。他又没回家,哪来的这笔钱呢?也就是从那一天起,石山娃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她觉得这是一团谜。
又一个星期已往了,郭菁芸心中的谜团还没解开,石山娃又出现了意外。
星期一早晨第一节课,上着上着,石山娃竟“扑通”一声晕倒在课堂上。这一下,使教室里的男女学生乱套了,郭菁芸更是吓得不轻。正好,班长王宁家住在学校大门斜对面,她忙让王宁找来一辆架子车,和学校的张校长一路把石山娃送到镇医院。
大夫经过仔细搜检后,说:“这孩子的脉搏太弱,可能是因为身体虚弱,营养跟不上去造成的。”说完,马上让护士给石山娃挂上了葡萄糖液瓶。输着输着,石山娃从苏醒中醒来,一睁眼,见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像只火烧着屁股的山猴子(monkey),挣扎着坐起来说:“不,我没有钱,都没有病,不需要输液。我要回学校上课!”郭菁芸伸手按住他:“别动,都晕倒在课堂上了,还说没有病。听大夫的话,输液,钱的事不用你操心。”
两瓶葡萄糖液输完,大夫还要给开点补药什么的,可石山娃边往外跑边叫喊:“不要,我什么也不要。”郭菁芸和张校长见他脸色好多了,一商量就让他返来了。课余时间,郭菁芸不放心,把石山娃叫到自己的宿舍:“山娃,你是不是遇上啥困难了?在食堂里吃饭时给自己限了量?”
石山娃摇了摇头:“没,没有的事,这些天,我饭量特别大,4两不够,顿顿吃6两哩!不信,你去问搭伙的同学!”
郭菁芸经过调查,石山娃确实没有撒谎。可他为啥饭量越大,身体越虚呢?郭老师让石山娃走后,在宿舍里望着他远去的背景,有点茫然了。不过,为了解开这团谜,她决定找一个同学暗中监督石山娃。因为她不是本镇人,丈夫在城里工作,整个家庭也在城里,星期六上半天课,到下午就匆匆回家和丈夫孩子团聚了,要到星期一早晨才能赶回学校。一般来讲,她在校这5天半,稍微留心,都可以天天看见石山娃在校园内外的一举一动。而在这后一天半,石山娃也一向呆在学校里。她曾问过石山娃,他家在平坝里,没有一个亲戚朋友。星期天,他除了到镇上大街去转一转、看一看外,就是呆在宿舍内温习功课。找谁来监督石山娃呢?郭菁芸想到了班长王宁。对,他是最符合的人选。他家住在学校斜对面,坐在家门口,对进出学校的人了如指掌。
王宁兴奋地接受了郭老师布置的这个义务。作为一班之长,他对石山娃最近身体迅速垮下来也感到很新鲜。同学之间应该相互体贴嘛,从贫困的山区里来上学不轻易啊!他从一开始就想接近石山娃,无奈,这山里娃的脾气性格太孤僻了,从不和他多说一句话。老师心中的谜团,也是他这个年仅13岁的小班长心中的谜团。既然医院大夫已搜检过了,说石山娃身体没大毛病,可他为啥会在课堂上晕倒呢?上课并没有干力气活呀!
星期六说到就到了。老师和同学们走后,学校里只剩下几位山里来的学生。王宁记取老师交代的事,连吃饭都坐在家门口,不时向学校大门内外盯着,一丝一毫也不敢马虎。
还算好,星期六下半天,石山娃仍在校园内,根本没迈出学校大门。到了第二天早晨8点钟左右,王宁看到石山娃跨出了校门,头也不回,朝镇北方向走去了。这么早他到镇北干什么?王宁心里这么猜测,脚也不由自立移动着跟上去了。
前走后追踪,离的并不远,王宁在跟踪石山娃时,还真有点像电影里特务跟踪地下工作者的味道呢,走走停停,一会儿躲到电杆后,一会儿隐身在店铺内。石山娃走得很急,根本就没有回过头望一望。他走到镇北医院旁边的一间店铺门前,迟疑了片刻。很快,从里面走出一个50岁左右的小老头来,一把拉着他走了出来。
石山娃前脚进屋,王宁后脚就从藏身的电杆后闪出来。他抬头看了一眼这家店铺上方的大招牌,就吓得一下跳起来。只见店铺门上方有八个大字:汉南市第二抽血站。王宁看到这几个字,脑袋便“轰”一下胀大了:“石山娃到抽血站来干啥?莫非……”想到石山娃身体出现的异常状况,他不敢往下想了,一抬腿,就要朝血站内冲去,他要看个究竟。
没想到,王宁的一只脚还没迈进门内,就让那个领石山娃出来的小老头发现了。他凶神恶煞般出现在门口,瞪着一双斗鸡眼,拦住王宁,没好气地问:“哎,你小子到这里来干什么?”王宁朝里挤着说:“我想出来看一看。”
“血站内有啥悦目的!”小老头用手死死拦住他,“出去,不卖血,不许出来!”王宁着急地说:“闪开,我出来找个人!”
小老头脸变色了:“找什么人,里面没人。”说着,一掌将王宁推个趔趄。
王宁“噔噔”向前进了两步,稳住身子,也发火了:“哎,你怎么不讲理呀!”小老头蛮横地说:“我就是不讲理,你能怎么着?”
