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平常人的事,因为传闻顿然鲜艳起来。
胡其明玩女人。
宁志祥在向班主任桂老师报告这事时,我正幸亏旁边。
“在围墙外边的麦草垛边,我看见他裤子褪到脚脖子,面对面地搂个女人。那女人裤子扔在麦草上,他们正热火朝天地做体操。”事先,桂老师正在收拾东西,预备上课,听宁志祥说到这,突然之间之间之间停下来问:“体操?什么体操?”“就是就是……”刚才还讲得声色并茂的宁志祥被桂老师一问,反倒口急,一时找不到符合的词来。
“噢,你说男女干系。”桂老师突然之间有所悟,说。
“对,男女干系。”那时我们所在的学校是一所乡村中学,坐落在柳镇边。几排红砖瓦房被一米多高的围墙一圈就是。围墙外是麦场,堆着一垛垛灰蘑菇般的陈年麦草;再往远方看,便是一望无际绿油油的麦子。到了我们上高三时,因为农村孩子上学大都迟,所以险些都是二十两边站的人了。记得高三下学期刚开学,因为课程比较紧,我和胡其明、宁志祥等几个家离学校比较远的学生,便搬到学校来住,在一位长期住校的老师家里搭伙吃饭。
直到现在,我也记不起来我事先因为什么去了办公室,而且正好听到宁志祥在打胡其明的小报告。听宁志祥一说,我心里就有谱,这次胡其明非弄个开除学籍不可,他这可不是头一回了。上学期有一次和镇上理发店的蔡白玉,事后因为少给人家五元钱,过了半个月人家竟讨到学校来,弄得满校风雨、师生皆知。本来学校要开除他,没想他恶人先告状,找了桂老师又找老校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自己是受骗者。他说自己去理发,蔡白玉见店里没人,就搂着他的头向她怀里揉,他不干,她就变脸。变脸就变脸呗,事先也没怎么着,谁知过了十多天,她才来整他。
真是歹毒女人心哪!直说得声泪俱下,让老校长改变念头,让他写份保证书完事。
其实谁都晓畅,校长放了胡其明一马。
宁志祥说完,桂老师想了想问:“你看得清没有?”“绝对错不了。”宁志祥说,“事先月光十分标致。”桂老师点摇头。
宁志祥接着又说:“那女的屁股好白!”这下,本来就一向沉着脸的桂老师更加严厉,对宁志祥说:“上课去!”宁志祥也自知漏嘴,脸一红,跑了。
上午上课,因为胡其明还蒙在鼓里,自然若无其事。看桂老师,却也像没事一般声色不露。只有宁志祥反倒如坐针毡,一会儿瞅瞅桂老师一会儿又转过脸瞅瞅胡其明。我想,这事桂老师也许不会给捅出去,怎么说也是跟了自己两三年的学生,能没一点感情吗?况且又临近高考,这事弄出来,谁也不会多美气。
正午吃过饭,我见教室没人,就问宁志祥为什么要打胡其明的报告。
宁志祥似乎也有些懊悔不该,嘟哝着说:“谁让他前天夜间睡觉(sleep)被子不许我盖,害得我昨天夜间还在拉肚子,要不也不会被我昨夜起来撞见。”我说:“我说你他妈挺损的。”宁志祥就低下脸不看我。过了一会,他突然之间咧着嘴和我说:“对了,那女的是蔡白玉,她妈的屁股真像白玉!”“白玉怎么样,有本事你也去搞。”宁志祥又说:“骗你是孬熊。”到了下午最终节课,桂老师正在朗读范文,校长走来把桂老师叫到教室外,不知小声说些什么,就出去把胡其明叫走了。当桂老师再重新朗读范文之前,我发现他狠狠地瞧了宁志祥一眼,之后读范文的声音就没有刚才那么有力。过一会,一位其他班的老师匆匆跑来,神色异常地喊桂老师快去办公室一趟。桂老师一听,就放下手上课本,说声“自习”便急步离去……桂老师重新回到教室时,放学铃已经响了,我看见他在收拾东西时满头大汗。
