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鸟 (2)

　　魅力国王说要是她不答应第二天晚上再次碰面，他就不离开她。图莉特拉当然对再次碰面求之不得。王后对计策的成功十分高兴，并深信今后一切将会持续按照她的意愿顺利进行。果然，第二天晚上天一黑，魅力国王就乘着车子来了。那辆车是他的一个巫师朋友所送，由一些飞蛙拉着。魅力国王言简意赅就把图莉特拉劝了出来，让她坐进车子，接着魅力国王坐到她旁边，非常高兴地说：

　　“我的公主，你自由了。你喜欢到什么地方举行我们的婚礼?”

　　图莉特拉把头蒙在斗篷里说，仙女马奇拉是她的教母，她愿意在仙女的城堡里结婚。魅力国王当即吩咐那些飞蛙驾车前往，那些飞蛙对地图了如指掌。所以要不了多久，他和图莉特拉就在仙女马奇拉的城堡里停了下来。因为畏惧他们一走进那灯火光辉的城堡，魅力国王就会发现自己不是菲奥德莉萨，所以图莉特拉把斗篷裹得紧紧的，还要求独自会面仙女。她很快把自己怎样把魅力国王骗到手的一切经过通知了仙女。

　　“天哪!我的孩子。”仙女说，“这样看起来，我们的事儿很不好办。他深爱的是菲奥德莉萨，不会就这么轻易罢休的。十有八九不会赞成的!”事先，魅力国王在一个华丽的房间里等候，那房间四周的墙壁是用钻石砌成的，他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仙女和图莉特拉站在一路低声交谈。这时候，他感到十分迷惑。

　　“是谁出卖了我们?”他自言自语地说，“我们的敌人怎么会到这里来的?她一定在策划如何破坏我和菲奥德莉萨的婚礼。可是可爱的菲奥德莉萨怎么还不赶快回到我的身边?”

　　仙女马奇拉手拉着图莉特拉走了出去，这下可比他想象得还要坏了。

　　马奇拉说：“魅力国王，这就是你曾海誓山盟过的，也有了婚约的图莉特拉。你们立即举行婚礼吧!”

　　“我!”国王叫了起来，“我和这种人结婚!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什么都没有答应过她!”

　　仙女也生气地叫嚷道：“不要再说了!你连仙女也不尊敬吗?”

　　“夫人，”国王回答说，“请把公主还给我，我一定非常尊敬您。”

　　“我不就在这里吗?”图莉特拉插嘴说，“这里另有你给我的戒指，在小窗那里和你谈话的不正是我吗?”

　　“什么?”国王更加恼火了，“我被你们彻头彻尾蒙在鼓里!我被你们骗了!我的车子在哪里?我在这里一分钟也待不下去了!”

　　“哎，”仙女说，“别急啊。”她碰了碰他的脚，魅力国王的双脚立即像被钉子钉上了，流动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了。

　　“随便你把我怎么样!”国王说，“把我变成石头也没干系，但是，除了菲奥德莉萨，我谁也不娶。”

　　尽管仙女又是叱骂又是威胁，他也不愿再说一句话。在这二十个昼夜间，图莉特拉大哭大闹，最终，仙女马奇拉被国王的绝不让步弄得筋疲力尽，她大发雷霆：“你要么跟我的教女结婚，要么因为你违背诺言，苦修七年。你自己选吧。”

　　国王反而兴高采烈起来：“只要你替我把这个丑陋的泼妇打发走，随便你，想对我怎么办都随便你!”

　　“泼妇?”图莉特拉气极了，“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啊?竟敢叫我泼妇!你不过是个不守信用的国王，坐一辆破车，让芦苇荡里呱呱乱叫的青蛙(frog)拉着到处乱逛。”

　　“不许再说这些欺侮人的话。”仙女也嚷嚷道，“七年里你就做一只蓝鸟吧，背信弃义的国王，你就从那扇窗户里飞出去吧。”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国王的脸变了，双臂也变成为翅膀，两只脚成为弯曲的黑爪子。转眼间，他的身体瘦小起来，像一只鸟，身上另有发光的蓝色羽毛。不过他的嘴巴如同象牙雕出来的一般，眼睛也像星星一样闪烁，头顶上另有一撮白色的羽毛，就像戴着顶皇冠。

　　国王完全变成为一只鸟，只听见他一声悲鸣，就从开着的窗户里飞了出去。接着图莉特拉和仙女马奇娜在他的前面收回一阵耻笑声。他不停地飞，直飞到森林(forest)深处。到了那里，他歇在柏树上哀叹自己可怜的命运。他说：“唉，七年里谁知道亲爱的菲奥德莉萨会怎么样!在我规复人形之前，她那残酷的后母可能早就将她嫁给了别人。如果然的是这样，生活对于我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时，仙女已经将图莉特拉打发回了王后那里。王后正急于知道婚礼举行得怎么样了，图莉特拉返来将事儿的前后经过如此这般的述说一遍，王后听了这些自然十分恼怒，而后，怒气又一切发泄到了菲奥德莉萨头上。王后恶毒地点摇头：“魅力国王喜欢菲奥德莉萨，这件事足够她懊悔一辈子的。”她和图莉特拉来到关押公主的塔楼。菲奥德莉萨看到图莉特拉穿着结婚制服，戴着钻石王冠，心里很惆怅。

　　王后说：“我的闺女(daughter)专程来让你看一看她的结婚礼物，她是魅力国王的新娘。他们是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一对，他十分迷恋我的闺女。”这时，图莉特拉也不管菲奥德莉萨愿意不愿意看，把她的饰带、宝石、华丽的锦缎和丝带拿出来炫耀，还特别指出手指上的戒指是魅力国王送的。公主一眼就认出了那只戒指。她不再嫌疑，魅力国王确实已经同图莉特拉结婚了。

