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少女

　　1

　　11月了，炎天还没结束。天马小镇仿佛一颗煮熟的鸡蛋。

　　热。实在是热。怎么会这么热。居然可以这么热。到底要热到什么时候……

　　类似的抱怨每日都能听到。阳光如同激光，纵然在室内，高达40度的气温也会穿墙透壁大举入侵。

　　大部分的人已经离不开空调了。

　　“好热。”名叫毛卡卡的男孩手搭凉棚，眯起眼睛，炫目的阳光照得路面一片明晃晃。

　　“我快热死了。”毛卡卡的挚友胡新像狗一样吐着舌头。

　　“真的热死的话，尸体很快就会馊掉吧……”另一挚友马达刚刚吃完第5根冰棍。

　　现在是傍晚放学时间，但是太阳的威力涓滴未减，充斥在空气里的闷热像海浪一样席卷着所有人。毛卡卡三人汗出如浆地走在回家路上。

　　“我恨炎天!”胡新和马达每隔一分钟就会抓狂地呐喊一次。

　　“我爱炎天!”毛卡卡恶作剧地叫。

　　三个人哈哈大笑。

　　一道影子由远而近。一个女孩儿迎面朝毛卡卡三人走来。

　　“刚才谁说憎恶炎天的?”女孩儿气势汹汹，劈头就问。

　　毛卡卡三人面面相觑，他们都不熟悉这个女孩儿。

　　“炎天得罪你们了吗?炎天有什么不好!”女孩儿大发雷霆。接着，女孩儿把脸转向毛卡卡：“刚才是你说喜欢炎天的?”

　　毛卡卡手足无措：“是不憎恶。”

　　“嘿。”前一秒还满脸乌云的少女突然之间之间之间笑得阳灼烁媚，她一把握住毛卡卡的手，“依然你有眼光，跟蠢材不同!”

　　马达和胡新大为不满。少女泼辣地蹬着他们，大有动手的架式。

　　毛卡卡只能充当和事老：“算了，算了，天气热，大家都浮躁。”

　　胡新和马达也懒得在这种天气和一个女孩儿子怄气，正好这时已经到了三岔路口，三个人住在不同方向，正好辨别回家。

　　毛卡卡抓抓头，对女孩儿说：“我往前面走。”

　　女孩儿说：“那我也往前面走。”

　　毛卡卡不由仔细打量她。女孩儿的年龄看来与毛卡卡差不多，留着男孩般的短发，穿着短袖短裤，皮肤黝黑，一看就是假小子的典型。

　　毛卡卡倒是觉得女孩儿子不做作才好，于是他持续和这女孩儿一路走了下去。“天气真挺热的哈。”他随口说。

　　“可是炎天就是要这样子嘛!不然怎么叫炎天!”女孩儿子马上接上。

　　“你很喜欢炎天嘛。”毛卡卡说，“你是在炎天出生的吗?”

　　“呵呵，”女孩儿子指着自己的鼻子，“我的名字就叫炎天。”

　　毛卡卡笑了：“姓名能凑成一个词，真是好名字。我叫毛卡卡。”

　　“毛卡卡，我很喜欢你喔!”炎天大力拍着毛卡卡的肩膀。

　　毛卡卡为炎天的不拘小节哭笑不得。

　　炎天缩回手后，毛卡卡静静摸了摸自己的肩膀，有些发烫。

　　“炎天，你没有中暑吗?”毛卡卡忍不住问。

　　“傻瓜!我怎么可能中暑!”炎天说，“我在太阳底下晒一天也没干系!”

　　毛卡卡领教到了。从刚才起，他就一向挑有阴影的地方走，而炎天却喜欢做日光浴。 没多久，毛卡卡所住的花儿园小区到了。他用告别的语气对炎天说：“我到家了。”

　　“噢。”炎天跟着毛卡卡走进花儿园小区。

　　“你也住这里?”毛卡卡从未见过她。

　　“嘿嘿，其实……”炎天摸摸自己的头，“我没地方住……”

　　“……你不是想跟我回家吧?”毛卡卡张大了嘴。

　　“拜托了卡卡，我明天第一天来你们这儿，没个地方呆老在街上游荡会有麻烦事的……”

　　“你该不是离家出走?”毛卡卡猜测。

　　“哇!!”炎天惊讶，“你好聪明!”

