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理鸟 (1)

　　已往有一个贫穷的渔夫，他在小溪(brook)旁建了一座小屋。在那里，小溪安静地流过树木和矮树丛，没有耀眼的阳光和喧闹的城镇，还可以听到枝头鸟儿的欢唱。

　　一天，渔夫像往常一样出外撒网打鱼，突然之间看见水面上一个水晶摇篮朝他漂过来。他迅速收网，将那个水晶摇篮拽过来。掀起丝绸床单，他看到两个婴儿躺在棉花做的软床上，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儿，他们张开双眼朝渔夫笑着。看到了这两个小宝贝，渔夫的心中马上充满了恻隐之情，他扔下手上的渔网，把摇篮和婴儿带回家让他的妻子看。

　　善良的妻子一看到摇篮里的孩子就绝望地摆摆手。

　　她哭道：“难道你嫌八个孩子还不够，又带返来两个?你说说，我们怎么养得活这么多张嘴啊?”

　　“你不能让我明知他们会饿死而不管吧?”他回答，“大概任由他们被海浪吞噬?能养八个孩子，再多两个也一样。”

　　妻子没有多说什么，事实上她也想要那两个小宝贝。小屋里多少总能有点吃的，一来二去两个孩子也长大了。他们既善良又温顺，养父母非常疼爱他们，甚至胜过爱自己的孩子。他们自己的孩子总是吵吵闹闹，而且妒忌心很强。这两个孤儿很快就发现，那些男孩子们不喜欢他们，总是捉弄他们，所以他们常常离开哥哥们，独自去小溪边待上几个小时。他们会拿出早餐里省出的面包，弄碎了喂给溪边的鸟儿吃。作为回报，鸟儿教会他们许多本事，比如如何早起，如何唱歌，尤其是如何用鸟语交流，这种武艺没几个人会。

　　虽然两个小孤儿竭力避免和哥哥们发生争执，但是摩擦总是难免，而且愈演愈烈。一天早上，最大的男孩对这对双胞胎说：

　　“你们整天装作比我们有教养，比我们好，但是那有什么用?我们至少有父母，你们呢?你们就像蟾蜍(toad)和青蛙(frog)那样，只能待在河边。”

　　可怜的孩子们没有答理他们的欺侮，但心里都不好受。他们私下静静地决定，他们不能再留在这里了，必须去外面的世界寻找自己的幸福。

　　第二天早上，他们和鸟儿一样早早就起了床，静静走下楼，没有惊动任何人。房子的一扇窗户是开着的，他们轻轻地爬出来跑到河边。一见到小河，他们就感觉像见到了多年的朋友一样，他们沿着河岸向前走，希望能找到一个可以照顾他们的人。

　　他们整整走了一天，却一个人都没有碰到。到了傍晚，他们筋疲力尽，脚也走疼了，这时，他们看见前面有一个小屋，马上打起了精神。但是等他们走到跟前时，才发现门是关着的，而且里面都没有人。强烈的失望让他们险些哭出来。不过，男孩咽下了眼泪，高兴地说：“很好，不管怎么说，这里另有一张长椅能让我们坐下歇息，歇息时我们可以考虑接下来应该怎么做。”然后他们坐下来歇息，开始时因为太累了，所以什么都没有注意到，但之后他们看见屋顶砖瓦下有许多燕子(swallow)正在兴奋地交谈。当然燕子不知道孩子能听懂他们的话，否则它们不会这么肆无忌惮地交谈。

　　“晚上好，城里来的鲜艳夫人，”一只燕子这样称呼另一只燕子，前者显得相当粗俗，后者则显得特别的尊贵，“看到你真让人高兴!在王宫住了那么多年以后，又回到你早已忘记的乡下朋友这里来了!”

　　“我从我父母那儿承当了这个巢，”城里来的燕子回答道，“他们把它留给了我，我当然就会以此为家。但是，”她礼貌地补充道，“我希望你和你的家人过得很好。”

　　“非常好，但是我可怜的闺女(daughter)前段时间眼睛严重发炎，要不是我找到了神奇药草，她早就瞎了。”

　　“夜莺(nightingale)歌唱得好听吗?云雀(lark)飞得还和以往一样高吗?红雀穿得依然那么漂亮吗?”

