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目

 　　清朝道光年间，河北省中西部有一个与世隔绝的小村庄，人口不多，地处偏僻，偶尔有外地的贸郎出去经商，村里才稍微有点热闹气氛。

　　村口有一间破庙，里面住着一个疯汉。这疯汉平日里穿得破破烂烂，蓬头垢面，头上还长满跳蚤(flea)，村民们碰见他大多捂紧鼻子急步走开，躲都躲不及。唯独这条村的村长，是一个吃斋念佛、行善行善的美意人，看着他可怜，不仅不躲开他，还每日都送一些饭菜到破庙里给他吃，天冷的时候还送几件旧衣裳。

　　这疯汉说来有些新鲜，平日里疯疯颠颠、出言无状;但是，谁也不曾想到，疯子也有疯子的过人之处——近日村里发生的两件事，就让村民们大为费解。

　　比如某一天，疯汉突然之间之间之间指着一个身强力壮的大婶说：你的左肾开始衰坏了，你将活不过两个星期，有什么事儿想做就快去做吧。大婶听了很生气，说，岂有此理，怎么会有红口白舌咒人死的?就叉起腰指着疯汉骂了一大通，一向骂到口渴才罢休。可是，不出两个星期，这个身体健硕的大婶果然得急病死了，据郎中说，是因为肾有毛病而一向没有去诊治。这下，村民们开始议论纷纷：一个疯子怎么会知道大婶的肾有毛病?他是碰巧说中，依然天生的乌鸦(crow)嘴?这样一想，村民们更是远远避开他。

　　又有一日，疯汉指着一富家少爷说：别再碰福寿膏，你的肺都变成玄色了，小心活不过三十!众人听得莫明其妙，谁都没有见过这位少爷吃福寿膏，你这疯子怎么知道?富家少爷自然不承认，破口大骂疯汉乱说八道。但是到了第三天，少爷的老爹就在他厢房里搜出福寿膏，于是把关起门来狠狠抽了他一顿。这下，村民们更加费解了，疯汉这档子怪事被他们一传十，十传百。众人开始拿异样的目光看待疯汉。

　　……

　　八月里的一天，村子里突然之间之间之间闹腾起来。原来有八个外地来的货郎进村来经商，村民们正围着他们，兴高采烈地遴选着所需的货品，讨价还价，连村长也在。

　　疯汉突然之间之间之间冲过来对村民又撕又扯，眦牙瞪眼的，拼命要把做买卖的人撵走。村民们都傻了眼，疯汉平日里虽然也疯疯颠颠，但从没试过这样。他又撕又扯又咬，劲头十足活像一头疯牛，谁也拉不住，村民们被他吓着了，只好远远躲开。

　　八个外地货郎也惊呆了，一时没有了语言。村长喝道：“疯子，你到底在发什么疯!快停下!”

　　疯汉不答话，手掌一翻，手里赫然多了一把纸符!然后，他凌空一跃，劈哩啪啦的就把纸符贴到八个货郎身上，举措快得连村长都看不清楚。疯汉又一翻手掌，他手上立即多了一把桃木短剑，然后，他挨个给了这八个货郎每人一刀，正中心脏。货郎一个又一个倒在地上。

　　村长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喝道：“住手!别闹了!”

　　疯汉冷冷说道：“村长，用不着去报官，我并没有发疯。你看这八个人的胸口，连一滴血都没有，不觉得新鲜吗?”

　　村长惊愕地看着眼前的疯汉，突然之间之间之间感到很陌生——平日里的颠疯状完全看不到，眼光里却闪烁睿智的光芒，颇有点隐逸高人的味道。

　　疯汉又把其中一人的衣服撩起，道：“你看这些人，心脏被我插破，一滴血都不曾流出来，另有背后这一块块尸斑，说明他们早就是死人了。”

　　村长听得冷汗直冒：“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又是什么人?”

　　疯汉道：“你们一个又一个看我穿得破烂、行为独特，就把我视作疯子，其实我是个茅山术士。我大老远来到这偏僻的山村，精心伪装隐藏身份，就是为了潜心修行，吸尽灵气。”

　　“我自幼随师父上山学道，到了18岁，坛数已经非常之高，精通奇门遁甲岐黄之术。20岁那年，我偶然被雷击中，大难不死，还因此而打开了天目。从那以后，我只要一运功，就能穿透人的皮肉，清楚看见骨骼和内脏。”

　　“方才我运功打开天目，一看到这八个人的心脏都不跳，双肺罐满积水，就知道他们是淹死的人。这些死尸，天黑之前必须火化，否则后患无穷。”

　　“正人，多谢你连日来的款待!就此别过!”说罢，疯汉便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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