　　“哪里哪里……”毛卡卡得意一下立马反应过来，“喂!如果是那样我更不能收留你啊!你家人会急坏的!”

　　“求你啦!”炎天双手合十，“我不会打扰你好久的，我们家的状况很复杂，我会慢慢通知你……你信赖我的话就帮我一次吧!”

　　毛卡卡有些为难，但他突然之间之间之间想到自己家的另一套房子，目前还没人租，炎天住那儿倒是挺符合。

　　毛卡卡把念头一说，炎天高兴地挽住了他的手。

　　“哎哟!快放开!”毛卡卡猛然感觉手臂上传来钻心的灼热，就跟碰到了电熨斗似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太激动了。”炎天连忙松开毛卡卡。

　　毛卡卡查看自己的手臂，竟然被烫红了一块，他迫不得已换了一种眼光看炎天。

　　“带我去你家的房子呀。”炎天说。

　　“嗯……”毛卡卡带着炎天走了。

　　虽然那是毛卡卡家镌汰的旧房子，可是仍然干净，基本的水电煤气家具什么也都有，炎天出来后高兴得活蹦乱跳。

　　“很热吧，另有空调哦。”毛卡卡随手打开空调。

　　“不要不要。”炎天过来把空调关了，“要什么空调，我还嫌不够热呢。”

　　毛卡卡擦着不断滴下的汗珠：“还不够热?我反而感觉越来越热了，虽然天都快黑 了……”

　　然而炎天身上真的一滴汗都没有。

　　“唉，那么我回家了。”毛卡卡说，“你暂时呆在这里吧，转头我给你预备一点吃的。”

　　“谢谢你，卡卡。”炎天说，“你真是大暴徒，能熟悉你我太幸运了。”

　　出门前，他忍不住对炎天说：“总觉得，你不是离家出走的少女那么简朴。”

　　“呵呵……”炎天狡黠地笑了，“我是炎天啊。”

　　2

　　街上的人们都会在看着，都会在好奇：这种天气，怎么另有人做这么疯狂的打扮?

　　目光的焦点，是一个少女，身材娇小，皮肤白皙，头发微微泛着银色的光芒。在这样超过40度的高温情况下，她竟穿着一件厚厚的棉袄，依然连帽的那种!她旁若无人地走着。

　　整条街上议论纷纷，引起了马达和胡新的注意。他们也循声望去，正悦目见那个女孩儿子经过身边。

　　“哇!!你看那个女孩儿怎么穿成这样?”马达作世界末日状。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她?总觉得有点面熟。”胡新比较斯文和认真。

　　“哪里?”马达粗枝大叶。

　　“应该见过的……上周，啊对了!就是之后跟卡卡走了的那个女孩儿嘛，说自己超喜欢炎天的那个!”胡新想到来了。

　　原本已经走出一段路的棉袄少女，听到了胡新的话，竟然猛地转身，快步走到马达和胡新面前。

　　马达本来在吃冰棍，棉袄少女刚一接近，原本软化的冰棍突然之间之间之间凝固得硬邦邦的。

　　正面看着棉袄少女，马达也想到来了：“长得很像，但不是她。那个女孩儿子的皮肤比较黑，个子也比她高。”

　　“你们见过和我很像的人?”棉袄少女开口了。

　　马达和胡新摇头。

　　“请带我去找她。”棉袄少女的表情虽然不动声色，依然能看出蛮激动的。

　　马达和胡新对视：“那个女孩儿事先是跟着卡卡走了吧?之后怎样也不知道了。”

　　“卡卡是谁?”少女问。

　　“毛卡卡，我们的同学。”

　　“请带我去找他。”少女转移目标。

　　“……能否先问问你和那个女孩儿子是什么干系?”胡新比较郑重。

　　“她是我的……姐姐。”少女略微迟疑了一下。

　　“你姐姐离家出走吗?”

