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仙女 (2)

　　马说：“你现在不可以停。”于是，佩特鲁聚集全身的力量，比以前更有力地摆荡着剑。

　　威瓦收回马一样的嘶鸣和狼(wolf)一样的嚎叫，再次鼓足劲冲向佩特鲁。战斗又持续了一天一晚。佩特鲁筋疲力尽，胳膊都抬不动了。

　　威瓦第二次叫道：“让我们等一等，歇息一会儿吧。因为我看你也和我一样累了。”

　　马说：“你不可以停。”

　　佩特鲁便持续战斗，尽管他已无力再动胳膊了。而威瓦已经休止冲刺，开始郑重地出拳，仿佛已经没有力量再出击。

　　第三天战斗还在进行，不过当早晨的天色开始泛红时，佩特鲁总算设法把笼头缰绳套在累极了的威瓦头上。顿时，威瓦身体里弹出一匹世界上最漂亮的马。

　　“您太好啦!因为你把我从咒语中解救出来。”马说着就用鼻子与王子的马摩擦。它通知佩特鲁自己的故事，以及它是怎样被诅咒了多年的。

　　于是佩特鲁把威瓦系在自己的马身上，骑马走了。该骑到哪儿去呢?我无法通知你，可是他骑得缓慢，最终骑出了铜林。

　　又走了一段时间，佩特鲁再次对马说：“走慢点儿，让我看一看四周，让我看一看我以前从未看过的这些奇观。”眼前伸展着一片更加神奇的树林(wood)，是由发光的银树和亮闪闪的花组成的。

　　跟在铜林里看到的一样，这里的花也乞求年轻王子摘下它们。

　　威瓦警告道：“不要摘。”它在王子身边跑着说：“因为我的兄弟比我强七倍。”不过尽管佩特鲁根据以往的经验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可是没用。犹豫了一会儿他就摘起花来，给自己编了个花环。

　　暴风比前一次吼得更响，大地震动得更厉害，银林的威瓦以比铜林威瓦快七倍的速度冲过来。他们战了三天三夜，不过最终佩特鲁把笼头缰绳套在了第二个威瓦的头上。

　　“您真是太好啦，因为你把我从诅咒里解救了出来。”第二个威瓦说。他们又一路上了路。

　　过了没多久，他们又来到一片金树林，这比前两个树林更奇特。佩特鲁的同伴们又请求他迅速骑马穿越，不要管那些花。可是佩特鲁不听它们的话，在他编好金色皇冠时他感到有个可怕的东西正破土而出挨近他，可是他却看不见。他举起剑作好战斗预备，大叫着：“要不我死!要不你的头就会被我的笼头缰绳套住!”

　　他刚说完，一团浓雾便将它团团围住，因为雾太浓，他无法看清自己的手，也无法听见自己的声音。他握着自己的剑斗了一天一晚，但根本没有看到对手。突然之间之间之间浓雾变淡，次日雾气完全消逝，太阳无比耀眼。佩特鲁觉得他如初生一般。

　　威瓦上哪儿去了呢?她已经消逝了。

　　马说：“您最好赶紧喘口气，因为战斗马上又要开始了。”

　　佩特鲁问道：“会怎么样呢?”

　　马说：“威瓦变成雾。听!她来了!”

　　佩特鲁还没有好好舒口气，就感到有样东西从边上迫近，可是他无法确定是什么。它像一条河，又不像河，因为它不是从地上流过来的，而是随心所欲，所到之处没有任何痕迹。

　　佩特鲁大声叫着：“真倒霉!”

　　“小心点，不要站着不动。”棕马喊着，没来得及说出更多的话，就被冲过来的水噎住了。

　　战斗又开始。佩特鲁打了一天一晚，也没弄清楚他击打的是谁。第二个黎明到来时，他觉得双腿发软。

　　“现在我只能拼命了。”他心想，他的拳头绝望而密集，又有力地摆荡着。太阳出来时水流消逝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怎么消逝的。

　　马开口说：“喘口气吧，你没有时间去浪费。威瓦马上就会返来。”

