睢阳有王气出现,观占天象的耿纯臣上奏说,今后五百年里会有天子兴起。隋炀帝已经昏聩荒淫,并不相信。这时他去木兰庭游玩,叫袁宝儿唱《柳枝词》。他见殿壁上有一幅《广陵图》,就瞪着眼睛看,好久迈不出步子。当时萧后在旁边,对炀帝说:“不知它是什么图画,怎么会让皇帝这样留心呢?”炀帝说:“我不是喜爱这幅画,只是因为思念从前游玩过的地方。”于是炀帝把左手放在萧后肩上,右手指着图画上的山水及人家、村落、庙宇,清楚得如同在眼前。他对萧后说:“我当陈王时,镇守广陵,从早到晚游赏这些地方。那个时候,将云雾烟霭当成美景,看荣华富贵如同冤家。怎能料到长期做皇帝,无数的事情要管,使我不能舒展胸怀。”说完,满面愁容。萧后说:“如果皇上心里想着广陵,何不前去游玩一回呢?”炀帝听了,心中豁然开朗。
第二天,他跟大臣们商议,想乘大船从洛水入黄河,再从黄河入海进淮河,然后去广陵。大臣们都说,若是这样走,路程不止万里,而且孟津一带水急,海里浪大水深,要是乘坐大船,恐怕会出意外。当时,谏议大夫萧怀静(萧后的弟弟)奏道:“臣听说秦始皇时,金陵出现过王气,始皇派人去凿断砥柱,王气就消失了。现在睢阳出现王气,陛下又想去东南,打算乘船经过孟津,又担心有危险。况且大梁西北有古河道,是秦朝将领王离引水淹大梁的地方,望陛下大量调集士兵民夫,以大梁作为起点开掘河道,西到河阴,引孟津水进入河道,东到淮河口,放孟津之水出去。其间相距不过千里,何况从睢阳境内经过,一则水路直达广陵,二则因此凿穿王气。”炀帝听了上奏非常高兴,而群臣都默不作声。炀帝就下达敕令:朝廷内如有劝谏我不开河的,就斩了他。诏令征北大总管麻叔谋为开河都护,任命荡寇将军李渊为副使。
李渊以生病为由不赴任,就以左屯卫将军令狐辛达代替李渊为开渠副使都督。从大梁开始到乐台北面,建立修渠官署,将渠命名为卞渠(古时只称这地方叫“卞”,开封城就叫卞邑),因此就将这时的官署称叫上源传舍(“传舍”也是驿站的称呼,因卞渠以这里开始,所以叫做“卞渠上源”)。诏令征集天下壮丁民夫,男子凡是十五岁已上的都要报到,如有隐瞒藏匿的要斩三族。因为河水流经卞,就赐“卞”字加水字旁。壮丁民夫共计三百六十万人。另外五户人家又出一个人,或老人,或儿童,或妇女,用以供送饮食。又命令年轻骁勇的士兵五万人,各执棍棒任督工吏,如队长一类的低级武官。这样,总共有五百四十三万多人。麻叔谋命其中三分之一的人,从上源向西到河阴,将古河道(即王离淹城的地方)连通,曲折绵延至愁思台而向北去。又命三分之二的壮丁民夫,从上源驿向东开掘渠道。
那一年是隋大业五年。八月上旬开工。畚箕铁锹都集中起来,人员从东到西横布数千里。才开挖不到一丈多深,就掘到了古老的堂屋,约有好几间,干净肃穆。涂漆的灯盏明亮地点着,照耀得屋里如同白昼。四面墙壁上都有彩色的花竹龙鬼图画。室内有一具棺材,像是豪门富家的墓葬。那些监工报告了麻叔谋。麻叔谋命令把棺材打开,见里面那个人容貌如像活着一样,肌肤洁白如玉而且肥胖,头发从头上下来,把面孔覆盖了,又经过胸腹往下,裹住脚,然后倒上来,到背的下部才算完。棺里找到一块石铭,上面的字好像苍颉所创的鸟迹篆字。于是召集民夫宣布说,有认识这些字人的可免除他的劳役。有一个下邳人,读道:“我是大金仙,死来一千年。满了一千年,背下有流泉,得逢麻叔谋,葬我在高原。发长至泥丸。再等一千年,方登兜率天。”麻叔谋于是亲自准备了棺材,将其葬在城的西面(即现在大佛寺那个地方)。
接着开掘到陈留。炀帝派遣使者带着亲署祝告书及一对白璧,备下祭祀用的猪和羊,到留侯庙祭奠以便从这里过路。祭奠完了,忽然有一阵大风从殿内窗户里刮出来,吹得人的脸受不了,使者赶紧退走。
后来就从陈留开掘而去,来来往往挑着担子和拿着铁锹的壮丁飞快地奔走。远远近近的人,踩着泥土犹如蜜蜂成群蚂蚁聚集。
几天以后,到达雍邱。当时有个民夫,是中牟人,偶然得了腰背弯曲的病,不能前进,落到队伍后面,独自慢行。这天夜里月光澄静,听到差人喝道的声音很威严。民夫躬着身等在路旁,好久才见清道的差人相继到来,仪仗卫队就不用说了。有一贵人头戴王侯的帽子,穿王侯的衣服,骑白马,他命令左右把民夫叫到面前来,对民夫说:“替我把话带给你的十二郎,还他的白璧一双,他就要到天上作客去了(炀帝在位十二年)。”说完,拿出白璧交给民夫。民夫跪着接受了,还想再拜,贵人已纵马西去。民夫到雍邱后,把白璧献给麻都护。麻叔谋仔细一看,却是炀帝献给留侯的祭物。诘问民夫,民夫一一说明由来。麻叔谋生性贪婪,就隐藏了白璧。又不明白贵人对民夫所说的话,怕民夫泄露出去,就杀了他灭口。
然后在雍邱开工。开挖时遇到大片的树林,林中有座小祠庙。麻叔谋访问村中老人。老人说:“古老相传,称这祠为隐士墓,庙里的神很灵验。”麻叔谋不相信这话,将墓地一起挖了。才挖了几尺,忽然凿出一个空洞来,民夫们向下窥望,见有灯火荧荧发亮,没有人敢进入。
麻叔谋就指使手下的将官去,有个叫狄去邪的武平郎将,愿意入洞探察。麻叔谋高兴地说:“真是荆轲、聂政一类的勇士。”于是命人用绳子系住狄去邪的腰,向下垂放,大约放了几十丈才到底。狄去邪解开绳索,走了百来步,进入一间石屋。东北各有四根石柱,有两根铁索系着一头怪兽,体大如牛。仔细一看,原来是只大老鼠。片刻之后,石屋的西面有一扇石门打开了。一个童子走出来,问道:“先生不是狄去邪吗?”狄去邪说:“是的。”童子说:“皇甫君坐等你已经好久了。”于是带他进去。看见一个人穿着朱红色衣服,戴云状的高帽子,高坐在堂上。
狄去邪拜了几拜,那人不说话,也不还礼。一名绿衣吏引狄去邪站在大堂的西阶下。过了好久,堂上有人喊力士去把阿牵上来(阿,隋炀帝的小名)。几名武夫,相貌丑异体形魁梧,拉着早先见到的大老鼠来了。狄去邪本是朝廷里的官员,知道炀帝的小名,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只得屏住气站着。堂上的人责骂老鼠说:“我让你暂时脱去皮毛,当国中君主,你为何虐待百姓残害生灵,不遵守天道?”老鼠只是点点头摇摇尾巴。堂上的人更愤怒了,命令武士用大棒敲打它的脑袋。打了一下,撞击的声音如同墙倒一般。那老鼠大叫起来,声如响雷。正打算举棒再打,这时一个童子手捧天符降临。堂上的人吃惊地跳起来,下了台阶伏首听命。童子就宣布说:“阿当君主命中注定是十二年,到现在已经七年,再等五年,就该用白绢巾帕系住脖颈让它死掉。”童子去了,堂上的人又命令把大鼠带回石屋去拴起来。堂上的人对狄去邪说:“替我带话给麻叔谋,就说:‘谢谢你没有毁坏我的墓地,来年赠送你两把金刀,不要说我的报酬轻了。’”说完,绿衣吏带狄去邪从别的门出去。大约走了十几里路,进了一片树林,踩着石头攀着藤蔓行走。狄去邪回头看时,使者已经不见了。又走了三里多路,看见一座草房,一个老头坐在土床上。狄去邪去问这是什么地方,老头说:“这里是嵩阳少室山下。”老头问狄去邪所到之处。狄去邪把经过一一告诉了他,老头就详细解释了狄去邪所见所闻之事。于是狄去邪知道炀帝在世不会很久了。老头又说:“你如能不做官,便可以虎口脱身了。”狄去邪朝东走,回头再看茅屋,已经不知所在了。当时麻都护已经到了宁阳县。狄去邪去见麻叔谋,细说了这件事。原来狄去邪进入墓室后,那墓就自动崩塌了。众人认为狄去邪已死,不料今日却回来了。麻叔谋不相信他说的那些事,以为他疯了。狄去邪便假托得了疯病,到终南山隐居去了。那时炀帝因为患头痛病,一个多月不临朝了。
问是什么原因,都说皇上梦中被人敲打脑袋,就痛了好些天。这正是狄去邪见到大老鼠的日子。
麻叔谋到宁陵县之后,患了风痒症,不能起坐。炀帝命太医令巢元方前去给他治疗。巢元方说:“风邪侵入了皮肤的纹理,病是在胸臆之中。须用嫩肥羊肉蒸熟,掺着药吃,病就好了。”麻叔谋就拿半岁的羊羔,杀后留腔,和药服用,药还未吃完病就好了。这以后便常常叫人杀羊羔,每天杀几只,将杏酪及各种调味品放在羊羔腔内蒸熟,用手撕着吃,称叫含酥脔,四面乡村里来献羊羔的人每天有好几千,都以高价付钱。宁陵下马村村民陶郎儿,家中极其富有,兄弟都很凶狠。因为祖上的墓地靠要开挖的河道仅二丈多远,担心祖坟被发掘,就偷了别人三四岁的小孩杀了,去掉头足,蒸熟后献给麻叔谋。麻叔谋吃起来味道香美,完全不同于羊羔,喜爱得不得了,把陶郎儿叫来问,陶郎儿喝醉酒将事情泄露了,等到醒来,麻叔谋拿了十两金子给他,又叫开河的人将河转一个弯,以保护陶家的墓地。陶郎儿兄弟从此常去偷小孩来献给麻叔谋,得到了很丰厚的报酬。贫民中有知道这件事的,都争着盗窃别人家的孩子献给麻叔谋,以求赏赐。襄邑、宁陵、睢阳等地丢失的孩子有几百个,喊冤呼痛的哀恸之声,从早到晚不绝于耳。虎贲郎将段达任中门使,掌管各地呈送的表书奏章,麻叔谋命家奴黄金窟带黄金去赠送他。凡有上表诉讼儿子被吃掉的,不问说的是什么,一律命令鞭打背脊四十下,押送出洛阳。在路上死去的人,十有七八。
当时令狐辛达知道这事,背地里叫人收集孩子的遗骨,没过几天,已经装满了车。于是城市村坊的百姓家凡有小孩的,都做了木柜,接缝用铁包裹起来。每到夜晚,就把孩子放置在柜中,锁好,全家人燃起烛火围着守护。到了天亮,打开木柜看到孩子,一家老幼都为此庆贺。
到了睢阳地界,有位叫陈伯恭的濠寨使说,这条河道如果取直路开掘,就要穿过睢阳城,如要回护这座城,就给予指示。麻叔谋听到说回护就发怒,命令把陈伯恭推出去腰斩。令狐辛达前来救了他。当时睢阳城中有富豪人家一百八十户,都怕开河掘穿他们的住宅和坟地,于是就凑了三千两金子,准备献给麻叔谋,未能找到中间人送去。忽然河道开挖到一大片树林中,有一座坟墓,据从前的传说是古代宋国司马华元的墓。开下去就掘通一座石室,室中的漆灯、棺柩、帐幕之类的东西,遇见风都化成灰烬。里面有一块石铭,刻着的文字说:“睢阳土地高,汴水可为濠。若也不回避,奉赠二金刀。”
麻叔谋说:“这是骗人的东西,不值得相信。”那一天,麻叔谋梦见被一位使者召到一座宫殿上,有个人穿红色绸衣,戴着进贤冠。麻叔谋拜了几拜,殿上的王也回拜,拜毕,说:“我是宋襄公,上帝命我镇守此地,已经两千年了。倘若将军能借个方便,回护这城,那么全城老幼皆会感谢将军的恩德。”麻叔谋不允许。宋王又说:“刚才说的护城之事,其实不是我的意思,而是奉了上帝之命,说此地以后五百年间,会有王者出现建立万世的基业。岂能为了一时的游玩,致使王气被掘断呢?”麻叔谋还是不允许。过了好一阵,有使者进来报告说:“大司马华元到了。”左右领进一人,穿紫衣,戴进贤冠,拜见于宋王面前。宋王就讲了护城的事。那人听了勃然大怒说:“上帝有命令,我等要听从。麻叔谋这愚昧之人,竟不知道天命!”接着就大呼左右,命令置备拷问的刑具。宋王说:“拷问的事,哪种方法最痛苦?”穿紫衣的人说:“用铜汁灌进嘴中,烧烂他的肠胃,这是第一。”宋王表示同意。于是几名武士拖走麻叔谋,脱去他的衣服,只留一条短裤,把他捆在铁柱上,准备用铜汁灌他,麻叔谋吓得失魂丧胆。殿上的人连忙阻止说:“那么护城的事情如何?”麻叔谋连声说:“遵照上帝的命令!”宋王便命令给他松绑,还他的衣帽。又叫领他出去。临走前,紫衣人说:“上帝赏赐麻叔谋三千两金子,是从民间取得的。”麻叔谋生性贪财,就问使者说:“上帝赐金,这话怎么讲?”使者说:“有睢阳的百姓会献给将军的,这就是阴间决定的事由阳间来接纳。”恍恍惚惚的像是梦醒了,只觉得神魂不在身体内。后来睢阳的百姓贿赂了家奴黄金窟,通过他献上黄金三千两。麻叔谋回想梦中的事,就收下了。立刻召来陈伯恭,叫他把河道改从睢阳西面经过,自北向南转弯,向东过刘赵村,绵延而去。令狐辛达知道后,几次上表,都被段达扣压不报。
到了彭城,河道经过一片森林,林中有座偃王墓。掘了几尺,就掘不下去了,原来是铜铁铸成的。把四面的土挖去,只见铁露出来。墓旁装有铁门,闭锁得十分严密。后来采用酂阳百姓的办法,撞开了墓门。麻叔谋自己进入墓中,走了百来步,有两个童子站在他面前说:“偃王敬候多时了。”麻叔谋便随童子进去,见到一座宫殿,有一人戴着通天冠,穿红色绸衣,坐在殿上。麻叔谋下拜,王也回拜,说:“我的墓地,正在河道上,现在奉送将军玉宝,让将军得到天下。倘若能得到保护,就是墓地幸运了。”麻叔谋答应了。王便令使者拿来一玉印交给麻叔谋。麻叔谋细看,印章上的字是“百代帝王受命玉颖。麻叔谋十分高兴。王又说:“要多多保护爱惜,这是刀刀的兆头(‘刀刀’是隐语,也就是‘二金刀’的意思)。”麻叔谋出来,就命令士兵民夫保护好这座墓。
当时炀帝在洛阳,忽然丢失了国宝,在宫闱中四处搜寻查访,也不知它的下落,就隐瞒着不透露这事。炀帝督促开河很急切。麻叔谋从徐州开始,命令从早到晚不停地开河,所征集的民夫已经少了一百五十多万,驻扎营寨的地方,死尸遍野。
炀帝在文观殿读书,因阅览《史记》,看到秦始皇修筑长城的事,便对宰相宇文述说:“秦始皇的时代到如今有一千年了,料想长城已该塌毁了吧。”宇文述顺着炀帝的意思奏道:“陛下突然有了继续秦皇之事的想法,要建立万世的功业,不如把长城修复起来,将城墙加固。”炀帝听后大喜,就诏命以舒国公贺若弼为修城都护,以谏议大夫高颎为副使,从江淮一带的吴州、楚州、襄州、邓州、陈州、蔡州以及并州等地,征集壮丁民夫一百二十万人修长城。诏书下达后,贺若弼奏谏说:“臣听说秦始皇在边塞修筑长城,连绵一万里,百姓中男的死了很多,女的不能婚嫁,妻子当了寡妇,子女成了孤儿。长城未能筑好,他跟他的儿子便都死了。陛下轻信狂夫的话,做让秦国灭亡的事情,只怕国家分崩离析,就跟秦朝一样。”炀帝听了大怒,还没来得及开口,宇文述一旁抢过话头说:“你这个狂妄的武夫懂得什么,却来扰乱皇上的重大谋略?”
贺若弼发怒,用象牙手板击打宇文述。炀帝很生气,命令把贺若弼关在家中,当晚就让他喝毒酒死了。高颎也不去。宇文述就举荐司农卿宇文弼为修城都护,以民部侍郎宇文恺为副使。
那时麻叔谋开汴渠到了灌口,查点民夫,大约损失了二百五十万人。他部下的士兵原有五万人,损失了二万三千人。工程完毕以后,上奏炀帝。派人打开汴口的河堤,让黄河水入汴渠。炀帝从洛阳迁移到大梁,诏令江淮各州造大船五百只。使命传来,急如星火。民间百姓被分配造一条船的,家产就全部花光用尽,还是不够,就被套上枷锁遭到鞭打,然后卖男卖女,以供官家之用。龙舟造成后,在长江下水,沿淮河航行。到了大梁,又另外加工装饰,镶上各种宝石金玉。在吴、越一带选来民间十五六岁的女子五百人,称之为殿脚女。让她们去拉龙舟,即每条船用彩绸编织成缆绳十条,每条用殿脚女十名,嫩羊十只,让殿脚女跟羊相隔着走,牵引龙舟。当时恐怕盛夏暑气重,翰林学士虞世基献计,请用垂柳栽种在汴渠两边的河堤上,一来树根四面散开后可加固河堤;二来牵船的人可得到阴凉;三来牵船的羊可吃柳叶。
炀帝大喜,向民间宣布交柳树一株,赏一匹细绢。老百姓竞相献柳。
又令大家亲自栽种,炀帝自种一株,群臣依次再种,然后才轮到百姓。
当地民间流传的话说:“天子先栽,然后百姓栽。”种完柳树,炀帝御笔题写赐垂柳姓杨,名叫杨柳。当时船头挨着船尾,连接千里,从大梁到淮口,连绵不绝。锦帆经过之处,香气百里可闻。
过了雍邱,船队渐渐到达宁陵地界。水势也渐渐急起来,龙舟受到阻碍,牵船的人越来越费力。这时虎贲郎将鲜于俱罗为护缆使,上奏说水浅河窄,行船很困难。炀帝为这事询问虞世基。虞世基说:“请制作铁脚木鹅,长一丈二尺,从河的上流放往下流,如果木鹅停住了,便是水浅的地方。”炀帝听了他的话,令右翊将军刘岑去查验水浅之处。从雍邱到灌口,查出一百二十九处。炀帝大怒,命令查究每一水浅处督工吏的姓名。只要是木鹅停住的地方,把两岸的人都捆起来,倒埋在堤岸下,说:“让你们活着当开河夫,死了做抱沙鬼。”于是又埋掉了五万多人。
到达睢阳后,炀帝问麻叔谋说:“这里的街市人家挖去了多少?”麻叔谋说:“睢阳地灵,不可冒犯。如果挖掉它,必定会有不祥的事。臣已经回护了这个城市。”炀帝发怒,令刘岑乘小船查访河道弯曲的地方,比直路多出二十里。炀帝越发愤怒,就下令逮捕麻叔谋,囚禁在后牢里,急派人叫来令狐辛达查询此事根由,令狐辛达奏道:“麻叔谋从宁陵起就在干不法之事,开初吃羊肉,后来就吃婴儿;养了窃贼陶郎儿,偷盗人家的孩子;接受了三千两金的贿赂,在睢阳擅自改弯河道。”
便取来小孩的残骨进呈为证。炀帝问:“为什么不奏报?”今狐辛达说:“多次上过表章,被段达扣压住不上报。”
炀帝令人搜查麻叔谋的行李时,发现了睢阳百姓所献的金子,又查到了留侯所还的白璧和受天命的宝玉印玺。炀帝很吃惊,对宇文述说:“金子跟白璧都是微不足道的东西,只是我的宝印他是从何处得到的呢?”宇文述说:“必定是派窃贼来偷去的。”炀帝瞪着眼睛说:“麻叔谋今天偷我的宝印,明天要偷我的脑袋啦!”令狐辛达在旁边,他奏道:“麻叔谋常常派陶郎儿偷人家的小孩,恐怕国宝就是陶郎儿偷的。”炀帝更为动怒,派荣国公来护儿、内使李百药,太仆卿杨义臣审问麻叔谋,在睢阳设置处理此案的官署。同时拘捕了陶郎儿全家,令陶郎儿招供入宫盗窃宝印的事。陶郎儿受不了拷打之苦,就一样样认罪。又追究段达收了令狐辛达的奏章而不上奏的罪过。罪案成立送呈炀帝,炀帝问丞相宇文述如何处理。宇文述说:“麻叔谋有大罪四条:吃人家的孩子,受人家的贿金,派贼人盗宝,擅自移改河道。请用严厉的刑法杀掉他。至于他的子孙,则等待圣旨来裁决。”炀帝说:“麻叔谋有大罪。为了他开河有功,就赦免他的子孙。”只命令将麻叔谋腰斩在河边。
那时来护儿领了敕命还未到麻叔谋那里。麻叔谋梦见有一位童子自天而降,对他说:“宋襄公和大司马华元派我来,感谢将军护城的好意,往年许诺的二金刀,今天就奉还你。”麻叔谋醒来,说:“据这一先兆看,不好,我的腰和头颈怕是难保了。”话没有说完,来护儿就到了,押着他去河的北岸,然后斩为三段。陶郎儿兄弟五人,以及家奴黄金窟一起用鞭子打死。中门使段达免于死罪,降职为洛阳监门令。
清朝乾隆年间,崇德县有个县令叫章清,读书人出身,满腹经纶,为官清正廉洁,在百姓中名声极佳。章清到崇德县没几年工夫,便将县城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这时,恰逢临县盗案不断,闹得人心惶惶,上峰一纸文书,将章清调往邻县当县令,整治那副烂摊子。章清只身前往邻县,烧起了新官上任的三把火。说来也怪,自章清上任后,那些盗贼便销声匿迹了,再无盗案发生。很快,整个县城便呈现出一派安宁祥和的局面。
数月后,章清将家人接来一起居住。三年任期满后,章清雇了条船,率家人离任返乡。
百姓自愿聚集在码头,为章清送行。章清辞别众人,忽然眼前人影一闪,章清架在鼻梁上的那副近视眼镜竟不翼而飞。章清大吃一惊,险些跌入河中,幸亏船夫机警,一把将他拉住。
眼镜的不翼而飞,使章清百思不得其解,说被盗吧,这眼镜又不值几个钱,盗它干啥?说丢了吧,怎么会没有丝毫感觉?他不由得连连摇头,深感奇怪。好在行李中还带有备用眼镜,尚不至于两眼一抹黑。于是,他挥挥手,吩咐船夫开船。
当天晚上,船停靠在一个与邻县交界的小镇上过夜。第二天一早,章清忽然发现放在船舱中的十只大木箱全都无影无踪了。这可是章清的全部家产呀,他不由惊得目瞪口呆:好大胆的窃贼,我人尚未出县境,窃贼便立马出现了,还偷到了我的头上,真是可恶!如此看来,昨天那副眼镜肯定也是被偷走的。
怎么办?章清考虑半晌儿:那些窃贼得手后肯定已远走高飞,上哪儿去找他们呀,唉,自认晦气算了。想到这里,他长叹一口气,吩咐船家开船。
船行三天,终于平安抵达章清的家乡。章清远远望去,只见码头上整整齐齐摆放着十只大木箱,看上去十分熟悉,仿佛就是自己被盗走的木箱。章清十分奇怪,连忙跳上岸,匆匆赶过去一看,天哪,果然是自己的箱子,那箱子顶上还放着一封信,压信之物正是那不翼而飞的眼镜。
章清又惊又喜,当即拆开信,只见信上写道:
章大人:
我们是一伙盗贼,你在任时,我们慕你清正廉洁的名声,从未在你管辖的县境内行窃。但是,你离任时竟带走十只沉重的大木箱,不由得使我们对你这位清官表示怀疑。于是,我们先窃眼镜再盗木箱,给你点颜色看看。可翻遍所有木箱,你的财产除了书还是书,所有尚不足三十两纹银。人们常说:“一任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可你当了多年的县令,仍一贫如洗。看来你的确是个清官,老百姓没有看错你。我们先前多有冒犯,实在抱歉,故特将窃走之物完璧归赵,还望大人海涵。
几个自以为是的窃贼。
原来如此!章清感叹万千,不由得自言自语地说:“嘿!真是盗亦有道呀!”
清朝时期,朝中有个大官叫单宝谦,曾经当过康熙、雍正、乾隆三代皇帝的老师,在官场声势显赫,,各地官员都想巴结他。到了乾隆年间,单宝谦奉旨出朝巡查,来到河南南阳府镇平县,住在县察院里。
这一天,单宝谦扮作算命先生,一个人来到镇平县石佛寺一带微服私访。在一个上坡处,他看到一个汉子用小车推着满满一车棒槌,累得满头大汗,正在吃力地往坡顶上推。单宝谦连忙上前帮助推车,小车顺利地上到坡顶,二人坐下休息。汉子不住地作揖道谢:“大哥受累、大哥受劳,谢谢大哥,谢谢大哥!”
单宝谦听了以后,心里非常高兴,平日里他听惯了“老爷、大人”的称呼,还从来没有人敢称呼他一句“大哥”哩,他觉得挺新鲜,挺有趣。于是,他就坐下来与推车汉子亲热地聊起来。闲聊中,单宝谦得知汉子是伏牛山里人,名叫钱宝山,与自己的名字倒过来恰好是同音,就觉得很有缘分、很好玩儿。闲谈中钱宝山不住大哥长大哥短地称呼他,他心里挺滋润,感到自己今天真的是白白拣了个小兄弟。
单宝谦进一步询问钱宝山的家庭情况,钱宝山长叹一声,述说自己家中上有七八十岁的瞎眼老母,下有老婆孩子,靠自己做棒槌、卖棒槌艰难度日,整天吃上顿没下顿。今天更是空着肚子,推着小车五更出发,在马山口没有卖出一个棒槌,在石佛寺街又无人问津,只好走乡串村叫卖,如果卖不了这车棒槌,全家老少就得挨饿。
单宝谦听了钱宝山的话,只觉得鼻子酸酸的,他想不到在这“乾隆盛世”,底层老百姓的日子还是这么清苦!便有意帮助小兄弟钱宝山。于是,他把钱宝山招到跟前,说要为他相面。他装模作样、神神叨叨地朝钱宝山脸上扫了几眼,忽然面露喜色地对他说:“我观贤弟面相,但见你印堂红润黄明、熠熠闪亮,是主生财的大吉之象!俗语说,‘紫气东来’,明日你可前往东方镇平县城卖棒槌,保准生意红火。”
钱宝山疑惑地问:“大哥你说,叫我到县城啥地方去卖棒槌最好?”单宝谦又装模作样地拉过钱宝山的手掌细细观看一番,故作神秘、摇头晃脑地对他说:“我观贤弟手相,但见无名指根部之太阳丘厚实隆起,彰显财富之象甚旺;我又见太阳丘下之纹路,很稀罕地向相邻土星丘开叉,‘叉’者“察”也,明日贤弟可到县察院门前叫卖,大哥可包你生意兴隆,马到成功!”
“算命大哥”的话,钱宝山听得一头雾水,翻着白眼弄不明白。 单保谦只好凑近钱宝山的耳朵,小声告诉他到察院门前该如何如何做,如此这般、神神秘秘地进行了交代。
第二天,钱宝山按照“算命大哥”的嘱咐,推着一车棒槌来到镇平县察院门前。但见察院门前人来人往,热闹非凡,那官轿就停了一大乎片。把守察院门口的衙役个个虎背熊腰,凶神恶煞,他们见到钱宝山穿的破破烂烂,推着一小车棒槌就要往里进,哪里肯让他进去!一个酒糟鼻子的人一手掀翻了他的小车,满满一车的棒槌咕咕噜噜滚得满街都是。
钱宝山傻眼了,他想到“算命大哥”莫非是在忽悠自己?猛然间想起昨日大哥附在耳朵边对自己嘱咐的话,就放开喉咙,把自己的名字倒过来大声喊三遍:“山宝钱、山宝钱、山宝钱!”
衙役一愣:单宝谦大人的名讳能是你个穷小子叫的?说着就要对钱宝山动手动脚。正在这时,从察院大殿里走出一名单宝谦的贴身随从,随从快步穿过廊房,站在察院大门前高声叫道:“单大人有请,请大人的兄弟钱宝山进殿!”
钱宝山应声而出,众衙役与大门前的官员一看这买棒槌的人竟然是单宝谦大人的兄弟,大家都慌了神。众人七手八脚地帮忙拣棒槌、推车子,簇拥着钱宝山进了察院大门。大家一听说单大人的兄弟要卖棒槌,“呼啦”一声围拢上来,这个掏十两银子买一个,那个干脆掏二十两银子也买一个!不一会儿,一车棒槌“呼呼隆隆”被抢了个精光。
钱宝山拎着一袋沉甸甸的银子,站在察院大门里边直发愣:今儿个生意咋会这么好?难道这些官员家里都没有棒槌使?竟然没有一个人挑剔棒槌的好坏,更没有人与他讲价钱!他哪里知道,这些官员家里根本就不是缺少棒槌使,而是在巴结朝廷大员、三代帝师单宝谦哩!
正在这时,钱宝山发现“算命大哥”出现在察院大殿门口,一身官服官帽,笑呵呵地来迎接他这个“小兄弟”。钱宝山这一惊非同小可,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说自己有眼不识金镶玉,冒认官亲,请“大老爷”恕罪!
单宝谦拉着钱宝山的手,不高兴地对钱宝山说:“咦——,大哥就是大哥,咋又喊成‘大老爷’了?”这时,有人告诉钱宝山,他的“大哥”就是当朝有名赫赫的单宝谦单大人。原来今天是单大人在察院宴请镇平各级官员、士绅名流,顺便帮自己卖了一车的棒槌。
宴会开始时,单宝谦对自己的小兄弟钱宝山非常抬举,让他坐在自己身旁,接着就指示厨房上菜。众官员心想,今天是朝廷大员招待,必定是山珍海味、琼浆玉液管够,谁知道端上的盘子里尽是萝卜白菜,众官员心里犯嘀咕,不知道单大人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宴席上也没有酒水,单宝谦高高举起一杯白开水,要以水代酒,敬各位官员一杯,感谢大家今天争相买棒槌,周济了自己的小兄弟。接着,他话锋一转,说到他巡查之事,说他曾经路过邻县内乡,内乡县衙有一副对联,使自己感触良多,说出来与大家共勉:
与百姓有缘,才来此地;
期寸心无愧,不鄙斯民。
接着,单宝谦对大家介绍了钱宝山家里吃上顿没下顿的窘迫情景,他沉痛地说:“诸位虽然看我薄面,周济了我的小兄弟,但是全镇平县究竟还有多少父老乡亲需要我们周济呀!诸君既然为官镇平,就是与咱镇平百姓有缘!望各位像内乡县衙对联上说的那样‘不鄙斯民’,勿忘斯民,关爱斯民,真正做到为官一方,寸心无愧!”
众官员一听,都恍然大悟,明白了单宝谦大人用萝卜白菜茶水“招待”大家的含义,原来单大人是要大家心向百姓、当官要清清白白啊!
王叔远是明代一个手艺极为精巧奇妙的人。他能用直径仅一寸的木头雕刻宫殿、房屋、器皿、人物以及鸟兽、树木、山石,无不依照木头原来的纹样,模拟那些东西的形状,刻得各具情态,惟妙惟肖。
王叔远生下来刚满月时,根据乡村“抓周儿”的习俗,父母在他面前摆了几件物品———书、小刀、钥匙、银子,让他自己抓一件,借以预测他的未来。
小叔远的手在筐子里抓来抓去。爹娘多么希望他的小手抓住书,读书做官、光宗耀祖啊!可是,叔远的小手偏偏抓住了那把小刀。“哦———”父母先是惊愣,接着哈哈大笑道,“儿子将来要投身戎马呀!”
