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地之狼

　　狼(wolf)是一种群体生活的野兽，它们有着神秘的生活习性。它们出猎捕食等行为，都要服从本群狼王的指挥。公狼王是家属王国的最高统帅。

　　狼的死亡，除了在生存中发生意外，被天敌或人类捕杀以外，正常的生老病死，它们都要战胜种种艰巨险阻，到一个流动的地点去死，就是人们常说的狼死绝地。

　　早年我在大兴安岭做伐木工人的时候，曾碰到过狼到绝地去死的悲壮情景。

　　那是一个凉爽的初秋天气，我和同伴受命去勘察一个新的采伐点。我们穿过一片高耸入云的混杂林，天近正午时，我俩在林间共进午餐。突然之间之间之间听到一声清脆的枪声。我们顺着枪响的方向望已往，不远方一个年轻猎人(knife)正在端着枪发笑。原来他在行猎中碰到一行五匹小小狼群，其中一头老狼体态消瘦、疲惫不堪，它在四匹壮狼的扶靠下向前行走。猎人的端正在“小雪”节气之前。是不捕杀皮毛植物的，更况且狼这种事先皮毛并不珍贵的兽类，猎人更不会提前猎取。只因这几匹狼贪婪至极，对猎人背着的飞龙和松鸡馋涎欲滴。有两匹狼频频欲对猎人实行偷袭，猎人不得已才开了一枪。不想这一枪正好击中疲惫老狼的后腿。只见它身子一晃，险些就地栽倒。两匹壮狼不顾危险，赶紧用身体从两侧挟靠老狼，如同抬着它像坐轿一样向林中走去。另两匹狼则一个引路一个断后，用黄澄澄的眼睛瞄着猎人，不慌不忙地撤离。

　　猎人对我们说，这是四匹壮狼送这只老狼到“绝地”去死。不信你们顺着血迹往前走，就可以找到那块“绝地”。那地方阴风习习，令人毛骨悚然，脊背发冷。猎人最隐讳去那种地方，因为那是“绝地”。

　　两天以后，我们在勘察中真的误入“绝地”。那是个林深树密、松涛轰鸣的地方，几棵粗大腐朽的古松，杂乱无章相互倾轧躺倒在地上，天然形成一片小小的空旷场地。场地上有一汪汪发着腐臭气味的黑水烂泥，枯枝败叶里掺着一团团乱毛和白生生的骷髅骨架。一头老狼奄奄一息地躺在烂草上，几只秃鹫(vulture)蹲在不远方的石崖上，用贪婪的眼光扫描着老狼，不时收回惨然的怪叫。无数只喜鹊(magpie)、乌鸦(crow)在高处的枝头上鸣叫不止。

　　绝地之狼(2)

　　我们清楚地看到，老狼的臀部和后腿粘满了已经变黑的血迹。眼睁睁地证实猎人说过的话，我们进入了“绝地”!顿时感到脊背发麻，不由得握紧了手上的步枪，赶紧发展着向后撤离。

　　我们撤出几十米过后，畏惧这里遮蔽着狼群，赶紧爬上一株直径一米多粗的古松，骑靠在枝头上，用望远镜调查着“绝地”里的状况。

　　老狼干瘦的肚子还在徐徐地一路一伏，中过砂弹的大腿和臀部还在隐约渗血，稀疏的青黄色狼毛微微随风闪动。老狼身边布满密密麻麻的狼蹄印，附近却没有狼的踪影。

　　突然之间之间之间间老狼的耳朵竖了起来，随后睁开了黄澄澄的眼睛，果然四匹壮狼从林子前面钻了出来!

　　四匹壮狼的嘴里叼着松鸡、野兔(hare)等猎物。它们来到老狼面前，恭恭敬敬地把猎物放在老狼的嘴边。这时我们还清楚地看到，在老狼的头部附近，散落着各色翎毛，无疑这是老狼来到这里后的进餐痕迹。

　　可怜的老狼晃了晃双耳，用呆滞的目光看着四匹坐在眼前的壮狼，已经无力把嘴巴张开，对这些鲜美的野味只能凝视。一匹壮狼站起来，以迅疾的速度把一只野兔的皮毛扯掉，叼起鲜嫩滴血的兔肉，送到老狼的嘴边。老狼的眼里似乎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它把舌头伸出来，用舌尖舐了舐兔血，眼里的灿烂却突然之间之间之间消逝。头部猛然晃动几下，四肢和躯体微微抽搐，棱角分明的肋骨塌陷下去再也膨不起来。老狼依恋地呼出最终一口气息，安然地死去了。

　　四匹壮狼似乎一阵张皇，迅速站起身子，一齐把嘴巴送到老狼的嘴边，一阵探查嗅闻过后，确认老狼已死，就把嘴巴冲地收回惨烈的悲嗥。四匹狼对地嗥了一阵过后，又仰天齐声哀号起来。

　　嗥过一阵过后，一只壮狼叼起老狼的耳根，只轻轻一甩就把老狼背在背上。另一只狼跟在前面向树隙间走去。我们赶紧把镜头跟在二狼前面，看它们究竟要去往那边。二狼走了不到四十米，眼前出现了一股清亮见底的溪流。壮狼把狼尸放在溪流中，一齐用嘴巴和爪子梳洗老狼的身体，把斑斑血迹一块块嘶咬下去，把泥土和脱落的狼毛洗掉。两匹狼叼起水淋淋的老狼尸体，轻轻放在一棵躺倒的树干上，让林中的秋风吹刮狼尸。

　　绝地之狼(3)

　　秋风飒飒，片刻过后狼尸被吹干，壮狼又把它背回原地。这时我们才发现，没走的两匹狼。已经在泥土地上扒了一个很深的坑。壮狼把老狼尸体放在土坑里，突然之间之间之间丛树后窜出二十多匹野狼!群狼对着老狼的尸体，一齐收回凄惨的哀号，那悲壮而惨烈的嗥叫声，震荡着密林余音不消，让我俩的心情也掠过一阵哀伤。

　　吼叫过后，群狼一齐上前用四肢扒土，顷刻间就把老狼埋得严严实实。不知是哪匹狼收回一声低吼，群狼马上休止扒土，在狼坑边排成一行，绕着坑边走边嗥。走了几圈以后，为首的一匹狼仰天收回一声长啸，转身向密林深处走去，群狼无声无息地跟在前面离开绝地……

　　等群狼消逝过后，崖上的秃鹫，树上的鹰鸦鸟雀一齐飞下来，疯狂地啄食老狼没吃的野味。有限的野味立时殆尽，它们就开始刨扒泥土，瞬息间老狼的尸体就暴露出来，这些鸟雀们又抢啄老狼尸体。当我们从古松上爬下来时，眼见那老狼只剩下一副白森森的骨架。

　　我俩怕碰到别的麻烦事，赶紧提枪离开这个狼死的“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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