　　“具体的，不能说。”少女的口气变得异常严寒。

　　“我们走吧。”马达钩着胡新的肩就走，他有些反感棉袄少女的态度。

　　胡新与马达迈出两步，突然之间之间之间走不动了，他们低头一看，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一摊冰，将他们的脚牢牢地冻在了地上!

　　“带我去。”棉袄少女走迩来，请字也不说了。

　　胡新预感不妙，他推了马达一把，两人一路从冰上摆脱，代价是各有一只凉鞋留在了原地。

　　还没跑出两步，一阵强劲有力的寒风猛地将他们推向了墙壁，胡新跟马达的脸贴在墙上，身体迅速被冰凉又结实的东西掩盖。

　　棉袄少女指名道姓了：“毛卡卡，在哪里?”

　　“打死我也不说!”胡新冒出这一句，他早就想说说看了。

　　“对!我们死也不通知你下午跟卡卡约在拐过前面那条街往前直走二十米就能看到的天马小学的游泳馆里游泳!!”马达不甘示弱地说。

　　说完他跟胡新对视，胡新用崩溃的口气说：“你白痴吗?!”

　　女孩儿子信步离去，不忘说：“谢谢。”

　　马达大喊：“喂!喂!放我们下来啊!”

　　胡新气得摇头：“这么危险的人!你害死卡卡了!”

　　3

　　天马小学的游泳馆只招待本校学生，尽管如此，此刻的泳池依旧是人山人海。

　　本来毛卡卡约了炎天一路来的，但是被她拒绝了，她说：“炎天本来就该那么热啊，为什么还要想方设法降温呢?真不懂得珍惜乐趣!”

　　话说返来，炎天已经在毛卡卡家呆了快一个礼拜了，她似乎还没打算走，毛卡卡也不美意思将她驱逐出境。毛卡卡曾再三问过她到底对家庭有什么不满以至于要隐居，炎天总是支支吾吾，唯一说过的有扶植性的话是：“没人喜欢我!我跟我的姐妹们合不来!”

　　炎天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毛卡卡正在胡思乱想，突然之间之间之间听到泳池治理员的声音：“小姐，出去请先买票，小姐……”

　　毛卡卡朝岸上一看，只见一个穿着厚厚棉袄的少女正一脸冷漠地环顾着泳池。

　　“毛卡卡，哪位?”少女说。

　　毛卡卡这时刚好游到岸边，仰头问：“你找我?”

　　“你是毛卡卡?”少女居高临下。

　　“嗯。”毛卡卡心说，长得真像炎天，难道她就是炎天说过的“姐妹”?

　　“带我找她。”少女说。

　　“她是哪个她?”毛卡卡大概知道说的是炎天，可他却明知故问。因为他不喜欢这种不带感情的命令一样的话。

　　“是你藏起来的。我知道。”少女说。

　　毛卡卡一挑眉毛，决定不理她了，他慢慢离开岸边。

　　“毛卡卡!你不交出她，麻烦事会很大。”棉袄少女说，“快上来，带我去。”

　　“暂时是不会上来了，慢慢等着吧。”毛卡卡说。

　　少女沉默了片刻，突然之间之间之间蹲了下来，将她的手伸进了泳池里。

　　那一刻毛卡卡近乎本能般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他突然之间之间之间不顾一路地爬上了岸，与此同时，整个泳池的水冻成为冰块，所有正在游泳的人都被冻住了。

　　毛卡卡目瞪口呆，他的身上也沾了不少冰屑。

　　游泳馆的气温转眼低落了几十度。

　　“你是什么人?你干了些什么?”毛卡卡指着棉袄少女。

　　“我是冬天。”少女冷若冰霜地说。

　　毛卡卡突然之间之间之间二话不说逃往更衣室。冬天竟然跟了出来。她刚进更衣室，更衣室就变成为冰天雪地。从消毒池到水龙头都冻住了，天花板上甚至悬挂着巨大的冰锥，地上落满霜雪。

　　只穿一条游泳裤的毛卡卡冷得浑身颤抖。

　　“怎样?”冬天完全占了上风。

　　“好……你赢了……”毛卡卡知趣了，“等我穿件衣服……你出去好吗?这里是男更衣室好吧……”