也许“抓周儿”有点准儿,叔远从小就爱玩刀。但是,他从来不摸大刀、长剑,性格也沉稳,平时沉默寡言。每当看着他把小刀握在手里转来转去、飞上飞下时,爹娘就常常觉得奇怪:这样安静的孩子怎么会成为立马横刀的武士呢?
是啊,当爹娘的万万没有想到过,王叔远的手中刀不是挥舞在战场上,短剑也不是指向敌人,而是游刃于树木、山石、瓜果等等东西上。他常常揣着小刀,跑到村北的森林里去,一去就是一整天。那儿是他的天堂,他细心地观察各种鸟兽,把它们刻在树干上、石头上,他笔下的鸟兽栩栩如生,形态各异。可是,毕竟刀法不娴熟,常常划破了手指。
每次回到家,爹娘见儿子指间有殷红的血迹,追问起来,他总是笑着告诉他们:“不用担心,是锯草划破的。”
叔远长到了十五岁,在家里顶一个大劳力了。每天一干完农活,他就拿着扁担往森林里钻。
“儿子,别背柴了,灶坑里多着呢。”母亲心疼他。
“娘,呆着没事,黑了天我再回来。”他喜欢去那片乐园。
两个老人煮好了饭等着儿子回家。等啊,等啊,天都快黑了,儿子还不回来。老母亲焦急万分。“他爹,山里狼多吗?”
“嗯。昨儿邻村李老二的儿子被叼走了。”
“他爹,快去看看!”当娘的坐不住了。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两个老人奔到森林,正打算一个从东、一个从西寻呼,一眼看到王叔远正趴在一块光滑的巨石上,手里挥舞着小刀“唰唰”地刻凿着。他们的心像石头落地一样踏实了。
可是,凑近一看,他们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儿,禁不装氨的一声叫了出来。原来,王叔远刻了一只猛虎,老虎张着血盆大口,摆出一副张牙舞爪、正欲吃人的狂态。年迈的爹娘简直难以想象,儿子能够把猛虎刻得如此传神!
“孩子,回家吧,狼要吃人的。”
“别急,娘,我把虎牙刻上就好了。”
爹娘笑眯眯地看着儿子给老虎刻好了牙齿,然后,三个人欢欢喜喜地回家了。
叔远的父亲去过城里。城里的达官显贵建造住宅时,都要请工匠给房子雕饰花草树木、虫鱼鸟兽,工匠们可以凭手艺赚钱,从此以后,他支持叔远雕刻,有时自己外出碰上好的山石、木料,也不辞辛劳地往家里搬。叔远平时也常雕刻一些东西送给村里乡亲。
日子又过了三年,村里人口渐渐多了,许多人家都要盖新房。他们喜欢在房梁柱脚上刻一些玉米、麦穗等五谷杂粮,希望年年丰收,吉庆有余。这时候,王叔远的雕刻手艺已扬名全村。谁家造新房,最后一道工序必定请叔远给刻上一些吉祥物,喜庆一番。
连小孩子们也缠着王叔远不放。叔远十分喜欢小孩,想尽办法给孩子们雕些玩具。
他用钢丝锯先把白杨木或白茶木加工成要雕刻的东西的大致轮廓,再用平凿雕铲,最后用三角刀拉衣纹、瓦楞等。他刻了许多风筝、小鸡、卧牛、小狗、兔子等给孩子们,在孩子们的眼里,王叔远的手就像会变魔术似的,要什么得什么。
王叔远的手艺越来越精湛,他已经能够坦然地按照人们的要求熟练地刻出东西,不费吹灰之力。
到了收获桃子的季节,王叔远和乡亲们一块儿在山上收摘桃子。累了,大伙儿就休息一会儿,吃几个桃子。休息的时候,叔远看见人们吃了桃子后扔得满地的桃核,忽发奇想:闲着也是闲着,何不用桃核刻点小玩意儿。
他挑了一个又扁又长的桃核,在上面随便地刻了一个桃子形状。他发现桃核还是比较容易下刀的,而且顺着核形刻,刻出的东西极富立体感。他便捡起桃核又刻了几样东西,发现效果都不错。兴奋之极,他像发现了金子似的,用篮子盛起地上一堆堆桃核,带回家去。
从此,王叔远的注意力转移到桃核上面,开始冥思苦想,在桃核上大作文章。渐渐地,他不但能雕刻一件件简单的器物,而且能雕刻较为复杂的画面和场景。不但刻桃核,也刻其他的果核。
王叔远交游很广,朋友中有一个文学家叫魏学?的,知道叔远用桃核雕刻的创新后,很想得到一个桃核雕刻作品。叔远思前想后,考虑到他经常舞文弄墨,就挑了一个狭长的桃核刻上了苏东坡游赤壁图送给他。
魏学?拿到雕刻成的桃核作品,吃惊得瞪大了眼睛,高声赞叹:“绝妙之极!”
桃核上刻的是苏轼游赤壁的情景。主体是一艘船。船从头至尾长约八分多一点儿,约有两颗黄米粒摞起来那么高。中间突起而开敞的部分是船舱,用箬竹叶做成的船篷覆盖着。旁边开着小窗户,左右各四扇,共八扇。开窗望去,可以看见雕刻着花纹的栏杆左右相对。关得窗户,就看见右边刻着“山高月小,水落石出”,左边刻着“清风徐来,水波不兴”的对联,字用石青涂过。
船头坐着三个人,中间戴着高高的帽子而且有很多胡须的人是苏东坡,佛印和尚在他的右边,黄鲁直在他的左边。苏东坡、黄鲁直共同观看一张横幅的书画,东坡右手握著书画的右端,左手轻轻按着黄鲁直的背部。黄鲁直左手握着画卷的左端,右手指着画卷,好像在说什么似的。苏东坡露出右脚,黄鲁直露出左脚,两人微微侧着身子,他们相互靠近的两膝,都隐蔽在手卷下面的衣褶中。佛印特象弥勒佛,袒胸露乳,抬头仰望,神情与苏、黄二人完全不同。他右膝平放,右臂弯曲着支在船上,竖起他的左膝,左手臂上挂着念珠靠在左膝上面,珠子可以清清楚楚地数出来。
船尾横放着一支浆。船浆左右各有一个撑船的人。在右边的那一个梳着椎形发髻,仰着脸,左手靠在一根横木上,右手扳着右足趾,好像在打口哨或呼喊似的。在左边的那一个,右手拿着一把薄扇,左手按着炉子,炉子上有茶壶,那个人眼睛正看着茶炉,神色平静,好像在听茶水烧开了没有的样子。
故事发生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当时苏联的年轻人都参了军,苏联萨拉托夫区的伏尔加村有一个名叫伊哥尔的集体农庄庄员也不例外。他打仗勇敢善战,使敌人闻风丧胆,称得上是一位“战神”。参军不久,他即被升为上尉,驾驶着坦克冲锋陷阵。
一天,他们去进攻一个德寇占领的村子。他们的坦克才一散开,就看见一辆德军坦克正爬过小山,朝他们冲来。伊哥尔的伙伴喊道:“上尉同志,一辆虎式坦克!”他叫道:“朝前冲!快踩油门!”于是他们就驾驶着自己的坦克从枞树林里曲曲折折驶出。这时,那辆虎式坦克开始朝四周摆动炮口,像个瞎子似的乱闯乱开炮。而上尉却对准了它的肚子就是一炮,一发命中;第二发则击中它的炮塔,这使德寇的那辆坦克的尾部歪了下去;第三发炮弹打出后,那虎式坦克就开始全身冒烟,火焰一窜有2米高。坦克里的人从紧急舱口逃了出来,连滚带爬的。于是机枪手就老实不客气地用机枪密集扫射,让他们全趴下了。5分钟后,他们冲进了村子。一些纳粹匪徒仓惶出逃,在烂泥路上光着袜底乱蹦乱跳地朝谷仓奔去。上尉又下令了:“喂,猛烈进攻那个谷仓!”于是坦克就开足马力冲进了谷仓。仓库里都是法西斯匪徒,他们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只好举手投降。
然而,就在第二天,上尉遭到了不测。当他的坦克转战在麦田的一块高地上时,坦克被一枚敌军炮弹击中,两个坦克手当场阵亡。第二发炮弹使坦克起了火,驾驶员朱委列夫从前面的舱口跳了出来,爬上了装甲,他从火焰直窜的坦克里死活拖出了上尉。这时的上尉已失去了知觉,连他身上的制服都在熊熊燃烧。朱委列夫刚将上尉拖到一边,坦克就“轰”的一声爆炸了,炮塔被炸到20米外。朱委列夫一看没什么可以拿来扑火的,就急中生智,捧起麦田里的泥土,洒在他的脸上、头上和衣服上,将他浑身上下滚滚的火球扑灭了。然后,他背起他爬着,从一个弹坑爬到另一个弹坑,终于将他送到了第一个碰上的救护站。上尉虽然已被烧得像一段焦木,但心脏还隐隐在跳动。
幸而驾驶员的这一救,上尉好歹总算死里逃生,活了下来,甚至还保留了视力。然而他的脸已被烧得面目全非,有几处甚至烧得连肉也没了,看得见骨头。他在医院里一躺8个月,经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整形手术,最后解开绷带时,他向护士要了一面小镜子。护士犹豫了好一阵,最终还是将镜子递给了他,只是马上转过身去哭了起来。是的,一个英俊潇洒的小伙子,经过了这么一场浩劫,竟被烧成了一个丑八怪。伊哥尔上尉只看了一眼,就把镜子还给了她。他像在自言自语他说:“别难过,护士同志,即便再糟糕一点,人也还得活下去。”从此,他再也没有照过镜子。
医务委员会认定上尉是再也不能重返军营了,但他还是上司令官那里去了。他请求说:“司令官同志,请让我回到团部去吧。”司令官尽量地不去看他的脸,说:“你还是休息着吧,你已经残疾了。”伊哥尔说:“不,司令官同志,我只是模样儿长得不中看点罢了,打起仗来是不讲究人的模样俊不俊的。”司令官说服不了他,只好准了他,但止他在归队前去度一个假期,度一个20天的假期。这时候,正当三月。他决定回家去探望一下他的爹娘,还有他的未婚妻。
苏联的三月远不是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天气又潮湿又阴沉,遍地白雪皑皑。下了火车,伊哥尔原想从车站搭汽车回村去,可是这样的鬼天气,什么车也没有,他只好迈开两条腿来走完这一十八俄里的雪路。顶着刺骨的寒风,一脚高一脚低地走到黄昏时才到达村里。那口熟悉的水井还在,高高的压水机在风中摇摇晃晃的,发出了嘎嘎声。从村口往里数,第6家的小屋下是他的老家,住着他的老爹和老娘。当他一眼看到老屋的时候,他突然将手往口袋里一插,站住了。过了一会儿,又摇摇头,朝屋子走去。雪很厚,直厚到齐膝,他从窗子里往里望,看见桌上点着一盏昏暗的小油灯,娘正弯着腰在准备晚餐。
早饭后,他坚决地告别了他们,走了。一路上,他时不时地问自己:现在该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回到团队后,他的伙伴们倒是高高兴兴地欢迎他的。幸而如此,这才稍稍安慰一下他那颗痛苦莫名的心。
两个星期后,他接到了娘的来信,信上说,他们家里早几天来了一位客人,是个脸虽丑心地却善良的好人。他只呆了一天,第二天一早就走了。自此以后,娘不知怎么一来,就把这个人当成了自己的儿子。日思夜想,想得好苦好苦,想得茶饭不思,夜不成眠。爹在骂她,说她是想儿子想疯了,竟会将别的小伙错当成了自己的儿子。爹说,如果真是自己的儿子,他干吗要欺瞒自己的亲爹亲娘?如果那个人真是自己的儿子,他的脸是为保卫祖国而受的伤,是最值得人骄傲的,有什么好瞒的?可是做娘的自有做娘的想法。那天,当这个人睡下的时候,娘曾拿了他的衣服到院子里去刷,她闻到衣服上的味儿了,千真万确,这是她儿子的昧儿,决计错不了!伊哥尔,宝贝儿呀,看在老天爷的份上,快回一封信,告诉娘,这个人到底是谁?要不,她怕真会发疯的……
清朝初期的著名学者、史学家万斯同参与编撰了我国重要史书《二十四史》。但万斯同小的时候也是一个顽皮的孩子。万斯同由于贪玩,在宾客们面前丢了面子,从而遭到了宾客们的批评。万斯同恼怒之下,掀翻了宾客们的桌子,被父亲关到了书屋里。万斯同从生气、厌恶读书,到闭门思过,并从《茶经》中受到启发,开始用心读书。转眼一年多过去了,万斯同在书屋中读了很多书,父亲原谅了儿子,而万斯同也明白了父亲的良苦用心。万斯同经过长期的勤学苦读,终于成为一位通晓历史遍览群书的著名学者,并参与了《二十四史》之《明史》的编修工作。
郁金香这种美丽的花,原产于小亚细亚, 1559年才由君士坦丁堡传到欧洲,一下子迷住了爱花的欧洲人。在此后的一百年中,荷兰人和葡萄牙人激烈竞争,看谁最先培育出新品种的郁金香。
荷兰哈勒姆市市长兼园艺协会会长甚至提出,谁能培育出纯黑无杂色的郁金香,他将得到十万弗罗林的奖金,并以他的名字来命名这种黑郁金香。
但是,在自然界,连褐色品种的郁金香花也找不到!因此,人人都说,即使将奖金提高到二百万弗罗林,黑郁金香也无法培育出来。
然而,花迷大有人在。这些园艺家的想象力丰富,实干精神也很足,他们想,既然天鹅中能找出黑天鹅来,为什么他们培育不出大朵的黑郁金香呢? 望·拜尔勒就是这样一个郁金香爱好者。他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曾跟随他的教父、议员高乃依参加过战争,但他最后还是谢绝了教父的建议,放弃在政界的进取,回到他的花园里,孜孜不倦地培育新品种。没几年,他的名声传出了荷兰,有许多比利时人、葡萄牙人都前来参观他的花圃、水沟、干燥室和收集的各类球根。
在他家的隔壁,住着一个叫博克斯戴尔的人,他也是个郁金香迷,但他放在培育上的心思只及他那强烈的嫉妒心的一半。有一天,他搬了张梯子靠在墙上,窥视邻居拜尔勒的花园。当他看到了那些暖房里的鳞茎、球根、埋在土里和盆里的郁金香、防鼠防虫的铁丝网架,想起他还有继承下来的四十万弗罗林遗产,立刻料到对方能够成功。这时,他嫉妒得心脏发抖,两膝发软,竟失望地从梯子上滚下来。
的确,拜尔勒的全心全意从事选种、栽培和采集的认真精神,已经得到整个欧洲郁金香界的赞扬。他自己也意识到,他已一步步走向成功。有一天,他终于得到了纯褐色的品种,根据他的推断,到第二年,即1673年的春天,他就能培育出黑色郁金香花。
这一切,又被博克斯戴尔从偷偷装着的望远镜看到了。到了晚上,他想出一个毒计。他用一根长长的绳子系住两只猫的后腿,从墙上把猫扔到那培育珍贵品种的花坛里。受惊的猫在花坛上狂奔,直到缚住它们的绳子绷紧了,又转过身来乱窜,这样激烈地挣扎了一刻钟后,才把缚住它们的绳子挣断,逃得无影无踪。
博克斯戴尔躲在自己家的枫树背后,听着两只猫的狂叫,心里充满了快乐。他想一直等到拜尔勒跑出来察看惨重的损失,那时他才更高兴呢。
晨雾冻得他发抖,但他马上听见拜尔勒在墙那面痛苦地叫喊起来:犁得又松又平的花圃里到处是坑坑洼洼,一排排整齐的郁金香像一群吃败仗的士兵一样东倒西歪。
但是,老天保佑,博克斯戴尔存心要破坏的那四棵郁金香,却一棵也没受伤。拜尔勒看清了猫的爪痕和掉在泥地里的一团杂色毛,弄不明白两只雄猫为什么看中了在花圃里打架。为了防止再发生同样的灾难,他命令每天夜里要有一个花匠睡在花坛旁的亭子里。
当博克斯戴尔从望远镜里看到,拜尔勒那四棵最珍贵的郁金香竟奇迹般地逃过灾难时,他恨得直扯自己的头发。
不久,使博克斯戴尔更受不了的是,堂堂国会议员竟亲自来到拜尔勒家,交给了他一大包用纸包着的东西。他知道,高乃依也搞点儿园艺,难道他给自己的教子送来了新的郁金香球根?
他看到,拜尔勒接过他教父的纸包,塞进了放球根的抽屉,这更证实了他的怀疑。
但是,事实上是,由于荷兰的政局混乱,高乃依担心他的政敌们夺取政权,就将他和弟弟维特的来往信件集中在一起,交给拜尔勒代为保管。拜尔勒将放球根的抽屉视为最重要的地方,就自然而然地将纸包放了进去。
正值夏月,大宋的御花园内百花争艳。花园里,嫔妃、公主成群结队一起漫步,共品秀丽江山。
花丛中银铃般的笑声一阵阵传来,大宋皇帝笑吟吟地看着自己最小的女儿玉灵儿在花丛中跳跃,洁白的丝纱飘舞在百花间。她就像一朵芙蓉花,那么剔透纯情,那一头乌黑闪亮的秀发是从她母亲纤妃那遗传而来,柔如冰丝。自从纤妃难产而死,玉灵儿就在皇上的百般宠爱下长大成人。如今,年方二八的她已经是一位亭亭玉立、楚楚动人的小娇女,她那沉鱼落燕的容貌令多少王公贵族倾倒,这正是她最美好的时光啊!
皇上望着玉灵儿纤瘦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若不是西夏兵临城下,朕又怎会把心爱的玉灵儿送去和亲 ......”可怜的公主正在与蝴蝶嬉戏,今年京城的蝴蝶尤其多,也许它们是来与公主告别的吧。可惜,她却还不知道即将降临的厄运。
“启禀皇上,西夏使臣李木列达求见!”陈公公小声禀报。
皇上一个冷战,坐直了身子:“传!”
两位公公引着西夏使臣到了御花园,李木列达一副傲慢的神态,对花园中的百花任意践踏,皇上一腔怒火,却必须强忍下去。
见到皇上,李木列达并未施跪拜礼,只是拱了一下手:“大宋皇帝,臣奉西夏狼主之另来迎娶公主。请把公主请出来!”
皇上双目怒瞪:“回去禀告你们狼主,公主是出亲,不是作人质,朕自会派人送过去。”
李木列达蛮横地说:“不行!”
“大胆!你敢顶撞朕,你有几个脑袋?”也许是皇上的声音过于恼怒,惊动了园内的玉妃。
“皇上,您怎么了?”玉妃扭着纤腰,踩着碎步走出园来。头上的珠花随着步伐有节奏地晃动。她是皇上的宠妃,一双桃花眼千娇百媚,眉目传情,樱桃小口欲诉还休,嘴上一粒美人痣更添几分风情,难怪皇上已入晚年,却还被她深深吸引。
“皇上,不要动怒。哦,早就听说西夏要来和亲,想必这位是西夏使臣了?”玉妃转向李木列达,秋波婉转,娇笑一声问道。
李木列达何曾在西夏见过如此风情万种的女子,此刻早已被迷得神魂颠倒,牙齿紧战:“这位 ......这位娘娘,李木列达有礼了!娘娘真是倾国倾城,冰雪聪明啊!”
玉妃一声娇嗔,笑问:“此次入中原,可是为了和亲一事?”
李木列达立刻答到:“正是。”眼睛早已在玉妃身上打转。西夏人远比中原人豁达,李木列达毫无忌惮大声赞道:“娘娘体韵有致,万分迷人啊!”
“放肆!”皇上怒叱,“你敢对娘娘无礼?你 ......你 ......”已入晚暮的皇上晕厥过去,被三位公公扶进寝宫。玉妃随后扶持,李木列达被冷在一旁,却见玉妃回眸一笑,百般媚意分明是冲着自己来的,七魂六魄立刻分毫不剩。
病榻上的皇上更现几分老迈,玉妃在一旁细心照料。皇上无力地摆摆手:“下去,下去,把玉灵儿叫过来!”玉妃轻声道:“是。”随手招示侍女们退下。
“父王,父王!”玉灵儿恰巧从寝宫外急急赶过来,玉妃拦住她轻声说:“公主,小声点,皇上刚刚歇下 ......”
“哼,要你假惺惺待我?让开!”玉灵儿一把推开玉妃,奔向皇上榻边。
玉妃柔声说:“公主既然不领情,那本宫先告辞了。”心里却在狠狠骂道:“小贱女,看你能威风几天!”
玉妃领着一班侍女下去了。
玉灵儿扑到皇上榻前,急切地询问:“父王,父王, 您好些了吗?”
皇上睁开浑浊的老眼:“皇儿,父王对不起你啊!”
玉灵儿惊问:“父王,您怎么说这种话?”
“西夏出兵中原,朕已经 ......已经将你和亲了!”
“什么?”玉灵儿大吃一惊,既而扑在皇上身上哭道:“父王,孩儿不愿离开您,孩儿 ......”
“皇儿,父王也是万不得已啊,你好自为之吧!”
“父王,玉灵决意留在你身边,谁要把玉灵嫁出去,我就与他拼了!”
“皇儿,你不小了,该懂事了!”
“不,我不,呜 ......”玉灵儿哭着跑出寝宫。
站在远处宝塔上望着这一切的玉妃,看到玉灵儿哭哭啼啼地跑出去,脸上露出一丝不一觉察的笑,回身对一个宫女说:“回宫!”
后宫一座华丽的殿内,玉妃把一只信笺叫给宫女:“ 快送给大将军!”“是。”采兰应声,正欲转身出宫,“慢着,”采兰转身跪下,玉妃道:“传西夏使臣到玉妃宫,要秘密行事。”“是。”
大将军接到信笺大喜,立即召开密议。将军府聚集了他多年招募的党羽,:“各位,玉儿已送信过来,老皇上卧床不起,西夏派使臣和亲,正是我们起兵的时机了!哈哈哈!”将军府一阵喧闹,大将军下令:“严七,老夫命你为大元帅,朱言武,你为金盾将军,率领东路两万军士 ......”一场兵变正在秘密进行中。
等待回信的采兰,躲在帘后,被这一幕吓得心惊胆战:“他们,他们要造反!”可作为一个普通的宫女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一切都埋在心里。
李木列达满心欢喜,整理一番到了玉妃宫,玉妃正在梳妆。李木列达深深鞠了一躬:“娘娘,有礼了。”玉妃转过身来,暗送秋波:“李将军,臣妾今日美吗?”
“娘娘真是太美了,胜过天仙。我 ......我 ......”李木列达挪到玉妃身边,用手试探着去触动她的发丝。玉非轻轻依入他怀中,嫣燃一笑问:“如果,如果臣妾有一件事相求,将军是否会帮忙?”
李木列达激动得浑身乱颤:“区区一件,何足挂齿。就是十件,百件,娘娘要求了,我也当赴汤蹈火 ......”
玉妃用玉指点住他的嘴:“不许这样,我怎么忍心。何况,只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我慢慢说与你听!”
李木列达拥住玉妃,她又抓住一个得力助手。因为他已经答应回不断纠缠皇上,给大将军充分的时间去准备战事。
得信回宫的采兰偷看到了玉妃宫里不堪入目的一切,他简直不能呼吸,绝望中她想到了死。
“玉妃宫采兰死了!”一声惊雷,宫里立刻乱成一团,玉灵儿觉得事有蹊跷,忙赶到停尸房,细心观察周围的一切。玉妃伤心地伏在采兰身上:“你有什么想不开,我替你做主啊!”玉灵儿厌恶地扭过头去,索性盯住采兰的尸体。咦?采兰手中握着什么?玉灵儿不动声色地用白布盖住她的手。
停尸房空荡荡没人了。门“吱呀”被推开了,玉灵儿轻轻跳了进来。她揭开布角,掰开采兰的手,是一团纸卷!
她打开纸团细看,慢慢地眼睛被愤怒充斥了。纸团上赫然写着:“玉妃与大将军造反,李木列达是帮凶,他与玉妃有奸情。”
玉灵儿抓住纸团,向皇上寝宫飞奔而去。
玉妃何等聪明,她也看到了纸团,此刻发现纸团不见了,知道东窗事发。忙通知大将军发兵。
城外,大将军帅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向京城行近。
“父王,出事了。”玉灵儿赶到寝宫,“大将军造反了!“她把纸团呈上,皇上脸色立刻变了,
“玉灵,这如何是好?”
“禀!西夏狼主到!”陈公公报。
“下去下去!”皇上恼怒地将金扶掷到地上。公公退了下去。
“父王,我们怎么办?”“皇儿,祸不单行,父王回天乏术,天要灭我,天要灭我啊!苍天,我怎么向先皇交代啊?”皇上晕厥过去。
看着苍老的父王,玉灵儿打定了主意,她抹了一下泪,“宣西夏狼主入殿!”
大殿上,玉灵儿身穿一袭白纱,宛如一朵雪莲花,狼主暗暗惊叹中原多美女。玉灵儿道:“和亲之后,玉灵即是西夏国母,本国出事,狼主可会鼎力相助?”
“当然。”“好。”
玉灵儿将所发生之事一一诉说。然后说:“狼主出兵后,我即刻随你入西夏。”
“好!我马上调兵镇反!”
一场激战,兵变被镇压,玉妃一干人等被处以死刑。李木列达将回国受到最残酷的惩罚。
茫茫大道上,一顶代表皇族的轿子在风中停放,轿上的穗花随风摆个不停。玉灵向京城望了最后一眼,低声喃道:“父王,宋土,永别了。”
人马已进入西夏境内,玉灵儿闭上眼睛,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两行热泪顺颊滑落。
八抬大轿在沙漠上颠簸,后抬的脚夫隐约觉得有些反常,他猛然发现鲜血正从轿底一滴一滴渗下来。“血!血! ......”
狼主掀开轿帘,发现玉灵儿已经用一把锋利的尖刀割断了自己的动脉,鲜血染红了整个轿底。玉灵儿香消玉陨了。
奇怪的是,在血渍中宛然开了一朵雪莲花,纯洁多情。
狼主的眼睛湿润了,军士的眼睛湿润了。狼住转过身来,跃身上马:“继续前进!”送亲上午喜乐又响起来,响彻整个沙漠。
名剑,英雄,不知是英雄成就了名剑,还是名剑成就了英雄。彭宾就是这样一个英雄,他是天下第一庄——兄弟山庄的主人,同时。他的手中也拥有天下最好的剑——镔铁剑。
与镔铁剑结缘还是在十五年前,那时彭宾是个初出茅庐的青年。他血气方刚,立志要用平生所学扫尽天下不平事。他除恶人,斗官宦,劫富济贫,一时间,整个江湖被他掀起了正义之浪,人人都对他敬仰三分。但是,他也成了少数恶人的眼中钉。
这一天,彭宾突然收到一封信,看过之后。心里不由得一惊。这信是淮海三狮发来的挑战书。淮海三狮是恶人之首,他们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彭宾早就想除掉他们。但是,他们三人乃同胞三兄弟,凭借心中的灵犀练就一套同进同退阵势,很难应付,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手中还各有一件诡异的兵器,让人防不胜防,很多英雄都死在他们的手里。看着挑战书,彭宾长长吸了一口气,尽管没有把握,他决定还是去拼一回……
清冷的月光照在寂静的小城,彭宾蹒跚在小路上。他满身是血,显然伤得不轻。他失败了,淮海三狮的阵势他还可以应付,可他们手里的诡异兵器实在让人难以抵挡。要不是自己的轻功绝顶,恐怕早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然而现在,他已渐渐感觉不支,也不知道该去何处……
再次醒来的时候,彭宾躺在一张床上,身上的伤痛轻了许多。只见不大的小屋中间燃着一个火炉,火势正旺,周围被映得一片通红i,
“这是哪里?难道是地狱?”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青年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
“你醒了。”青年关切地问道,“感觉好点了吗?你都昏迷三天三夜了。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呀?”“唉”!望着青年,彭宾重重叹了一口气,决战当天的情形又浮现在脑海,他喃喃说道,“他们的兵器太诡异了!要是我能有一件好兵器就好了。”
“你、你是被淮海三狮所伤?”青年满脸惊疑。
化剑(2)
彭宾默默地点了点头。
“那、那你是彭宾,你没死?”青年一把握住彭宾的手,激动地说道,“你和淮海三狮决斗的事,整个江湖都知道了,你为民除害,人人都为你捏了一把汗呀!可是最后还是传出,你被淮海三狮杀死了,没想到,你还活着。”
看着青年的表情,彭宾惭愧地低下了头。
“彭英雄!”青年正色地说道。“听你刚才的口气,落败的原因是手中没有一件好兵器是吗?”
看着细心的青年,彭宾默默地点了点头。
青年缓缓地在屋里走了起来,脸上流露出凝重之色。似乎在下一个重大决策。突然,他一下跪在了彭宾面前,恳求道:“你可以和我结拜为兄弟吗?”
彭宾被吓了一跳,“为什么?”“你先答应再说。”青年非常急切。
面对如此朴实并且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人。彭宾还有什么不答应的?青年脸上乐开了花,兴奋地说出了原因,直到此时,彭宾才知道,青年叫做焦石,是个祖传的铁匠,他的家中有一块祖上传下来的千年镔铁,他要用镔铁为彭宾铸一把好剑,怕祖上怪罪。而结为兄弟不失为个好办法。焦石兴奋地说:“哥哥,你好好休息吧!等九九八十一天以后。你的伤痊愈了,这柄好剑也将出炉,陪伴你一走江湖。”
八十一天过去了,彭宾终于又重出江湖,这一次,他身边多了一个好伙伴——一把削铁如泥、无坚不摧的镔铁剑。江湖上又一次被他掀起正义之潮,有了镔铁剑的彭宾,比以前威猛十倍,再次有了和淮海三狮决战的机会。这次,是彭宾下的战书。
淮海之堤,淮海三狮对这个手下败将根本没有放在眼里。决斗开始了,淮海三狮阵势连动,一阵紧过一阵,彭宾心中有底,沉着地应付着。淮海三狮看一时拿不下,招势突变,手中各多出一件诡异的兵器。顿时。寒光以铺天盖地之势扑向彭宾,眼看危在旦夕。只听一声响亮清脆的剑响,一切灰暗化为乌有,淮海三狮手中的兵器顿时变成废铁。接着。又是一声剑响,惊魂未定的淮海三狮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魂归西天了。
化剑(3)
彭宾的名字在江湖上大震,镔铁剑也同时出了名。人们的心全都拥向了彭宾,恶人全都向彭宾低下了头。整个江湖变得平静了。在人们的倡议下,人们为彭宾建了一个山庄,来投奔的,资助的数不胜数。彭宾没忘兄弟之情,把焦石请到了山庄,并把山庄命名为兄弟山庄。兄弟山庄以仁义为本,江湖中的大事小事都是有求必应,江湖上的各种矛盾恩怨也都可以化解。许多小门小派开始主动归属于兄弟山庄的旗下,兄弟山庄的势力变得越来越大了。
然而,在这期间,拥有众人崇拜的彭宾却发生了变化。他越来越满足于权力:越来越只图享受,不思正道。焦石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多次良言相劝,但是收效甚微,彭宾对他的话更是越来越反感了。他开始由人们的主动资助,变成了直接索要,还传出所谓的命令:江湖上不论任何派别都必须按时进贡。人们慑于他的威猛,都忍气吞声。此时,有小人开始主动献媚奉承,什么金钱美女无所不送,彭宾也是无所不收,整天沉浸在金钱酒色之中。
这一天,彭宾正在淫乐,突然有人来报,江南的人和药铺拒不献贡。这么多年来,还没有人违抗过他。
“看来,他们是不想活了?”彭宾愤怒地说道。
“兄弟。不可呀!”一旁的焦石说话了,“这人和药铺是六兄弟所开,遍布六省。他们以人为本,不求富贵,得到天下人们的爱戴,他们家产虽丰,但是都在用途上。”
彭宾不屑地看了一眼焦石,这几年,他早就看不上他了。不但借不上力,还总说些他不爱听的话。“我不管是做什么的,顺我者生,逆我者亡。”
“你,你变了。”焦石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狠狠地斥责道,“想当年,你是一个正义血性的人,而现在,你简直就是禽兽。这样下去。你一定会有报应的。”
彭宾大怒,一拍桌子:“焦石,你好大的胆子,敢诅咒我。要不是念你对我有点恩情,我早就把你赶走了。你一个破铁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和我平起平坐,称兄道弟,来人。把他拉下去,把他多嘴的舌头割掉,让他滚。”
化剑(4)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你记住。剑能成你,也能亡你!”