等到学生走得只剩下我和宁志祥时,桂老师问宁志祥:“你什么时候和校长讲的?”宁志祥一听,连忙分辩:“没有哇没有。”桂老师盯着宁志祥的眼问:“真的?”宁志祥更急了,说:“没有,真的没有!”桂老师便转过身,自言自语说:“难道另有别人看见?”之后,我们才知道,在老校长逼问胡其明时,胡其明依然连呼冤枉自己是无辜的绝没有的事,一定是谁在陷害。
校长问:“谁陷害你有什么利益?”谁知胡其明一听,竟从口袋里摸出一粒药狗用的“三步倒”一下丢进嘴里,幸亏事先办公室里几个老师身手快,按的按、抠的抠,活生生把那粒圆药丸从胡其明的嗓眼里挤出来,又拖着送到镇上的卫生院。
听说,老校长吓得都快瘫在椅子里。
不用说,胡其明学是不能上了。他是在一个黑月夜来拿的书包。那夜,都十一点多钟,胡其明、我、宁志祥三人翻墙出去,到镇上柳月饭店,由我和宁志祥凑钱请胡其明。那一晚,我们都第一次饮酒;那一晚,回到学校,宁志祥醉梦中总是说:我没有;那一晚,胡其明拎著书包走在黑夜间。
以后,关于胡其明,我们险些没有晤面,只能风言风语地听到些有关他的传闻。
又过了两三个月,因为高考临近,整天钻在书堆里,两个脑袋都忙不过来,哪另有时间专心。逐步地,在我们中心就很少有人提起胡其明。
直到高考结束,宁志祥考上省大,我虽然只考入区师院,大家忧乐参半的时候,于是不约而同地想到胡其明。其实,要说胡其明的成绩,总是在宁志祥和我之上,脑瓜也特活,要不怎么上学时就能玩女人?换了我,还不知从哪下手呢。
就在我们预备进入新学校时,柳镇发生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老校长因为嫖女人被派出所抓去。
被嫖者:蔡白玉。
传闻:胡其明去了北京一个叫大兴的郊县。
我们毕业那年,正是外流打工的低潮,所以胡其明这个心比天高的家伙就很自然地卷上行李和别人一块去了大兴。
胡其明到了大兴,在一家菜地上班。刚开始,他信念十足,认为自己孬好也是个有点“墨水”的人,踏踏实实地学些种菜技能,以后返来,也自己搞个菜场,还能愁吃愁穿?要说胡其明这么想,路算走对了。可,可是胡其明此人我知道,一向都是把自己的未来想象得非常美好,从来不估计也不去仔细考虑前途会有多少坎坷的人。似乎我在十岁背诵古诗时,我大哥就反复给我解说命途多舛这个词,但是胡其明没有大哥抑或大姐,他又不爱想这些,换句话说胡其明是个不太现实的人。
果然,在菜地干了一年,胡其明的心情便开始浮躁起来。事先菜地每月只能给工人发300元工资,他总觉得自己不止这个价,他要去寻找更高的目标。
胡其明又从大兴把行李卷了返来。
传闻:宁志祥在省大读了一年多书时,因为患了肝炎,所以只好休学在家,恰好胡其明那时刚从大兴返来不久,两人常常你来我往玩在一路(当然这所有都是在胡其明从未想过宁志祥曾告过他的状的前提下)。两人在一路,便说到以后做什么的问题。
年轻人许多都是这样,干久了想闲,闲着闲着又觉得闷得慌,就想找点事做。胡其明其人同是如此。
宁志祥有个表姐在银行工作,有一日来宁志祥家串门,正好胡其明也在,便相互介绍,很快,两人便厮熟。有一次话又说到找点什么事做时,宁表姐就说要干就往大处干,自己做东,也免得给别人使唤。比如,现在农村正天翻地覆的转变,以前大伙的茅草土坯房一定要换成砖瓦房。所以,据说,在今后十年内,在农村办砖厂,绝对赔不上,实赚。
这一次,宁志祥也说不错,胡其明就来了兴致。