　　“别耍格式。”冬天说。

　　“耍不了。”毛卡卡看了看被冻得结结实实的门。

　　冬天退出去了。

　　毛卡卡用闪电般的速度把泳裤抛了，穿上他的T恤短裤，然后他攀到了寄物柜的顶端——挨近天花板的地方，有一扇窗。

　　不出毛卡卡所料，冰冻过的玻璃异常脆弱，他轻而易举就把窗户打破，钻了出去。

　　4

　　冬天发现囚犯越狱了的时候，毛卡卡已经拔腿狂奔在逃回家的路上。

　　路旁果园里，一群果农正面对着翠绿的果树和果子愁眉不展。

　　“世道变了……都11月了还没有涓滴成熟的迹象!这是怎么回事啊?!”一个果农喊道。

　　“就算不管收成……这样的高温再持续下去，所有的树还不都被晒死啊!!”另一个果农之哭嚎着。

　　他们诅咒着该死的炎天，哀叹着自己的命运，不知道地球发生了什么事儿。

　　“对、对不起……”一个怯怯的声音在果园外响起。

　　果园门口站着一个清纯秀气的女孩儿，她穿着薄毛衣与牛仔裤这样与暑天水乳融会的衣服，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歉意。

　　“小姑娘，你找谁?”果农们问。

　　“我、我来跟大家道歉，都是我姐姐不好，才会害大家这样……”

　　果农们无缘无故。

　　女孩儿胆怯地问：“我可以……出来吗?”

　　“你想参观么?随便吧。反正都没熟，也不怕你偷采。”果农们离开了，留下女孩儿一个人。

　　女孩儿确信四下无人后，慢慢走到几棵树前，看着它们因为高温而疲软的树叶和青涩的果实说：“对不起啊。”

　　说着，她把双手放在了树木的躯干上。转眼间，无精打采的树木仿佛被打了强心针一样，一颗颗果实迅速褪去了青色，变得或橙黄，或鲜红，树叶则开始沙沙枯萎、凋落。

　　女孩儿放下手时，那棵果树已经全身结满了歉收的果实。女孩儿一一如法炮制，整个果园迅速变得硕果累累。

　　一阵风吹来，卷起了几分凉意，女孩儿转头，看见果园里多出了一个人：“冬天。”

　　冬天说：“秋天姐姐，我找到二姐了。”

　　5

　　毛卡卡逃离冬天的魔掌后，一刻不敢怠慢地跑回家。在游泳馆里时，他还冷得要死，但是一回到街上，他又迅速被高温打败了。

　　毛卡卡跑到家楼下时已经气喘吁吁。这时，炎天正好走下楼来。毛卡卡看见她，又惊又喜：“啊，你在。”

　　“卡卡，你怎么喘成这样?”炎天说。

　　“我碰到了一个人，可能是你妹妹。”毛卡卡直切主题。

　　炎天全身一震：“是……哪个妹妹?”

　　“穿棉袄的。”毛卡卡说，“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她似乎要找你回去。”

　　“你没通知她我住这里吧?”炎天镇静地问。

　　“你看我都跑成这样了，还用问?”

　　“谢谢你，卡卡，只有你站在我这边。”炎天感激地说，“我不能被抓住，否则他们一定会把我关起来，不让我出门了!”

　　“炎天，我想听真相，你们家的真相。”毛卡卡看着她。

　　“卡卡，不要问……”

　　“你不说，就让我来说。”毛卡卡吸了口气，“你妹妹叫冬天，她会使用冰封的超能力，一发功，就真的像是冬天到了。”

　　炎天不说话了。

　　毛卡卡持续说：“而你正好相反，你不怕高温，本身也很高温，你的名字叫炎天……”

　　炎天点摇头：“卡卡，你真聪明。是的，就是你所想的那样。”

　　毛卡卡激动：“这么说，往年的炎天直到11月了还不肯结束，就是因为你的缘故吗?”

　　炎天痛苦：“卡卡，你不要这样说，你也喜欢炎天的对不对?炎天是个很好的时节，对不对?”