赶走焦石,彭宾重新揽美人入怀,吩咐属下,将兄弟山庄的牌匾摘下,换上了早已经准备好的“宾王阁”,并决定次日去扫平人和药铺。
人和的六兄弟此时都在自家的总部。从赶走信使的那一天,他们就严阵以待,等待彭宾的到来。彭宾终于来了,他根本没把人和的人放在眼里,径直杀向了宅院。院中埋伏的众人一拥而上,彭宾左冲右突,危机时刻,只听一声剑响,排山倒海之势顿出,人和的众人顿时断剑的断剑、掉头的掉头,一下就被打散了。彭宾手握镔铁剑。哈哈大笑道:“人和六兄弟听着,给你们三天时间若再不献贡,我就将你们的总部和所有的分部全都铲平。”
人和药铺的大厅里,坐满了来助阵的豪杰,然而,面对彭宾的威猛都毫无办法,属下们更是心无斗志。
“怎么办呢?”大哥说话了。所有的人都低头不语。这时,只见老六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大哥,我有办法了。”
“快说!”众人希望的目光全都看向了他。“这个彭宾虽然威猛,但是这些年吃喝淫乐,早已不是当年。唯一的力量来自那柄镔铁剑,只要将他的剑除掉,他就不攻自破了。”
“唉!”众人又失望地低下了头。“这个谁都知道,可是剑在人在,谁能接近他呢?”
“我有一个人,可以取此剑。”这时,从大门口走进来一个人,众人不约而同地握刃而起,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与彭宾兄弟相称的焦石。
三天的时间眼看就到了,人和六兄弟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一夜。彭宾准备好好地休息一下,明天天一亮,就去将他们铲平。刚刚入梦,外面就传来一阵吵闹声。是人和的人来偷袭了。彭宾大怒,感觉颜面受损,挂剑冲了出去。两方人马已经打成一团。人和六兄弟正摆好阵势等着他呢。他大喝一声冲了过去。人猛,剑更猛。可是。人和六兄弟凭借阵势的巧妙,边打边退,连毛都没让彭宾碰到。渐渐地,七个人打斗到了西山之顶。
化剑(5)
彭宾正在焦急暴躁间,突然,人和六兄弟一下全没了踪影。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山顶的一片乱草丛中。草中漆黑诡秘,他的心中不免升起一丝怯意。但是一握手中的镔铁剑,他又什么都不怕了。慢慢向上寻去,正找着。突然,他看见前方不远处升起一轮明月,接着。从左右又升起了五个,再看天空,坏了,怎么出现了七个月亮。彭宾愣住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月亮”慢慢地变换着方位,很快全都照向了彭宾。彭宾强忍住心神,终于明白,原来天上的六个月亮,是人和六兄弟,每人手里拿着一面铜镜。他笑了:“你们跟我做游戏呢?”说罢,举剑就要杀过去。这时,他只感觉手中轻了许多,一看,他傻了眼,月光下,手中的镔铁剑早已经融化,只剩一个剑柄。“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天亡我?”彭宾的精神一下崩溃了。
人和六兄弟抓住时机一拥而上,六把剑同时逼近了彭宾的胸膛。
“这是为什么?”彭宾喃喃自语。
六兄弟为了让他死得明白。告诉他说:“你只知道镔铁之强,却不了解它的弱点。这千年镔铁是九百九十年月光照射而形成,千年正是它的极限,极限一到,就会化为乌有。我们六兄弟用铜镜聚集月亮之光照在镔铁剑上,在最短的时间内使它达到千年之数,就是这样了。”
“你们怎么会知道这些?看来是上天亡我呀!”
“不,是你的不仁不义亡了你。”六兄弟刚说完,草丛中走出来一个人,他满脸泪水却口不能言。“是你——焦石!”彭宾明白了,焦石曾经说过的无数良言,又都在他的耳边响起,他也终于懂得了那句话的含义:剑能成你,亦能亡你!
20世纪90年代初,古钱币收藏家赵淑军听说河北农村有一户人家有古钱,便马不停蹄地赶去。搞收藏经常要靠捡漏才能得到珍品,因此不能放过每一次机会。
到了那里,卖家听说了赵淑军的来意,便搬出一个坛子,一堆钱币“哗”地被倒在了桌上。“你看吧,要几枚?”卖家问。赵淑军一看,都是秦朝的半两钱,很普通。但跑这么老远,不能空手回啊,就问:“多少钱一枚?”卖家不知道行情,怕开低了,始终不开口。
两人就这么僵着,赵淑军随手又扒拉一下这堆钱币。不经意间,他发现了一枚珍品。只看了一眼,他就不敢再看了。因为经验告诉他,如果你盯着看,那对方就知道,这枚钱肯定非同寻常,价格就很难谈了。
赵淑军立刻转开目光说:“在北京,这个我们顶多卖15元,在您这儿顶多也就值10元。”卖家一听不干了。
“那您想卖多少钱啊?”赵淑军继续追问。
卖家开始瞎喊价:“100元一枚!”赵淑军摇摇头走了。
第二天赵淑军又去,他不提价钱,先跟卖家谈感情,说“以后您上北京,我带您玩儿去,逛长城、颐和园”,把卖家说得很开心。接着,赵淑军话锋一转:“我快要回去了,您怎么也得给我带回点儿念想,不能让我白跑一趟啊?”
卖家说:“你要这么说那就再看看吧。”卖家又把钱币倒在桌子上,并要求只能挑5枚。赵淑军一边翻,一边跟他谈价,愣是砍到了30元一枚。此时的赵淑军,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砍价只为了分散卖家的注意力,他其实在找昨天看到的那枚珍品。赵淑军就这么随手翻腾,不仅找到了,而且又发现了一枚值钱的钱币。他不动声色地就把那两枚钱儿移到了自己的视线范围内。赵淑军认认真真地挑出5枚说:“就这5枚了。”
“拿来我看看。”卖家突然说。说完,卖家把那5枚钱儿装兜里不卖了。
这位卖家还真是聪明,此刻他想:“你是行家,你认真挑的肯定值钱。我现在不卖给你了,你肯定还得磨我,这么一来,价钱就得由我说了。”但卖家心里也不敢打包票,于是,他又让赵淑军挑,如果赵淑军不挑了,那就说明这5枚钱儿的确值钱;要是赵淑军还能挑出来,那就说明这5枚钱儿真就没什么特别的。
赵淑军又拿了5枚说:“就这5枚,您看行不行?”
卖家一看这次赵淑军真是随便挑了5枚,心想:“看来之前他挑的那5个钱儿,的确没什么特别。干脆卖你得了。”
这时,赵淑军着实在心里捏了把汗,实际上他就是试探一下,第一回和第二回挑的都是普通的钱币。他怕把那两枚好的挑出来,卖家说不卖,他可就白忙了。
接下来,赵淑军说:“得了,30元一枚,5枚150元。我给你150元。”赵淑军掏出钱来,“啪”地拍在桌子上,但这钱先不给卖家,放在那儿吸引着卖家——150块钱在那时的农村,可不是个小数目。
这时,卖家果然将目光移到了钱上,警惕心也就松了许多。而现在,那两枚珍品还在桌上放着。
赵淑军心里紧张得要命,万一这次要是不成,可就没机会了。于是,赵淑军抓起那150元钱,一把塞到卖家怀里:“150元,我不讲价啊,再饶我俩吧,行不行?”
“行,饶俩吧。”卖家说完,赵淑军立即把那两枚珍品钱币拿了起来,装在兜里。至此,他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山田警长和一个年轻警官走近一座桥时,突然听到一个女人恐怖的喊叫声:“救命!救命!”山田警长忙朝桥上冲去,只见一个缠着黑头巾的男人比他们抢先一步迅速跨过栏杆,跳进河里潜逃走了。桥面上横着一 个漂亮的姑娘,胸口上刺着一把匕首,已奄奄一息了。年轻警官忙叫唤:“喂, 醒一醒,这是谁干的?”“米町街……曲日大院……松……”姑娘说到这里就咽气了。 他们赶到米町街上的曲日大院,发现这个大院住着两个带“松”字的男人, 一个是看手相的松助,另一个是木匠松吉。
松助是个剃着和尚头的矮胖子,他穿着皱巴巴的睡衣,一边喝着黄酒,一边开玩笑说:“让我给你们算个卦,来猜猜凶手吧。嘿嘿嘿……” 山田摇摇头,带着年轻警官来到木匠松吉的家里。只见松吉裹着被子正在睡觉,他的发型末梢有点斜,地上的水盆里泡着一堆衣服。 年轻警官一看,眼睛瞪圆了,大声喝道:“喂,松吉,是你杀了姑娘跳河逃走的吧!”。 松吉瞪着吃惊的眼睛,连连摇头。 “你赖不掉,这盆衣服就是你犯罪的证据!” 松吉急忙辩护说:“别开玩笑,这衣服是我明天准备洗的。” 年轻警官用眼光盯着他说:“别装傻,这衣服是你跳进河里弄湿的!”
这时,在一旁观察的山田警长止住了警官,说:“真正的凶手是松助!”
这年中秋时节,徐苟三逃难到了浙江。由于手里分文无有,已经几天粒米没进了。这天,他昏昏然流浪到一座六角亭里,见六有亭里有一位长得肥头大耳的商人,正呼噜呼噜地睡着。旁边放着一瓶白酒,两斤熟肉,三袋月饼。徐苟三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就在这里靠栏一从,故意将脚跺得咚咚响,把那熟睡的商人吵醒商人见徐苟三一副寒酸相,没好气地说“真倒霉,让这个穷鬼把我吵醒了。”徐苟三听了并没动怒,反而和颜悦色地说:“俗语说:‘路上做好梦,一生吃不穷。’不知您刚才做的是好梦还是恶梦。”商人说:“我们有钱人当然做好梦,不比你们穷鬼天天做恶梦。”徐苟三说:“我们穷人家也有做美梦的时候,不信我们当场比比谁的梦好?”
商人欣然应许,并打赌说:“如果我输了,我的这些吃的是你的,假使你输了呢?”
“我输了的话,那我一路为你撑伞打扇,老兄走到哪里我奉赔到哪里。”
两人就这样说好了,睡倒后比起梦来。那饭饱酒足的商人,在凉风的轻轻吹拂下很快就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饥饿难忍的徐苟三,见商人又已呼呼入睡,便将身旁的美酒、熟肉和甜饼一起吃了个精光,一会儿了轩然睡去。
没过多久,商人醒了,他连忙将徐苟三推醒,眉飞色舞地讲了起来:“老弟,刚才做了个好梦!梦见我发了一笔横财,一下子成了百万富翁,皇帝派了八人大轿将我请进皇宫,设宴盛情款我。宴席上,山珍海味,应有尽有。宴席开始了,皇后举杯为我劝酒,公主唱歌为我祝福,宫娥拥在我的身边,为我斟酒送茶,老弟,你说,这世间还有比我这个梦更好的吗?”
徐苟三打了一个酒嗝,挤了挤眼睛说:“有,我的梦虚实结合,更叫人称心如意。我梦见你成了一个巨商,我也当了一名随从,皇上将你请进金碧辉皇的宫殿,我也一同和你到了那里。宴席上,你大吃大嚼那些山珍海味,畅饮着那些天下名酒,我跑到你的身旁告诉你‘如今你身在皇宫,可别忘了那亭子里的一壶好白酒,两斤囟肉,三袋月饼。’你却挥了挥手慷慨地说:‘我这里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吃不尽的山珍海味,那些东西你统统拿去吃了吧!我听了,违令不得,于是骑着你的千里马,回到亭子里,统统地将那些东西吃了。”
商人吃了一惊,连忙寻找酒食,但只见得歪在地上的几个空瓶子和几张月饼的包装纸。
徐苟三打了个呵欠说:“你的梦醒后没有所得,反有所失;而我的梦醒后,没有所失,反有所得。老兄,你说看看到底谁的梦好呢……?”
那商人无话可答,自认倒霉,两手空空地离开了亭子。
此人身材过高,肩膀过宽,且面目凶狠,相貌粗豪;两道浓眉斜插入鬓一对环眼皂白分明突出眶外,连鬓络腮短钢髯,压耳毫毛好像抓箬一般——每当我给别人讲周骐圣的时候这样开脸儿,听的人总是很生气,因为他们觉得我在抄袭。
狗王周骐圣的诊所在东郊的一个村儿里,三间门脸儿平房,门窄得像狗舌头一样,地上连地砖都没铺。门厅摆着前台和一排食堂用的那种连体塑料椅;正对街门的墙上挂着面锦旗,上绣“狗王”两个斗大的金字,不知什么人送的。注册医师仅有三人,其他都是村里的年轻人——任何人披上白大褂都跟真的一样。此前,周骐圣据说服务于北京最大的动物医院之一,乃是该院王牌医师,后被开除。被开除的原因,我听不同的护士和病人说过不同的版本。比较合理的是他喜欢在诊室里抽烟,因为他现在依然这么干;此外还有长期迟到早退、违规用药、对病患家属进行人身攻击、治死名犬、以上皆是等等选项。
关于“狗王”这个称号,狗王本人表示早忘了是怎么来的了。但我当然知道,这是后话,暂且不表。现在先说说我是怎么认识周骐圣的。几年前他的诊所在村儿里开张的时候,我的狗正好得了病,一摸就吱吱叫,叫声奇特而凄惨。于是就近去诊所看了看。周骐圣摸了摸,见狗又吱吱叫了起来,便诊断道:腰椎间盘突出!我大惊,心说狗还有这病吗?再看这位大夫,粗枝大叶,跟山大王一样,一看就绝非善类,而且连白大褂都没穿,看起来十分不可信。我问他,如果是骨骼的病不应该照个片子吗?他头也不抬地答道:没机器,有也不用照。我一听,觉得这家诊所太不靠谱了,抱起狗就走,狗又吱吱叫了起来。他在我身后坐着,也不回头,平静地补充道:“如果不是腰椎间盘突出,就是脑部被细菌感染,让它错以为自己是老鼠。”我愤愤而去。
结果辗转跑了三家县城的诊所,片子也照了三次,诊断都是这个病,且都说需要住院治疗,我一想要天天跑县城来看它,太不方便,我连看我亲爹都没这么勤快,就回了周骐圣的诊所。一进门,我拿出一张X光片给他看,他瞄了一眼就放在一边,提起笔来刷刷点点开了张方子,让我去交费住院。这么着,我跟他连续见了十几次面,每次来都几乎碰见狗主人在骂他,这使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周骐圣的相貌体格实在不适合当医生。一般来说,医生应该身材高大,肩膀宽阔,给人-种可以依靠的感觉。他不但达到这一标准,而且超过太多。此人身材过高,肩膀过宽,且面目凶狠,相貌粗豪;两道浓眉斜插入鬓,一对环眼皂白分明突出眶外,连鬓络腮短钢髯,压耳毫毛好像抓笔一般——每当我给别人讲周骐圣的时候这样开脸儿,听的人总是很生气,因为他们觉得我在抄袭。然后我也很生气,凭什么说书的说姚期、胡大海、程咬金总是用这套词儿,我就说一个人却不行?何况周骐圣确实就长这样。
有个奇怪的现象:饶是他如此体格魁伟面目凶恶,狗主人们还是每天都跟他发生摩擦,尽管其中大部分假设动起手来,胜率恒为零。狗住院的那些天,我就目睹了不下十起医患纠纷,大部分是嫌周大夫手太重,或诊疗手段太粗鲁,或怪他在诊室里抽烟。有一位妇女怒道:你们院长呢?我要投诉你!周骐圣说:好,请稍等。然后拉门出去,关上门,又打开门进来,对妇女说:你好,我是院长,什么事?妇女气得半死,大叫道:你不能在病人面前抽烟!周骐圣说:你又没病,是狗病了。当然我不是要歌颂他在医院里抽烟。他这人是个实打实的混蛋,一如我的许多其他朋友,这些方面并不值得歌颂。但其医术确实高明,诊断简单清晰,治疗精确有效,跳过了很多昂贵且麻烦的检测。经他手医治的狗大部分都能起死回生,十分神奇。他一生只看狗,猫啊鸟啊乌龟之类的动物一概不管,问其原因,他说这样可以少记很多症状、药方和寄生虫。而真实的原因肯定是村里的狗多。总之,他的恶名和他高明的手段同时传播开去,诊所很快就风生水起门庭若市了。但这不能改变他总是惹恼狗主人的事实,终于爆发出第一场动起手来的医患矛盾。
这事说起来在我目睹和听说的“周骐圣事件”中也只能排第六或第七,在讲排第一的事件之前,权当开胃小菜:有一回,一个剃光头戴金链的胖子带着一条斗牛来看病,说是斗牛吃了只鸽子,三天不拉屎,总是呕出恶臭的膏样物体和血。周骐圣摸了摸,又让主人掰开斗牛的嘴,捏着鼻子看了看,然后对主人说:“不拉屎太正常了,因为它把屎吐出来了。”据我观察,到此为止主人并没有想揍他,但接下来他对狗实施了惨无人道的直肠指检,这下把主人给惹毛了,(如果医学上有相对于“指检”的“拳检”概念就更合适了。)主人当时抱着狗脖子不敢撒手,因为此时撒手谁被咬还说不定,只好回头怒骂:它吐东西,你他妈抠它屁眼干什么?周骐圣也不抬头,一边继续把狗弄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一边悠悠问道:吐屎的是它,又不是你,不抠它难道抠你吗?说着抠出一大块带皮带肉的禽类骨头,鲜血淋漓,十分骇人;往盘里一扔,说声“一百,前台结账”,摘下手套扬长而去。狗主人大怒,撒开狗抄起一瓶酒精奔向周骐圣,抡胳膊撒手,啪嚓一声砸在后心上,听得人心惊肉跳。周骐圣缓缓转过身来,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低头看了半晌,摇摇头说:一百零五,前台结账。
这件事没什么下文,因为那个胖子气焰顿消,结了账带着狗走了。这大概是由于狗在他们打架时自己蹿下台子拉了泡带血的稀屎,然后发出健康的哈吃哈吃的声音。这也是该事件只能排第六的原因之一。现在来说说排第三的事件,其实这样的事有好几件,常常发生,“狗王”称号的由来也跟此事有关。事发当天,我的狗正要出院,我以为我将是最后一次来了,没想到发生了这事,让我对这个诊所兴趣大增。
当时来了个愁眉不展的老头,六十来岁,带着一条愁眉不展的金毛,怯生生地问:能做安乐死吗?周骐圣撇撇嘴,拉过狗来上下摸了一番,用听诊器听了听,抬头道:什么病啊,癌症?老头使劲点点头,说已经在别的医院确诊了。周骐圣问那为什么不直接在那医院做?老头说那医院太贵,觉得村里的应该便宜点。周大夫双手往兜里一插,歪头看了看狗,狗也歪头看他,眼里全是眼泪。他说:“我看不像癌症,像是结膜炎,不过结膜炎也很痛苦,你看它都哭了。可以实施犬安乐术,还顺便提供毁尸灭迹服务,宠物火化,处理骨灰,不单收钱,要吗?”老头又使劲点点头,周骐圣就开了单子,让老头签了字,拉着狗进后堂了。走着走着,他回头看了看,又继续往前走去,头也不回地说:“做完就装车拉走,不带出来啦。你交完钱就走吧。”
我来了兴趣,一时不打算走了,就坐在门厅看着。这倒不是对狗有兴趣,虽然那狗看上去还挺健康的,除了一只耳朵上缺一大块,可能是被别的狗咬的。但癌症这东西谁看得见呢,我主要是对这个老头有兴趣,因为他—不哭二不闹,只是踮着脚尖往里看着,像一只拉长了脖子的鸭,尽管明知什么也看不见。安乐死手术很陕,我拿出手机听了一回隋唐,周骐圣就出来了,老头如蒙大赦地迎上前去问:死了吗?周骐圣答:交钱了吗?给老头噎得够呛,呆了半晌,转身交钱走了。等他走远,我问周骐圣金毛是不是真死了,他看了我的狗一眼道:我这儿还剩12毫升氯化钾,不用也糟践了——后话我没听完就抱起狗跑了。
第二天早上我爸遛狗回来,无意中提到村里贴了好多寻狗启示。出门一看,电线杆子上真有几张,上写:寻找走失的金毛犬,家里老人遛狗时未拴绳丢失,特征是左耳缺一块云云;下头是一张照片,一只金毛歪着脑袋看镜头,看起来蠢极了。我看了以后十分眩晕,一天都没缓过劲儿来。下了班我就直奔狗王的诊所,结果正撞见一男一女在破口大骂,而周骐圣则锁着诊室的玻璃门在里面抽烟,一边抽还一边玩儿一个狗骨骼模型。那男的骂着骂着看见了我,大概是见我没带狗,以为我是诊所的人,劈手抓住我袖子就问:你说,是不是你们把我家豆豆安乐死了!我打掉他的手,问豆豆是什么狗,他说:是金毛,耳朵缺一块,很健康的!很健康的!那女的也转过头来对着我连喊“很健康的”。我问他们是怎么知道豆豆死在医院了。那女的说,有个男人打了寻狗启示上的电话告诉他们,说一位老人带着金毛来做安乐死。女的说完,男的又劈手揪住我领子,冲我喷唾沫星子:“你们这是草营人命!我告仿对门!你们为什么不检查就动手术!”话音未落,玻璃门砰地开了,周骐圣巨大的身躯从里面挤了出来,抓住男子的手腕往旁边一甩,把我们俩都甩了个趔趄,总算分开了。
“安乐死是我做的,”他说,“这人不是我们这儿的人。你可以告我,或者选择别的撒气解恨的方式。”
因为个子太高,他说话时几乎是把胸口顶在那男的鼻尖上;尽管眼睛往下看,却不低头,声音又粗又沉,十分吓人。“但是不能退钱。”他补充道。
后来夫妻俩闹了一番,哭哭啼啼地走了,也没什么结果。说是女的怀了孕,公公怕金毛太闹腾,撞了媳妇的肚子,遛狗时几次偷偷故意放生,结果狗就是不走,一气之下才出此下策。等有人打电话告诉他们,狗已经死了,这些都是接到电话以后对公公突击审讯得到的口供。后来,等了好久也没人告周骐圣,让我觉得有些不平,我甚至想找几个大学同学(他们中很多是律师),上门帮他们打这场官司。
周骐圣在这起事件中第一次跟狗主人发生了肢体接触,不过这也是为了给我解围。我这人没原则没立场,时间长了,回想起来确实是老头说谎在先,严格来说,周骐圣在其中有多少过错,实在很难说清。渐渐我不再计较这事了,有时狗有个头疼脑热小三灾儿,我还是带着去诊所看看。一晃四五年,狗虽老了却越来越硬棒,很少生病。有一天去打疫苗,去的时候天光大好,甫一进门,突然间“黑云密布遮天日,有一阵大雨似过瓢泼”。打完针,我因为没带伞,就跟周骐圣聊起天来。诊所里除我之外只有两口子带着一只巨大的白熊在输液,非常安静。我们听着雨,喝着茶,聊着聊着难免聊到那只死去的金毛,我忍不住又数落了他几句。周骐圣想了想,慢慢地说:“那狗呼吸有问题,我一听就知道了,就算当时不死,早晚也得死。我是不会故意杀狗的。”我听了,隐约觉得哪里有问题,但一时又说上来,只得作罢。接着我们聊到杀狗的话题,我问他是不是医生做的安乐死多了,也跟打过狗的人一样,身上带杀气,结果他还没回答我,就出事了。
起先是输液室里吵了起来,接着一阵哗啦作响,有人摔门出去了。等我俩追出来,两口子和大白狗已经都在外面了。大雨像摄影棚里拿管子喷的一样气势汹汹,两口子非常配合,情绪到位,表情逼真,吵个不休。大白熊虚弱地缩在屋檐底下喘着气。两人吵的内容似乎是治病太贵,男的不想治了,女的不干。大白熊这种狗体重巨大,而狗输液用药都是按体重计算剂量的,当然比吉娃娃贵多了。我正琢磨着,谁也没想到那男的突然大步走到屋檐下,左手抓脖子,右手揪尾巴,两膀一晃,“嗨”的一声把大白熊举起来,往东墙上“砰”地一摔。这—下事发突然,又快又狠,谁也没防备。狗弹在墙上,“吱”了一声,落在地上扭曲成一个奇怪的姿势,不动了。
这回女的也不哭了,两眼圆睁,双手虚捧着脸,像是要捂眼睛却定在半途一样,呆呆不语。我也吃惊非小,甚至没想起来过去看看狗。那男的啐了口痰,阴阳怪气地叫道:还治吗?还治不治了?我看你——一句话喊到一半,突然拐了弯,变成一个奇怪的气嗓。我转头一看,周骐圣不知道什么时候闯过去,双手掐着脖子把这小子提了起来。屋里几个护士和医生都出来了,拉腿的拉腿,抱腰的抱腰,好容易把周骐圣拉开可。周骐圣抖了抖手腕子,回头怒道:“看我干什么!看狗去!”于是两个医生把大白熊抬进屋里去了。此时雨势逾猛,周骐圣全身都湿透了,头发却根根直立,连胡子都挓挖挲起来了。挨揍那小子也不示弱,大口喘着气,在两口气之余巧妙地插入一句句台词:
“姓、姓周的,我、我、我告诉你,我、我们家的事儿,你、你他妈管不着!你、你、你敢打我,你、你也不打听打听,你、你知道我谁吗?”
周骐圣此时已经调匀呼吸,抱着肩膀看着他。那小子又说:“老、老、老子在咱们村儿,还没、没他妈的、没他妈的人敢动老子,你、你给我记着,我、我是豹、豹、豹子,你打听打听,谁、谁不知道豹、豹、豹子?”
周骐圣也不示弱,淡淡地答道:“我叫235,你也打听打听。想找茬儿随时来,我周末不上班,你可以上家找我,就在铁道边那独院儿,你打听着来,带多少人都行。”
那人骂了几句,揪着媳妇走了狗也不要了。我把周骐圣拉进屋,劝他别惹事。这个豹子确实不好惹,倒不是说他多能打,主要是因为他有一群黑恶势力,大多是村南头工厂区的子弟,全都游手好闲,到处惹事,很成了些气候。周骐圣倒是满不在乎,问我大概有多少人。我想了想,可能有十来个,没准还有我没见过的。周骐圣一笑:“没事,你甭操心。我看他敢不敢来。”俄而又轻声补充道:“跟病狗牛X,算他妈什么东西!”说完接过其他医生递来的X光片,大步进手术室去了。
第二天是周六,我把这事跟几个兄弟说了,大家都劝我别管闲事。我说那咱们看看热闹去吧!大伙儿拍手称快。这都什么人哪。
周骐圣家住在铁道北边一个当不当正不正的独院儿,据说这个院子多少辈以前还是我们家的,当时是为了占地儿。此处距离两头的村子都有一里地以上,四围荒草丛生,下过雨以后寸步难行。一过火车,有时候能把玻璃震碎了,每隔几分钟头顶上还过飞机。无巧不成书,我们拨草寻蛇一般艰难地赶往周宅的路上,远远看见豹子带着一伙人从另外一个方向来了。这群小子一个个营养不良,跟甘蔗成精一样,跟在豹子身后耀武扬威,十分可笑。我们紧跑几步来到院墙拐角影住身形,等着万一出事好抄他们的后路。当然,根据剧情发展的规律,这是用不着的了。
豹子来到院门口站住,举起一根棍子咣咣砸门。我半蹲着身子,屏住呼吸,准备随时往外窜。打架我不很擅长,但打闷棍拍黑砖还行,尤其后者。我算计着,后面这群甘蔗成精的都不是什么问题,其实他们没怎么真正打过群架,每次只是起哄架秧子,只要第一时间控制住豹子就好办了。豹子能举起那么大一条狗扔出去,大概不太好对付。最好的结果当然是这边一砸门,门分左右,周骐圣绝尘而出,势如奔雷地穿过人群,直取豹子首级,同时放倒六七个杂拌儿。不过这听起来不像周骐圣,像文泰来。我正想着,门开了,同时,我从没想过的一种熟悉的巨大噪音响了起来。
那是几十条狗同时吼叫的声音。
接着,一大群体型各异色彩缤纷的狗破门而出,刨得泥水四溅。这些狗每一只都戴着一条黑色三角领巾,中间一个白月光儿绣着“周”字,见人就扑,逢人就咬,其声势之浩大,令人联想到二战登陆题材的影片。他们训练有素,进退得法,每三四条一组,有大有小,竟然还能打出十分科学的配合,令人瞠目结舌。其战法宗旨大概是:雷声大雨点小,威慑大于打击。整个战场进发出热情澎湃的吼叫,中间当然掺杂着凄惨的哭喊声。豹子早就丢盔卸甲,棍子不知道哪去了,被四条西施追得渐行渐远,其余党也被剩下的大狗小狗撵得四散奔逃。
周骐圣抱着肩膀靠着门,脖子上也系着一条黑领巾,面带冷酷的微笑。定睛一看,我又吃了一惊——他左腿边蹲着一条耳朵缺了一块的金毛。看到我走过来,这位保镖憨厚地伸出舌头笑了,
“好家伙,够邪乎的啊!”我拍了拍金毛,“哪来的这么多狗?”
“医院里捡的,”周骐圣点了支烟,“每年都有好多。病了——或者没病——就扔我这儿不要了。”
“你拿什么喂这么多狗啊?”我的一位小伙伴问道。
“狗粮,”周骐圣说,“住院的狗,主人给带的狗粮我都留一半儿。”
我看着远处尘沙荡漾土雨翻飞的战场,啼笑皆非地摇了摇头。“你还真不愧是狗王,”我由衷地叹道,“谁给你的锦旗?”