胡其明说:“那也得要钱,没资本怎么干?”宁表姐一拍胸膛,说:“想干,没问题,资金包在我身上,三万五万都行。”胡其明话头一转,问宁表姐:“你往年多大啦?”宁表姐说:“没狗大,二十二岁。”宁志祥也在一边鼓励说今后有时间有什么点子,绝对给胡其明使。
好,说干就干,不懂钱上。
这世界算起来还真数时间快。不足半月,胡其明的这家私营砖厂一切预备就绪。
胡其明、宁表姐和宁志祥三人一碰头,议定好上马的日子。
宁表姐说:“要不要搞得热火一点?”胡其明说:“搞得太火,万一以后砸了,不好收场,干脆简朴些。”宁志祥说也有道理。
宁表姐又接上说:“再简朴,有些人是少不掉的要请。比如村长、乡税务所长、主任、土地办主任;另有派出所长,是千万省不掉的。”宁志祥说:“要说村长、税务所、土地办这帮人请一回也未尝不可,毕竟是人家拿棒槌顶咱脑门的人,可这派出所的人请有什么用,咱们又不犯法?”宁表姐说:“这你就外行啦,我们以先人手不足,不可能面面都能照看过来,万一丢个东被人偷了个西的,大概工人蛮搅,拉上派出所总是个靠吧?”胡其明说:“可是真的,只是这村长、土地办本来就是吃虎队,一请准到,可派出所、税务所的人就很难说,我也不熟。”宁表姐:“这个没干系,税务所所长姓吴,主任姓单,因为平时业务和银行有联系,常常碰面,我去说说,应该没问题。至于派出所的祝所长,我想这么着,明天咱们先买两条烟送去,跟人家讲一下,谅他一个派出所长有多大的官,能说不通?”胡其明说:“也行。只是这些天办砖厂不办砖厂,宁表姐倒是操了不少心,人帮忙钱也帮忙。”宁表姐却一板脸说:“咱其它不说,只是丑话说在前头,钱,倒是一个子儿都不能少,另有利息,砖厂办亏了拿头也得还。至于人帮忙,到时发了别忘了宁表姐就是。”胡其明说:“中。”宁志祥这时插话说:“胡其明你可不能有非分之想啊。”胡其明脸顿时有些红,说:“打死我也不敢。”宁表姐开始没晓畅,等想到来了,就拿拳头捶宁志祥,一时脸上也挂不住。
于是,三人又说笑一回,天色不早,宁表姐说要回去,胡其明提出去送一送,宁表姐说:“不用不用,明天这事就这么定,想送,来日方长。”就散了。
第二天,胡其明和宁表姐在柳镇碰面,买了两条烟,觉得礼太轻,又买两瓶酒提着。到派出所祝所长家一敲门,正好祝所长刚吃过早饭,看着提东西的两个年轻人,便笑脸可掬的把人让进屋。两人一看祝所长兴致挺高,宁表姐就先说:“祝所长真是好官。刚来时我们都有点怵,畏惧祝所长你不肯见我们呢,没想这么顺利,可真是大官好见,小人难求。”祝所长一听,反倒收起了笑脸,说:“现在什么年代,共产党都领导天下几十年了,你们以为依然旧社会?见个当官的比登天还难。当然,我也不算什么官,一个公仆,办事员而已嘛。”胡其明说:“哪里,祝所长太谦虚吧。”祝所长脸上又开始挂上笑脸,说:“当官还能谦虚?再说,脱离民众,脱离下层,以为做点小官就不得了,这也不是我的一贯作风。”当然,胡其明和宁表姐此时只能拣好听的说。聊一会儿,话就进入正题,胡其明把事儿前后一说,祝所长拍拍脑门想想,说:“你可别说,要是明天我还真没时间,幸亏另有两天,那时我有空,一定去。”宁表姐说:“祝所长日理万机,非常劳苦。其实,工作是大家的,身体可是自己的,我劝祝所长依然多多偷闲,养心怡性。”祝所长说:“这孩子真会说话,只是我哪敢!”于是,大家都笑。