　　佩特鲁没有答话，只想弄清楚自己如此倦怠将如何持续战斗。但是他骑上马，紧握着剑等待着。

　　同时有样东西过来了——我也说不清楚是什么。也许在梦中曾经看到过这样令人恐怖、长相诡异的怪物。至少佩特鲁是这样认为的。她用脚在飞，用翅膀走路，头长在背上，尾巴长在身体顶端，眼睛在脖子上，脖子却长在前额，我再也找不出形容的词语。

　　佩特鲁感到恐惧感，他摇摇头振作精神，拿出比以往更大的勇气作战。

　　白天快结束时他感到虚弱，夜幕来临了，他的双眼险些睁不开来。午夜时他知道自己掉下了马，站在地上，但是他也不知道是怎么掉下去的。灰蒙蒙的早晨再次来一时，他差点站不住了，只能靠膝盖使劲。

　　“再保持一会儿。就快结束了。”马看到佩特鲁的力气正在迅速减弱就说道。

　　佩特鲁用手套擦去眉梢的汗，挣扎着站起来。

　　马说：“用笼头击中威瓦的嘴。”佩特鲁照办。

　　威瓦大声地嘶叫一声，佩特鲁以为自己这辈子要聋了。她也快累垮了，想冲向对手，但是佩特鲁一向小心看着，她冲过来时佩特鲁把笼头缰绳扔到她的头上。

　　天破晓时他的身旁跑着四匹马。

　　威瓦说：“我要让最鲜艳的女人成为你的妻子，因为你把我从诅咒中解救了出来。”于是四匹马飞速地奔驰着，夜幕来一时他们到达金树林的边界。

　　佩特鲁想到头戴的皇冠，想到为之付出的代价。

　　“我为什么要这么多呢?我只要留住最好的就可以了。”他自言自语道，他取下铜做的皇冠，然后取下银做的金冠，把它们全扔掉了。

　　马叫起来：“等等!不要扔!将来也许我们有效。下马去捡返来。”于是佩特鲁下了马捡起扔掉的皇冠，持续往前走。

　　晚上，太阳西沉，虫子出来咬人，佩特鲁看到前面是一片开阔的荒地。

　　几匹马同时停下脚步。

　　佩特鲁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马说：“恐怕有个邪恶的东西要伤害我们。”

　　“可是它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我们已经踏入水银女神的王国，越往里走越冷。路两边虽有巨大的火，可是恐怕我们没法停下来取暖。

　　“为什么我不能取暖呢?”

　　“如果你那样做会发生可怕的事儿。”马悲哀地说。

　　“好吧，往前走!”佩特鲁轻声说，“如果我必须忍受严寒，我就忍受着吧!”

　　每走入水银女神的王国一步，空气就变得越冷，之后甚至连骨头都解冻了。不过佩特鲁不是胆小鬼，他前面经历的战斗增强了忍受力，他勇敢地接受了考验。

　　沿途两边都是巨大的火球，火旁站着人，佩特鲁经过期他们友好地和他说话，而且邀请他一路烤火。空气在他口中凝固，可是他并不在意，只是让马跑得更快些。

　　不知道佩特鲁还得默默地忍受多久这样的严寒，因为人人都知道水银王国事不可能一天穿越的。但是他硬撑着，尽管周围的石头都冻裂了，他的牙齿直打战，甚至眼皮都冻住了。

　　最终他们跑到水银女神的家，佩特鲁跳下马，把缰绳扔到马脖子上，进入房子。

　　他说道：“你好，尊敬的女士。”

　　“我很好，谢谢，我的冰人朋友!”

　　佩特鲁笑了笑，等她接着说。

　　“你显示得非常勇敢，”女神轻拍他的肩接着说，“我得给你一些夸奖。”她打开铁柜，取出一个小盒子。

　　她说：“瞧!这个小盒子已经尘封了好久，一向在等待某个能够成功通过冰冻王国的人来开启。拿着它，好好珍惜，将来会有效的。打开它，它会回答你所想知道的任何事，通知你关于你自己王国的事。”

　　佩特鲁感激她的礼物，骑上马走了。

　　离女神的家已有段距离时，他打开盒子。

　　里边有个声音问道：“您有什么要求?”

　　“通知我父王的新闻。”他相当镇静地答道。

　　盒子说：“他正和贵族们一路议政。”

　　“他好吗?”

　　“不太好，因为他在发火。”

　　“什么事惹恼他呢?”