“我自己。”周骐圣粗豪地笑起来。那是—种让你想跟他撮土为炉插草为香的笑。
“这狗不是让你给安乐死了吗?”我摸着金毛,它使劲扭头舔我。
“我不杀没病的狗。”狗王说。
故事发生在1927年的苏联,那时距十月革命成功才几个年头,社会上乱糟糟的。
当年的首席贵族基萨,眼下早失去了当年的威风,只担任县户籍登记处的一名办事员。他身高1米85,两肋犹如搓板一般,手长脚长像是蜘蛛精投胎似的。他早年丧妻,只与岳母住在一起。
4月里的一天,他的岳母佩图霍娃太大突然弃世。临死前,这位过去的贵族太太回光返照。她将她的女婿叫到床前,低着嗓门道:“基萨,您可记得咱们客厅里的那套家具吗?”基萨平日虽然一百二十个的讨厌这位丈母娘,可在这节骨眼上却表现出少有的殷勤。他点点头道:“记得,记得一清二楚……有1张沙发,12把椅子,外加1张六腿的小圆桌。……您怎么想起这个来啦?”这老妇人吃吃地说:“我……我把钻石缝到其中的一张椅子中去了……”这句话恰如一个晴天霹雳,害得基萨的百脉沸涌,心施摇摇,忍不住喘起气来。因为这笔财主包括珍珠3大串,合110颗,钻石坠子、钻石戒指、耳坠、宝石手镯、珍珠项链、冠状头饰……总共价值15万卢布,这可是笔巨款啊。他还以为这个老太婆早已将它们上交给苏维埃政府了呢,他还想进一步问个清楚,不料这时这个老太突然抽噎了一声,整个躯体一下子滚到床边,一只手划了个半圆,竟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下葬了岳母,他家已空无一人,基萨决心去找回这笔巨富,让自己的后半辈子快快活活地享受一番,他携带了他仅有的一点小积蓄,染好了头发和胡子,弃家动身上老家老城去了。
且说还在基萨知道这个重大秘密之前,本区的神父费加也知道了有这么一笔藏金。这是这位老太在临死忏悔时不慎漏出的口风。这位道貌岸然的神父马上动了凡心。他毫不犹豫地剪掉自己的胡子,换上俗人穿的衣服,也动身上老城去先说基萨来到他离开多年的老家,老屋子早变成了老城省保险公司社会保障第二院,只有管门的门房还未曾掉换。他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老爷,他还当他是从国外偷渡回来干反革命勾当的呢。这时,门房里正好有一位于正事一无所能、干歪门邪道百样精通的年轻人奥夏在那里宿夜。这人二十七八年纪,长得墩实粗壮。凭着他的嗅觉,他马上就知道基萨此番回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他用他的那张如簧巧舌,不出1个小时,已将基萨藏金的秘密和盘弄到手了。但这并不能说明基萨是个头号大傻瓜,而是他才一出门就发觉自己口拙手笨,脑筋也大大的有欠灵活,要完成这么一件艰巨的任务实在不是他力所能及。他本能地觉得他眼前的这位年轻人,正适合做他的助手。
于是,奥夏就开始与他谈到正题上来了。他郑重其事道:“老兄,咱们有话在先,一旦珠宝到手,作为合同的直接参加者和技术指导,我可要六成的呀。”基萨跳了起来:“你说什么话?这简直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抢劫!”奥夏问:“那您打算给我多少呢?”基萨说:“二成。”奥夏坚持道:“二一添作五,你一半,我一半。”他俩就这样讨价还价了半天,最终以基萨六成,奥夏四成成交。随即,他们的追宝行动就开始了。
他们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向看门老头打听这12把椅子的下落。奥夏在这些事上是一位能手,他东扯西拉,没聊几句,已得到了确凿消息: 1919年全部家具都被运到住宅管理科,只留下1把客厅用椅,先由管门
老头坐了一阵,后被社会保障第二院的事务主任拿走了。在一旁的基萨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地问:“那么,老伙计,这是说,有1把还在这栋楼里?这很好……这把椅子,你们没……修理过吧?”管门老头道:“用不着修理。这椅子的手艺好着呢,即便再用上30年也不用修。” 哥儿俩马上动手,奥夏冒充消防队里的检查员去找老城社会保障第二院的事务主任,说要检查工作。他神气活现地走遍了这座养老院,企图找到留下的那把椅子,可是踪影全无。他趁事务主任走开的当儿,又查问了老太太们,老太太们气愤地告诉他,就在今天,事务主任将这把椅子卖掉了,这家伙常常偷东西出去卖。
明代正统年间,工部尚书吴中,山东武城人,贪污受贿,喜好声色,有宠妾数十人,他非常害怕自己的妻子。其妻十分正派。
吴中曾经接受皇帝的封赠诏书,他的妻子让他诵读给她听,听完后,她问吴中:"这篇诏文,是天子自己写的,还是儒臣代为草拟的?〃
吴中回答说:"是儒臣代为草拟的。〃这位妻子说:"代拟的文字,非常恰当,从头读到结束,没有一个‘清’字,也没有一个‘廉’字。你身为朝廷命官,不清不廉,何以为人?〃她的丈夫吴中,没敢发怒,默然而退。
为官不清廉,竟连妻子也鄙视,真够羞耻的了。
城市里高楼盖得如雨后春笋,同样钉子户与拆迁组的斗争也是风起云涌。这不,农民工魏成受雇于人,成了一名代理钉子户,开始和拆迁组斗智斗勇……
一
东江市区有一个自发的劳务市场,每天,有好多务工者在这里等活。这天一个40多岁的中年人骑摩托车过来,停下车冲那群务工者大声问:“你们谁的胆子大?”
这群人大多是外地来这里打工的民工,纷纷过来问他有什么活。“我找人帮我看房子。”中年人说。“那为什么还要找胆子大的?你那房子闹鬼吗?” 民工们七嘴八舌地问。中年人告诉他们,他的房子是拆迁房,因为赔偿问题和开发商谈不拢,所以至今未搬走,周围的人家都搬干净了,只剩他一家,所以要时时刻刻在房子里看着,防止被开发商强行拆除。但他自己工作忙,没法整天看着,就想花钱雇个人帮着看。
“原来是‘钉子户’呀。”民工们这才明白了,但都觉得这事有危险,全不敢接。只有一个20多岁的小伙子凑上来问一天给多少钱。中年人冲他伸出两个手指。小伙子不明白:“你这是200还是20呀?”
“也是200也是20。”中年人说。他说开发商手下有一个拆迁组,对付他们这些不肯搬迁的住户总是找机会强行拆除。他怕看房子的人不留心,万一让拆迁组乘屋里没人拆了房子,他就前功尽弃了。所以看房子的人必须负担一定的风险,但让人家出保证金肯定没人干,只能扣押部分工钱。所以他决定付给看房子的人每天200元钱,但只能先给20元零用,其他的作为风险保证金扣押在他手里,只能等他和开发商谈拢了,签订了搬迁协议后才能付清。
那小伙子盘算了一下说他肯干。中年人就让他上了自己的摩托车,带着他去看那处房子。只见那房子周围都拆除了,只剩它孤零零地立在那里,而且水、电、气都被掐断了。“你住在这里时时刻刻不能离开,提防拆迁组趁你不备拆了房子。不过你放心,他们只想拆房子,不会做犯法的事,只要屋里有人,他们不敢强拆。”中年人叮嘱小伙子,还把自己这些天坚守“阵地”与拆迁组斗智斗勇取得的经验都告诉了他。小伙子连连答应一定好好看房子,中年人拿出事先写好的协议。小伙子看了,就是按中年人刚才说的,每天200元工资只能先付每天20元,其余的等和开发商签订了搬迁协议后才能一次性付清。这期间如果房子被强拆, 他就不会拿到钱了。小伙子和中年人各自签上了名字,每人各拿了一份协议。
小伙子名叫魏成,是从外地来东江打工的。他到这里后一直没找到固定工作,每天在劳务市场等活。现在有个一天能挣200元的好事,这比他在别处打零工干三四天的收入都多了,尽管有一定风险,但还是很划算的。
魏成住下后马上打电话给女朋友孙艳,告诉她自己找到了新工作。孙艳是魏成打工时认识的,两人交往快一年了,到哪里都是结伴一起去。听说魏成找到一个奇怪的工作,孙艳不放心就赶过来看看。见到这里的状况,孙艳担心有危险,让魏成别干了,魏成却说不怕,他从小就胆子大,专爱干冒险的事,有点危险才刺激呢。
突然,孙艳觉得脚上有点发凉,低头一看,不禁惊得魂飞魄散,只见一条色彩斑斓的蛇正从她脚上爬过去!“啊!”孙艳惊叫一声,扑到魏成怀中,全身发抖。魏成安慰孙艳不要害怕,他俯身捏住那条蛇的“七寸”,提起来开窗扔了出去,那条蛇很快爬走了。
孙艳吓得脸色发白,惊魂未定,让魏成赶紧离开,别在这里干了。魏成表示没关系,只要能挣钱他不怕担惊受怕,房主冯辉早跟他说了,开发商手下的 “拆迁组”为了逼他们这样的“钉子户”,会用各种办法,包括下三滥的流氓手段。他花高价让魏成来看房子,主要是让他和这些人斗智斗勇,魏成打定主意要坚持下去,怎能让一条蛇就吓跑呢?
孙艳见魏成满不在乎,生气地走了。
二
接下来的几天,魏成领教了“拆迁组”的诸多伎俩,从砸玻璃、扔粪袋子到半夜装神弄鬼吓唬他,想方设法地想挤走魏成。魏成毫不理会,只要能留块地让睡觉,都砸了他也不在乎,反正他和房主订的协议上也没写损坏东西让他赔。再说这房子迟早要拆的,房主也不在乎弄脏弄破了。不过有时候他也会“还击”一下子。有一天半夜外面有人拍窗子,魏成被吵醒了,他一声不吭,外面的人拍了一会儿,突然“啊”地惨叫一声,魏成忍不住笑出声来。原来他找了几个图钉,天黑后放在外面窗台上,听动静肯定是外面拍窗子的人被图钉扎住了。魏成打亮充电灯往外照,只见一个黑影仓皇逃掉了。
第二天,有个40多岁的中年人来找魏成,说自己是拆迁组的,叫苏来旺,他问明魏成是房主冯光军花钱雇来守房子的,就同他商议,只要他肯离开房子,他们可以按与房主定好的工钱标准付给他这些天的钱,另加1000元。魏成说不想做那种背信弃义的事,他只想从房主那里领工资。他看到了苏来旺手上贴着创可贴,昨天晚上一定是他来敲窗子的,结果被捕鼠夹子夹到手了。这小子见用尽招数赶不走魏成,就来“议和”了,想花几个钱让魏成自动离开,他们就达到目的了。魏成信不过这种人,所以没答应他。
苏来旺跟魏成谈不拢,就悻悻地走了。这时孙艳来了,她担心这些人弄不走魏成,会再用其他方法,万一趁人不备强拆,那魏成就会有危险。孙艳劝魏成别在这里住下去了,去找个别的活干。
但魏成还是不想离开,他算了算,已经在这里守了十多天,等于在其他地方干近两个月的工资了,现在一走了之,房主肯定不会付钱,那自己就亏大了。“别担心,他们的招数我都领教过了,没有什么可怕的。况且现在好多人都盯着这个‘钉子户’,他们不敢把我砸死在里面。”
代理钉子户(2)
这天夜里9点多了,孙艳突然接到魏成的电话,说苏来旺在他屋外喊话说马上铲车就开来了,让魏成赶紧出来,不出来就会把他砸死在里面。孙艳着急地让魏成赶紧出来躲躲,千万别硬抗。
孙艳心急如焚,打了一辆出租车赶到魏成住处。果然见一辆铲车往那处房子开过去,分明是要硬拆房子。孙艳跑过来,只听“救命啊救命啊”的声音传来,是魏成的声音,孙艳的头“嗡”地响了一声,顺声音找去,夜里只能看出一两米远,只见铲车的车轮下轧到了一个人!“魏成!”孙艳大叫一声,冲那开铲车的大声叫道:“轧到人了,你还不退回去!”铲车司机一听也慌了,停下来也听到了救命的声音,赶紧将铲车退了回去。
孙艳扑到那被轧的人身上大叫魏成的名字,那铲车司机见势不好发动铲车开走了。躲在一旁的苏来旺见铲车没去推房子却开了回来,急忙过来问司机怎么回事。司机告诉他夜里看不清,他只顾开铲车没注意轧到人了。
苏来旺一听吓了一跳,这里没有别人,肯定是把看房子的魏成轧了。起初他见房主找了个民工来看房子,以为好对付,不料这些天他招数用尽,却都失利了,今天本想开铲车来吓唬吓唬里面那小子,却不料把他轧了。他们只管拆迁挣开发商的钱,出了事可没人给他们抵挡,所以苏来旺吓得不轻,催促铲车司机赶紧把铲车开走,他想去看看轧的人怎么样了,但又怕惹祸上身,只得一狠心也急急忙忙开车走了。
刚开出不远,苏来旺的电话响了,他打开接听,是冯辉打来的,问他是不是带铲车去强拆房子了。苏来旺支支吾吾表示不清楚,冯辉气愤地说看房子的魏成被铲车轧了,目前生死未卜,让苏来旺等着吃官司。苏来旺的心猛地一缩。
三
再说孙艳扑到魏成身上大声呼喊,但魏成却动也不动,孙艳急得大哭起来,突然感觉有人拍她的背,孙艳一回头惊得顿时止住了哭声。只见魏成站在她身后,魏成不等孙艳说话,把她拉回屋子里。原来魏成根本就没被铲车轧到,他料到苏来旺他们会来强拆,就早做好了防备,做了一个跟自己大小差不多的假人,穿上自己的衣服,里面装上了能发“救命”声的小设备,声音是自己的声音录进去的,今天铲车开过来,他趁黑夜把假人放到车轮下,铲车轧过去,他遥控假人发出救命声,正好孙艳来了吓住了铲车司机,那司机以为真轧到人了,慌慌张张地把铲车开走了。孙艳给冯辉打电话,就说魏成被铲车轧了,冯辉紧张地表示他并没有让魏成如此玩命,他要马上给苏来旺打电话让他们负责。
孙艳惊魂未定地问魏成到底要搞什么鬼。魏成告诉她,这是他故意要闹一闹的,这样一来吓住了苏来旺,魏成是个连死都不怕的,并不好对付,以后他就不会再不管不顾地来骚扰了。二来也告诉冯辉,魏成为了保住他的房子差点丢了性命,以后结账的时候不要心疼付给魏成那么多的工资。
孙艳却心有余悸,她说这里太危险了,万一他们知道了魏成是在故弄玄虚,再次来强拆,他就更危险了。还是离开这里找个正经活干才是正理。魏成却表示不怕,人家出这么高的工资,有点危险也是应当的,为了多挣钱就不能怕担风险。他找了块白布让孙艳帮自己把左胳膊绑起来挂到脖子上,他表示明天就这样出去,就说是被铲车轧断了胳膊。
魏成决心把“代理钉子户”做到底。不料这天天黑后,他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是用孙艳手机打过来的,声称他们绑架了孙艳,让魏成拿上1万元钱来郊外一个废弃的厂房里“赎”她。魏成起初不相信,对方就让孙艳和他说话,魏成一听果然是孙艳的声音,说自己真的被绑架了。他着急了,让绑匪不要伤害孙艳,他马上就到。
魏成怕自己走后“拆迁组”趁机再来拆房子,就打电话给房主冯辉,让他赶紧过来顶替,他有事要离开一会儿。冯辉问是什么事,魏成就把女朋友被绑架、自己要赶紧去救她的事告诉了冯辉。冯辉却说现在自己住得很远,要赶过来也得一个多小时,他断定这是“拆迁组”那伙人干的,“要真是绑匪的话怎么会绑架一个打工妹?而且只要区区1万元钱?这些都太不合理了,分明是在你离开后他们想强拆。你不要上当,我马上打电话给苏来旺,让他们不要玩火,不然我就报警。他们只会背地里使坏,根本不敢做违法的事,你女朋友不会有事的。”
魏成一听,冯辉讲得有道理,他要是走了房子被强拆了,他就拿不到这些天的工资了,那样他至少要损失3000多元。魏成决定不贸然离开,过了一会儿冯辉打电话过来告诉魏成,他给苏来旺打电话了,听口气苏来旺知道这事,说会让手下不要“办傻事”的。冯辉让魏成放心,也不必报案,他的女朋友很安全。
魏成这才放了心,可他再打电话给孙艳,却提示关机了,魏成认为这是冯辉找苏来旺后,他们取消“行动”了,想明天再打电话给孙艳。
可是第二天魏成再打孙艳的手机,却提示没有这个号码。明明是孙艳正在使用的号码,昨天还打来好多电话的,为什么今天就销号了?魏成百思不得其解,就打电话到孙艳上班的厂找,却被告知孙艳昨晚回来后就辞工走了。看来她是有意躲着自己,魏成心中隐隐不安。
果然,魏成打遍了可能找到孙艳的电话,都告诉他没有看见过孙艳,这个每天都在一起的女朋友,好像一下子从他生活中消失了。
魏成断定是因为他没去救孙艳,她伤心了才决定离开他。魏成反思自己的行为,觉得也确实欠妥,他这样做,任何一个女人都会寒心的。想起自从和孙艳结识以后两人在一起的甜蜜情景,一下子恍若隔世,魏成的心像被掏空了一般空落落的。
以前每天孙艳都来看魏成,给他带来吃的用的,现在没人管他了,又不能离开,只能等远处的商贩路过他大声喊过来才能买点吃的。可魏成心情不好没胃口,夜里做噩梦惊醒了好几次,魏成一下子病倒了,浑身发冷抖做一团。手机电池一直是孙艳拿走帮他充电,现在好几天没充电了,无法打电话,魏成彻底和外界中断了联系,想走都没有力气了,他觉得自己很快就要死在这里了。
代理钉子户(3)
四
正在魏成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好几天没露面的苏来旺来了。他一见病重的魏成,要送他,去医院。但魏成尽管烧得迷迷糊糊,但还是认定苏来旺要弄走他是不怀好意,所以执意不肯去医院。苏来旺没办法,只好打电话然让个体诊所的医生来这里,给魏成诊断后输了液。
魏成感觉好些了,他看到守在一旁的苏来旺,心中百感交集。这个一直作对的冤家对头,没想到却在关键时刻救了自己一命。
“其实你真不值得这么卖命,那冯辉不过是个贪财的小人,改造这一片住宅区是市政府的决议,可以说是顺乎民心的工程,开发商给出的条件也比较合理,这一代的房主都顺利地签了协议搬走了。只有这个冯辉,想借机敲竹杠拒绝搬迁。我们也很为难,如果强拆伤了人我们担不起,如果总不拆耽误了工期我们要负责。我也是给人打工挣碗饭吃,要不是实在没法子谁愿意做恶人呀!”苏来旺唉声叹气地说。
魏成没想到他一直以为仗势欺人的苏来旺也有难处。
“冯辉太小人了,他怕他这个‘钉子户’惊动了官方,最后强制执行拆迁,担心自己在这里有危险,才雇你来替他当‘钉子户’的,你是死是活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你那天被轧到了他没来看你吧?他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只顾把责任往我身上推了。我看现在他倒盼着你被砸死在这里呢,这样连本该付给你的工钱他都省了。”苏来旺继续说。
魏成感觉脊梁一阵发凉,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问苏来旺:“你知道我女朋友现在在哪儿吗?”
苏来旺摇摇头说不知道。
“你只要帮我找到女朋友,我连房主欠的工钱都不要了,马上就走,你们爱怎么拆就怎么拆!”魏成烧得嗓音沙哑,流着眼泪说:“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要了,就想要我的女朋友!”
这真是失去了才知宝贵,魏成现在觉得这个世界上钱财地位名声什么都不重要了,只要心爱的恋人还在身边,他就是幸福的。
苏来旺突然来找冯辉,冯辉最近没少跟这位“拆迁组长”打交道, 这家伙想尽了办法想让他屈服,按开发商出的价格给他补偿,冯辉坚决不同意,义无反顾地做起了“钉子户”。最近他雇魏成做“代理钉子户”后,这位拆迁组长转移目标和魏成斗智斗勇去了,近一个月没来找冯辉了,魏成对付苏来旺的手段也让冯辉颇为满意。今天一见苏来旺,冯辉开口就告诉他,如果跟以前一样让他答应开发商的补偿,他坚决不同意,让苏来旺还是别费口舌了。
不料今天苏来旺却一改以往的低三下四,软磨硬泡,而是一副盛气凌人的神态,告诉冯辉:“这次我可不是来求你的,而是出于朋友的好意来转告你的。你那房子都已经被我们推倒了,签不签协议你自己看着办吧!”
冯辉一听大吃一惊,他问苏来旺,他的房子是不是真的拆了。苏来旺告诉冯辉,他雇来看房子的魏成自从女朋友不辞而别后,就像丢了魂一样,强打精神坚持了两天后终于沉不住气,去找女朋友了。“房子里没了人,我以为你想通了,就让手下人把房子推倒了。”
冯辉知道魏成女朋友被绑架的事,难道他沉不住气真的去找了?冯辉赶紧打电话给魏成,却提示关机,他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你不想签协议我也不逼你,反正房子我推倒了,开发商交给的任务我完成了。”苏来旺满不在乎地要走。
冯辉的心乱成一团,现在房子被推倒了,可以说他制约开发商的最大本钱已经失去了,自己一下子由主动变被动。现在不签协议以后只能他追着开发商求着他们签了。万一开发商躲着他,没有协议他的补偿款也拿不到,那可就惨了。想到这里,冯辉赶紧把苏来旺拉回来,皱着眉头一咬牙表示同意签协议
五
冯辉的心像被黄连泡了一般苦,想自己费尽心思想趁拆迁之机跟开发商多争得一些好处,为此还做了那么长时间的“钉子户”,被拆迁组百般骚扰,吓得老婆的心脏病都犯了好几回。他又想办法雇人当“代理钉子户”,却还是没能守住房子。但转念一想,魏成走了,他没能按协议上说的守住房子,该付给他的大部分工资可以不付了,能省几千元,虽说跟他期望在开发商那里得到的少很多,但也聊胜于无了。想到这里他的心好受了一点。
突然电话铃响了,竟然是魏成打来的,他说苏来旺给他看了冯辉签的协议,他怀疑是苏来旺捣鬼,问冯辉那协议是不是他签的。冯辉火冒三丈,大骂魏成不守信用,私自离开才被拆迁的人抓了空隙推倒了房子,他失去了“叫板”的资本,不得已才签了那份协议。
“我一直守在这里,没有离开过呀!房子也好好的,谁说被推倒了?”冯辉一听,头“嗡”的一下子,像被重锤击打了一般,差点跌倒,难道自己中了苏来旺的计?他风风火火地赶到房子那里,果然见房子还好好地立着,魏成也守在里边。“我以为苏来旺又骗我,才给你打电话问问,他拿来的那张协议是不是真的?”
冯辉心情沉重地点点头,他后悔得肠子都青了,连杀了苏来旺的心都有。
魏成拿出他和冯辉签的协议,说既然不再用他守房子了,就把这些天的工资结清,他再去找别的活干。冯辉的心又疼又酸不是滋味,这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白白当了这些天的“钉子户”不说,还要拿出5000多元付给魏成。但是事到如今他也没法再说什么了,只得按协议上讲的付给了魏成。
魏成拿上钱离开这里,走出不多远,苏来旺迎上来。原来这一切都是他设计的,魏成为了我女朋友,不惜放弃自己坚守了近一个月的房子。苏来旺说那样一来他本该得到的工资就没有了,这几千元对于一个打工仔也是笔不小的收入,就这样丢了实在可惜。他要想办法让冯辉把钱付给魏成,于是就去找冯辉,谎称房子已经被拆。感觉大势已去的冯辉不得已签署了“拆迁协议”,这时再让魏成联系冯辉,让他看到房子并没有被拆,冯辉只好按事先讲好的把工资付给了魏成。
代理钉子户(4)
魏成现在只想找到孙艳,他让苏来旺帮忙:“只要你帮我找到孙艳,我把这些钱都给你!”魏成把冯辉刚刚付给他的那叠钱拿出来冲苏来旺晃了晃。
“真的?”苏来旺看到钱眼睛一亮。“你不相信咱俩就签协议!”魏成说。
苏来旺表示不必要,他答应派手下帮魏成去找孙艳。苏来旺果然是个有办法的人,几个小时后他告诉魏成,找到孙艳了,但是她表示不想再见到魏成。魏成却要急于见到孙艳,苏来旺就开车带他去。路上苏来旺告诉魏成,那次绑架并不是他的主意,是孙艳主动让他绑架她的。
“什么,你是说孙艳自己要绑架自己?”魏成大吃一惊,“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也不知道,你还是自己去问问吧。”苏来旺说。
两人来到一家工厂,果然见到了正在这里打工的孙艳。魏成拉住她问她为什么要找人绑架自己。
“我怕你会有危险,我怕会失去你!”孙艳哭了,她告诉魏成,她老家在四川,2008年那场大地震中她失去了父亲母亲。后来她外出打工时认识了魏成,两人相爱了,但自从魏成找了一个当“钉子户”的工作后,孙艳就特别担心,怕魏成会出危险,但她怎么劝魏成都不在乎,说为了挣钱他不怕。无奈孙艳才想了个办法,找到苏来旺,让他们假意绑架她,逼迫魏成离开那个危险的地方。但魏成问过冯辉后断定这是苏来旺搞鬼,没有理睬。孙艳见自己有了危险魏成都不在乎,伤心至极,决定和魏成一刀两断。
“我怎么会不在乎你呢?联系不上你这几天我都快要疯了!”魏成指天发誓自己最爱的人就是孙艳。“为了找到你,我连这些天挣的钱都不要了。”他把那叠钱拿出来塞到苏来旺手中,“这钱谢你帮我找到了孙艳,只要和她在一起,什么都没有了我也不在乎!”他紧紧地拉住孙艳的手,好像怕她再离开自己。
“既然你那么爱他,就要好好保护自己,因为你是她最宝贵的财富。”苏来旺把钱又塞回魏成手中,眼睛湿润了,“我也该回家看看了,光顾挣钱了,离开家一年多没回去了,孩子大概都不认识我了……”
深秋,晌午,古道。一名红衣士子骑着一匹雄健异常的白马闪电般绝尘而去。紧随其后的,是一个骑着黑骏马、戴着玄铁面具的荷剑男子。
沿途的鸟雀被突如其来的马蹄声惊得仓皇逃窜。寥寥无几的行人,看到女的鲜衣怒马,男的神秘怪异,闪避之余流露出些许疑惑。
一匆匆赶路的武林人士,目睹黑白双骑风驰电掣而去,想到江湖上的传闻,暗忖,想必这就是“玉面罗刹”邓紫烟和她的剑奴了。
他所料没错,那红衣女子正是邓紫烟,如影随形的是其剑奴。那剑奴成天戴着面具,无人知其名字与模样。
邓紫烟的父亲邓一杰乃武林奇才,当年以罕逢对手的剑术扬名天下。他与拳术精湛无比的严峰相交甚厚,义结金兰。严峰有一儿,名唤严珏,年长紫烟一岁。因大人常有交往,两个孩子虽非青梅竹马,却也见过几次,颇为投缘。两家大人见状,不觉莞尔,约定结为儿女亲家。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严珏五岁那年的一个夜晚,突然神秘失踪了。严峰苦苦寻觅,并遍请江湖朋友帮助寻找,终无所获。从此,他将失去爱子的一腔悲愤化为力量,闭门不出苦练功夫,近乎走火入魔。
没过两载,灾难又降临到邓一杰头上。他家饮用的井水被人暗中下了药,饮用之后全身绵软,有武功也难以使出。就在那当儿,邓一杰全家惨遭灭门。唯一侥幸的是,当时小紫烟在其姨娘家,躲过劫难。
当时正是武林盟主即将选拔之际。最热门的候选人有两个,呼声最高的便是邓一杰,另一个则是严峰。邓一杰意外惨死,给原本就动荡不安的江湖再次蒙上一层诡异的色彩。多少绿林豪杰唏嘘不已,严峰痛失挚友,更是心如刀绞,泪流满面。严峰亲自操持,厚葬了邓一杰家死难的一十七口,将紫烟收为义女。他凭义气打动了很多人,不久便荣登武林盟主之位。
紫烟自从家庭惨遭变故后,原本活泼、快乐的天性便离她而去,变得沉默寡言,孤僻多疑。严峰夫妇对她视如己出,疼爱有加,终无法抚平她内心深处的创痛。她每天舞剑弄刀,挥汗如雨,希望练好功夫将来报仇。
刚过了十六岁生日,紫烟便提出要独自闯荡江湖。严峰怎么劝阻都无济于事,只得嘱咐她小心江湖险恶,由她去了。
紫烟离开严峰是有目的的。尽管严峰答应她将竭尽全力查出凶手,替她全家人报仇,可一直没有结果。于是紫烟在内心拿定主意,自己来查,解开当年的血案之谜,手刃仇人。
多年的仇恨已让紫烟不堪负荷,她的性情与小时候已全然不同,闯荡江湖没多久,便因心狠手辣得了个“玉面罗刹”的名号。
一天,她经过一个人烟稠密的集镇,策马扬鞭来势汹汹,惊得鸡飞狗跳,行人躲避。一个乞丐婆步履蹒跚,闪避不及,眼瞅就要发生意外,突然从路旁闪出一个后生,一把拉开老妪,尔后回首瞪着粉面含威的“玉面罗刹”。
感到当众丢脸的紫烟当即举鞭打了过去,在那后生前胸留下一道血痕。那后生狠狠地盯着这霸道女子,可没多久,他的眼睛蒙上一层奇怪的神情,还咧嘴笑了笑。
这一抹笑意更加激怒了紫烟,她手中长蛇般飞出一根绳子,将后生捆了个严严实实并拖在后面,催马扬鞭,疾驰而去……
从此,那后生便成了紫烟的奴隶。每当她想起血仇,他便成了她泄愤的工具,被折磨得体无完肤。她还特地弄了个铁面具给他载上,无论她如何恶劣地对待他,他都一声不吭,毫无反抗。
剑奴(2)
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却身怀武功,并且称得上是一流高手。一个深夜,当他独自在后院练功时,紫烟无意中窥探到这一秘密。
紫烟知他对自己死心塌地,索性将宝剑交给他保管。经过一段时间的秘查,紫烟总算寻到了一丝线索。一天,她途经荒凉的十字坡,突然从路边庄稼地里蹿出八个蒙面大汉,不由分说,便用手中的各式兵器招呼她。紫烟轻盈如燕,闪避之余已从剑奴那儿取剑在手,以凌厉之极的招数奋力迎战。她以一敌八,竟然未落下风。
就在此时,一个身影疾如鬼魅地倏忽而至,一言不发,便冲向紫烟痛下杀手。不料他刚一掌击出,就感觉自己胸口一震,随即吐出一大口血水。他诧异地抬头一看,却是那个带着铁面具的家伙,硬生生地挡了他击向紫烟的那一掌。他惊讶无比,不禁仔细打量起那铁面人。那怪人面部完全被罩住,只留下一双眼睛,显得十分悲哀。
紫烟已从突然变故中醒过神来,冷冷望着偷袭她的男人,鄙夷道:“果然是你……”
那男人正是严峰。他面色煞白,往日的威严丧失殆尽。他对紫烟的话置若罔闻,眼睛却一直盯着剑奴。许久,他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沮丧道:“难道到了此刻,你还不肯认我吗?”
剑奴自行取下面具,眼中已盈满泪水。他嗓音略显嘶哑,低声道:“自从你为了虚名做下人神共愤的事情后,就已将孩儿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紫烟听到此言,方知多日来陪伴自己左右的剑奴竟是隐姓埋名的严珏,一时呆在那里。
却说当年,严珏被一武林奇人视为百年难遇的习武奇才,而被秘密带至天山传授绝世奇功。转瞬间,十多年过去了,就在他下山前的那个夜晚,不出江湖却能洞悉世间一切的师傅,给他讲了一个真实的故事……
这故事,对严珏极为震撼。于是,他悄悄地改变了行程,并以赎罪的心态接近了紫烟。
然而,严珏终究还是十分惦念母亲。一天深夜,他终于忍不住潜回严府,悄悄地看望了熟睡中的娘亲,并将自小随身佩带的一枚玉佛留在了母亲枕边。
此刻,父子相见于如此惨烈的气氛之中,令人百感交集。
严峰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他轻声道:“自从见到那枚玉佛,我就知道珏儿你回来了。你母亲既高兴,叉伤心,每回思念你都泪流不止……你,你怎么忍心弃双亲于不顾呢?”
严珏道:“你一心想做武林盟主,本可以理解,可为什么要以十七条活生生的人命为代价呢?我无法改变我们的关系,只能以自己的方式行事。紫烟妹在此,是你应该给她个交代的时候了。”
紫烟望着这老少两个男人,一个是自己的灭门仇人,同时又是养育她十多年、对她百般呵护的长辈;一个是儿时亲密无间的伙伴,同时又是她动辄打骂、任意欺凌,却在关键时刻出手相救的恩人。
“我该怎么办?”天在转,地也在转,晕眩重重地向紫烟袭来,她是那么的困惑、无助……
雍正10年(1732年)农历十二月十七日。天色尚未大明,一阵急骤驰过的马蹄声辗碎了浙北水乡石门县城清晨的宁静。这时,县前街口“清心阁”茶馆里几个赶早的茶客,听得声响从半翕着的门里往外看出去,约摸有二十多个公差,当头两个仿佛还是官吏打扮的,打着快马一直冲进县衙里去了。大家不由得悄悄议论开了:县里一准出了大事了。 吕氏坟茔在石门县城出西门二九多路程的集贤村,这队使命奉旨公事的队伍足足走了两个多时辰才到集贤村,也顾不得雨雪正猛,当即寻来村里里正带路指认吕氏葬园。集贤村百姓见了这许多人马,吓得家家赶紧关起门户,有几个胆大的探头探脑想看个究竟,立即被那班凶神恶煞般的兵丁赶跑了。伊里布如临大敌,吩咐封锁了村口要道,不准任何人进出。 风紧雪骤,伊里布一行人跌跌撞撞回到石门县城已是傍夜时分,个个满身泥泞,浑身透湿又冷又饿,又且惊魂未定。到了县衙,陈知县急忙吩咐书吏去刘复兴菜馆订下几桌酒席,招待伊里布将军一行和上司嘉兴府尹。又吩咐底下烧下热汤水给大家擦身沐浴。却被伊里布一伸手拦住了:“且慢!”