这时,胡其明看见祝所长家墙上挂着鱼竿什么的,就说:“有时间,祝所长可以到我们家去钓鱼,我家有一亩地水塘,鱼特肥。”祝所长就说:“你可别说,现在捕鱼的太多,要想钓个鱼,还真是个难。既然你家有鱼塘,我可先谢谢,以后只要你别憎恶就是。”宁表姐说:“怕还请不到呢。”话说到这么个分上,都客虚心气热热亲亲地,祝所长就问胡其明什么文化程度,以前都干过什么,胡其明就一一如实回答。祝所长听了后便连说前途无量前途无量,随即话锋一转,问胡其明:“愿不愿再干个什么的?”这一问,两人都有些懵,不知怎么回答,祝所长一笑,说:“是这样的,柳镇是一个大镇,地宽人稠,单靠派出所的四五个人,有时难免顾头顾不了尾。所以,镇派出所决定下设一个机构——柳镇治安联防队。预备从社会青年中招聘四名觉悟高、责任心强的高中毕业生,以配合派出所的工作。正好,胡其明你依然够条件的。”两人一听,心里自然高兴,都说真应该好好谢谢祝所长。
祝所长就从包里拿出一份表格,让胡其明填。
事儿就这么简朴。
表填好,祝所长先看一遍,认为不错。两个人又坐了一会儿,祝所长就拿眼看墙上的钟,两个人知道该走人了,便起身,祝所长口里说再坐一下身子却从沙发上起来,做出送客的姿态。
临出门,胡其明说:“祝所长到时请你务必到临!”祝所长点摇头。
宁表姐想了想说:“要不,到时让胡其明再来接你?”祝所长连连摆手:“没需要没需要。时间我记取就行。”出了派出所,两个人才晓畅祝所长不让来接的原意——大明大白的被人接去赴宴反而不好。但是胡其明又为治安员这件意外事而一脸得意。宁表姐见了,说:“别高兴太早。”胡其明问:“怎么的?”宁表姐说:“你以为当个治安联防员就怎么的?通知你吧,既然犯到治安队的人,一定也没一个善主,到时你可别抓了老虎(tiger)尾巴——要甩还不敢呢——真是一个不知道路坎坷的人!”由宁表姐这么一说,胡其明的得意立即僵在脸上。
宁表姐一定是第一位和胡其明说道路多艰的人。
宁表姐说:“怎么着,以后依然把心思放在砖厂上,那可是你下了大本钱的事,是不?”胡其明不美意思地附和:“本来我也是这么想嘛。”传闻:一挂鞭炮,半天热闹,该请的请过,该来的来过,胡其明的砖厂算是正式投产。
第二天,宁志祥要回学校。
那天,胡其明和宁表姐一块到车站去送宁志祥,转返来时,宁表姐要胡其明去银行坐坐,胡其明说那等我买点东西。按说我真得给你送礼呢。宁表姐一把拉住他说别扯那么多,要说给我送礼还早,再说你口袋里有多少钱?礼轻我还看不起。这样,两个人说着笑着来到银行。
宁表姐以前家也住柳镇,是之后从金融学校毕业分配到县银行的。她住在三楼单人宿舍。进了宁表姐的宿舍,胡其明才觉得下身憋得慌。原来一路来时,有宁表姐在身边,他一向也没美意思找地方方便,没想那东西现在反倒来的急了。于是就转身想出门找厕所,宁表姐又一把拉住他,其实宁表姐以为他又要下楼去买东西。
宁表姐说:“既然大家是朋友,你可不能见外不外的,怪作践人的。”胡其明说:“其实我只是想……”说着胡其明就去掰宁表姐的手,宁表姐却紧紧抓住不放,等到两人都突然之间想到什么时,不觉脸都红到颈子。这样两人便都自发有些不安闲,胡其明打心里突然之间想多在宁表姐宿舍里多坐一会,可两人又找不到能说到一块的话题,一杯茶的功夫,胡其明便要回家,宁表姐也没强留。
一路上,胡其明心特乱。
相传:胡其明砖厂生产半年,红火了半年。这半年也是胡其明在柳镇最风光的日子。
腰里有钱又管着柳镇的治安,惹得镇上许多元老也知其名闻其姓;惹得许多年轻人眼红。他可以在镇上逢集时,在人流中吆五喝六,稍有不顺眼的,哪怕是一个小菜贩子的摊位稍微向街心入了那么一点点,他马上就会“唰”撕下一张罚款单扔已往,三元五元不等,你就等着掏钱吧。谁要不服,谁没好下场,也还没人不服,派出所的祝所长都常去人家那吃饭钓鱼。他现在可以大摇大摆地走进蔡白玉理发店,而每次蔡白玉都会笑脸相迎。谁也不知道胡其明的头发怎么长得那么快,三天两日就得找一次蔡白玉。