　　毛卡卡摇头：“过犹不及。我确实喜欢炎天，但是没完没了的炎天太可怕了……”

　　炎天大声说：“想不到你也这样!我就知道没人会喜欢我!!每个人都会在抱怨炎天这里不好那里不好，从来都没人夸过我……”

　　毛卡卡说：“炎天，你太极度了……”

　　炎天推开毛卡卡就跑：“这些日子，谢谢你的照顾了!”

　　毛卡卡喊：“炎天，你去哪里?!”他忙追了上去。

　　“好烫!!!”跟在炎天前面跑了几步，毛卡卡的脚就被烫得起了泡，他的凉鞋快融化掉了，地面就跟铁板烧似的!!

　　毛卡卡环顾四周，只见原本已经很萎靡的树木腰更弯了，显而易见，温度又上升了!!

　　毛卡卡慌了，他知道这都是炎天的情绪失控导致的。他一定要阻止炎天!

　　6

　　炎天在街上奔跑着。听见人们都会在说，好热啊，真热啊，憎恶的炎天，该死的炎天，为什么要有炎天，炎天什么时候已往啊?

　　“炎天有什么不好!!!”炎天振臂高呼，一股热浪以她的身体为圆心向外辐射开去。

　　知了一只接一只从树上掉了下来，吐着舌头散热的狗恨不能把肠子都吐出来，池子里的水缓慢蒸发，墙皮一块接一块地干裂剥落，三轮车自行车摩托车汽车……纷纷爆胎。

　　“为什么要逃避炎天?”炎天不满地看着那些开着空调的屋子，她指着一座大商场说，“要你们知道炎天的威力!”

　　整个商场的人马上都哇哇怪叫着跑了出来，商场已经比桑拿还热了!但他们跑到外面后，又发现外面也凉快不了多少。

　　天马小镇上一片哭天抢地。

　　毛卡卡已经热得走不动了，他绝望地叫着：“炎天，炎天……”

　　这时，一阵久违的清凉漫过了他的皮肤，毛卡卡觉得全身都愉快了。一看，冬天带着一个跟炎天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儿出现在了眼前。

　　那个女孩儿温柔地扶起毛卡卡：“你还好吧?”

　　毛卡卡脸红了：“谢、谢谢……你也是炎天的姐妹吗?”

　　“我叫秋天。”

　　“秋天……”毛卡卡觉得自己最喜欢的时节就是秋天。

　　那边，冬天与炎天站在一条街道的两端，慢慢走近对方。

　　原本热得即将扭曲变形的街道在冬天和秋天来了过后，开始慢慢冷却下来。

　　“二姐，终于找到你了。”冬天的口气一如既往。

　　炎天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二姐，请离开人间吧。你的时节早该已往了。”冬天说。

　　“不!”炎天倔强地说。

　　“纵然你不考虑我和三姐，你也好歹为人类考虑一下，终日高温，农作物不能成熟，土地干旱，中暑入院……你想害死他们么?”

　　“冬天，我有没有说过。我一向很不喜欢你这种没大没小的态度?”炎天咬咬牙。

　　“二姐，我从小就是这样的。”冬天的身边开始飘下雪花。

　　“从小……从小四个姐妹里就我最不得宠，就我最受歧视，就我……”炎天竟有些哽咽。

　　“冬天，不要和二姐吵啊。”秋天镇静地对冬天说。

　　“三姐，二姐根本听不见去。”冬天说，“我只好用强硬一点的手段……”

　　冬天扬起双臂，整条街道就跟遭遇了雪崩一样，突然之间之间之间变得银装素裹。凌冽的寒风刮着，鹅毛大雪片片飞落。

　　冬天说：“三姐，我打败了二姐会把时节还给你的。”

　　说完，冬天迎着炎天奔了上去，炎天也迎了上来。冬天抓住炎天的胳膊，试图将她冷冻，但是冰雪刚刚覆上炎天的身体，马上化成为水蒸气。

　　冬天冷冷地说：“二姐，我可以把温度调到零下一百度。”

　　炎天说：“那我就把温度提升到跟太阳表面一样——如何?”

