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

母亲节那天傍晚，六岁的儿子从幼儿园返来把肉肉的小手伸到我面前：“妈妈，节日快乐。”他仰起头，小脸如窗外早春二月的暖阳。在他汗津津的小手里有一小块儿糖，呈心的形状，上面还刻着三个字：我爱你。“妈妈，这是玛丽给我的，我没舍得吃，又怕丢了，一向紧紧攥着。你吃吧。”他一边说，一边把糖放到我的手上。一层水雾在眼前弥漫开来，我的视线有些模糊。“妈妈，你不想吃吗？”他蓝色的眼睛紧紧盯着我，火急地从我脸上探寻着答案。我仔细看了看这块粉色的糖，边缘一圈呈褐色，像是挂了一层土，我偷偷用手指擦了一下，却没有擦掉。“当然想吃啦。宝贝。”我敷衍着。这褐色的东西是什么，是脏土依然糖的什么辅料？“妈妈，你不知道，在学校的洗手间里，我差点把它弄丢了。它掉到了地上，滚到了水槽的下面，费了好大的劲我才把它给掏出来呢。”儿子兴高采烈地，骄傲得如同完成为一项困难的义务。“我先把它放在这，一会儿再吃行吗？”说着，我把糖放在了厨房的操作台上。心里暗忖，等我处理掉这块糖，我要多多喷洒些高效杀菌的清洁剂，好好清洗一下操作台。不过，怎么才能把儿子从眼前支开呢，他像个小影子似的不离左右。“你出去玩玩吧，儿子。”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我想和妈妈在一路。”他态度果断。儿子想和我在一路！这个可爱的小人儿，已往曾被我放在摇篮里，轻轻摇晃着睡觉(sleep)的小人儿，已往曾把毛绒绒的小脑袋枕着我的臂弯睡觉的小人儿，粉嘟嘟的面颊，天真的笑脸。他将很快长大，长成一个壮小伙子然后离开。好吧，卡罗尔，我默默地对自己说，好好享用这块糖吧，虽然它很脏，上面的细菌也许比马桶垫圈上的还要多，但这是儿子特别留给你的礼物，他拿了整整一天了，高高兴兴地吃掉它，否则儿子会伤心的。决定已定，我转过身，毅然走向厨房操作台，就在手要触到糖的一瞬间，门铃响了，丈夫返来了，“嗨，明天过得怎么样，宝贝？”他问道，心不在焉地走过来，随手抓起那块糖，放进嘴里，面带笑脸，大嚼起来、我长吁了一口气：“好极了，特别是你返来后，心情真的好极了。”我说出了真心话。丈夫并不理会，在厨房转了一圈后，踱进了书房。留下了我和儿子。“抱歉，儿子，我没能亲口尝尝你给我的礼物。”我说，“不过，我心领了，谢谢你，宝贝。”“没干系，妈妈。”他大度地说道，“其实它的味道并不好，我和朋友赖恩每人都舔了几口，我们都这样认为，所以我决定把它作为礼物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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