　　失望中，她大声说道：“把这些华丽而俗气的东西全拿走!一个被你们囚禁的不幸的人，看了怎么会开心得起来呢?”说完，她就失去了知觉，倒在地上。残忍的王后却恶毒地哈哈大笑起来，和图莉特拉一路离去，任凭公主躺在地上无人救助，也无人安慰。

　　那天晚上，王后对国王说，尽管魅力国王不曾选择菲奥德莉萨，但是菲奥德莉萨却仍然很迷恋魅力国王，所以，让他的闺女留在塔上直到规复理智是很恰当的。国王说：“那是你该管的事儿，你尽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思吩咐下去。”

　　不幸的菲奥德莉萨规复知觉跋文起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顿时十分伤心地哭起来，她相信自己永远也得不到魅力国王了。她整夜整夜地坐在打开的窗前长吁短叹，伤心落泪。直到天亮才离开窗口，爬到小房间阴晦的角落里去，对一切身外的事儿都漠不体贴。等到夜晚再次来临，她又把身子探出窗外，在阴郁中哀叹自己悲惨的命运。

　　现在我们再来说说那位变成蓝鸟的国王。他一向在王宫的周围飞来飞去，希望能看到他那可爱的公主，但他又不敢飞得太挨近窗户，怕被图莉特拉认出来。夜晚来临，他依然没能找到囚禁菲奥德莉萨的地方。于是他又疲倦又伤心地栖息在紧靠塔楼的一棵冷杉上，悲哀地唱着。唱着唱着便睡着了。但是不久，一个轻微的哀叹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仔细一听，原来那个人是这么说的：

　　“残酷的王后!我到底做了什么，要把我关起来?难道我还不够倒霉?现在还要让别人尽情耻笑，并在我面前炫耀你闺女成为魅力国王的新娘有多么幸福快乐?”

　　蓝鸟听到这些十分惊讶，耐心等待黎明。天一亮他就飞已往看一看说话的是谁。但是他发现窗户已经关紧了，什么人也看不到。第二天夜间他留神守候。在明亮的月光下，他看得清了，在月光下伤心惆怅的正是他朝思暮想的菲奥德莉萨公主。

　　“我的公主啊!难道我真的找到你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公主的身边飞去。

　　“谁在跟我说话啊?”公主大吃一惊。

　　“菲奥德莉萨，刚才你还提到我的名字，怎么现在又不熟悉我了，”蓝鸟悲伤地说，“这也难怪，因为我现在是一只蓝鸟，而且七年中将一向是一只蓝鸟。”

　　“什么?小蓝鸟，你真的就是那位拥有无穷力量的魅力国王吗?”公主抚摸着他问道。

　　“没错，因为忠诚于你，我才受到这样的惩罚。不过，请相信我，只要你不放弃我，纵然再有两个这样的七年，我也会乐意忍受。”

　　“什么?你在讲什么?”公主叫了起来，“你的新娘图莉特拉不是刚才来看过我，披着制服，戴着你给她的钻石戒指吗?我不会弄错，因为我的确看见你的戒指戴在她的手指上。”

　　蓝鸟勃然大怒，把一切的情形都通知了公主，他怎样受骗把图莉特拉带走，怎样因为拒绝同她结婚，被仙女马齐拉惩罚，让他做七年蓝鸟。

　　公主听到自己爱的人对她如此忠诚，高兴极了。她欣喜地听他说绵绵情话和种种注释。但是很快，太阳就升了起来，他们迫不得已别离，免得蓝鸟被别人发现。蓝鸟答应天一黑就到公主的窗前来，等天亮以后便飞走，躲到冷杉的一个小洞里去。菲奥德莉萨不安地目送他离开，恐他误入罗网，大概被老鹰(eagle)吃掉。

　　蓝鸟没有待多久。他飞走了，飞得很远，一向飞到自己的宫里去。它从一扇打破了的窗子里飞出来。找到了存放珠宝的柜子，选了一枚光彩夺目的钻戒预备作为礼物送给公主。等到他飞返来时，菲奥德莉萨已经坐在窗口等他了。他把戒指送给公主，公主责备他不应该冒险去取戒指。

　　蓝鸟说：“答应我你将永远戴着它!”公主应允了，但有一个条件，就是蓝鸟不但晚上而且白天也要来看她。他们谈了一个通宵。第二天早上，蓝鸟又飞回他的王国去，他破窗户钻进宫里。又从宝藏中遴选了两只手镯，那些手镯都是用一整块绿宝石雕刻出来的。他把手镯送给公主时，公主摇摇头，责备他说：

　　“是不是你认为我爱你爱得还不深，所以用这些礼品来提醒我?”

　　“不是的，公主。我非常爱你，又觉得没有办法表达。我给你这些无价之宝只是想表达我时候想念着你，在必须分离的时候也想念着你。”第二天夜间，他又送给菲奥德莉萨一块表，那表镶嵌在一颗硕大无比的珍珠里。公主看见这样一件礼物，微微有了一些笑意：

　　“送我一块表倒是送对了，因为自从熟悉你以后，我已经丧失了时间的概念。跟你在一路几个小时就像几分钟，不同你在一路，仅仅几个小时就像是过了好几年。”

　　“啊，公主，对我来说，几个小时就更长了!”日复一日，他给公主带来更多更美的钻石、红宝石和乳白宝石。夜晚，她用这些东西打扮起来让他高兴，白天她把这些东西藏在草垫子里。太阳出来，蓝鸟就藏到那株矮小的冷杉上给她歌唱，唱得好听极了。过路的人无不感到惊奇，以为树里住着一个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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