　　她们就这样上演着冰雪两重天。炎天的功力显而易见比冬天高，眼看着街道慢慢脱去冬装，变本加厉地热起来。

　　“不要打了!”秋天突然之间之间之间插进了夏冬之间，“我们是姐妹啊……不要为这种事儿伤了不和。”

　　“三姐，请让开。”冬天卯上了。

　　“让开。”炎天更不由分说。

　　秋天被她们挤到一边，坐在地上流起了眼泪，毛卡卡手足无措地想要安慰她，却见秋天哭着哭着，竟然开始拉扯自己的头发，原本悲伤的身影也慢慢变得歇斯底里。

　　“啊啊啊啊—”披头散发的秋天仰头怒吼，毛卡卡被吓了老大一跳。

　　冬天和炎天同时停手看向秋天：“糟了!!!”

　　只见秋天的肤色变得一片金黄，更一条一条现出了黑纹。毛卡卡看呆了，刚才那个温婉可人的美少女现在竟变成为一只老虎(tiger)?!!!

　　老虎形态的秋天犹如闪电一般扑向还缠在一路的夏冬，她粗暴地把二人扯开，利爪直接把炎天抓出了血痕。

　　冬天则被秋天一尾巴打得趴在了地上，毛卡卡忙扶起她。

　　“怎么会这样?!”毛卡卡问冬天。

　　“秋天姐姐是我们四姐妹中最轻易情绪不稳定的一个，”冬天抚摸着伤口。

　　“你的意思是，秋天是一个多重性格的人?!”毛卡卡名顿开。

　　“是。大部分的时候，她是最令人舒服。”冬天说，“现在这是三姐的抓狂状况。你应该知道，秋天除了可以拥有像是冬天一样的寒意外，也可以有更胜炎天的高温，你们人类管那个叫……”

　　“秋老虎!!!”毛卡卡和冬天异口同声。

　　此时，秋天已经轻而易举制服了炎天，炎天的高温辐射在秋天身上，秋天完全不在意，她散收回的气焰并不输给炎天。

　　“秋天、秋天……”炎天被秋天按在墙上，身上滋滋冒烟，“岑寂下来……你会变不返来的……”

　　“放开炎天!”毛卡卡见炎天那么辛苦，忍不住上前拉扯秋老虎的尾巴。

　　秋天二话不说就把毛卡卡也一路按在了墙上。秋老虎和炎天的双重高热直接烤得他鼻血直流，晕已往了。

　　见毛卡卡昏了，炎天吓坏了，她哭喊着挣扎：“我把时节还给你!你松开他!秋天!听见我的话吗?”

　　冬天险些要融化掉了，她一动也不能动，虚弱地喊：“三姐……”

　　秋天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粗重地咆哮着。

　　天马小镇面临毁灭。

　　腾腾的热气中，隐约出现了一个长发及腰的人影。她轻盈地从街道的这头走到那头。她走过的地方，软化的墙皮规复原状，枯死的树木重现生气，通红的天空重新涂上了湛蓝，杀气与酷暑化作了阵阵暖和的暖风。

　　她走过冬天身边，冬天化掉一半的身体自动修复，她走过毛卡卡身边，毛卡卡的眼睛慢慢睁了开来。失控的秋老虎松开了炎天，炎天身上的累累伤痕在她的注目下渐次消逝。

　　她用手抚摸着秋老虎的脑袋，刚才还不可一世的秋老虎竟然乖乖低着头，而且慢慢变回了秋天原本的模样。秋天的脸上带着恐惧感、抱歉与迷茫，怯生生，像是等着挨罚一样瑟瑟颤抖。

　　而她只是用手指在秋天脑门上轻轻点了一点，她说：“你们三个，下次不可以再这样了。嗯?”

　　炎天、秋天、冬天异口同声地说：“是，大姐。”

　　春天是天地万物复苏的时节。

　　7

　　时间是12月。天气已经很冷，树上光秃秃看不见叶子，北风每日都会在凌厉地咆哮。

　　毛卡卡出门时穿着高领的毛衣。一片雪花落在他的肩上，他用手摸了摸，呵出一口白气：“你好，冬天。”

　　更多雪花温柔地洒在毛卡卡的身上。

　　现在，每当一个崭新的时节来一时，毛卡卡都会像这样，用迎接老朋友的心情去迎接她们。

　　而现在，毛卡卡最想见到的，是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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