　　这时乡下燕子挺直了身子，严厉地说：“我从不说人闲话，我们的民族曾经是如此纯洁，如此有教养，但人类破坏了这种品质。这真是让人万分遗憾。”

　　“什么!你是说现在的鸟类不再纯洁，都没有教养了吗?甚至在乡村里也没了这些美德了吗?我亲爱的朋友，你在说些什么啊?”

　　“我说的是事实。想想看，当我们回到这里的时候，正好遇见了红雀，这时已是春暖花开，白昼开始变长，而他们却执意飞往北方严寒的地方。我们完全出于同情，设法劝说他们放弃这种愚蠢的行为，但他们却非常傲慢地拒绝了。”

　　“多么令人震动啊!”城市燕子惊呼。

　　“是的，没错。另有更糟的，羽冠云雀已往是多么胆小而怕羞，但现在却和小偷没有什么两样，无论你什么时候去找她，她都会在偷玉米。”

　　“太难以置信了!”

　　“如果我通知你另一件事儿，你会更惊讶的。我去年返来度假，发现我的巢居然被一只无耻的麻雀(sparrow)给占了。‘这是我的巢。’我说。‘你的?’他回答，并收回粗鲁无礼的笑声。‘是的，是我的。我的祖先都是在这里出生的，而我的儿子也将在这里出生。’说完这话，我丈夫就把他赶出去了。我敢说这种事儿在城市里绝对不会发生。”

　　“也许并非如此。我在城市里常常看到这种事——也许你不知道!”

　　“哦!通知我们!通知我们!”他们全都叫道。等他们都舒服地坐好以后，城市燕子开始报告：

　　“你们一定知道，我们国王爱上了裁缝的小闺女，她很鲜艳、温柔而又善良。但贵族王公们却希望他选择他们的闺女做为王后，因此他们尽力阻挠这段婚姻。国王并不听他们那一套，结果呢，几个月后，爆发了一场战争，国王御驾亲征，身先士卒，而王后则独自一个人寥寂地留在宫中。等战争结束，重归宁静时，国王回到王宫。贵族们却禀告他说，王后在国王外出作战期间生了两个孩子，但都死掉了，王后因此也疯了，被关在山上的高塔里，据说那里的新鲜空气能治愈她的疯病。”

　　“他们说的不是真的吧?”燕子们火急地问。

　　“当然不是，”城市淑女回答，对他们的愚蠢很有点不屑，“孩子们那时还在世，就在园丁的小屋里，但到了晚上，侍从将他们抱进了水晶摇篮中，放进了河里。”

　　“他们安全地漂浮一整天，尽管河水很深，但流得很慢，所以孩子没有受到伤害。早晨我的翠鸟(kingfisher)朋友通知我说，他们之后被一个住在岸边的渔夫救了。”

　　两个孩子躺在长椅子上，懒洋洋地听着那些絮絮不休的废话。但是当他们听到“水晶摇篮”这几个字的时候，他们坐直身子看着彼此。

　　“哦，我是多么高兴我学习了鸟语!”他们用眼光交流着。

　　这时，燕子他们又说话了。

　　“运气真好!”他们叫道。

　　“孩子们长大以后可以回到他们父亲(father)那里，并救出他们的母亲。”

　　“没有你想的那么轻易，”城市燕子摇了摇头，“因为他们必须证明他们是国王的孩子，以及他们的母亲根本没有疯。事实上，这一点非常难做到，只有一个办法才能证明给国王看。”

　　“什么方式?”所有的燕子马上问，“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个方式的?”

　　“我之所以知道，”城市燕子回答，“是因为那天我刚好经过皇宫的花园，我碰到了一只能预见未来的布谷鸟(cuckoo)，至于他是谁，我没需要通知你们。我们谈起了宫中发生的这些事儿，以及已往的一些事。‘啊，’他说，‘唯一能揭发那些大臣们的恶行，并通知国王他错得多么离谱的是真理鸟，他能说人类的语言。’

　　“‘怎样才能找到那只鸟呢?’我问布谷鸟。

　　“‘他被关在一个城堡中，由一个凶猛的巨人全天看管着，而那个巨人一天只睡一刻钟。’布谷鸟这样回答。”

　　“那个城堡在哪里?”乡下燕子问。她像其他的燕子以及那两个孩子一样，听故事时非常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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