　　盒子说：“你的哥哥们康斯坦和弗劳瑞，他们想控制他及王国，老国王说他们不是符合的人选。”

　　“好马，快点，我们要抓紧!”佩特鲁合上盒子，把它装入口袋。

　　他们跑得缓慢，像幽灵，像旋风，像午夜觅食的吸血鬼，他们不知道还要跑多久，因为路太遥远。

　　马最终说：“停住!我有些忠言给你。”

　　佩特鲁问道：“什么?”

　　“你已经知道如何抵抗严寒，但你还将要面对炎热，你从未想到过的热。你现在要比以前更勇敢，不要被任何东西打倒，否则邪恶会来临。”

　　佩特鲁答道：“不要担忧。既然我没被冻僵，那也不会被熔化。”

　　“为什么不会?那种热会熔化骨髓。那种热只有在闪电女神的王国才会有。”

　　可真热啊。铁打的马蹄开始熔化，但是佩特鲁没有注意。他汗流满面，只能用手套擦干。这种热是他以前从未想到的，离这不远的地方是最诱人的山谷，到处是树荫及汩汩的小溪(brook)。佩特鲁看得心里火烧火燎的，嘴也更加干渴了。花丛中站着鲜艳的少女，她们用温柔的声音招呼他，他只能闭上眼睛抵制诱惑。

　　她们召唤着：“来吧，英雄，过来歇息一下，你会被热死的。”

　　佩特鲁摇摇头不说话，因为他没有力气说话了。

　　他骑着马在这种恐怖的地方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之间之间之间热度似乎减弱了，远方有座山，峰顶有间屋子。那便是闪电女神的家，他在她的门前收好缰绳，女神出来迎接他。

　　她接待他，友善地邀请他入内，请他报告冒险经历。于是佩特鲁通知她发生的事，以及他旅行的目的。他不能浪费时间。他说：“还不知道黎明仙女离这儿有多远呢?”

　　“等会儿，我有几句忠言给你。你将要进入维纳斯王国，去给女神带句话，说我希望她不要拖延你。返来的时候来找我，我会给你点有效的东西。”

　　于是佩特鲁骑上马，才跑了三步他就进入新的国家。那儿不热也不冷，而是吹着暖和的春风，尽管眼前是一片铺满沙子和长满蓟草的荒地。

　　佩特鲁问道：“能有什么呢?”他看见一条长长的路，荒地的终点似乎有个房子。

　　马答道：“那儿就是维纳斯女神的家，如果我们拼命赶路，天黑之前能够赶到那儿。”他如同射出的箭向前跑去，傍晚时分他们到了房子附近。佩特鲁心跳很快，因为一路上他被一群影子一样的东西跟着，他们围着他跳舞，忽左忽右，忽前忽后。佩特鲁虽然勇敢，但依然时不时地怕得颤抖。

　　马说：“她们不会伤害你的。她们是旋风的闺女(daughter)，只是一边自娱自乐，一边等待月魔的到来。”

　　佩特鲁在房子前面停下来，下了马走上前。

　　马大叫着：“不要这么急。有几件事我要先通知你。你不能就那样进入维纳斯女神的房子。她正得到旋风的看护。”

　　“那么我要怎么办?”

　　“拿上铜花环去那边的小山。到了那山，你就说：‘多么可爱的少女啊!多么可爱的天使啊!多么可爱的精灵啊!’然后把花环高高地举在空中大声地喊：‘天啊!让我知道有谁愿意接受这个花环，让我看一看!让我看一看!’然后扔掉花环!”

　　佩特鲁说：“我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不要提问，去做就行。”马回答说。

　　佩特鲁去做了。他刚甩出铜花环，旋风就卷走了它，把它撕成碎片。

　　“拿上银花环去敲维纳斯女神的窗户。当她说：‘谁在那儿呢?’就说你步行来到此地，在荒地迷路了。她会通知你回到原路。不过不要离开你站的地方。相反，一定对她说：‘不，我真的不会那么做，我从小时候起就听说了维纳斯女神的美貌，我有皮做的鞋，钢做的鞋底，我已经流浪了九年零九个月，在战斗中赢得这个银花环，我希望能送给你。’你就这么说。过后发生的事看着办。”佩特鲁只是听马这么说，什么也没问，向房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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