石门知县陈铎睡梦中被着急的叩门声惊醒,披衣起来开出房门,轮值的书吏在门外牙齿捉对儿打颤,声音发抖:“老爷……府台大……大人……有奉旨公事莅衙……你快……快出去。”
知县大人已隐隐听见外面堂上的阵阵罗唣,不知是腊月天寒还是惊恐,浑身只是抖瑟,不及细问匆匆穿戴起衣帽,飞奔赶上大堂来。堂上除了嘉兴府尹,二三十个全是张弓佩剑的赳赳武弁。
并不等陈知县行礼,嘉兴府尹就说:“省抚李卫李大人接奉圣旨,着伊里布守备亲率营兵督办本府会同贵县着即处置逆贼吕留良吕葆中戮尸示众事宜。”
陈知县一听是为了吕留良案子,一下松了口气,抹了一下额头沁出的密密细汗,连忙上前见过伊将军,伊里布盛气凌人,只略点了下头扳着脸孔当即开宣圣旨:
……吕留良父子之罪,罄竹难书,律以大逆不道……吕留良、吕葆中俱著戮尸袅示;吕毅中着改斩立决;其孙辈俱应即正典刑,联以人数众多,心有不忍,着从宽免死,发往宁古塔给披甲人为奴……
圣旨读罢,嘉兴府尹即对陈知县说:“吕逆家属俱已收监在押,不须分心,只是这戮尸的事,省抚李大人着落本府会同贵县办理,奉旨公事,贵县不得有丝毫懈怠,请赶快集合本地精壮兵丁差捕带路,径去吕逆父子坟茔开棺剖尸,毋得误事。”
陈知县答应了,一边赶紧吩咐安排早饭,一面集合全县兵丁,没有半个时辰,一行人马从县衙出来直奔西门出去。
天空里阴霾密布,寒风瑟瑟,细雨中夹着片片雪花。骑在马上的嘉兴府尹和石门知县面色严峻,不过两人心里头悬了足足五年多的一块石头已经掉落棗雍正六年爆出的“吕案”,是清建朝以来震惊全国的第一椿钦定文字大狱,“吕案”主犯吕留良家乡石门县自然更是风声鹤唳,人人自危。作为地方官,这几年终日提心吊胆,害怕随时遭惹什么干系,棗现在当今皇帝亲自定了谳,说明此案已是了结,至于今天所谓剖棺戮尸什么的不过是对死人开刀,走走过场而已,想来起不了什么大风波。但是,这上差伊里布奉了宪喻来监行此事,满脸肃杀之气,两个州县官吏只能做出十分小心谨慎的样子。
雨雪越下越密,没多时竟漫天飞舞起了鹅毛大雪,田野里瞬时铺起一层银白。路也越难走。一行人马并顾不得这些,滑滑淌淌在泥泞的乡间小路上踽蹯前行。
这吕留良究竟是何等样的一个人物?有什么触忤了清政府?他死后已是四十多年,雍正为何还要如此大动干戈伐挞连尸体都不肯放过呢?
民间传说是因为这吕留良生前写过几首诗:“清风不识字,何心乱翻书?”、“清风虽细难吹我,明月何处不照人?”更还有一首《咏黑牡丹》诗:“夺朱非正色,异种亦称王,敢把壶儿搁半边,大明天子重相见。”不知怎么就让雍正皇帝读着了,顿时龙颜大怒,马上下旨按大逆不道从重对吕留良治罪。
但这民间传说自然并不确实。原来,吕留良是明末清初的一位具有强烈民族意识的思想家,又是当时很有名气的一位研究“程朱理学”的大学者。崇祯吊死煤山,明朝江山倾覆,作为明皇室宗亲之后的吕留良自然亡国之恨耿耿在心。清政府几次要他“出山”应试,被他拒绝,后来逼不过就索性披发入山做了个“僧不象僧,俗不是俗,有妻有子,吃酒吃肉,不参宗门,不讲义录”的“和尚”。他死后四十多年遭罹的这场大祸,缘由却是因为那个极天真好笑的湖南儒生曾静,读了留良评选的几篇时文,竟发奇想,派自己的一个叫张熙的学生,拿了信去见当时的川陕总督岳钟琪,说岳是岳飞之后,劝他起兵反清。岳钟琪见信大吃一惊,连夜密奏雍正,于是酿成了一场罕人听闻惨酷人寰的全国性文字大狱。
集贤村里正带了这行人马,战战兢兢走出村外半里多路,指着前面一派松林说:那就是吕氏葬园,留良先生父子的坟茔都在一处。三个官员往里正指的看去,先见着不远的雪地里印着一泓弯弯流水,环绕起中间好一片松林, 林子虽被皑皑的白雪覆着,但枝头树梢仍掩不住露出一抹抹青翠欲滴的明绿,一顶木板小桥架在水面,人正好过去。嘉兴府尹和陈知县心里不禁暗暗叹一声:好个幽静的去处!
伊里布早已跳下了马,两个州县官吏不得不也下了马紧跟其后,一行人马杂沓拥过木桥,伊里布带来的一班亲兵早抢进墓地,四周严严把望起来。集贤村里正带了大家走进林子,指了右面两个高墩回秉道:“这便是留良先生和他长公子葆中的坟头。”
伊里布三人听得里正的话立即叱道:“大胆!称吕逆!”一齐赶过去踏看,果见中间这第一座墓茔前面树的石碑上几个隶书大字:明故遗民吕公讳留良之墓。再过右去四五丈地方那座坟前墓碑上的字是:故吕公讳葆中之墓。伊里布、嘉兴府尹、石门知县三个会同审验得实,只听见伊里布大喝一声:“开挖!”后面紧跟的一班地方上兵丁顿时发声喊,扬起铁锹齿耙,霎时两座墓葬都被扒开。
伊里布三个因为吕留良是元凶,因而都驻足在他墓前监看,纷纷扬扬大雪已把他们一身顶戴淋得稀湿,却是一个都不敢分心。
墓葬四周挖起的堆泥渐高,就见墓穴当中浮出一具并未大坏的朱漆棺材,挖墓的兵士朝上望望,伊里布也不等另外两人言语,就下令:“给我劈开!”
底下当时又一阵呐喊,其中二三个带了斧子的就提起了对准棺盖一阵乱劈,棺盖破碎,高头监看的三个人正伸长了脖子朝棺材里看,忽然一下都打了寒噤,眼睛发直。去了盖的棺材上面是蒙着的一整幅白巾,白巾上有四个大字:重见天日。
伊里布三个相互瞧瞧,正开不得口时。猛地听得松林高头传下来一声悲亢的呜啸,随即听见一片惊鸟扑腾腾乱飞起来,簌簌抖落下许多雪团。
林下一班人无不惊疑,伊里布十分警觉,只觉着眼前一道黑影晃过,“倏”地朝自己迎面疾飞过来,大吃一惊,急把脑袋一偏,就听得身后“哎哟”一声惨叫,看时,一个卫护亲兵仰面跌倒了。瞅着其人面门上端正钉了一支袖箭。
墓前顿时一片大乱,嘉兴府尹和陈知县一个身子只瑟瑟打颤,伊里布毕竟是个武官,一下就定了神,“嗖”地抽出佩刀,大喝一声:“抓刺客!”
那班呆如木鸡的兵丁这时一下惊醒过来,从墓穴中爬了上来操着兵器,壮着胆齐声发喊散开在林间搜寻。一时又听见林子深处忽然传出几声惨叫,这伙人循声赶去,就见几个亲兵已被杀死在地,雪地上面浸着一滩滩鲜血。伊里布发疯似地挥舞着佩刀狂吼:“搜!给我搜!”众士兵不敢违拗,蹑手蹑脚搜索过去,一个兵士眼尖看见有一条娇小的身影“倏”一下跃过了小河,等到喊时,那影子瞬间已消失在远处的一个竹林里。
好久,惊魂甫定的伊里布才记起剖棺戮尸的第一等大事,瞥了瞥身边两个快软瘫在地的地方官,鼻子里哼了一声,急命兵丁下去墓穴把棺材兜底掀翻,留良父子的骸骨被抛得四处狼藉, 伊里布不敢再多事,即命士兵取上两具髑髅,自己用绳子拴好,亲自提着,又命陈知县留下几个衙役处理被杀士兵后事,便匆匆上了马。嘉兴府尹和石门知县看见伊里布要走,互相瞧了一眼赶紧也跟着翻身上马,头也不回飞也似抢着奔回县城去了。
事后,有人凭吊疮痍满目的这片墓地,写下了十分凄凉的诗句:白杨瑟瑟草芊芊,长板桥东泣杜鹃。荒冢不容留朽骨,沈冤何竟到重泉?行人有泪挥秋雨,翁仲无言卧晚烟。难得河山光复后,比干遗墓表崇阡。
持续了五年之久的清朝第一椿文字狱大案最终二百六十多人受到牵连,或被杀戮、或被流放,连躺在坟墓里已几十年的死人也惨遭侮辱,在这一天总算划了个句号。
伊里布一副上差的脸色,把两颗髑髅递给陈知县:“在下临行抚督再三面喻,着将吕逆父子剖棺戮尸之后首级枭示三日,现将这两颗髑髅交付给贵县,明日一早示众城门,三日之后贵县亲押至省城面呈督抚验审具奏。此是奉旨公事,又且今日发生了此等事情,可见吕逆馀党猖獗,贵县尤须小心,不要生出事来自取其咎。”
陈知县小声答应,接过两具髑髅,当即传来当衙的捕快都头冯小青,郑重交待:“这是干系着你我脑袋的,千万千万小心在意看好!待示众三日交呈省抚,完事之后,我自好生赏你!”冯都头接过两具髑髅,说:“大人放心,小的自有去处安顿这物事,断不叫有半点闪失。”
冯小青拎着这两颗髑髅,当时就叫齐一班兄弟,说了情况:“这是晦气东西想谁也不肯往家里放棗而且大家下午都见着林子里那人的手段,放到了家里也不安耽。我有个放这东西的去处,断不会出了事棗就在孔庙文壁巽塔高头,纵你有飞天的本领,谁上得去那高头?下面派四个弟兄轮值看守,只须捱过三天,堂上老爷已答应重重有赏,大家就辛苦这三天罢。”当下就派定了人,提了两具髑髅去塔里放了派人轮值守护不提。
石门知县服侍过伊里布和府尹安歇,方才回衙,想起白天情景,一颗心还止不住别别别的跳,当夜并不敢深睡,第二天窗纸才露白,就连忙起身,正要漱洗,冯小青也没待通报神色慌张的闯了进来,陈知县心里当时吃了一惊,急忙问:“你……”还未等他说第二个字出来,冯小青哆嗦着秉道:“老爷不好,昨、昨晚上两具骷髅头不翼而飞……”
陈知县听了这一句,两条腿打了个软颤,身子险些瘫倒了在地,倒是冯小青眼快手疾扶住了,陈知县翻着白眼抖抖地问出一声:“你且给、给我说……清楚!”
冯小青稳下神把事情回秉了一遍。原来,冯小青昨天接了陈知县面喻,他是积年的捕头,岂不知这椿公事的紧要干系?因此,把两具髑髅亲自去了孔庙文壁巽塔顶上放好了,下面派了四个弟兄看守,并吩咐买来酒肉大家一道吃,一直盘桓半夜看看无事才就回家去了。谁知今天还只五更时分,就被紧急的打门声吵醒了,披衣开门一看是昨夜派定的两个值夜弟兄神色惶急,告诉小青两个骷髅头统统不见了。冯小青听了也不多问,套上鞋赶到孔庙,和几个弟兄一起爬上文壁巽塔顶层察看,那两具髑髅昨天昨天原是冯小青自己放好了的,现在果然不见了踪影。又和大家细看宝塔四沿,只见厚厚的积雪并无半点印迹,再下了宝塔察看四周,一个旷野皆是白茫茫的一片哪里发现有人踩过?冯小青和轮值的面面相觑:塔高七级,拔地七八丈,底下四个弟兄守着并没有须臾离开一步此塔,如何就不翼而飞了?冯小青苦着脸说:“事情非同小可,我得赶紧到县衙回秉大老爷。”
陈知县听着半天才醒过神来,跌脚叫苦不迭:“这……这……怎么是好……”
冯小青不愧是积年的捕头,心里早打定了主意,见着自己老爷这副样子,连忙去他耳边轻轻说了自己打算,陈知县呆呆看了冯小青半天,无可奈何地点了一下头:“就按你说的去办罢,只是千万千万小心,不能走露了一丝风声,不然你我两颗脑袋可都保不住!”
吕氏坟茔在石门县城出西门二九多路程的集贤村,这队使命奉旨公事的队伍足足走了两个多时辰才到集贤村,也顾不得雨雪正猛,当即寻来村里里正带路指认吕氏葬园。集贤村百姓见了这许多人马,吓得家家赶紧关起门户,有几个胆大的探头探脑想看个究竟,立即被那班凶神恶煞般的兵丁赶跑了。伊里布如临大敌,吩咐封锁了村口要道,不准任何人进出。 风紧雪骤,伊里布一行人跌跌撞撞回到石门县城已是傍夜时分,个个满身泥泞,浑身透湿又冷又饿,又且惊魂未定。到了县衙,陈知县急忙吩咐书吏去刘复兴菜馆订下几桌酒席,招待伊里布将军一行和上司嘉兴府尹。又吩咐底下烧下热汤水给大家擦身沐浴。却被伊里布一伸手拦住了:“且慢!”
集贤村里正带了这行人马,战战兢兢走出村外半里多路,指着前面一派松林说:那就是吕氏葬园,留良先生父子的坟茔都在一处。三个官员往里正指的看去,先见着不远的雪地里印着一泓弯弯流水,环绕起中间好一片松林, 林子虽被皑皑的白雪覆着,但枝头树梢仍掩不住露出一抹抹青翠欲滴的明绿,一顶木板小桥架在水面,人正好过去。嘉兴府尹和陈知县心里不禁暗暗叹一声:好个幽静的去处!
伊里布早已跳下了马,两个州县官吏不得不也下了马紧跟其后,一行人马杂沓拥过木桥,伊里布带来的一班亲兵早抢进墓地,四周严严把望起来。集贤村里正带了大家走进林子,指了右面两个高墩回秉道:“这便是留良先生和他长公子葆中的坟头。”
伊里布三人听得里正的话立即叱道:“大胆!称吕逆!”一齐赶过去踏看,果见中间这第一座墓茔前面树的石碑上几个隶书大字:明故遗民吕公讳留良之墓。再过右去四五丈地方那座坟前墓碑上的字是:故吕公讳葆中之墓。伊里布、嘉兴府尹、石门知县三个会同审验得实,只听见伊里布大喝一声:“开挖!”后面紧跟的一班地方上兵丁顿时发声喊,扬起铁锹齿耙,霎时两座墓葬都被扒开。
伊里布三个因为吕留良是元凶,因而都驻足在他墓前监看,纷纷扬扬大雪已把他们一身顶戴淋得稀湿,却是一个都不敢分心。
墓葬四周挖起的堆泥渐高,就见墓穴当中浮出一具并未大坏的朱漆棺材,挖墓的兵士朝上望望,伊里布也不等另外两人言语,就下令:“给我劈开!”
底下当时又一阵呐喊,其中二三个带了斧子的就提起了对准棺盖一阵乱劈,棺盖破碎,高头监看的三个人正伸长了脖子朝棺材里看,忽然一下都打了寒噤,眼睛发直。去了盖的棺材上面是蒙着的一整幅白巾,白巾上有四个大字:重见天日。
伊里布三个相互瞧瞧,正开不得口时。猛地听得松林高头传下来一声悲亢的呜啸,随即听见一片惊鸟扑腾腾乱飞起来,簌簌抖落下许多雪团。
林下一班人无不惊疑,伊里布十分警觉,只觉着眼前一道黑影晃过,“倏”地朝自己迎面疾飞过来,大吃一惊,急把脑袋一偏,就听得身后“哎哟”一声惨叫,看时,一个卫护亲兵仰面跌倒了。瞅着其人面门上端正钉了一支袖箭。
墓前顿时一片大乱,嘉兴府尹和陈知县一个身子只瑟瑟打颤,伊里布毕竟是个武官,一下就定了神,“嗖”地抽出佩刀,大喝一声:“抓刺客!”
那班呆如木鸡的兵丁这时一下惊醒过来,从墓穴中爬了上来操着兵器,壮着胆齐声发喊散开在林间搜寻。一时又听见林子深处忽然传出几声惨叫,这伙人循声赶去,就见几个亲兵已被杀死在地,雪地上面浸着一滩滩鲜血。伊里布发疯似地挥舞着佩刀狂吼:“搜!给我搜!”众士兵不敢违拗,蹑手蹑脚搜索过去,一个兵士眼尖看见有一条娇小的身影“倏”一下跃过了小河,等到喊时,那影子瞬间已消失在远处的一个竹林里。
好久,惊魂甫定的伊里布才记起剖棺戮尸的第一等大事,瞥了瞥身边两个快软瘫在地的地方官,鼻子里哼了一声,急命兵丁下去墓穴把棺材兜底掀翻,留良父子的骸骨被抛得四处狼藉, 伊里布不敢再多事,即命士兵取上两具髑髅,自己用绳子拴好,亲自提着,又命陈知县留下几个衙役处理被杀士兵后事,便匆匆上了马。嘉兴府尹和石门知县看见伊里布要走,互相瞧了一眼赶紧也跟着翻身上马,头也不回飞也似抢着奔回县城去了。
事后,有人凭吊疮痍满目的这片墓地,写下了十分凄凉的诗句:白杨瑟瑟草芊芊,长板桥东泣杜鹃。荒冢不容留朽骨,沈冤何竟到重泉?行人有泪挥秋雨,翁仲无言卧晚烟。难得河山光复后,比干遗墓表崇阡。
持续了五年之久的清朝第一椿文字狱大案最终二百六十多人受到牵连,或被杀戮、或被流放,连躺在坟墓里已几十年的死人也惨遭侮辱,在这一天总算划了个句号。
伊里布一副上差的脸色,把两颗髑髅递给陈知县:“在下临行抚督再三面喻,着将吕逆父子剖棺戮尸之后首级枭示三日,现将这两颗髑髅交付给贵县,明日一早示众城门,三日之后贵县亲押至省城面呈督抚验审具奏。此是奉旨公事,又且今日发生了此等事情,可见吕逆馀党猖獗,贵县尤须小心,不要生出事来自取其咎。”
陈知县小声答应,接过两具髑髅,当即传来当衙的捕快都头冯小青,郑重交待:“这是干系着你我脑袋的,千万千万小心在意看好!待示众三日交呈省抚,完事之后,我自好生赏你!”冯都头接过两具髑髅,说:“大人放心,小的自有去处安顿这物事,断不叫有半点闪失。”
冯小青拎着这两颗髑髅,当时就叫齐一班兄弟,说了情况:“这是晦气东西想谁也不肯往家里放棗而且大家下午都见着林子里那人的手段,放到了家里也不安耽。我有个放这东西的去处,断不会出了事棗就在孔庙文壁巽塔高头,纵你有飞天的本领,谁上得去那高头?下面派四个弟兄轮值看守,只须捱过三天,堂上老爷已答应重重有赏,大家就辛苦这三天罢。”当下就派定了人,提了两具髑髅去塔里放了派人轮值守护不提。
石门知县服侍过伊里布和府尹安歇,方才回衙,想起白天情景,一颗心还止不住别别别的跳,当夜并不敢深睡,第二天窗纸才露白,就连忙起身,正要漱洗,冯小青也没待通报神色慌张的闯了进来,陈知县心里当时吃了一惊,急忙问:“你……”还未等他说第二个字出来,冯小青哆嗦着秉道:“老爷不好,昨、昨晚上两具骷髅头不翼而飞……”
陈知县听了这一句,两条腿打了个软颤,身子险些瘫倒了在地,倒是冯小青眼快手疾扶住了,陈知县翻着白眼抖抖地问出一声:“你且给、给我说……清楚!”
冯小青稳下神把事情回秉了一遍。原来,冯小青昨天接了陈知县面喻,他是积年的捕头,岂不知这椿公事的紧要干系?因此,把两具髑髅亲自去了孔庙文壁巽塔顶上放好了,下面派了四个弟兄看守,并吩咐买来酒肉大家一道吃,一直盘桓半夜看看无事才就回家去了。谁知今天还只五更时分,就被紧急的打门声吵醒了,披衣开门一看是昨夜派定的两个值夜弟兄神色惶急,告诉小青两个骷髅头统统不见了。冯小青听了也不多问,套上鞋赶到孔庙,和几个弟兄一起爬上文壁巽塔顶层察看,那两具髑髅昨天昨天原是冯小青自己放好了的,现在果然不见了踪影。又和大家细看宝塔四沿,只见厚厚的积雪并无半点印迹,再下了宝塔察看四周,一个旷野皆是白茫茫的一片哪里发现有人踩过?冯小青和轮值的面面相觑:塔高七级,拔地七八丈,底下四个弟兄守着并没有须臾离开一步此塔,如何就不翼而飞了?冯小青苦着脸说:“事情非同小可,我得赶紧到县衙回秉大老爷。”
陈知县听着半天才醒过神来,跌脚叫苦不迭:“这……这……怎么是好……”
冯小青不愧是积年的捕头,心里早打定了主意,见着自己老爷这副样子,连忙去他耳边轻轻说了自己打算,陈知县呆呆看了冯小青半天,无可奈何地点了一下头:“就按你说的去办罢,只是千万千万小心,不能走露了一丝风声,不然你我两颗脑袋可都保不住!”
风紧雪骤,伊里布一行人跌跌撞撞回到石门县城已是傍夜时分,个个满身泥泞,浑身透湿又冷又饿,又且惊魂未定。到了县衙,陈知县急忙吩咐书吏去刘复兴菜馆订下几桌酒席,招待伊里布将军一行和上司嘉兴府尹。又吩咐底下烧下热汤水给大家擦身沐浴。却被伊里布一伸手拦住了:“且慢!”
伊里布一副上差的脸色,把两颗髑髅递给陈知县:“在下临行抚督再三面喻,着将吕逆父子剖棺戮尸之后首级枭示三日,现将这两颗髑髅交付给贵县,明日一早示众城门,三日之后贵县亲押至省城面呈督抚验审具奏。此是奉旨公事,又且今日发生了此等事情,可见吕逆馀党猖獗,贵县尤须小心,不要生出事来自取其咎。”
陈知县小声答应,接过两具髑髅,当即传来当衙的捕快都头冯小青,郑重交待:“这是干系着你我脑袋的,千万千万小心在意看好!待示众三日交呈省抚,完事之后,我自好生赏你!”冯都头接过两具髑髅,说:“大人放心,小的自有去处安顿这物事,断不叫有半点闪失。”
冯小青拎着这两颗髑髅,当时就叫齐一班兄弟,说了情况:“这是晦气东西想谁也不肯往家里放棗而且大家下午都见着林子里那人的手段,放到了家里也不安耽。我有个放这东西的去处,断不会出了事棗就在孔庙文壁巽塔高头,纵你有飞天的本领,谁上得去那高头?下面派四个弟兄轮值看守,只须捱过三天,堂上老爷已答应重重有赏,大家就辛苦这三天罢。”当下就派定了人,提了两具髑髅去塔里放了派人轮值守护不提。
石门知县服侍过伊里布和府尹安歇,方才回衙,想起白天情景,一颗心还止不住别别别的跳,当夜并不敢深睡,第二天窗纸才露白,就连忙起身,正要漱洗,冯小青也没待通报神色慌张的闯了进来,陈知县心里当时吃了一惊,急忙问:“你……”还未等他说第二个字出来,冯小青哆嗦着秉道:“老爷不好,昨、昨晚上两具骷髅头不翼而飞……”
陈知县听了这一句,两条腿打了个软颤,身子险些瘫倒了在地,倒是冯小青眼快手疾扶住了,陈知县翻着白眼抖抖地问出一声:“你且给、给我说……清楚!”
冯小青稳下神把事情回秉了一遍。原来,冯小青昨天接了陈知县面喻,他是积年的捕头,岂不知这椿公事的紧要干系?因此,把两具髑髅亲自去了孔庙文壁巽塔顶上放好了,下面派了四个弟兄看守,并吩咐买来酒肉大家一道吃,一直盘桓半夜看看无事才就回家去了。谁知今天还只五更时分,就被紧急的打门声吵醒了,披衣开门一看是昨夜派定的两个值夜弟兄神色惶急,告诉小青两个骷髅头统统不见了。冯小青听了也不多问,套上鞋赶到孔庙,和几个弟兄一起爬上文壁巽塔顶层察看,那两具髑髅昨天昨天原是冯小青自己放好了的,现在果然不见了踪影。又和大家细看宝塔四沿,只见厚厚的积雪并无半点印迹,再下了宝塔察看四周,一个旷野皆是白茫茫的一片哪里发现有人踩过?冯小青和轮值的面面相觑:塔高七级,拔地七八丈,底下四个弟兄守着并没有须臾离开一步此塔,如何就不翼而飞了?冯小青苦着脸说:“事情非同小可,我得赶紧到县衙回秉大老爷。”
陈知县听着半天才醒过神来,跌脚叫苦不迭:“这……这……怎么是好……”
冯小青不愧是积年的捕头,心里早打定了主意,见着自己老爷这副样子,连忙去他耳边轻轻说了自己打算,陈知县呆呆看了冯小青半天,无可奈何地点了一下头:“就按你说的去办罢,只是千万千万小心,不能走露了一丝风声,不然你我两颗脑袋可都保不住!”
就在昨晚石门知县交待捕头冯小青两具髑髅的同一时候,县城东郊吕留良被封的故居“友芳楼”廊下,有一个二十多岁一身练武人装束的姑娘,呆呆对着凄凉的庭院不停垂泪。身边脚下放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青布包袱。 真是日月如梭,一晃一百多年过去了。这年正当农历辛亥,一场孙中山先生领导的民主革命推翻了封建满清皇朝,创建了民国。章太炎先生当年就赶赴辽东遍访同乡,查着了当时充军去黑龙江的吕氏后裔,散居在东北各地一共四十二家。太炎先生大喜,便回京上书总统府,思想家吕留良一族沉冤得到昭雪,浙省还颁令留良入祀西湖“三贤祠”,一家子孙同时受到褒恤。
这姑娘便是吕留良的孙女吕四娘。在她幼时,云游到石门的独臂神尼得知吕氏是明朝宗室之后,看着四娘聪慧解人,就收下她为徒,带去峨嵋习学剑术,四娘在峨嵋听得阖家罹了大祸的消息,便星夜赶回故乡,可是全家老幼亲人统统已被官府收监管押,又且官府四下布着鹰犬,密拿吕氏亲属甚至门生故旧,到处风声鹤唳。因而,四娘只得浪迹江湖,一批相识的仁人侠士,劝她暂时隐忍然后徐图抗清大计。这会,四娘得知“吕案”雍正已下了圣旨,便又连夜赶回家乡,思忖抢先挖起父祖骸骨悄悄另葬,不料当她赶到祖父父亲坟茔时,官兵也同时来到,她只好在林子中藏匿起身子,当亲眼见到父亲祖父墓茔被挖,骸骨暴露,再也止不住心头悲愤,一声悲号,对着为首的伊里布就手“嗖”的一箭,随即从树梢飞身下来,几个亲兵发现向她围来,被她用剑剌翻,看看官兵甚众担怕误事便跃过小河,在一处竹林里隐好身子,一直等到最后一批扛抬走同行尸体的官兵走了,她才泪流满面地把祖父父亲的骸骨仔细收拾起来,连同那幅“重见天日”的布幔一起用一个青布布囊盛好,悄悄赶回县城来到自己故居“友芳楼”。
“友芳楼”已经被封好几年了,吕四娘从后园跃身越墙进内,借了积雪映射的莹光,打量着昔日这幢故居,但见雪中满园掩径的枯蒿衰草,门窗扃闭,蛛网尘封,心里说不出来的一阵悲怆。看看一扇扇门都铁锁锁了,上面贴着封条,便用剑尖拨开窗棂跳进屋里,映进眼里的是一片狼籍,满屋积尘,四娘同时又想起自己的许多亲人现在不知怎样?禁不住起伏的情感,顿时嚎啕痛哭,空茫的大厅里震颤着一阵阵凄切的回响。
四娘触景生情正在悲伤,猛地想起此行要做的事情,虽然已经把祖父和父亲的骸骨收拢带来,却是少了两尊头骨,想是一定被官兵取走了,估计此时还在县衙,若不趁夜间设法盗出,以后怕难为得多。于是,一抹泪水,束一束衣着,捡视手里宝剑,正待翻身跳出窗去,陡然瞥见庭院里一条黑影掠过,吃了一惊,连忙缩回身子,暗里揣着袖箭,屏息凝神盯着窗外。
“四姑娘,四姑娘!”不料那条黑影在廊下窗前停住了,压低了声口朝里面唤着四娘。
吕四娘一怔,悄悄朝外仔细看去,一张面团依稀有些认得,却记不起是谁了,并不敢贸然答应。
“四姑娘,我是冯叔,小时候我还抱过你的!”那人隔着窗低低解释道。
四娘这才恍惚间记起来原来是自己父亲的好友冯小青,在县衙做捕头的,可是现在他夤夜来这里做什么?又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心里狐疑,不肯答应只是静等着看冯捕头如何动作。
“四姑娘,你看,我把留良先生和令尊的头骨带来了!你小心收好,我不能多留,咱后会有期!”这冯小青见里面没有应声,轻轻说着,把手里一个包袱放在了窗槛上,就转身准备离去。
“冯叔!”却在这时候听得四娘一声轻唤,冯小青回头见吕四娘已站在了自己身后。四目相对,只听得冯小青急促说:“四姑娘,想不到吕家罹此大祸!据传旨朝廷以留良先生罪大恶极,认为锉尸不足蔽辜,不得留寸骨于人世,现今天佑令祖,降了这场大雪,又且被你一番惊扰,监行剖棺戮尸的伊里布草草完事,你祖父父亲的遗骸才未遭狼籍,正好知县安排要我看管尊祖令尊两具头骨, 灌醉了底下一班人趁便盗来交你棗当时在林间我看见身影猜想一定是你,知道你心定找寻因此急忙过来。”
吕四娘盈盈一双泪眼感激地望着冯小青说:“明日不见了头骨,岂非连累冯叔?”
冯小青说:“也就李代桃僵罢了,乱葬岗里胡乱寻它两具充数就是,四姑娘不须为此担心,尊祖令尊遗骸你赶快悄悄葬了棗落土时不忘替我一拜棗办完事你速即离开石门,不可多待,切记!”说罢也不等四娘拜谢,一倏间已越过院墙消失了身影。
吕四娘目送冯小青越墙而去,俯身解开他留下的包裹,眼里落进的果然是两具头骨,容不得再悲恸,马上去原先下房中寻着一把铁锹,就在庭院里那块号称江南四大名石之一的“梅花石”旁边冒着飞雪挖了一个深深的大坑,又复翻身去屋里找出一个大瓮,含泪把父祖的骨殖装了,埋进坑里,填得实实。然后扫平堆雪,看看没了痕迹,拭着满脸的泪水哽咽着祷祝说:“父祖受此奇冤大辱,孙女四娘不孝,得知赶来已迟,现只能暂厝先人骨骸于此,待后归葬。”
吕四娘做完这件大事,回首望了一眼故居,整束了一下身上衣着,翻越过院墙,瞬忽之间身影就消失在白茫茫的雪野之中。
吕留良家乡为纪念这位受冤的乡贤,筹资建起了“吕公祠”,祠祭这一天好不热闹,留良刻像上方高高悬了一块匾牌,白底黑字“重见天日”,完全是仿了吕留良第四个儿子海忠的后人拿出的留良巾书遗墨镌制的,这幅巾书据留良后人称是他们家太姑母从先祖墓中取得的,显然就是吕四娘那个风雪之夜和祖父父亲的骸骨同时取回的那幅无疑了。吕家子孙又按了传言在发还的“友芳楼”吕氏故居庭园中“梅花石”旁边挖出先祖的遗骸,重新迁墓安葬。一个历史传奇故事终于就此告了段落。
真是日月如梭,一晃一百多年过去了。这年正当农历辛亥,一场孙中山先生领导的民主革命推翻了封建满清皇朝,创建了民国。章太炎先生当年就赶赴辽东遍访同乡,查着了当时充军去黑龙江的吕氏后裔,散居在东北各地一共四十二家。太炎先生大喜,便回京上书总统府,思想家吕留良一族沉冤得到昭雪,浙省还颁令留良入祀西湖“三贤祠”,一家子孙同时受到褒恤。
吕留良家乡为纪念这位受冤的乡贤,筹资建起了“吕公祠”,祠祭这一天好不热闹,留良刻像上方高高悬了一块匾牌,白底黑字“重见天日”,完全是仿了吕留良第四个儿子海忠的后人拿出的留良巾书遗墨镌制的,这幅巾书据留良后人称是他们家太姑母从先祖墓中取得的,显然就是吕四娘那个风雪之夜和祖父父亲的骸骨同时取回的那幅无疑了。吕家子孙又按了传言在发还的“友芳楼”吕氏故居庭园中“梅花石”旁边挖出先祖的遗骸,重新迁墓安葬。一个历史传奇故事终于就此告了段落。
地球之魂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一个村子里,他感到生活太枯燥无味了。
“这样多么无聊啊!”他常常忧伤地自言自语。
最使地球之魂不痛快的就是没有人陪他抽烟,虽说到处都长满了烟草, 可抽烟的只是他一个人,再说,中午的时候,也没有人给他烧饭。地球之魂 不甘心就这样子然一身地长期生活下去,他决心改变这种状况。
“我应该造一些人给我烧饭和陪我抽烟!”他说。
于是,地球之魂来到森林里。他找到一棵挂满了恩库拉①果的树。他抱住 树干用力一摇,果子就落了一地。他把果子捡起来带回家。以后,一连好几 天他都这么做,很快家中就攒了一大堆恩库拉果。他看着果子堆想:“这就 够用的了!”随后,地球之魂把果子装进一个篮子里拎到大湖边。他的小船 就拴在那儿。这是一只又宽大又美观的独木舟。地球之魂把果子往船舱里一 倒,就对湖里一只刚把头露出水面的鳄鱼喊:“快游过来!”