噢,对了,关于蔡白玉,柳镇许多人都传闻她是狐狸(fox)精超生,上辈是狐狸的女人个个妖冶嫣媚,勾引男人是拿手好戏,但被勾引者个个都没好下场。
当然,相传也正如传闻,不可全信。
那么要是真如此呢,胡其明应该说也是在灾难逃。
转眼到了十月份的一天,胡其明在对讲机里接到祝所长派下来的一项义务——为了配合全县扫黄,柳镇也要做出行动。祝所长在那头思忖半天,对胡其明说:“听群众反应,柳镇理发店有个叫蔡白玉的,一贯不太端正,我看这次重点目标应该放在她身上,要从她身上找突破口。”祝所长最终还一再叮嘱——捉奸捉双。
胡其明心里这阵子说实在的有偏袒蔡白玉的念头,这当然与他从蔡白玉那里得到过的利益有关。可祝所长的话他又不敢不听,况且联防队里有四名成员,他也不敢在这节骨眼上徇私。
当夜,四个人在阴郁处守到十一点钟,没发现动静,正预备收兵,却突然之间一个黑影走到蔡白玉的理发店前敲门,而那门似乎根本就没闩,悄无声息的一开,那人就钻了出来。
胡其明此时心里有一股酸溜溜的味儿,可又不好说什么,只估计时间已差不多,里面该弄事也开始了,就开始行动。
不用说,门被一脚踢开,四把手电一照,光柱下的两个白物还在扭动。
胡其明大喝一声:“你们的体操可真精彩。”但出乎意料的是,等看那男的,却是老校长。
老校长去年和蔡白玉的事被派出所抓去,之后被罚款三千元,大家都还以为他们俩再没这事了呢。
谁知……老校长、蔡白玉被带进派出所,合并关在两间房子里。
在关蔡白玉的房子里,胡其明独自在时,蔡白玉说:“明哥,你倒挺能干的,过来把手上的绳子松松,快勒死我了。”胡其明说:“疼吗?捆的时候我根本就没用劲。”蔡白玉说:“亏你另有点良心,那过来帮我把衣服扣好,别人看见怪不美意思。”说完,她就把胸脯往胡其明面前挺,胡其明就看见两个肥嘟嘟的大奶子。蔡白玉说:“还没看够吗?我身上哪块肉你不熟。”胡其明伸出手却一会儿插进蔡白玉的怀里,她随即一声低吟,这时正好有人在喊:胡其明,胡其明,过来一下,这老王八现在还不忠实,叫着要放他走。
有人喊,两个人就不敢放荡。胡其明很快帮蔡白玉整好衣服,又在奶子上“啪叽”拍一下,就出去了。
到了关老校长的房间,老校长一见胡其明,便不再吭声,只把一张脸对着墙。
胡其明却怒打心起,走近前去,照着老校长的后腰就跺已往,谁知就这么一下,老校长便当即倒地。
传闻:第二天,派出所的院子里,那根常常铐人的水泥柱上,铐着我们的主人公胡其明。
老校长昨夜被胡其明一脚就跺断了脊椎骨,夜间就被送进医院。看来,下半辈子就只能躺着过日子喽!院子里围着许多看热闹的人。那些平时对胡其明有怨气的,这时都乘机来看笑话。
祝所长走近胡其明,一脸严厉,谛视良久,一摔手,胡其明的脸上就有了五个紫白色手指印。看热闹的人群里便有人在笑。祝所长对着人群说:“没想派出所竟发生这样的事,真是对不住大家,也令人太感遗憾!”祝所长说完,转过身眼尾紧收,低声对胡其明说:“我也是身不由己,你自己保重吧!”看着祝所长,胡其明突然之间晓畅一点什么,就在心里骂:老狐狸!没大会儿,胡其明被公安局派来的人押走,从此结束了他在柳镇的光辉时代。
在胡其明被公安局带走的当天下午,柳镇也不知谁先传出一条谣言:原来祝所长要抓老校长,也是为了争风吃醋。就是说祝所长和蔡白玉也有一腿,只是更隐蔽罢了。老校长去年被抓,听说也是祝所长整的。这次,祝所长早就发现老校长和蔡白玉纠葛不断,就出心整他,只是没想到事儿被胡其明弄成这么个终局。
说穿了,胡其明充当了别人的靶子。