“你不让我进,我偏要进!”王宁说着,像头小老虎(tiger)一样,要硬往里冲。这时,小老头身后踉跄闪出一个人来,冲着王宁惊讶地叫道:“王宁,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王宁抬头一瞧,眼前这个人,不是石山娃是谁?从脸色上看,他比出来时更苍白了,像从棺材里爬出来,一般,而且手捂额头,有些东倒西歪,站立不稳。
王宁忙上前搀扶住他:“山娃,你大清早到血站来干啥?”
石山娃强打起精神,“我、我到血站来、来找个人……”
“不!”王宁不容他再分辩,打断他的话,“平白无故,你是不会进血站的,你……你一定是卖血来了。”
石山娃摇了摇头:“班长,你别胡思乱想,我、我没有卖血。”
王宁急了,一把挽起他胳膊上的衣袖,指着一个针眼:“不对,你是卖血了。你看这针眼,一、二、三、四!前三个是旧的,后一个是新的,你已经卖过四次血了,对不对呀?”
“你别大声嚷嚷好不好?”石山娃见西洋镜被拆穿了,用手捂住王宁的嘴,“班长,你扶我走远点,我再通知你真相。”
“好!”王宁搀扶着石山娃,徐徐向前走了一段路,在一个无人小巷口站住,命令道:“山娃,你马上把真相通知我!”石山娃知道隐瞒不住了,他一声长叹,对王宁哭诉了真情。
石山娃确实是卖血了。原因是父亲腿摔伤得太厉害,家中仅有100多元钱,连给父亲看病还不够呢!山娃是个很懂事的少年,怎么好再伸手向父母要书本费呢?可书本费不交也不行啊!郭老师虽说没有催要,他眼看同学们在3天之内都交齐了,自己的钱还没着落,这可怎么办呢?期中考试结束,正好是一个星期日,山娃为钱发愁,在校内呆不住,就上大街闲逛消愁。走着走着,他在抽血站门口站住了,有人专门来抽血站卖血换钱。他小时候,听因生活所迫卖过一次血的父亲说起过卖血的事。人血真能换钱吗?他正望着血站上方那几个大字出神,一个小老头突然之间从身后蹿出来:“小伙子,你遇上什么难事了吗?”一听有人问,石山娃顾不上怕羞了,点了摇头:“是,是有点难事,急等100多元钱用。”小老头笑了笑:“是不是想卖血了!我可以给你引荐引荐。”说着,拉着石山娃到一旁详细寻问开了。石山娃等钱用,央求小老头,先借给他100多元钱交书本费。小老头很痛快,满口答应借钱给他,但必须要他连着4个星期天来卖4次血才能抵债,并要去了他的学生证做抵押。石山娃不知抽一次血到底能卖多少钱,就不假思考地答应了。
按着小老头教他的话,他走进了血站,将年龄虚报到18岁。山娃虽然只有14岁,可从身材脸庞上看,足有十七八岁了,加上小老头跟血站里的人像是特别熟,化验了血型后,血站的人就从他身上抽走了一大针管血。针头一拔,他就觉得眼冒金星,虚汗淋淋,上课就犯起迷糊了。
“哎呀,你上当了!”王宁听了石山娃的叙述,气得一跺脚,“我爸爸也是大夫,早讲过那一大针管血,要值100多元钱哩,我找那小老头算帐去!”可是,王宁怒气冲冲地赶到血站,找遍了,也没找见小老头的身影。人家一看形势不对,早脚踩西瓜皮——溜走了。
王宁咬牙切齿痛骂着小老头,回到石山娃身边,扶着他:“走,上我家,叫我妈杀只鸡给你炖上,补补你的身子要紧。”
回到王宁家,王宁把石山娃安顿在自己的小床上睡下,和妈妈忙着去杀鸡炖汤了。吃过饭,石山娃央求道:“王宁,我的好班长,我卖血的事,可千万不敢让老师和同学们知道啊!你一定得给我保密。”
王宁怎么会保这个密呢?第二天早晨一到校,他就向郭菁芸报告了真相。郭菁芸一听,肺都气炸了,马上找到张校长,给镇派出所打了电话,让他们出动人员,去抓强迫石山娃卖血的小老头,然后又去给学校食堂打招呼,叫他们独自给石山娃开几天小灶。
回到教室,当着全班同学的面,郭菁芸像个慈母一样,张开双臂,把石山娃抱在怀里,埋怨道:“你交书本费有困难,应该给学校和老师表明呀。学校再穷,依然能免去你的书本费,你怎么能去卖血呢?我,我太失职了。”
石山娃“哇”的一声哭道:“老师,我是不愿让同学们小瞧我,说我们山里娃连书本费也交不起呀……”
郭老师晓畅了,她哽咽着说:“你再好强,也不该拿自己的身体去做赌注呀!况且,同学们小瞧过你吗?”她见石山娃只哭不吱声,又安慰道,“这样吧,以后你上学的书本费,我一个人包了。”
“不!”郭老师话音一落,王宁从座位上站起,跑过来抱住石山娃,“山娃,我们大伙不会小瞧你的。我们初一(1)班所有的平川学生,要在全校提出一个倡议:一个学期,每人节省5角钱,积攒起来,作为全校十几个山区学生的书本费基金!”
“行!一人5角钱,全校800多平川学生,一个学期就是400多元钱哩!”郭菁芸迅速算了算,朝大伙一挥手,召唤道:“走,我们找张校长说说去。”
“不用找,我赞成这个倡议。”众人还没出门,张校长已站在了门口。他笑着说,“我们老师每个月也要拿出5元钱来,加入这个基金会,至于基金会的名字,就叫‘希望助学金’,大伙说好不好?”“好!”师生们异口同声地喝起彩来。石山娃心里热乎乎的,他又一次感动地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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