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牵着妈妈的手感到温暖和安全时,火童子却只能一个人躲在洞里想念妈妈。为什么所有人都不爱这个善良无辜的孩子?为什么他被整个世界遗弃了?如果你也有惆怅的往事,你能体会到火童子的孤独和悲伤吗?
“火童子!”远远的,像是有谁在叫他,火童子一会儿从梦中惊醒了。
他又梦见妈妈了,他重新闭上眼睛,却怎么也找不回那个梦,不觉心里有些失落。阴郁中,岩洞顶部的缝隙里有水滴落下来,打在石头上收回清脆的响声。火童子睁开眼,洞口透着微微的亮光,现在是四更天了吧,天快亮了。
火童子走出山洞,天却依然墨黑的,有几颗星特别大,也特别亮,像是离地面特别近,一伸手,就能摘到一样。火童子深深地吸了一口山里新鲜的空气,缓慢地向峰顶跑去。在他奔跑的时候,天空的颜色正在一点一点地变浅,等他跑到峰顶,天空的颜色也变成为很浅很浅的蓝色,那种被水冲洗过的蓝色,头顶上的那几颗星星也消逝了。
“妈妈——”火童子朝山下喊,“妈妈”的声音在山里反响了好频频,听上去像是有人在很远的地方回答他。
从峰顶向下看,能看到几幢很漂亮的房子,有二层小楼,也有宽敞的平房,都是一色水磨的墙,金色的屋脊。假山、石桥、湖点缀其间,游廊蜿蜒曲折,把这几幢房子连缀成一个整体。
明天去看一看妈妈吧,已经出来一年多了。火童子心想。
火童子原来就住在那个地方,那里是将军府,火童子是将军的第一个儿子。他出生的时候正是冬天,天气很冷,就像现在一样。丫鬟们把他抱在怀里,正要夸奖他是多么多么的可爱,还没说上一句话,手就被结结实实地烫了一下,这小家伙就像个烫手的山芋一样。
“哎哟哟,这个……小家伙……真、真是……是太烫了呀!”
没错儿,出生不久,火童子的温度就在不停地上升,小身体就像一盆火一样,整个房间也因为他而暖和了许多,一开始,大家都担忧得不得了,以为他生病发烧了呢,可他一点儿也没觉得不舒服。因为没人敢抱他,他哇哇地哭着,声音可嘹亮了。
“哎,就叫他火童子吧。”妈妈,也就是将军夫人说。
火童子一年一年地长大,妈妈用冰蚕丝织成的绸缎给他做了漂亮的衣服。火童子在花园里跑来跑去,有时候他看到一片漂亮的羽毛,就把那片羽毛拿在手里,用力吹了口气,真是很漂亮的羽毛呢,可是一下就被火童子吹出的火焰烧焦了。只要火童子说去玩儿,丫鬟们就迫不得已紧紧地跟着他,因为可能一不留神,就不知道哪里燃起了一堆火,火童子一点也不担忧被妈妈骂,因为他知道,妈妈才舍不得骂他呢。
“真是个怪孩子……”爸爸每次看到他,都皱着眉梢走开了。
“哇!哇!妖怪!”火童子总能听见别人这样说自己。
“妖怪!小妖怪!”和小孩子一路玩的时候,小孩子们也会冲他吐唾沫,然后跑开。
火童子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吐唾沫,“啊——呸——”结果吐出了一串火星。啊,如果只是这样就好啦,最让火童子小小的心里感到悲伤的是他没有办法在妈妈怀里撒娇,就是连握握手都不可能,他实在是太烫了。一天,一个云游四方的老和尚来到这里,他通知妈妈,火童子是妖怪的儿子,是妖怪偷偷把自己的儿子和将军夫人的儿子换掉了。
“怎么可能?火童子怎么会是小妖怪呢?”
“呵呵,阿弥陀佛,妖怪互换孩子的办法可多了呢,真是糊涂,怎么连妖怪的儿子和自己的儿子都分不出来了呢?”老和尚说。
躲在门外的火童子听到妈妈和老和尚的对话,虽然不相信自己是妖怪,可是他也隐约约约地觉得,自己和其他孩子是不一样的。
“把那孩子扔了吧,大概……送给我也行啊。我有办法对付那个小妖怪的。”老和尚捏着一串念珠,胸有成竹地说。
“哎,虽说是妖怪的儿子,可说到送人……依然很心疼的呀……”火童子听到妈妈这样说。他一下惊呆了,妈妈也相信自己是妖怪的儿子么?他很惆怅,趁着别人没注意,跑出家门,再也不想回家了。
想到这些,他心里依然有些惆怅。妈妈最喜欢的是平常的小孩子,像自己这样的怪孩子,妈妈是不喜欢的哟。依然等自己变得和其他孩子一样再回去吧。火童子离开家已经一年多了,他好频频来到这个峰顶,远远地望着自己的家,他也很想回家,可是一想到妈妈不喜欢像个小妖怪的自己,火童子又打消了这个念头。等到我成为正常的孩子以后,再回去见妈妈吧,他总是这样想。这座大山有一个山洞,火童子一向住在里面。这一年里,山气让他的温度低落了不少,也似乎让调皮的火童子长成一个大孩子了。
妈妈,这一年里,我已经学会通过呼吸操纵火了呢,现在,如果我不猛地呼气,是不会随便吐出火来的……我再也不会闯祸了……妈妈,我只是比其他孩子稍微烫一些,不能撒娇、不能和您拥抱罢了,您会高兴吗?
将军府里静静静的,将军没在家里。火童子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他静静地穿过走廊,来到他自己的房间里。房间的门紧紧闭着,浓烟从窗户里冒出来,呛得火童子直咳嗽,一个婴儿的哭声从里头传出来,糟糕,里面有人!
火童子推开了门,原来是烛台上的蜡烛倒了,把窗帘扑灭了。火越烧越大,浓烟里,他听到孩子断断续续的声音,可是他什么也看不清楚。他循着婴儿哇哇的哭声摸索着来到摇篮旁边,摇篮里有一个小小的孩子。火童子一把从摇篮里抱起那个小小的婴儿,婴儿哭得更厉害了,火童子自己也是个孩子,心里不由得发慌了。
“起火了,救火啊!”
“哎呀呀,小公子还在里面呢!”张皇的声音,张皇的脚步,可是没有一个人敢出去。
“不行啊,这么大的火!谁出来都会被烫伤呢!”
一个女人开始哭了起来,火童子听得出来,那是妈妈的声音。“妈妈——”他又惊又喜,抱着婴儿冲了出来。那小小的孩子在火童子怀里哇哇大哭,小脚也胡乱踢蹬着。
他真的看到了妈妈,他一眼就看见了妈妈。妈妈站在人群中悲伤地哭泣,她还以为小公子没救了呢。火童子的脸被烟熏得脏兮兮的,妈妈一看到抱着小公子的火童子,马上休止了哭泣,尖叫一声,把小公子抢了过来。小公子的脸上被烫起了一圈燎泡,可能要留下疤痕,妈妈把脸转向火童子,火童子高兴地叫了一声“妈妈”。
“走!走!你这可恶的妖怪的儿子!”想不到妈妈却生气地说。
火童子呆住了,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走!火童子!你这放火的坏孩子!你再不要返来了。”
火童子的眼泪流下来,他没有办法分辩,谁会相信一个妖怪孩子的话呢?他看了一眼妈妈怀里的婴儿,他现在已经不哭了,躺在妈妈怀里,一定感到非常温暖和安全吧,火童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从此以后,谁都没有再看见火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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