等鳄鱼游到身旁,地球之魂就把小船的缆绳往它脖子上一套。
“拉吧!”地球之魂命令鳄鱼,因为他自己从来没有划过船。
鳄鱼顺从地拉着独木舟向前游去。
“离湖岸远点儿!”地球之魂又命令鳄鱼。
鳄鱼马上拉着独木舟往湖心游。它用四只爪子当桨划呀划呀,爪子都划 出血来了,也不停。它一气划了很长很长时间。这个湖的面积大极了,大得 一眼望不到边;这个湖的湖水太深了。深得一直通到太阳睡觉的地方。但是 鳄鱼不管这些,它只顾一个劲地朝远处划。
当鳄鱼游到离岸非常远非常远的地方时,地球之魂才对它说:“停下吧!”
这当然是鳄鱼求之不得的。等独木舟停稳,地球之魂挑出一颗最大的恩 库拉果子,对它吹了一口气,说:“你将是世界上的第一个男人!”说完, 他把果子扔到湖里。果子浮在水面上,开始往岸边漂去。
接着,地球之魂又挑出一颗恩库拉果子,往上面吐了一口唾液,然后扔 到水里,说:“你将是世界上的第一个女人!”
果子也浮在水面上朝岸边漂去。
就这样,地球之魂把船里的恩库拉果子全都扔到了湖里。然后,他又命 令鳄鱼:“回岸边去吧!”
鳄鱼很听话,拉起漂亮的独木舟,用爪子划着又向岸边游去。
船一靠岸,地球之魂就跳到干沙滩上,那儿已经等候着一大群人了,他 们的头人走到地球之魂面前说:“我在这儿!”
其他男人随声附和:“我们在这儿!”
女人们都站在男人的后边。
地球之魂把这些人领到自己村子里,当来到一个大广场的时候,他对这 些人说:“这儿就是你们以后住的地方!”
从此,地球之魂就成了这个村的村长。他跟他所造的男人坐在一起聊天; 他所造的女人专门烧饭,她们都是呱呱叫的厨师。
① 恩库拉:当地土语,一种类似核桃的干果。
这样,地球之魂再也不感到寂寞了。饭后,他可以跟他所造的人一块儿抽烟,他也可以跟他们相互间讲各式各样的故事。
徐苟三租种了孟老板的几亩田,每逢到了收租季节,孟老板就带着一帮人登门看课,大吃大喝,搞得徐苟三招架不起。
这天,又到了孟老板下乡看课的日子,徐苟三和内人商量好,作鼓大劲地烧了半天火,但端到桌子上的都是几碗家常小菜,只有一碗毛壳蛋放在正中间。
客人还没有上席,徐苟三的儿子死骗活耐的要吃鸡蛋,出于痛儿子之心,只好挑一个最小的给他,儿子拿到手上才打开剥壳,徐苟三却一巴掌打过去,儿子大哭起来。孟老板假心假意地劝道:“儿子吃个把鸡蛋,你打他干么事呢?只当我们多吃了一个的呢!”
徐苟三发着大火说:“老板你不知道,这个东西不成器,你看我一家人口朝黄土背朝天,一年搞上头,好不容易才挣得一个半饥荒年,这个不知甘难辛苦的,吃鸡蛋还吐起壳来了,不说我穷家小户,讨米要饭的人家,就是你大老板家财万贯,吃肉都不吐骨头咧,何况鸡蛋呢!”
孟老板还没有醒过弯子来,以为山里人吃鸡蛋真的不兴吐壳,本来好吃的要命,又怕失了假善人的斯文,只好不拣鸡蛋吃,草草扒了几口看课饭,匆匆走了。
四个徒弟
乾隆年间,江阴那地方有个叫刘松的,是个皮影艺人,家境殷实。他不满清朝统治,暗中组织农民起义。刘松收有四个徒弟,老大、老二嘴皮子利索,鼓动了大批农民加入反清组织;老三、老四武功厉害,两人联手,曾突破数百捕快的重重围捕,老四还写得一手好字。
乾隆二年,农民起义再次被镇压,刘松的徒弟老四萌生退意,但他看上了师父的家产,便暗中和另外三个师兄商量,打算杀了刘松,然后一同瓜分他的财产。
三个师兄听了都有点犹豫,最后,老二出来打圆场,说:“刘松毕竟是我们师父,想想总下不了手,不如我们把他告发到官府,到时是死是活,听天由命,我们也算仁至义尽了。”
这话似乎说得在理,于是众人点头称是。
当夜,刘松一人前往城西演皮影,顺便暗中宣传起义。谁知刚到那里,就被一伙捕快抓了个正着,领头的捕快笑道:“刘老板,你的四个徒弟都知道弃暗投明了,你这做师父的还这么执迷不悟啊?”刘松被投入大牢,对四个徒弟无比心寒,狱中给他的徒弟们写下一封信,信上只有两句诗:“纵使逆天成了事,倒行日暮不知还。”这诗就是讽刺四个徒弟算计虽深,却迟早会遭报应。
当年秋日的一天,刘松被问斩,行刑前,刘松仰天长笑:“我刘某人一生纵横,没想到被四个孽徒出卖!”他对天立下毒誓:“化成厉鬼,也要将这四个不肖弟子的皮剥下,做成皮影。”
刘松死时的毒誓,四个徒弟自然没空去理会,分了刘松的财产,三个师兄都寻欢作乐、各自快活,唯独老四,整月闭门不出。
刘松死后刚满三年,大徒弟就惨死在桥西河边,双臂还被人取走了,真叫一个死无全尸。不仅如此,第二天,老二也是相同的死法,不过这次被拿走的是双腿。
这下一直深居简出的老四坐不住了,他收拾了家中的金银细软,装进一个大箱子,驱散了奴仆,逃到了老三那里。
老三自然也听闻了两位师兄的死讯,他琢磨了一下,对老四说:“取走了双臂,取走了双腿,那就是师父说的,要做成皮影了?师弟,依你我二人的本事,就算真是刘松化作厉鬼来我们也不怕,你现在住我隔壁,一有动静我们相互照应。”
当晚,老厨子推门进来,端来了饭菜,老四不放心,叫住了厨子,让他先尝一口,看看饭菜里是不是有毒。
老厨子没办法,夹起饭菜尝了一口,老三笑着摆了摆手,让老厨子退下,说:.“四弟莫要担心,这个厨子跟了我多年,若想要下毒杀我,哥哥我早不在了。”
老四接过话,说:“老三,这可不像你啊,今时不同往日,咱哥俩还是小心为妙吧。” 说着,他还是不放心,拿出银针,在老三想要吃的饭菜里扎了几下,看到银针没有变色,方才放心。
老三、老四吃了饭,各自回房歇了。第二天天亮了,仆人看到老三死了,死法和他的两个师兄一样,这次被取走的是胸腹;再看看隔壁,老四也陈尸在地上,他的脑袋被取走了……
和尚指点
小镇上顿时流言四起,说是刘松在刑场上说的话应验了,这四个孽徒,欺师灭祖,现在遭了报应。可打更的却说,那天夜里,他看见一个身影从老三家中闪出,此人身形敏捷。镇上的人纷纷猜测,说那人是刘松的儿子,刘松死后,他北上少林,练就一身武功,下山报仇索命,悄无声息地取了四人性命;也有人说,刘松的儿子是个读书人,没有习武,进京赶考,早已做了官。众说纷纭,难辨真假。
事情越传越神,县衙的捕快也赶来了,可老三、老四武艺高强,杀了他俩的人,捕快哪敢惹?一群捕快装模作样地勘察了一番,便打道回府了。
老三死后,仆人各自散去,家里空空荡荡的。老三的老婆从娘家赶来,想暂留几宿,卖了田地再作打算。
第二天,一个穿着袈裟的老和尚路过,敲开老三家的大门。这老和尚似乎是知道了此事的来龙去脉,对前来开门的老三老婆说:“施主的丈夫做了什么事,想必施主也有所耳闻吧,可有一點,施主恐怕还不清楚……”
老三的老婆不知这和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说:“还望大师指点。”
老和尚说:“施主可知为何四人死后都被取了身体的一部分?”
老三的老婆赶忙说道:“求大师点拨。”
老和尚微闭双眼,说:“贫僧曾看管少林寺的禁书库,其中一本书中记载过一种制作皮影的邪功,取四人躯干剥皮,拼成一整张皮影。以此法制成的皮影,可附鬼神,但这种方法对炼制者伤害极大,亲手炼制这皮影的人必死无疑。刘松的儿子怕是死了,可他爹刘松冤魂不散啊!”
老三的老婆一听,赶紧问道:“怎样才能除了这妖孽?”
老和尚答道:“当年你的丈夫分了刘松的家产,现在必须变卖家产,将银子交由贫僧封存到紫金坛下,方能破解此灾。”
老三的老婆哪会信这老和尚啊,可嘴上还是说:“大师,我家实在是没有什么家产了……”
老和尚不紧不慢地说:“贫僧就住在城西的一所破庙里,你可以随时来找我。”
当夜月明星稀,老三的老婆心神不宁地坐在房里,猛一抬头,她亲眼看到房梁上站着一个男人,赤裸上身,披头散发,肩膀和手臂、脖子和头的交界处还滴着血,就像是刚拼成的活皮影似的,死去的老四的头,正安在这个男人身上,老三的老婆顿时吓得昏死过去……
老三的老婆战战兢兢地过了一夜,天一亮,赶忙跑去报官。
那些捕快,谁敢去呀?当地知县也是个昏官,一听此案与农民起义有关,便断定四人是逆贼,死有余辜,直接结案了。
老三的老婆见报官没啥用,又想起了老和尚说的话,赶紧跑到城西的破庙,跪在老和尚面前,哭着说:“大师,我愿意变卖家产,您救救我啊!”
三天后,老三的老婆就将家产全部变卖,把大半箱金银送到了城西破庙,老和尚当即作法。那天晚上,老三的老婆回到家中,她惴惴不安,所幸劉松的活皮影没有再出现……
原来如此
那天,在苏州的一座大院内,一个中年男人正在提笔写字,笔锋犀利,透着一股得意,他不是别人,正是早已“死”去的老四!
这世上,最可怕的,从来都不是鬼神,而是人心。老四是个狠角色,从分得刘松财产那日起,就惦记上了三个师兄分得的金银。
老大、老二两人都不会武功,杀他们易如反掌,老四轻而易举地下了手,并装模作样地取走了双臂、双腿,让人以为刘松“活皮影”的话应验了。最不好对付的是老三,老四明白,此人武功不输自己,如果直接动手,一番打斗,势必惊动旁人,而且老三做事小心,只吃他的厨子做的饭菜,实在不好下手。不过,老四还是想到办法了,他趁着两人一同吃饭,假意拿出银针试毒,其实那根本不是银针,而是淬了毒的铁针,老四就在老三的眼皮子底下把毒给下了。至于他自己屋子里的那具无头尸体,那是他从荒坟墩上找的,因为没了脑袋,没人认得出不是老四的尸体。
当然,老四费尽心思整了这么一出,是为了拿走老三全部的家产,可老三最值钱的是他买的地,这东西老四拿不走,因此他大费周章地假死了,又买通了一个老和尚,用“活皮影”来哄骗老三的老婆。老三的老婆开始不信,后来亲眼见了梁上的“活皮影”,这才不得不信,可她哪知道,这梁上的“活皮影”竟是老四装扮的。
老四也知道,自己的计划并非天衣无缝,但能糊弄过知县、捕快已经足够了。事情办妥后,老四从江阴搬到了苏州,过起了太平日子。这当儿,他把毛笔搁下,看着自己写的两句诗洋洋自得。他写的正是当年刘松在狱中写给他们四个徒弟的,“纵使逆天成了事,倒行日暮不知还”,师父当年对他们四个徒弟的诅咒,如今看来多有意思!老四“哈哈”大笑:“报应?自己有本事逆天成事,就不怕那狗屁报应!”老四直接就将这幅字挂在了自家的墙上。
造化弄人,这幅字给老四惹来了杀身之祸:一年后,苏州地区查办文字犯禁案,这两句诗被人举报为讽刺当今朝廷,老四全家满门抄斩。
有人说负责查办此案的大官似乎是姓刘,此人父亲早亡,由母亲一手拉扯长大,考中了状元,前不久收到一封密信,便向皇帝请求,专程前往苏州督办文字犯禁案……
同落熊陷阱
巴斯卡是冰岛著名的猎手,他闯荡霍夫斯冰原已有30多年的历史了,巴斯卡打死过许多白狼、雪狐、雪角鹿,还打过几头体型巨大的北极熊。
他有一手绝活,就是善于打雪角鹿,每次狩猎,雪角鹿只要被他碰上了,都逃不过他的手心,因此,别人给他送了一个外号,叫作“雪角鹿克星”。
雪角鹿最惊人的举动,就是每年春季长达数百公里的大迁徙,而且是遇山翻山,跋山涉水,勇往直前,但与旅鼠不同的是,雪角鹿的迁徙不是集体去自杀,而是一种充满理性的长途旅行。
每年4月一到,它们便离开赖以越冬的冰岛南方博克拉山脉的森林和草原,沿着几百年不变的既定路线往冰岛霍夫斯冰原的北方进发。
当然,它们总是由雌雪角鹿打头,雄雪角鹿紧随其后,浩浩荡荡,长驱直入,日夜兼程,沿途脱掉厚厚的冬装,生长出新的薄薄的长毛。脱掉的绒毛掉在地上,正好成了天然的路标。
就这样年复一年,不知已经走了多少个世纪。平时它们总是匀速前进,秩序井然,只有当狼群或猎人追来的时候,才会来一阵猛跑,展开一场生命的角逐。因此,有人把雪角鹿的迁徙叫做“胜利大逃亡”。
4月初的一天,巴斯卡又进入冰原的山中狩猎,刚转过一个山头,他就发现有一头雪角鹿正在融雪的冰河边喝水。
这头雪角鹿的肚子胀鼓鼓的,好像里面有小生命在蠕动,巴斯卡知道,这头母鹿是在“胜利大逃亡”中落伍了,而且它要生小鹿了,只要把它杀了,取出里面的小胎鹿,是强壮瑞克残疾身子的最佳美食。为了儿子瑞克,他不顾一切地将猎枪对准了母雪角鹿。
母鹿的嗅觉和听觉都是十分灵敏的。这时,它闻到了人的气味,这头母雪角鹿正想逃走的时候,“吧嗒”一声,猎枪扳机响了。但是,因为火药受潮了猎枪并没有打响。母雪角鹿赶紧向前逃去。
这时,巴斯卡想要重新裝火药已经来不及了,情急之下,他“呼”地一下把黄铜猎枪砸向母雪角鹿,母雪角鹿惨叫了一声,右腿被砸伤了,一个趔趄倒在地上,巴斯卡扑上去就想活捉它。
这时,母雪角鹿竟顽强地站了起来,拖着伤腿,一步一颤地向森林奔跑,巴斯卡也顾不上拾枪,紧紧地追了上去。
当追到一块草地上时,巴斯卡纵身一跃,扑上了母雪角鹿的背。母鹿惊叫了一声,拼足力气向前一跃,突然,“轰”地一声,巴斯卡被重重地摔倒在地上,肋骨撞到了坚硬的石头上,疼得他差点儿晕死过去。他抬头一看,糟糕!该死的母鹿竟带着他一起跌进了捕熊的陷阱里!
同仇斗白狼
巴斯卡自己也在山里挖过陷阱,捕到过一头熊。这种陡壁陷阱有十多英尺深,熊掉进去是很难爬出来的。
今天,没想到猎手巴斯卡自己也会跌进陷阱里,他又羞又恼,忍着剧痛,挣扎着坐了起来,恨不得将母雪角鹿撕个粉碎。母鹿也跌得很重,两条腿皮开肉绽,此时它正疼得瑟瑟发抖。
巴斯卡伸头四面打量着陷阱,看能不能爬出去,忽然全身一阵颤抖。天啊!母鹿背后的草丛间竟卧着一头白狼!
这头白狼又老又疲惫,饿得蜷曲成一团,看来它掉进陷阱里起码有十多天了。当它看见母鹿和巴斯卡掉了进来,干枯的双眼立刻放出凶恶、贪婪的光芒,它抖抖瘦骨嶙峋的身体,站了起来。
巴斯卡赶紧去摸腰里的匕首,不好!匕首不见了!准是在追扑母鹿时掉到草丛里了!在他惊慌不定时,白狼已不慌不忙地走过来了。
巴斯卡无处藏身也无处可逃。白狼睨视了巴斯卡和母鹿一眼,决定先吃掉母鹿。面对步步逼来的凶恶的白狼,母鹿吓得嗷嗷乱叫,朝巴斯卡靠近。
巴斯卡本能地后退了一步。就在这时,母鹿“扑通”一声,跪在了他的面前,泪眼汪汪地哀叫着。
巴斯卡震惊了。他和母鹿都是白狼的食物,可是在白狼面前,通人性的母鹿竟会趴倒在猎手面前求生!巴斯卡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对弱小动物的同情之心。
巴斯卡大声对母鹿说:“别怕,有我在呢!”母鹿好像听懂了他的话,跪着爬到他身后。
白狼恶狠狠地瞪了巴斯卡一眼,张牙舞爪地向他扑了过来。巴斯卡横下一条心:为了保护母鹿,更为了保护自己,他不能等白狼吃掉了母鹿后再来吃掉他!他要趁它饥饿乏力时,和它拼个你死我活!
白狼仰天长啸一声,想让巴斯卡让开。巴斯卡一动不动地挡在母鹿面前。白狼烦恼地急转几个圈子后,突然飞奔跳起来扑向巴斯卡,两只狼爪搭在了他的肩上,嘴巴恶狠狠地张得老大,吐出阵阵难闻的气味。巴斯卡不愧是一位老猎人,他迅即伸出双手死死地掐住了白狼的脖子。
白狼张着血盆大嘴狂甩着,但是它的脖子被巴斯卡掐得喘不过气来,就用前爪在巴斯卡身上乱抓。巴斯卡忍住剧痛,和白狼扭打在一起……
相持一阵之后,由于巴斯卡在追赶雪角鹿时耗尽了力气,现在又受了重伤,所以渐渐地体力不支了,最后终于被这只衰老瘦弱的白狼扑翻在地……
眼看着尖利的狼牙就要咬到他的喉结了,就在这时,白狼皱着鼻子嗷嗷地叫起来,原来是那只母鹿用一对树枝状的犄角猛刺白狼的腹腔。善良的母鹿正在帮助巴斯卡哩!
母鹿用它的犄角一次次狂捣猛刺,白狼的腹部已有多处受伤流血了。这时,母鹿又爬上了白狼的背部,在白狼的身上使劲地啃咬……
白狼放开了巴斯卡,想甩掉背上的母鹿。巴斯卡趁势爬了起来,重新按住狼头,紧紧地掐住了它的脖子。白狼四爪乱舞,狠狠地撕扯着巴斯卡的胸口,鲜血一滴一滴地渗了出来。
这时,母鹿转过身来一口咬住了白狼的爪子,同时又将右前犄角猛刺进白狼胸部,任凭白狼怎样挣扎,它就是死死地咬住不放。脱开狼爪的巴斯卡,使出最后一点力气,紧紧地掐着白狼脖子……
渐渐地,白狼瘫软了,两眼翻白,嘴角抽搐,吐着白沫倒在地上死了。
巴斯卡累得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放心地拍拍母雪角鹿的背说:“朋友,松开口吧,白狼死了!”
母鹿抬起恐惧的双眼,松了口气。由于用力过猛,加上白狼拼命挣扎,它的牙齿断了四颗,嘴唇也裂开了,鲜血直流。
巴斯卡感激地拍着母鹿的头说:“别怕,我们是共患难的朋友了。我若能活下去,就再也不会伤害你们了。”
同觅求生路
母雪角鹿仿佛听懂了他的话,安静地蹲在地上,舔着脚上的伤口。巴斯卡全身也是伤痕累累,疼痛难忍。但他却在内心里发誓,一定要逃出陷阱,为母鹿治好伤,把它放归山林。
可是怎么出去呢?巴斯卡用手指在陷阱的土壁上抠洞,希望能抠出台阶,但山土太坚硬了,他的手指磨烂了也没有抠出个小洞来。
巴斯卡发现土壁东面有棵老蔓草藤,他跌跌撞撞地跑过去,踮起脚尖试了试,唉,还差一米多高才能够得着。巴斯卡只能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上。一般来说,陷阱的主人要十天半月才来察看一次,也许,他只能呆在陷阱里等死了。
陷阱里没有吃的,饥饿的母鹿嚼光了铺在洞里的几蓬茅草,昏倒在角落里,哀哀呻吟。
巴斯卡也饿得口吐黄水,他们就这样在陷阱里度过了一天一夜。第二天黄昏,母鹿在洞里生了一头小鹿,“叽呀——叽呀——”陷阱里响起了小雪角鹿欢快的叫声。
这是一头金黄色的小公鹿,小家伙毛茸茸的脑袋直往母雪角鹿怀里钻,叼住母雪角鹿的奶头,拼命吸吮。
母鹿躺在污血中,温柔地舔着小鹿的脊背,眼里却蓄满了深深的哀愁,它沒有奶水来喂养小宝贝,小雪角鹿饿得嗷嗷直叫,母鹿的奶头被咬破了,流着血,而它却甘愿用鲜血来喂养小雪角鹿。
巴斯卡实在看不下去了,他真恨自己罪孽深重,他要是不捉母鹿,那这母子俩现在一定会很幸福地自由穿行在雪山老林里。
又过了一天,小鹿饿得不行了,有气无力地叫唤着,母鹿痛苦地望着小鹿,巴斯卡也不行了,他昏昏沉沉仿佛在地狱门口徘徊。
他饿得头昏眼花,只好闭目养神。正当他处在蒙眬之中时,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拉他的衣裳。巴斯卡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母鹿正咬着他的衣襟。母鹿把小鹿引到他面前,在他脚上吻了吻,然后轻轻衔起他的右手放在小雪角鹿身上。
巴斯卡明白了,母鹿要把小雪角鹿托付给他,可他也饿了4天4夜快要死去了,他迟缓地缩回了手,母鹿执拗地重新衔起他的右手,干枯的眼睛里放出兴奋的光芒。巴斯卡只好把小雪角鹿抱了起来。
母鹿咬住他的裤腿,把他引到陷阱东面的土壁下,伸长脖颈,望着那根老蔓草藤。
巴斯卡怦然心动,他明白母鹿是要他带着小鹿逃出陷阱。巴斯卡伤心地对母鹿说:“这是老猎手给熊设置的绝命陷阱,我也爬不上去呀!”母鹿“扑通”一声跪下来,像一块垫脚石,它要巴斯卡踩着它的脊背爬上去。巴斯卡犹豫了,他那100多斤的身体踩在母雪角鹿身上,母鹿受得住吗?
母鹿咬住他的裤腿,十分焦急地催促他。为了活下去,巴斯卡狠了狠心,抱着小雪角鹿踩到了母鹿的背上,母鹿猛地一立,仰天长啸了一声,顶着巴斯卡站了起来。
巴斯卡的一只手终于抓到了老蔓草藤,他使足力气,一点一点往上爬,快要爬上坑沿时,巴斯卡身子一歪,眼看着又要掉进陷阱里。
这时,母雪角鹿趴在土壁上,紧紧地用脑袋上的一对犄角顶住他的脚。就这样,巴斯卡终于爬出了陷阱。
站在陷阱外的巴斯卡激动不已,他的眼睛湿润了……他把小雪角鹿紧紧抱在怀里,大声地对陷阱里的母鹿说:“你等着,我马上叫人来救你。”
可惜母雪角鹿哀鸣了一声,轰然倒下,僵着的身子不动了——它死了,它用回光返照的最后一口气救了小雪角鹿,也救了猎人巴斯卡。动物这种舍己救子的感情是多么质朴和伟大啊!
那一刻,巴斯卡的心在震抖,他在陷阱边站了很久很久……最后,他流着激动的泪水,艰难地抱着小雪角鹿回到了村寨里。
从此,巴斯卡卖掉了猎枪,不再打猎了,他精心喂养着那头小公雪角鹿,并给它起了一个动人的名字叫“撒德波”,就是“雪角鹿王子”的意思。
这段人性鹿情的传奇经历改变了巴斯卡的生活。
清朝乾隆年间,崇德县有个县令叫章清,读书人出身,满腹经纶,为官清正廉洁,在百姓中名声极佳。章清到崇德县没几年工夫,便将县城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这时,恰逢临县盗案不断,闹得人心惶惶,上峰一纸文书,将章清调往邻县当县令,整治那副烂摊子。章清只身前往邻县,烧起了新官上任的三把火。说来也怪,自章清上任后,那些盗贼便销声匿迹了,再无盗案发生。很快,整个县城便呈现出一派安宁祥和的局面。
数月后,章清将家人接来一起居住。三年任期满后,章清雇了条船,率家人离任返乡。
百姓自愿聚集在码头,为章清送行。章清辞别众人,忽然眼前人影一闪,章清架在鼻梁上的那副近视眼镜竟不翼而飞。章清大吃一惊,险些跌入河中,幸亏船夫机警,一把将他拉住。
眼镜的不翼而飞,使章清百思不得其解,说被盗吧,这眼镜又不值几个钱,盗它干啥?说丢了吧,怎么会没有丝毫感觉?他不由得连连摇头,深感奇怪。好在行李中还带有备用眼镜,尚不至于两眼一抹黑。于是,他挥挥手,吩咐船夫开船。
当天晚上,船停靠在一个与邻县交界的小镇上过夜。第二天一早,章清忽然发现放在船舱中的十只大木箱全都无影无踪了。这可是章清的全部家产呀,他不由惊得目瞪口呆:好大胆的窃贼,我人尚未出县境,窃贼便立马出现了,还偷到了我的头上,真是可恶!如此看来,昨天那副眼镜肯定也是被偷走的。
怎么办?章清考虑半晌儿:那些窃贼得手后肯定已远走高飞,上哪儿去找他们呀,唉,自认晦气算了。想到这里,他长叹一口气,吩咐船家开船。
船行三天,终于平安抵达章清的家乡。章清远远望去,只见码头上整整齐齐摆放着十只大木箱,看上去十分熟悉,仿佛就是自己被盗走的木箱。章清十分奇怪,连忙跳上岸,匆匆赶过去一看,天哪,果然是自己的箱子,那箱子顶上还放着一封信,压信之物正是那不翼而飞的眼镜。
章清又惊又喜,当即拆开信,只见信上写道:
章大人:
我们是一伙盗贼,你在任时,我们慕你清正廉洁的名声,从未在你管辖的县境内行窃。但是,你离任时竟带走十只沉重的大木箱,不由得使我们对你这位清官表示怀疑。于是,我们先窃眼镜再盗木箱,给你点颜色看看。可翻遍所有木箱,你的财产除了书还是书,所有尚不足三十两纹银。人们常说:“一任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可你当了多年的县令,仍一贫如洗。看来你的确是个清官,老百姓没有看错你。我们先前多有冒犯,实在抱歉,故特将窃走之物完璧归赵,还望大人海涵。
几个自以为是的窃贼
原来如此!章清感叹万千,不由得自言自语地说:“嘿!真是盗亦有道呀!”