蔡白玉在当天,又交了三千元罚款后走人。
活该胡其明去坐牢。
传闻:从这次以后,蔡白玉就关了理发店的门,人却疯了似的隔天就去公安局,带着吃的喝的去探望胡其明。开始,看门的不让进,之后次数多了,看门人也感其诚心,就隔着铁栏带胡其明出来。而每次胡其明看见是蔡白玉,掉头就往里走。他不愿见蔡白玉。
每次胡其明隔着铁栏掉头往里走时,蔡白玉就喊:“明哥,明哥!”两颗泪珠也就顺着眼角往下滚。
胡其明在公安局蹲六个月,蔡白玉去了一百次。
传闻:在胡其明被带进公安局的第二天,柳镇派出所祝所长走在街上总是用手捂着半个脸。诚然如此,人们依然发现祝所长的脸上有几道血痕。便有受过其难的经验者讲,那是女人用指甲留下的。看那深深的血痕,就知道那女人有多狠。
传闻:有关胡其明一事,宁表姐是数天后才听说的。
当她匆匆赶到公安局去探望胡其明时,他隔着铁栏抓着宁表姐的手泣不成声,说:“宁表姐,我是再都没有机会啦!”宁表姐心里也颇惆怅,只好说:“你这样说本身不对。早知你这么认为,我也不来看你。现在不就二十多岁,怎么就有机会没机会的呢?你现在应多想现实问题。”胡其明休止哭泣,说:“我听你的。宁表姐,你说我这次会不会被判刑?”宁表姐想了想说:“也许不会,也就那么简朴的事,我想最多在里面呆个一年半载就算了不起了。常言说无事要小心,有事要胆小,再说谁能保证一生不倒个楣什么的。”胡其明听着,点摇头,说:“我现在在里面,砖厂一定也办不成为,看外边是不是有人愿买,就卖了,也省得疏落。你看着办吧,便宜一点也没有什么。卖了钱首先把存款钱还上,免得宁表姐你受扯连。剩下的,那个老校长一定还要索赔药费什么的,你看着花吧。”宁表姐摇头说:“我可以办好,谁让你我相识一场,只是你在里面要照顾好自己,多往利益想,我会常来看你。”胡其明又眼泪汪汪地,说:“你若没余暇,就不要来,我会照顾自己。只是等我出去那天,宁表姐你一定来接我。”宁表姐说:“放心。”胡其明擦着泪走出来。
传闻:老校长也自知理亏,没太把这事往大里闹,其中宁表姐又托人从中斡旋,此事便以赔老校长一万三千元完结。
所以,胡其明在公安局呆了六个月。
出来那天,宁表姐老早就等在外边。等到胡其明办完手续出来,宁表姐却突然之间转过身来看天,说:“明天天气真好!”胡其明听了,也抬头看天。
宁表姐又说:“在这样的天空下,如果有人等我,我会一辈子跟他走。”胡其明:“跟——他走!”这时,宁表姐又咯咯笑起来,笑得胡其明也无缘无故,但很快无缘无故的胡其明便晓畅了。因为,在真好的天气下真的站着一个人!是一个女人。
记得之后有一次见到宁志祥,他一脸怅惘地说胡其明这人败在女人上!听着宁志祥说这话,我想,你还美意思,难道你不记妥当初你向桂老师报告胡其明玩女人时的飞舞神彩?但这话我没说出口。
时隔一年,转眼到了二十一世纪,春节回家,有一次和母亲上柳镇,远远看见一个人,觉得挺面熟,之后想到是胡其明时,心想怎么就二十几岁头发却白了一半。
事先他正站在一车大白菜旁,忙着给人过秤。看来他在北京一年菜没白种。车边站个女的,在忙着收钱,肚子却大大的挺着,怕是有七八个月的气候啦。这时,只听胡其明叫:白玉,五斤,一元五。旁边就有半大孩子接上说:不是白玉,是白菜五斤一元五。引来众人一阵轰笑。
胡其明说:没教养!又开始给另一个过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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