清朝乾隆年间,山东省聊城县住着一户姓窦的人家。窦某中过武举人,武艺非常高强。他有3个儿子,一个女儿,个个都很勇猛、敏捷。女儿就是我们这里说的窦小姑。
窦某曾经给客商保镖,用红三角旗做记号,年年南来北往,很少出差错,因此客商们都很信任他,愿意请他给自己的财货保镖。后来名声越传越远,登门请求窦某保镖的客商也越来越多。窦家父子忙不过来,就又请了许多会些武艺的伙计,在城东射书台下开设了一座镖局。那时候在北方省有很多的绿林好汉,但没有一个不知道窦家的红旗镖是不可劫的。惟独直隶省某寨的强盗头子黄天狗,自恃自己力气过人,喽罗众多,心中不服。窦家父子有时偶尔押镖路过他的寨子,也小心提防,双方从来没在一起正式较量过。
一天,省城一位大官的仆人领着百多头骡子,驮着十几万两银子,要到京城去。因为银子的数量大,又要限期交纳,仆人怕途中出差错,就到窦家镖局要求保镖。正巧这天窦家父子都出去了,家中无人。仆人急得围着床头乱转,跺着脚一个劲地叹气:“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窦妻也没有办法,就想出来推辞。这时站在一旁的窦小姑说开了话:“要是路上失镖,当然会坏我们窦家镖局的好名声,但要是求保镖的来镖局请求保镖,我们不能接受,耽误了客商的大事,同样也会有损于我们窦家镖局的名声。”窦妻听了这席话,更不知该怎样办才好。小姑又说:“母亲大人不必心急,孩儿平日里曾跟着父亲学过武艺,这次要是女扮男装前去,我自信还能够胜任此事。”窦妻说:“我听人家说某寨主十分凶恶,你父亲都有些害怕,这一趟又必须经过那地方,一个女孩子家,你能行吗?”小姑坚定地点了点头说:“不妨试一试。”窦妻也实在想不出别的法子来,就同意了女儿的请求。于是小姑换上男子的衣服,拿上弹弓,牵出马,赶着驮银子的骡子朝京城出发了。
转眼就走了六七天,快到某寨子的地界了。离寨子十几里远的地方有座大客店,小姑见天快黑了,就带领众人投店住宿。小姑坐在店外,马弓往墙上一靠,拿着壶倒水喝。不一会儿,一个小孩用火柴点火,在小姑身边玩耍。
她没当回事,而那小孩却趁小姑不留意的时候,偷偷地烧焦了她的弓弦就一溜烟地跑了。
第二天早晨起来,小姑他们吃完早餐,就催着驮银两的骡子继续赶路了。
走了几里路,突然从林子里冲出一群强盗,牵着骡子就跑。小姑一看知道遇上了强盗,连忙举手拉弓,那弹子还没射出,就听“崩”的一声,弓弦断成了两截。小姑仔细一看,方才明白昨天夜里小孩点火是有来头的。小姑不敢多作久留,掉马头返身逃走。在离强盗稍微远点的地方勒住了马,剪下自己的长头发接起了弓弦。用力试了试,果然还挺结实,于是小姑又策马往前去。
到了某寨门前,见驮银的骡子已经有一半进了寨门。小姑大声喝道:“大胆的强盗,你们也不看看老子是谁,竟敢来抢镖银,想来寻死吗?”话音刚落,“扑通”一声,一个强盗就被小姑射出的弹子击倒在地。小姑连连拉弓,手中的弹丸还没发尽,百步之内已经躺下了十具尸体。寨主黄天狗一看小姑果然身手不凡,知道自己不是对手,连忙摇头说:“别打了,别打了!小子们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贵镖,请不要怪罪。”说着又连忙回头呵斥手下喽罗退去。过了一会,天狗又凑上笑脸:“早就知道您要路过敝寨,特意让手下准备薄酒一杯,不知英雄肯不肯赏脸光顾?”小姑心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就干脆答应了黄天狗。小姑和黄天狗并排骑着马进了寨门。驮银子骡子以及随行的仆役伙计等,都在寨外休息。临走时,天狗还命令手下人就地供应饮食、草料。
小姑和黄天狗进了寨子,丰盛的酒席已经备好。敬过三遍酒后,黄天狗不怀好意地用一把匕首叉起块肉,站起身对小姑说:“敬您一点吃的,望您不要推辞。”他想趁小姑开口之机,顺势将匕首直刺她的咽喉。小姑只说了声:“不敢当。”就用口接住肉块。还没等黄天狗用上力,小姑已把刀头咬断了半寸,这时正好有几只燕子在屋梁上“吱吱喳喳”叫个不停,她用力一吐,“噗”的一声,刀头飞了出去,燕子立即掉了下来。黄天狗一看,吓得出了身冷汗,连忙对小姑说:“虎父无犬子,确实如此!今天我差一点错过机会,请您务必把我收在门下,做您的徒弟。”他又和小姑商量说:“你们家镖局的红旗,人家常常假冒,今后要是在旗上加上两根白带子,那样燕、赵一带的寨子,就没人再敢拦劫了。”说完,黄天狗叫手下哆罗把抢来的东西,全部奉还。小姑出了寨,见大官的仆人被吓得半死,小姑只得让人强把他扶上马,好一同赶路。
这事过去一年后,绿林好汉才知道小姑是窦某的女儿,一个个吓得目瞪口呆,说:“女儿都这样厉害,父亲和儿子就可想而知了!”从此,窦家镖局更是名震天下了,人们常常把窦家镖局旗上的白带,开玩笑他说成是窦小姑的裹脚布。
邓颖超接见黄慕兰(右二邓颖超,右三黄慕兰)
1907年,黄慕兰(原名黄彰定,字淑仪)出生在浏阳一个开明之家,没受过裹足之苦。她的父亲黄颖初曾经是谭嗣同幕友,与谭嗣同一起办过收养弃婴的育婴堂,与许多民国政坛人物都有交往。
1919年,12岁的黄慕兰被父母送进长沙周南女校。周南女校当时培养了一批在中国近代史上享有盛名的女学生,如向警予、蔡畅、杨开慧、丁玲等。
求学时的黄慕兰正处在一个新旧时代交替的时间点上,“那一代的女性能够参与国民革命,跟女子教育的兴起有非常大的关系。”2010年9月19日,黄慕兰周南中学的校友李士璜告诉记者,她曾于2006年在黄慕兰家住了一晚上,在交谈中,黄老一直感叹周南女校对其以后选择人生道路的影响之深。
“后来,她因母病退学在家自学,在读《列女传》中的《木兰辞》时十分钦佩智勇双全的花木兰,参加革命后就改名为‘慕兰’。”李士璜说。
1923年至1925年,黄慕兰曾有过一段短暂的包办婚姻。“丈夫”是抽鸦片、打丫鬟的二世祖。黄慕兰偷偷给父亲写纸条,要求以母病为由回家,从此再未回过婆家。而父母也让她为上大学做准备。多年后,黄慕兰曾对人说:“如果我的父母不是如此开通慈爱,或者我遇上一个好男人,也许我的故事就此结束了。”黄慕兰没想到,自己的故事其实才刚开始。
逃离包办婚姻的黄慕兰,决心以革命志士秋瑾为榜样。北伐前夕,她毅然剪掉长发,在汉口投奔宋庆龄、何香凝领导下的妇女运动,担任了汉口妇女部的部长。这位19岁的妇女运动领袖,不仅人长得漂亮,顾盼生辉,而且有文化、交际广,有魄力,活动能力强,在武汉三镇很出名。很多优秀男士都对她展开了追求。郭沫若把她化身为长篇小说《骑士》中的女主人公金佩秋。据说茅盾写《蚀》也借鉴过她的故事。
1927年三八节当天,黄慕兰与中共中央机关报《民国日报》主编、中共中央军委机要处主任秘书和警卫团政治指导员宛希俨结婚。他们没有婚礼仪式,结婚的消息由董必武在一次会议上宣布,只是在报上登了简单的结婚启事。
1928年,儿子出生才三天,丈夫宛希俨就被调往赣西南领导土地革命和武装斗争,4个月之后即牺牲。直到7个月后,黄慕兰才在无意之间获悉丈夫牺牲的消息。多年以后黄慕兰在自传中写到宛希俨,依旧悲从心涌。
1928年12月,黄慕兰接到地下党组织调令,秘密前往上海任中央委员会机要秘书,成为中央特科成员。赴命之前,她强忍丧夫别子的巨大哀伤,把刚断奶的儿子送回宛希俨的父母家抚养。
在中央机关工作时,黄慕兰遇见了在武汉时就认识的贺昌。贺昌在中共六大上和关向应同时当选为中央委员。见到黄慕兰,贺昌劝慰她节哀顺变,鼓励她摆脱消极情绪。在贺昌的帮助和鼓励下,黄慕兰渐渐开朗起来,和贺昌的感情也日益加深。终于有一天,贺昌向她求婚。在征求周恩来意见、得到组织同意后,黄慕兰开始了她的第三段婚姻。
与贺昌结合不久,黄慕兰离开中央参加工人运动。1929年6月,她化名“刘阿秀”在沪东恒丰纱厂当学徒,在领导工人罢工争取权益时被捕,囚于龙华监狱100天。在监狱中,她配合彭湃进行联络工作,组织狱中斗争。12月,她乔装成贵夫人,乘坐豪华游轮,从香港运送共产国际拨来的巨额经费到上海交给党中央。
1931年,作为革命领导人,贺昌主动申请独自秘密前往苏区斗争,黄慕兰再次面临离别。此前她为贺昌生下一个孩子,为了革命事业,孩子出生不久,就被贺昌送到了另一对革命伴侣处抚养。
当时黄慕兰身上也有要承担的任务:1931年1月,因“左倾”错误的影响,党在上海的地下工作受到很大破坏。组织看中了黄慕兰的活动能力和社会关系,便任命她为中国人民革命互济总会的营救部长,与潘汉年单线联系,承担营救被捕同志的任务。
地下党组织交给黄慕兰的第一个重要任务,就是营救关向应。黄慕兰打扮成上层妇女,出面去找一个名叫陈志皋的年轻进步律师。黄慕兰告诉陈志皋,要救的人是自己姑表兄。陈志皋出身于享有盛名的世家门第,家族背景雄厚,其父陈其寿在上海法租界是一位响当当的人物。
104岁传奇女特工的谍战生涯(2)
在陈志皋的帮助下,黄慕兰还拜见了他的父亲陈其寿,陈其寿很欣赏黄慕兰。经组织同意,黄慕兰被陈老爷子收为干女儿。在陈氏父子的帮助下,关向应被放了出来。
在营救关向应期间,陈志皋对美貌智慧的黄慕兰展开了彬彬有礼的追求。《黄慕兰自传》记载:1930年6月的一个下午,她和陈志皋在咖啡馆闲谈,偶遇陈在法租界巡捕房当翻译的同学曹炳生,曹谈起了巡捕房最近抓到的一个共产党头头,说此人是湖北人,60岁左右,酒糟鼻子,镶一口金牙,9个指头,是悬赏10万元才抓到的。言者无意,听者有心。黄慕兰一边面不改色地喝咖啡,一边紧张地琢磨此人到底是谁。突然,一个符合描述特点的人物闯进了她的脑海里:这个人很可能是政治局主席向忠发!这个人要是叛变就不得了!
黄慕兰心里急得要命,但一直忍到曹离开,之后,她以头痛为由请陈送她回家。短短两小时之内,这个消息便由黄慕兰传给了潘汉年,再由潘汉年传给了康生,最后由康生传给了周恩来,周恩来迅速组织中央的李富春、蔡畅等人转移。果然,当天晚上,向忠发带着巡捕房的人直接用钥匙开门闯进了周恩来转移前的住所……向忠发是党的主要领导人,又是特科领导成员,掌握的情报非比寻常,若不是黄慕兰的这次偶遇,中共在上海的中枢机构完全有可能在瞬间垮掉。
黄慕兰立下的这件奇功,给周恩来留下了深刻印象。他后来约见黄慕兰,表扬了她,并嘱咐她抓牢陈志皋,做他幕后参谋。
1933年,陈志皋正式向黄慕兰求婚。但那时,黄慕兰一直都对去苏区后杳无音讯的贺昌念念不忘,就以家庭地位不相配为由拒绝了陈。但陈“竟咬破手指,在一条白的手巾上书写爱意”。黄慕兰向组织倾诉了自己的苦恼。党组织认为,在当时复杂的白色恐怖背景下,黄慕兰与陈志皋结合,很可能会打开新的工作局面。于是,黄慕兰带着“继续支持营救被捕同志工作、婚后互不干涉个人行动、允许她将来与前夫遗孤相认”的三项约定嫁给了陈志皋。
关于贺昌,黄慕兰后来才听到转达的消息:中央红军开始长征后,他跟项英、陈毅等一起被留在江西坚持游击战争,一次率领部队向粤北边区转移时,在江西会昌河遭敌伏击,被包围了7天7夜,最后因粮尽弹绝腿部负伤而壮烈牺牲。
“一缕幽香,万般情意,沁入柔肠千结。回忆北伐扬鞭,年少风光卓绝。壮志豪情报国心,如荼火热。抛家出走忘朝夕,挥剑誓除荆棘。世间事,自多曲折。肝胆照,同仇巾帼。救死扶伤,神驰先烈。强敌崩溃,人民欢悦。又谁料风波再涉。感明镜,鉴我无私,还我本来清白。”这首黄慕兰老人出版自传时有感而发的诗词,被老人印在百岁寿辰的请柬上。
诗词中她所说的“又谁料风波再涉”,是指上世纪50年代,因受“潘杨案”牵涉,两度入秦城监狱,辗转17年。上世纪80年代,她在邓颖超的帮助下,顺利平反,并任上海市政府参事。1993年至今,一直居于杭州。
在2010年记者前往拜访黄慕兰女士之前,许多人托我们去了解她长寿的秘诀。对此,黄慕兰在自传中提到陈志皋离开自己时写道:“好在我生性好强,对中央信赖从未动摇,一贯迎着困难上,从不消极颓伤,处逆境而能坚持革命乐观主义的人生观。所以这点个人感情生活方面的波折是压不垮我的。这是我一生的长处,也是我得以健康长寿的唯一保健秘诀。”
黄慕兰还在自传中回忆,在“文革”之乱中,许多难友因过度忧郁、神经受损害,有的竟失去了记忆力。但她当时却乐观地看到事物的另一面:“我觉得软禁在此,倒是使我们免受外面‘文革’风暴冲击折磨之苦,乃是对我们的一种保护措施,内心充满着期待平反恢复自由的乐观精神,因而思想开朗,并坚持勤练太极拳,故能保持身体健康。”
长沙86岁的李士璜老人,见证了黄老的99岁生日、100岁生日、104岁生日……这位同样受过周南女性教育、同样有着丰富阅历的女士,对黄老的传奇人生充满着崇敬之情。“在那样一个时代,她将委屈、将私情完全隐藏在心,将自己一生交给了信仰,这就是她长寿的原因。”
如今的黄慕兰,依旧爱看电视,每天必看《新闻联播》;爱打麻将,中午必打一小时纸麻将;最大的爱好是照相,与她合影时,她先会捋平衣角,整理好头发,然后会强有力地握住你的手,并且露出灿烂的笑容。
无论是开心还是伤心,无论是得意遏是失意,它都会笑。国为它是狼,狼是很少悲伤的。
狼只会啸,狼也只会笑。因此在人眼中,狼永远孤傲冷漠。
一条孤独的狼顶着呼啸的北风在艰难的迈着步伐。它去往的目的地和它何时会停住脚步,一切的一切无人知晓,或许就无所谓终点,如果说有的话,是它心中那片传说中的草原。
但它会一直走下去,毫不放松,直到倒下。
因为狼知道,在遥远的北方只有它一个,不会再有其它狼的帮助和关心。而且,因为它是狼,孤傲冷漠的狼的本性和对世态炎凉的深刻认识使它深深懂得它最好的朋友便是孤独。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除孤独之外,什么朋友终将会离开自己。
狼也在孤独中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每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它睁开它的双眼,向天地间长啸一声,以迎接新的一天的到来。接着,微笑着向太阳升起的地方飞奔。虽然笑容中带有些许伤感和凄凉,可是它还是在笑。无论是开心还是伤心,无论是得意还是失意,它都会笑。
因为它是狼,狼是很少悲伤的。狼只会啸,狼也只会笑。因此在人眼中,狼永远孤傲冷漠。
狼也曾想跟小狗小猫一样找一个避风的小屋,但狼永远是狼,没有它们柔软雪白的毛,也没有那温柔多变的眼睛,因而狼只会在荒野中长啸以倾吐心中的郁闷。所以狼虽然一度在寻找着属于自己的小屋,可是最终还是失败了。剩下的只有一身的伤痕和一想起就会心痛的往事。可是狼只能默默的承受心中的痛苦,静静的去舔自己的伤口。
狼本来天真的以为真诚能让上帝为之动容,现在终于明白,上帝相信的是风花“血”月。
狼现在也终于明白了风花“血”月的真谛。风是呼啸的狂风,花是飞舞的雪花,血是伤口流出的鲜血,月是天上的一轮残月。迎着茫茫风雪,向孤独的残月长啸,是何等的惬意与潇洒!
狼在舔干了自身伤口的血以后又要开始新的旅程。狼又默默地唱起了那首为它写的歌:“我是一头来自北方的狼,在无垠的荒漠中飞奔,呼啸的北风吹过,茫茫的风沙掠过,我只有咬着冷冷的牙,一两声长啸,不为别的,只为了传说中美丽的草原......”
黑松岗上有两个强盗,一个叫邝海,一个叫窦起。离黑松岗不远有个山庄,庄主姓谢,家道殷实。这就好比一只肥羊面对着两只饿狼,危险可想而知。但是谢员外却不在乎,为啥?因为他自己就是个武林高手,一套追风剑法已使得出神入化,家里的护院也个个身手不凡,所以根本就没把那两个绿林草寇放在眼里。
饿狼自然是不会放过肥羊的,邝海和窦起终于向谢员外的山庄下手了。而这时谢员外和他的护院才知道,原来绿林草寇中也有武林高手,而且比他们的武功更高。结果是可想而知的,谢员外和山庄中的男丁全部被杀,女眷都被集中到一个大房间里关了起来。因为在强盗看来,女人和财物一样都是他们的战利品。在清点完虏获的财物后,强盗们喝起了庆功酒。喝酒又怎么能没人陪?于是他们就想到了女人。但如何享用这些女人也是有讲究的,最好的女人当然要属于邝海和窦起,等他们玩够了,才能轮到手下的喽罗。
邝海和窦起亲自到大房间来选人。此时被关在大房间的女人都已是惊弓之鸟,虽然大家都知道谁也免不了被蹂躏的命运,但还是都怕被第一个选中。邝海和窦起的眼光就在这些缩成一团的女人身上巡视,每看到一个人,这个人立刻便会脸如死灰。就在这时,众人眼前一花,只见一个曼妙的身影挺身而出,迎向邝海窦起道:“你们不是要女人吗?我跟你们去如何?”大家这才看清了,这人是娄七姐。娄七姐其实不是这个山庄里的人,她只是在山庄接点女红,赚点钱,今天正好来交一批完工的活,却不幸赶上了这场劫难。
邝海和窦起见娄七姐明眸皓齿,美艳万分,全都兴奋得两眼发光,于是就把她带回客厅去侍酒。邝海和窦起一人占据着一张桌子,娄七姐就提着酒壶来来回回地替他们斟酒,时而还和他们各自说几句悄悄话,但当他们想要占她的便宜时,她却总是轻巧地避了开去。不过邝海和窦起也不着急,这女人已经是他们嘴边的肉,他们难道还怕她逃走?但他们却感到这酒越喝越冷,冷到两个人都忍不住去了一趟茅房。于是二人便把伙房的喽罗叫来,拍着桌子道:“这酒为什么不烫热了再端上来?”
喽罗委屈地分辩道:“大王,这酒小的都是烫热了端上来的啊。”邝海和窦起不相信,要喽罗再端上一壶酒来,一看,果然是热的,只不过经娄七姐的手一拿,这酒立刻又变冷了。邝海和窦起都是行家,当即便知这是娄七姐用内力催冷的,不禁推杯而起,惊道:“真没看出来,原来你竟是一名高手。”
娄七姐呵呵一笑道:“高手即是低手,低手也即是高手。”这话颇具禅理,事实也确是如此。谢员外也自诩是一名武林高手,但是遇到邝海窦起,他就成了低手,所以他死了。邝海窦起自然更是高手,他们遇到娄七姐又会怎么样?这当然要用事实来说话。邝海使的是剑,长三尺三寸,轻灵迅捷。窦起使的是刀,重四十一斤,势大力沉。而娄七姐的兵器只是她头上那根半尺长的铁簪,三岁小儿都可以轻易拈起。但是兵器不在于长短轻重,而在于拿在什么人的手里。事实证明邝海窦起遇到娄七姐也成了低手,所以他们也死了。
强盗本都是乌合之众,大王一死,喽罗便顿作鸟兽散。娄七姐保住了山庄的财物和女眷后也悄然离去。不久后,她的事迹就传遍了整个江湖。武艺超群且又美若天仙的女侠娄七姐也成了无数少年心中的偶像。
在所有将娄七姐当成心中偶像的少年郎中,季平原是最狂热的一个。季平原出身于武林世家,本身已是一名高手——真正的高手。纵观整个江湖年轻一辈的武林人士中,能够打败他的不会超过十个。季平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找到一个武艺超群且又美若天仙的女侠,和她结成神仙眷侣,双剑合璧,双宿双栖。江湖中每个时期都会有女侠出现,但大多都是传闻,真正能亲眼见到的又有几个?娄七姐却是货真价实,不但有人亲眼所见,连邝海和窦起去茅房和叫伙房的喽罗进去热酒这样的细节也如此详尽,而且谢氏山庄确实保住了,黑松岗的强盗也确实已经被消灭,所以当季平原听到娄七姐的事迹后,就发誓一定要找到她,从此永不分离。
其实要找娄七姐并不困难。娄七姐是给谢氏山庄做女红的,所以她必定也住在黑松岗一带。季平原经过走访,果然在那里找到了她。但他没想到的是,这一代女侠的生活竟然如此清贫,一个小院,两间茅屋,此外便一无所有。娄七姐容颜姣好,虽不如传说中的美如天仙,但季平原并不失望。因为他知道,传说必定会有所夸张,只要不相去太远就可以接受,况且娄七姐的容貌也完全能与他匹配。可是当季平原道明来意后,娄七姐却莞尔道:“公子你一定是搞错了,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女侠。”
季平原疑惑地道:“难道不是你杀了黑松岗的强人,救了谢氏山庄的女眷?”
娄七姐道:“是我。”
季平原道:“那邝海窦起虽然恶贯满盈,但武功却非泛泛之辈。你以一敌二能杀得了他们,称为女侠实至名归,你又何必太谦。”
娄七姐摇摇头道:“其实真相和你所听到的并不一样。”于是在娄七姐的口中,季平原又听到了谢氏山庄事件的另一个版本……
那天娄七姐到谢氏山庄去交一批做好的女红,交完后正在后院和女眷们说着闲话,强盗就打进来了。谢员外和护院们只抵抗了半炷香的工夫便已全部被杀。女眷们甚至还没搞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被强盗们赶到了一个大房间里关了起来。娄七姐自然也没来得及逃走。女人们惶惶恐恐地也不知被关了多少时候,邝海和窦起就来选人了。其实谢家的女眷中也有几个姿色姣好的,但是家族遭此惨变,一个个早已是花容失色,灰头土脸,相比之下,受打击相对较小的娄七姐自然是更显得光彩照人。娄七姐自己也感觉到,邝海和窦起两双色迷迷的眼睛已经盯住了她,心想既然躲不过这场劫难,还不如直接去面对它,于是便挺身而出道:“你们不是要女人吗?我跟你们去如何?”其实娄七姐之所以这么做,是有她的想法的,她想表现得主动一些,骗得强盗们高兴,然后趁机将他们灌醉,这样或许就可以免遭蹂躏。
可是不久娄七姐就发现,两个强盗头子其实并不一条心,他们互相猜忌,互不服气,尤其是美色当前,更是恨不得将对方杀了,从而独占娄七姐,带回去做压寨夫人。于是娄七姐就改变了主意,决心利用这一点,让他们自相残杀。她对邝海悄悄道:“大王对妾身一片真情,妾身也愿意终生侍候大王,但是另一个大王想必也不会放过妾身,还望大王替妾身作主。”接着她又对窦起说了同样的话。至此,邝海和窦起已经决定向对方下手了。邝海去了一趟茅房,其实是去向忠于他的手下布置,一旦里面动了手,就趁机把忠于窦起的手下杀了。窦起也去了一趟茅房,当然也是怀着同样的目的。邝海叫伙房的喽罗再送来一壶热酒,说他要亲自给窦起敬酒,目的当然是趁敬酒之机出其不意地把窦起杀了。窦起正好也想在邝海来敬酒时出手,结果二人都有防范,都没有成功,但是脸面却已撕破,于是就大打了起来。两个人的武功不相上下,自然也斗了个旗鼓相当,最后,当窦起的刀砍断邝海的脖子的同时,邝海的剑也刺穿了窦起的心脏。
1986年12月初的一天,在大西洋上,37岁的美国航空公司随机工程师怀特·魏雅特独自驾驶着双引擎飞机从拿骚岛起飞,准备用一小时左右飞到迈阿密。
在拿骚岛时,他接连三天参加了当地组织的三场足球比赛,充当猛攻猛打的前锋,踢得十分过瘾。不过,当他神气活现地钻上飞机准备发动时,却发现机上的导航设备已经被小偷拆个精光。怀特敏锐地感到:那是输了球的空军地勤人员干的,他们埋怨怀特渗和到敌对的足球队里去,败坏了他们的声誉。
怀特不想去追回导航设备,他参加球赛赢来的钱,足够买两套设备了。
他想,只要自己睁大眼,没有导航设备也能飞到迈阿密。
但是,起飞后不久,天空就乌云密布,哗哗下起雨来。一小时后,怀特隔着雨向下观察,希望能见到迈阿密的影子,但下面白茫茫一片,飞机似乎仍在大西洋上空盘旋。
身旁唯一的那只罗盘指针不断旋转,怀特这才明白,自己已被这只损坏的罗盘误导,偏离了向西飞行的航线。他睁大眼睛,将飞机降至乌云下面飞行,终于看清了一串被浪涛冲激的礁石。他估计这些礁石是通往波密尼岛的链状礁屿,但是这又是一个错误,他被这个所谓的“陆上标志”引导得越飞越弄不清方向了。
怀特只能打开无线电话,向空中发出呼救讯号。这时,一架飞往迈阿密的牙买加客机答复了他,还将他的呼救讯号传播给美国海岸警卫队。一架游隼式搜索机立刻起飞,但由于另一个呼救讯号和雷雨的干扰,将近一个钟头才找到了怀特的双引擎飞机。
机长布兰肯上尉通过无线电话对怀特说:“撑住,再过几分钟,你就可以到达西南方一个小型机场了!” 但是,怀特的左右引擎接连发出咳嗽似的熄火声,飞机急速向海面下坠。
他将襟翼完全放下,希望飞机能减速,但是,飞机失去控制,轰隆一声撞向海面。
游隼搜索机上的救护人员都吓坏了,他们让喷气机倾侧着低飞掠过,但海面上什么也找不到。一架空军运输机向海上投下了一个配有降落伞的照明弹,但布兰肯他们来回飞掠了4次,还是没有找到怀特。他们的燃料也快完了,只能飞回去加油。
原来,怀特的飞机落海时,他的前额在仪表板上撞破了,鲜血滴滴渗出。
他抓起两颗信号弹,跌跌撞撞地爬上了右机翼。他拉开活塞使救生背心充气,又敲击一颗信号弹的点火帽,希望它能燃亮,指示营救人员找到他。但是,信号弹只嘶嘶发出几点火星就熄灭了,另一颗信号弹也毫无用处。偏偏这时,那架游隼式搜索机掠过了他的头顶! 机翼很快在他脚下滑落,机头像海豚似的向海底钻去,刹那间就消失无踪。
怀特在海面上半沉半浮,30分钟后,他已全身颤抖,两腿开始痉挛。接着,他的救生背心又开始漏气,充气管从接缝处滑出来,形成了一个空洞。他立刻对着那个空洞拼命吹气,使救生背心重新膨胀起来,又将自己手指硬塞进去堵住漏洞。
做完这一切,他的信心又来了。他努力回想这几天在拿骚岛上的足球赛,三场他竟进了12个球!平均每场4个!对方的后卫拦得又猛又凶,每次都想撞他一个跟头,但都被他巧妙地躲过,反而利用对方遮挡了守门员的视线,巧妙进球。
他在第一场比赛时进了6个球,对方球队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贝利”吓坏了,想方设法要轰他走,但他调皮地躲来躲去,第二场比赛一开始,他又露面了。
想到这些,他开心地笑了。
但是,就在这时,他感觉到有个移动的坚硬物体在碰撞他的脚!——这儿不是球场,这儿是危险的海洋!这个移动的家伙,一定是条吃人的鲨鱼! 怀待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但他马上想:这是一场生与死的比赛,我既无枪,又无刀,只能靠刚赢过球的脚了! 他将救生背心又重新吹足气,望了一下天空,这时云团散开了,星星在天上转动,一颗流星忽然划过,四周宁静得出奇。
雷英夫,1921年生于河南省孟津县。1938年入伍,成为八路军的一员,并于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抗战时期,任军委总参作战部资料研究室副主任,叶剑英参谋长军事秘书。解放战争时期,任北平军调处执行部代处长,第三野战军师参谋长。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任周恩来总理军事秘书并供职于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参谋部。1961年晋升为少将军衔。雷英夫文韬武略兼备,理论实践能融,被毛泽东誉作“洛阳才子”,然而关于他的一些传奇经历却鲜为人知。
“天生吾材必有用”
1938年8月,年仅18岁的雷英夫,历经长途跋涉来到久已向往的延安,被编入抗大六大队学习。一日,毛泽东来校接见抗大的同学们,雷英夫激动地递上一个笔记本,请毛主席给题个座右铭,毛泽东当即欣然命笔,给其题写了两个遒劲的大字“斗争”,由此,雷英夫深受鼓舞。
11月,中央军委依据工作需要,为加强参谋工作,决定在抗大总校成立一个参谋训练队,学员由各中队选派优秀者组成。
1939年春,抗大参训队正式开学,毛泽东、陈云等人担任教员。毛泽东开宗明义讲的第一堂课便是《中国革命的战略问题》。毛泽东讲得深入浅出,高屋建瓴,学员聚精会神,边听边记。课间休息时,毛泽东要抽查几位学员的笔记本,而重点则落到雷英夫身上。毛泽东看了雷英夫的听课记录簿后,向身边的滕代远询问雷英夫的情况,滕代远实话实说:“他来延安是逼上梁山的!”
一句话,引,起毛泽东的兴趣,遂追问:“何以言之?”于是,滕代远向毛泽东介绍了雷英夫的身世。雷英夫原在洛阳读初中,因家境贫寒,学费凑不齐,仅差16元,学校限期缴纳,否则勒令退学。‘万般无奈,只得辍学,去考铁路扳道工,由于无力缴押金遭闭门羹。后欲考小学教员,仍因押金无着而被拒。之后又多方奔走,报考文书、当布店学徒工等皆因无钱无保人而不成。雷英夫走投无路,只好仰天长啸,重复着李白的苦闷“天生吾材必有用”来到延安。
1939年菊黄时节,周恩来自重庆返延安汇报工作时,谈及目下南方局工作繁重,“叶剑英亟待两名参谋作为助手”。毛泽东胸有成竹地说:“好!我给你推荐一个良材:雷英夫。”
笔下祸福起波澜
1941年1月,“皖南事变”后,叶剑英奉调回延安任中央军委参谋长,雷英夫随行。在延安,雷英夫任八路军总部作战部资料室主任,又兼《解放日报》军事副刊编辑。
1942年6月下旬,适值苏德战争爆发一年之际,雷英夫应时写了一篇文章,题为《苏德战争一年》。文章对苏德双方一年来的战况。进行综合研究,有理有据,《解放日报》作为重点文章在显要位置发表了,并且连载两日。
一日,叶剑英去毛泽东处,看见毛泽东的办公桌上放着一份《解放日报》,上面刊有《苏德战争一年》一文,细观之,只见上面有许多圈圈点点,多处标记。当毛泽东向叶剑英提到这篇文章时,叶剑英忙说:“是小雷写的。”毛泽东赞许道:“这娃娃有出息啦!”接着毛泽东提出要到王家坪走走,去面见雷英夫。
会面后,毛泽东紧握住雷英夫的手说:“你写的《苏德战争一年》我看了,很好,准确地反映了战争的情况和我党的观点,文字通顺。说服力强,我一口气把它读完了。”
雷英夫谦虚地说:“是报社交给我的任务,算是勉强交差……”
毛泽东继续夸奖说:“听叶参讲,他舌战群儒的讲演稿是你写的,还有南方局揭露皖南事变真相的传单,也是由你执笔,真不愧为‘洛阳才子’哟!”
1943年8月18日,一篇题为《军事教育必须从实际出发》并署名“朱德”的文章,延安《解放日报》以大字标题刊登于“军事副刊”。该文是参照朱德的思路与观点,由雷英夫执笔写成的。
文章强调军事教育必须从实际出发,旺盛的战斗士气务需与良好的战斗技术相结合,方能立于不败之地。文章面世后,在高级干部中引起强烈反响,一致称赞文章旗帜鲜明,分析深透,抓住了当前军事教育的要害。唯独林彪跳出来唱反调,指责这篇文章是“单纯军事观点”。“违背了我军政治建党的原则”。一天,林彪在王家坪自己的住处将雷英夫叫来,劈头就是一顿训斥,声色俱厉地说:“你是文章执笔人,应该好好检查检查,要从世界观上找问题!”为此雷英夫深感苦闷与忧虑,他找到朱老总。朱德说:“你不要害怕,历史自有公论。”此事后为毛泽东所知,他严肃地批评林彪在不适当场合,随意批评军队主要领导人,做法是错误的,并指出他对“政治建军”的理解是片面的。如是,雷英夫笔下引发的这场“公案”方得平息。
一年夏天,本地来了一位新县官,他到任三天,就听到许多关于徐苟三的事情,心里便想见见他,看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想见就得请,可徐苟三没一官半职,不够请,县官就派人去抓。这天,徐苟三被带到庭上,县官按了按大印说:“徐苟三,听说你很会调弄人,今天本老爷愿受你调弄一回,怎样?”徐苟三一听,心中暗暗高兴,正好戏弄一下这糊涂官,便说:“新老爷,本人向来不会调弄什么人,只因我家床头有一个调弄鬼,每天夜晚睡在床上,它便向我来报梦,告讯我人世间有哪些人贪得无厌,必须想法叫他舍财而我免灾。”县官一听,觉得这些事蛮有趣,便忘了一切,说:“这么说,你家有件宝贝。”徐苟三笑着答:“新老爷,那东西不是什么宝贝,因为他不给我白银黄金,只帮我分忧解愁,比方新老爷的案子一时断不清,就可以把它放在床头。他定会向我报梦的。”县官一时听入迷,心想包青天断案如神,只不过是他有过阴床、还阳枕、缠魂带,如果我有了这东西不也就断案如神了吗?想到这些,县官心痒了,便走下来对徐苟三说:“把你的这件东西卖给我吧,我给十五两银子,怎样?”“那东西是万金不卖的,如果新老爷有案难断,借来用用,是可以的。”县官听了,只要那东西一进衙门便是我的了,他想到这里,不觉笑了起来。说:“那我现在就借来用用。”徐苟三说:“不过,我那东西身子大,需要许多人抬。再说,新老爷的门恐怕太小了。”县官说:“人我有的是,门小了可以拆。”说完安排了拆门的丁役和去抬调弄鬼的丁役,然后坐了轿子和徐苟三启程了。
三伏天气,炎热难当。县官和徐苟三每人坐着一乘轿,由几十人围着,沿徐苟三所指的方向走去。公差们个个满肚怨言,却一声也不敢响,只盼太阳早点落土。快黑的时候,时候,徐苟三叫县官在野外的一个没人住的破窝棚旁停下了。县官下轿四周一看,觉得有点不对,便问:“这就是你家?”徐苟三点了点头。县官走到棚边,朝里一看,什么也没有,便问:“调弄鬼呢?”这时,徐苟三大笑起来,好一会儿才说:“新老爷,我本是靠调弄人过日子的,我就是调弄鬼,再说,我见新老爷背向万岁,脚踏国宝,无事捉拿人,很是无聊,所以引你出来玩玩散散心。”县官一听,才知道上了他的当,正要发作,但他想起了和徐苟三在公堂上说的话,感到留在城里的公差们正在拆自己的衙门,倒恨了自己起来,急令人抬着自己火速回城。
宋朝年间,木节镇有片扈家鱼塘里,水美鱼肥。这日天刚向晚,一青壮汉子身背个耄耋老婆婆走至鱼塘边,向塘边的一对父子道:“大哥,这可是你家的鱼塘?天气好热,俺走了一天路,一见这鱼塘就迈不动步了,能不能让俺进这鱼塘洗个澡消消暑气?”
父亲扈塘主点点头,将二人引至塘窝道:“两位若是要消暑解乏,可进塘窝暂歇,切莫下水。这塘里有蹊跷,俺不能坑害于你!”青壮汉子正疑惑,又走来一人,此人白脸鹰眼,气宇不凡,扈塘主立即笑迎上去。
白脸男人开口道:“今日塘里可又有异样?”扈塘主赶紧道:“有、有,那对男女又兴风作浪了,搅得鱼儿惊慌,我正要去请仙师来驱魔,仙师就自来了。”
被称作仙师的男人脱去衣衫,道:“贫师算定这对鬼魅定不肯甘休,待我收拾他们去!”说罢走出门,“扑通”跃入黑暗中的鱼塘里。青壮汉子也跟出来,问道:“你这塘里有鬼魅?”
扈塘主叹口气道出原委:扈家本是木节镇的殷实之家,全因了这片鱼塘,水美鱼肥。忽有一天,一对青年男女也喜欢上了这片鱼塘,待到天黑避人耳目,相携到塘边戏水玩耍。扈塘主见他二人情真意切,不忍打搅,就随他们去了。哪料一次女子忽失身落水,男子跳入相救,结果双双溺水而亡。扈塘主报官后找人来打捞,忙来忙去,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了。后来,那男女竟化作水鬼,把塘里搅得鱼儿不得安生,日渐消瘦,这殷实的扈家,就要名存实亡了!扈塘主停顿一刻,看着鱼塘展展眉头,又道:“多亏这赵仙师,闻听此事便来为俺驱魔除邪,驱一回那鱼儿就好些。”
这时黑暗的塘中央,传来“哗哗”翻动水浪声响,忽听到一声女子尖叫,紧接着又是一男人吼声,水中动静开始愈大起来。
只听仙师道:“贫师才去几日,你俩又来作乱。你们既已溺亡,就该顺应天缘,魂魄到另一世界去安身立命,为何又来搅扰扈家,还不快快离去!”那书生叹道:“俺与娘子溺亡鱼塘,这鱼塘便成了俺俩洞房,俺俩在自家洞房嬉戏,何错之有?”
仙师道:“一派胡言!”
那女子也开口了,道:“就算是他扈家的鱼塘,也该花些银两修缮吧!你看这鱼塘边满是浮草,才不慎让小女子滑落水中,还害了我家情郎一同葬身。”
扈塘主听到这里急了,向岸前迈一步喊道:“这位小女子,道理可不是这样讲呀。一处鱼塘,难不成也要修得富丽堂皇吗?况且你与你情郎来塘边花前月下,已败风化,俺念你俩年轻意浓,可是未驱赶过一次啊!”
那女子道:“你不驱赶,是被小女子美色所吸引。你个大男人躲在暗处偷窥,谁不知道你这心思?”那书生一听此言暴怒了,道:“这家塘主还觊觎你美色?这回俺更要搅得塘里鱼儿都活不成!”接着传来奋力搅水声响。
“你、你们……”扈塘主大惊失色,话都说不出了。这时却听仙师大声喝道:“住手!有贫师在此,哪容你们胡作非为!”只听“啪”一声响,有人着了一掌。
那女子尖声喊起:“小女子今夜与你拼了!”即刻,黑暗的鱼塘里水花乱响。接着又戛然而止,一会儿仙师竟一个人水淋淋走上岸来。扈塘主赶紧上前,作揖不迭道:“仙师辛苦,今夜还请务必为扈家除去这对邪魔!每次驱魔俺给六两纹银,这回俺付八两!”说完便将准备的银两奉上。仙师接过银两,却面生难色:“不是贫师不愿,实是那男女神魂又增了魔力,贫师已被耗尽精力了啊!”
扈塘主无奈道:“那仙师只能明夜再来驱魔了?”仙师露出更为难的样子道:“可明晚贫师已应允了另一家。那家娘子岁长无孕,贫师疑是有石魔作梗。本想今夜彻底打散塘中男女魂魄,明晚正好为那家驱魔,二十两纹银都收下了,怎好违约!没想到你这塘中的男魔女鬼变得难缠,竟一时难以搞定……”
扈塘主忽地一跺脚,道:“想那不孕娘子,驱魔结果也非三两日之功。俺愿出三十两纹银,恳请仙师趁热打铁,明晚先为俺来驱魔。”说完迅速从塘窝里抱出个沉甸甸的木匣,正要塞给仙师,在一旁始终未说话的青壮汉子一把拦住扈塘主,道:“驱个魔邪三十两纹银,贵了些吧?不瞒扈塘主,我也习过些许玄技,收妖驱魔也略谙一二,刚才仙师与两水妖苦斗,已大伤对方,俺就借仙师前功,再去续斗,将水妖捉来,到时塘主只付俺碎银一两即可。”
扈塘主和仙师还未回过神来,青壮汉子已脱去衣衫,跃入水中,向塘中央去了。霎时间,黑暗的塘水里先有了书生的声音道:“哪里来的大胆贼人?”那女子也恨声道:“知趣的快快离去,否则让你有来无回!”又是一阵搅动水响,还有如狼嚎般的啸叫声音,把清凉洁净的水塘搅扰得如沸腾了的鱼锅,恐怖至极。
再听那青壮汉子,一边打斗,口中却笑了,道:“你这书生,不去遮风避雨地读书,也来干这水鬼营生,简直是班门弄斧。”忽然,书生骂声断了,改作“咕噜咕噜”的水响,必是被按入水底去了。见此情景,那女鬼急了,冲向青壮汉子道:“住手!你要把他淹死了,小女子非抓破你脸……”忽然女鬼话音打住,又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塘里安静下来。
蓦地,青壮汉子游回岸边,双手拎着的一对男女早被灌得只剩半条命。扈塘主回过神来,上前探看:“原来你们还活着,你们不是鬼啊!”
“这世上哪有鬼。”青壮汉子喝斥男女,“还不道出实情,还想回去喝塘水吗?”男女跪在地上,向扈塘主如实道来。原来,这男女乃是木节镇的混世泼皮,因世道艰难,又想不劳而获,便与人合计,假意溺死后装神弄鬼,为的是从扈塘主手中骗出银两来,没想却被青壮汉子撞破,栽了跟头。扈塘主这才恍然大悟,回头看去,那仙师已不知所踪了。
“他跑不了!”突然,与汉子同行的老婆婆拄拐走来,“有这两个人犯在,定会索回仙师。”她又赞赏地看向青壮汉子,“吾儿,干得好!”
原来,青壮汉子跟随公明哥哥被招安后,因擅穿龙袍戏耍被贬,便携老母回梁山泊石碣村来捕鱼过活,没想路经木节镇先显了身手。
“原来壮士竟是梁山水军头领,人称‘活阎王’的阮小七,难怪一见面,就喜欢塘里的水啊!”那对男女闻听扈塘主赞叹,惊得浑身打起冷战……
湖南李县有一举人,名叫李玉,参加会试落榜,就协同几个朋友由京城回南方。
这天几人赶到山东一县城时,天色已晚,一打听客栈已经住满了。正无计可施时,其中一人看见客栈后面有几间屋干净整齐,就同伙计商量是否能租用。伙计回答说:“那是一送葬的官家包下的,恐怕未必肯相让,让我去说说看。”
一会工夫,伙计就回来了,说对方一听就答应了,同意让出一间西屋。李玉边搬行李,边问伙计,是什么人送葬。伙计说:“送葬的是一湖南李县女子,她是一位将军的女儿,将军在北方做官时病故,她扶柩到故里归葬,不慎得了风寒,迟迟不好,住在这里一个多月了。”
李玉听说是家乡人,又身处不幸,就借着感谢让屋的名义,前去吊唁,还烧了纸钱,一进灵堂,就隐隐约约听到隔壁有女子的哭泣声,声音不大,但甚是悲凉。李玉正想着,门帘一挑,一位家人模样的老太婆出来说:“我家小姐要面谢老爷。”说完回转身去,一会,扶着一女子走出。那女子看上去大约十八九岁,泪流满面,柔弱无力,但容貌颜色端庄秀丽,举止不失大家风范。那女子请举人坐下,磕头谢过,主动说道:“父亲在北方做官,不幸去世,父亲在世时,为官清廉,所遗清薄。母亲去世的早,现在只留小女子一人,扶柩至此,劳顿成疾。托人往家乡送信,请堂兄来此迎接,却没有回音,也不知何时能来。”说罢,黯然泪下。
回到西屋,李玉对几个朋友说了那女子的遭遇,建议邀她一起同行,路上好有些照顾。可几个朋友都不以为然,李玉决定自己留下,登女子身体好转后,一起回乡,女子感激涕零,拜谢再三。
女子名叫小莲,性格极是温柔。朝夕相处,两人不禁互相有了爱慕之心,只是不挑明罢了。
一天,小莲问李玉归乡之后有何打算,李玉说:“不过是谋一个课馆教书的营生而已。”小莲说:“相公一表人才,难道就甘心做一辈子穷教书匠?我看不如先捐个京官,再寻机会好。”李玉说:“我不过是一介寒士,哪里拿得出那么多钱来捐官呢,小姐不要取笑了。”小莲说:“我一个弱女子,无缘无故受了相公的恩惠,也是前世注定的缘分,若是相公不嫌弃,小女子愿意以身相许,父亲所遗虽薄,可是捐个京官的钱还是有的,只是不知君意如何?”
李玉忽闻这样的意外之喜,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小莲接着说:“君若有意,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动身到京城上下通融。”到了这个时候,李玉只要唯唯称是的份了。小莲做事果敢有分寸,第二日,就和店主商量好,先把棺木在附近浅葬,待日后再改葬,三日之后,诸事办好,立刻动身前往京城。
到了京城,小莲每日出去打听,她说自己多少有些父亲的旧关系,只让李玉在客栈等候,不出半月,果然捐得了一个空缺。在定下来之前,小莲对李玉说:“在京城做官,家乡的亲友听说后会云集而至,现在根基还浅,恐怕应付不过来,不如先改个名字捐,更为妥当。”李玉此刻当然是言听计从,做官的事情只通知了家里,并吩咐暂时不要外传。捐得京官以后,小莲又为李玉租宅子,购置车马,买衣服,为正式上任做准备。
几天之后,李玉穿戴一新,到部里上任去了。
小莲对官场的诸般适事宜甚是熟悉,没过多久就建议在京做官的有势力的同乡同年请到家中,设宴招待。从此李家的门前车马不断,李玉很快就和许多京官关系密切起来。又一日,小莲对李玉说:“你经常在外应酬,我一人在家很是寂寞,我想和你的朋友的家眷有些往来,你看合适吗?”李玉正惟恐怠慢了小莲,一听此话立即答应下来。小莲又说:“我要去拜访客人,可是箱子里的衣服都不是新式样的,你能否给我置办一下。”李玉正愁找不到报答小莲的机会呢,立即答应了。小莲把自己衣服的尺寸款式开给李玉,又拿出以前的首饰和许多珠花,把怎么样改造添置一一说明了。数日之后,首饰陆续都办到,小莲一边欣赏一边夸首饰做的很合适。当她看到珍珠的时候,突然惊叫了一声:“哎呀,这珍珠是假的,你是在哪买的?”李玉大惊,说:“我是到最好的珠宝行买的,那店中装饰的十分豪华,珍珠怎么是假的呢?”小莲笑着说:“你真是书生气,在京城越排场阔绰且有名望的珠宝行,他们的货物越是能够以假乱真。这等伎俩骗得了你,却骗不了我,只是他们不该不把你放在眼里。”李玉听小莲这么一说,怒火中烧,立即要到店铺去和他们理论。小莲说:“拿也拿回来了,先消消气,吃过饭在去不迟。”说罢,亲自下橱,并亲身为李玉端上饭菜来。吃完饭,李玉拿着珍珠乘车前往珠宝行。
到了店里,他大声斥责说是买了假珠子,伙计拿来珠子仔细看了之后说:“这不是我们这里的东西,明明是你拿了真的回去换成假的,前来讹诈。”李玉听说此话,更是怒不可遏双方争执起来,一时间,店铺里乱成了一片。正在吵嚷时,李玉突觉口渴难耐,正好看到桌上有位客人准备的茶水,倒了一碗,一饮而尽茶一进口,李玉突然倒地,面如黄裱,伙计大惊,上前查看,人已气息全无。正在惊慌之时,门外走进一少妇,后面还跟着一个佣人打扮的老太婆,妇人说自己的丈夫来换珠子,迟迟不归,放心不下,前来寻找。来人正是小莲,待她看到李玉的尸体,立即捶胸顿租足,放声大哭。小莲说:“你们店的珍珠真假我不知道,但我丈夫刚才还好好的,现在却死在你们的店中,这是千真万确的。”说罢也不听伙计解释,径自让下人去请人来验尸,果然是中毒而死。小莲紧接着到平日来往的官家求助,果然大家听了都很愤怒,表示愿意帮助小莲打官司。
店主知道斗不过对方的势力,又有人证物证,怎么斗是自己输,这可是要杀头的罪,就私下里派人去和小莲商量,以重金赔偿,只求免去官司。小莲让来人传话,说除非是把店主的所有家当给她,否则一定要以命相抵。店主听了这话,明白对方是早有图谋,但事实面前又百口莫辩,只得按小莲的要求去做了。
拿到银票,小莲把李玉盛殓发丧,遍谢各家好友,随后变卖家当,扶柩回乡,不过走的不是李县的路。李玉家久无儿子的音信,就派人来打听,说是灵柩都离开京以个多月了,四处打探,竟无影无踪了,再一打听,京城也无来自李县的将军。
邓元义与妻子,原是一对相亲相爱、如胶似漆的夫妻。邓元义性情谦和忍让,妻子温柔贤良,很有孝心。可是邓元义的母亲从儿媳妇一过门,就看她不顺眼,百般挑剔。邓元义明知母亲不对,出于孝心,又不能劝止;妻子也从无怨言,依然尽心服侍。
父亲新任京官,他与妻子一同随父母进京,安顿好了之后,他还要料理老家的事情,又怕父母在京城生活不便,叫妻子留下在京照顾,自己回老家去了。
平时当着儿子的面,做母亲的不好过分为难媳妇。邓元义一走,他母亲忽然长了精神,对媳妇横挑鼻子竖挑眼。非骂即打。媳妇越是尽心侍奉,她越是觉得不顺心,最后索性找了一间小房子,白天让媳妇干活。夜里就把她锁在里面,每天给一点点吃的。慢慢地,邓元义的妻子被饿得骨瘦如柴,人不人鬼不鬼的,尽管如此,邓妻始终没说过一句.怨恨婆婆的话。
作公公的发现儿媳妇日渐消瘦,以为是病了,便上前问她,她只是默默地低着头,邓元义的儿子对爷爷说,妈妈不是病了,是饿成这样的。
听了这话,作公公的不禁潸然泪下,叹息良久,随后对媳妇道:“天下哪有孝顺婆婆反遭如此虐待的事情!你还是离开这个家,不要回来了,免得再受苦。”于是写下一纸休书,派人将她送回了娘家。
邓元义知道情况后,心里非常难过,同时也为她不再受苦而感到宽慰。
不久,邓元义那被休的妻子与在朝做官的应顺结了婚,过上了富贵安逸的生活,又恢复了年轻时的美貌和丰姿。
一次,她坐着官车出行,邓元义正好在路旁看见。见车上坐的是自己的前妻,服饰华贵,光彩照人,不禁感慨地对身边的人说:“她原是我的妻子啊!只因家母待她过份严酷,家父不忍心看她受苦,所以休了她,其实她并没有什么过错。按说她也应该象现在这样,过着富贵荣耀的生活。”
邓元义为自己心爱的人能过上好日子而感到高兴,并不吃醋和妒忌。
这是宋朝年间的故事。
却说河南郑州天元巷有户姓张的人家,哥哥叫张林,妹妹叫张海棠,如今兄妹俩与母亲住在一起,张家的祖宗也曾光彩过,没料到近来家境衰败下来,这几天,又陷入了一场无法解脱的争吵之中。
哥哥张林以为,张家世代读书求官,再穷也要保住自己身份,可是妹妹却当了妓女,真是有辱门风。
张海棠更看不起哥哥,爹死得早,娘养不了一家三口,照例是哥哥挑起这个担子,可是他现在还吃家里的,没本事挣钱。
兄妹俩先是吵,张林气急了,伸手便打了妹妹两个嘴巴。他狠了狠心朝妹妹嚷道:“男子汉就要自强自立,我在这个家里住不下去了。哼!不混出个人样来,我就死也不回郑州来。”他一跺脚便出了门,到开封找舅舅去了。
老娘心里真不好受,谁愿意女儿干这营生呢,做娘的脸上也没有光彩啊!女儿说过多次,有个马均卿马员外想娶她为妾,女儿也愿意,可是就怕给人家做小老婆,受人欺侮,她一直没有答应,现在,儿子气跑了,女儿在房里哀哀地哭,只是不肯开门,真弄得她一筹莫展。这日子真难过! 这时,传来打门声,是马员外又求亲来了。张海棠洗了脸,出去招待马员外,把哥哥气走的事跟他一说,马员外便进房安慰张海棠娘:“男子汉出门闯荡一番,不是坏事,只是身无分文,日子不好打发,我差人找他去。”停了一会,又说:“海棠的事,就别再耽搁了,我家里的那位年纪不小了,又没有儿子,不敢亏待海棠,您不愿同去,我这里有一封银子,共100两,也够您过一阵了,用完了再拿给您。” 老娘见再阻拦也不成了,便让张海棠到马家当了二夫人。
5年过去了,张海棠嫁到马家,真是天从人愿,生活安定不说,第二年便生了个儿子寿郎,马员外喜欢极了,处处照顾张家。老娘去世,他像女婿一般办丧事。丧事办完以后,张海棠更是一心一意在马家过日子。
马均卿的大夫人,却十分妒忌张海棠,只怕张海棠倚仗儿子夺马家的家产。她跟县衙的赵令史不干不净,一心向着他。她跟赵令史商量好,只等马员外死了,便赶走张海棠,跟赵令史过日子,两个准备了一服毒药,只等机会,便下毒害人。
有一天,机会来了,机会便在张林身上。
当年张林离开郑州,到开封一打听,舅舅已跟小经略相公去了延安,他一边打工一边赶路,到了延安,又没找着舅舅,只得折回郑州来。到老家一打听,老娘死了,妹子嫁了,自己在郑州也呆不住,便想到妹子处商量借点盘缠,再出去闯闯世界。
张海棠却牢记着5年前哥哥给她的羞辱。听完张林的话,她说:“你不是说,男子汉要自强自立的吗?你还说不混出点模样不回郑州的,怎么还是这个模样?你是给老娘修墓来了,还是光宗耀祖来了?我在这庄上,吃的穿的都是马员外的,我可不敢随便拿来送人。” 张林还是那倔脾气,听了妹妹这顿数落,早就按捺不下了,回头便走。
说来也巧,到了门口正碰上了马员外的大夫人。
听说他是张海棠的哥,大夫人马上换一副笑脸,一定要他在门口等候,她进去劝一劝海棠,好歹总会有点盘缠送给舅舅。
过了一会,大夫人又出来了,满脸愤愤不平的样子。“不是我揭短,你这妹子也太记恨。这不,我好说歹说,她都不愿意。现在马家只有她生了个儿子寿郎,一家一当都是她的,我作不了主啦!好吧,当初马员外给我们姐妹一人一套钗环,她不给,我就给了你吧!” 张林满怀感激,拿了钗环走了。
希暖没有了妈妈,希暖很想哭,天天哭。爸爸又取了老婆,希暖有新妈妈了。希暖吵着爸爸说:“我不要新妈妈,我就是要我的生母。”新妈妈看到希暖那么可怜的希暖没有了生母,新妈妈也是个好人。希暖哭着说:“我要我的生母,那个温暖的怀抱的妈妈。”新妈妈看到都心酸。爸爸对希暖说:“如果你真的想要生母的话,你去***妈的娘家去。”希暖说:“我外婆家在什么地方?”爸爸说:“在一个乡村。”爸爸没有说话完,希暖就走了,爸爸说的是乡村的地址。
希暖一边哭泣一边想念自己的妈妈,天空是那么蓝,桥上的风吹过,不知道妈妈在哪里?希暖望着天空哥那么清脆,风的声音不走边。希暖想外婆在哪里?妈妈在哪里?希暖走了桥来到一边,这一边都是清脆的高山,希暖又流出了眼泪,妈妈你在哪里?
希暖来到了山腰,看到下面那么多绿的和建筑物,风吹在希暖的心上,希暖问妈妈在哪里?希暖好想哭。希暖来到了山顶,看到下面一望无际,忘记了自己是谁?我在哪里?那妈妈在哪里?风就是像她的左右思念。那该死的风就是吹希暖,希暖不断想妈妈,想那些风景就是那么舒服。
希暖来到城里,这天晚了,城里到处了红绿灯。风声又来了,希暖感觉自己被抛弃的感觉。而且,晚上的红绿灯是那么时髦,希暖就是那么孤独。河边的船上红绿灯,希暖哭了出来了,希暖哭到我妈妈在哪里?我妈妈在哪里?
第二天清晨,希暖就像在流浪一样,晨风也在吹,走了一些美妙的建筑物,希暖好想大声哭我的妈妈在哪里?究竟在哪里?这些风景,这些风,吹在了希暖的心坎里。希暖不断的想念妈妈。到了晚上,希暖走在小巷里,想念妈妈,那个慈祥的妈妈就像那七八十年代的妈妈。
突然天空下了起了雨,希暖走进了一个店子里,希暖想到:我妈妈曾经住在小巷里的房子吧。雨还是在下,希暖不管了,跑出去。就在大街上淋着雨,希暖想那个妈妈,雨中的风煞着希暖的心。希暖坐在街边的梯子上。希暖想到妈妈是那么可怜,曾经要过饭吧。翌日,希暖来到那些美妙的风景区,还有那些建筑物,那个风又要伤痛希暖的心。
希暖来到一处山脚,一个女人看到希暖,希暖还以为是妈妈,原来是姨妈。姨妈跟爸爸打了电话,说找到了希暖。姨妈对希暖说:“你爸爸的话还没有说完,你走了干什么?”希暖说:“对不起。”姨妈打了电话跟姨爹,姨爹开着车过来。
过了一会儿姨爹的车来了,希暖和姨妈上了车。希暖看到了那些风景真想自己妈妈,而那些风景真陶醉啊,风是依然走进她的心。姨爹说:“不要乱跑了,去外婆家里好好生活哦。”姨妈说也说。过了几个小时,来到了外婆家。可是希暖不在了,姨爹和姨妈不知道怎么办。
连接,我不知道我在哪里?
老刀靠一把刀过日子。他所做的活计和杀人越货无关,总还是土里的事情。麦子熟时帮人割麦,稻子黄了挥镰收稻,至于油菜、荞麦之类他的刀也不会放过,剩下的时间劈柴、砍草,地无一垄的老刀就是靠这些混口饭吃,不饥不饱地活着。
老刀的手艺好,刀功在方圆几十里找不到。他所割的田亩,麦茬、稻茬一律齐齐整整的一般高,穗子一棵都不会留下,拾穗的人碰到他割的田地,算倒了八辈的血霉。刀功好之外,老刀干活舍得出力,摆出了架势,铆着劲干活,腰不直、头不抬,一口气向前猛冲,把一起干活的人甩得远远的。
雇老刀干活的大多是大户人家,成片的麦子要赶在晴好的天气抢割下来,稻子也是这样的。老刀的脾气好得像揉软了的面团,总是有雇必应,碰到好的东家,一天管上两顿饭,他美美地撑个半死,临了还会称上半口袋的粮食算作工钱。不仁义的东家也多,饭不管够,尽还是稀汤寡水的东西,不多的实物工钱还要一拖再拖,甚至要等到来年粮食登场时,老刀似乎对这些都不在乎,下到田里,所有的高兴劲、怨气头全使在了庄稼身上了,成片的麦子、稻子在他镰刀的挥舞里服服帖帖地倒下,远远看去,黑塔般的老刀,八面威风,低低高高的麦棵、稻子如同他的臣民,由他掌握着生死命脉。
老刀喜欢干田老七家的活,田老七生就的庄稼把式,十亩旱地、八亩水田,调理得讲讲究究,茬口安排得也好,地从不闲着,割了小麦点黄豆,收了黄豆栽山芋,水田一年两季,中、晚稻穗子密密麻麻地压弯了秸杆,一看就是好收成。老刀却从内心不喜欢田老七,田老七属于“抠着屁眼嗍指头”的人,抠得半死。雇老刀干活,饭仅是吃饱,菜也就一把园地里的蔬菜,少油缺盐的,荤腥是想也别想的。好在田老七和老刀一起干活,吃同样的饭菜,看着田老七拼死拼活地撵着,老刀的力气更足,心中有一股子恶意的快感。起先老刀喜欢干田老七地里的活,是看中了一地欢欢喜喜的庄稼,是庄稼牵动着老刀。后来发生了些变化,田老七的老婆因难产死了,不久续娶了个寡妇,新人叫小翠,朴朴实实的一个人,看着顺眼,小翠人好,对老刀亲和,每次老刀干活,小翠总要瞒着田七多下些米,让老刀吃得更饱,油盐也放得足些,尽管荤腥依然不见,多了点油水身上的劲明显多了起来。麦季结束,该结工钱了,田老七按往年的做法,称了半口袋麦子,让老刀拿上,老刀拎了口袋就走,半道上小翠撵了过来,足足添上两着锯,好半天,浅浅的一条口子,锯子竟钝了,又要“哧哧”地锉上一气,童木匠却行,他不紧不慢地对付着,好在时间不精贵,挨过一个日头又一个日头,活计慢慢做,鸡上穴时收工,天麻麻亮了再来,请童木匠干活的东家心里暗暗着急,插不上手,偶尔会帮着拉锯,但树实在滞涩,出力不出活,只好作罢。
童木匠被称之为童大是有讲究的,村里人大多把父亲叫“大”。木匠要伺候好,当“大”供着,于是童木匠喊着喊着就成了童大,童木匠似乎也愿意接受,童大代替了童木匠,就此传开了。实际上童木匠不难伺候,在当地口碑甚好,干活不躲奸把滑,尽管活计做得不漂亮,粪桶箍得不够圆,锅盖团得不够严,小板凳四脚不平,但落个态度好,挑出了众多的毛病,他会一一修补,真的补不了,他在结算工钱时,也会少要个块儿八角的,落个心安。对于干活时的一天三顿饭,也没见讲究过,煮甚吃甚,吃饱了就行,请干活的家客气,会特意做上一两个菜,他心里明白这是单为自己加的,反而一筷子也不伸,弄得东家难堪,再做下顿,仅仅多添个半升八角米。童木匠无话,东家问上一句,半天才会回答,往往是只听到一屋子的锯刨斧凿的声音,东家由之放松起来,就当请了个会动作的工具,不要陪,不多事,自己该做什么就做什么,门敞着由他,田里的活也不耽误。
小孩子们喜欢追着看童大做活,看他眯缝着眼吊线,从墨斗里抽出墨线,轻轻一弹,线直直地去了,之后用锯、用斧、用刨,木头变得听话起来,所谓“木直中线,圆于规”的道理,从那时就多多少少知道了一些。童大喜欢孩子,没来由的,会变戏法般的利用边角料砍出一把手枪,凿出一个木偶,交给围观的孩子,引得一时间里打打闹闹的兴奋,之后听着“童大、童大”的欢叫,一脸子的笑容。
有些活儿童大是极讲究的,比如为娶新媳妇、结婚做家具。那时村子里家境好的没有几家,但娶新人,头顶锅盖卖也得添置几样过日子的家什,一口箱子、一方桌子,几把长凳是必不可少的,富裕的还会打上一架新床。对这样的“大”活,童大木匠会早早地介入,先是上春头就围着做活人家房前屋后转上几圈,把门前屋后的树瞄个一清二楚,哪棵树可打箱子,哪棵树能做床料,哪棵树做长凳合适,哪棵树正是为方桌长的,他指挥着一干人,一一地放了树,他亲自持着锯子,把枝枝丫丫剔除了,放在阴凉处,静静地晾干,一些树质有甜味的,还得放进塘里,沤上一月两月的,再捞上来,放在阳光下暴晒,他都交待得清清楚楚。秋风起时,童大拒绝了一些零碎的活,一心地为新婚夫妻做起家具来,桌子用香椿树做面子,四条腿自然用了榆树,香椿的木纹好看,不要油漆,透出亮亮的红色,榆树坚硬,落地平稳;箱子是由楝树盘成的,苦苦的树不生虫;长条凳就图个结实,他做得厚重,木质不讲究它;床讲究大了,不用苦树,还得结满果实,他大多会选棠梨和枣树,寓意着早得贵子,儿孙满堂。他会在箱子、床上细细地刻上一些花纹,花纹极笨拙,不好看,但东家也认了,图个喜庆。活计结束时,童木匠,往往会给东家一些惊喜,突然就东拼西凑的,弄出个床头柜、马桶之类的,这是在预定的活计之外的,东家不解,童大忙不迭地说:送手、送手,算作出个喜份子。到了大婚的日子,童大往往坐在主席,一场醉是少不了的。
童木匠最终还是死在手艺上。村子里一李姓人家,不知为何和童大结上怨恨,常和童大过不去,童大被李姓人家欺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按村里人的说法,童大就是李姓人家的下饭小菜。李姓人家日子过得滋润,儿子在外地工作,不大不小做了个干部,张狂劲儿一个村子都看在眼里,大多都让着他。恰好李姓人家要建新房,红砖、青瓦码了一地,椽条、梁子也是杉木的。做房子,木工是必不可少的,童大自然是被请的对象,架椽条、叉八子,童大尽管心里不情愿,但事情一上手还是尽心尽力的,他早忘了李姓人家对他所做的一切,心全放在了木头上。三间大瓦屋气气葫芦瓢。老刀为之愣了半天,心中一个劲地念着小翠的好。到了秋收,小翠去了街西头,站在老刀快倒架的屋子边,喊上了几声,老刀拿着镰刀跟了过来。田老七家的稻子比往年长得更实成,老刀一头扎进地里,饿虎扑食样猛割一气,只觉背后热热的,他知这是小翠的目光盯着的结果,略略地不自在一会儿,面对稻浪老刀很快就忘记了。
这个故事发生在公元前525年古埃及的佩鲁斯城。
多年来,波斯王与古埃及王之间一直在打仗,他们的武器、兵员相当,因此,常常为了一城一池残酷地进行拉锯战。
古城佩鲁斯位于埃及东部,是尼罗河三角洲上的一个战略要地。对佩鲁斯的争夺,常常是两军激烈战斗的焦点。
这一年,波斯王又统率大军,将佩鲁斯团团围住。他发誓,这次不拿下这座战略重镇,决不收兵。但是,他指挥精兵连续攻城两个月,却一次又一次被埃及人的投枪和弓箭击退。埃及军队非常狡猾,当波斯兵的云梯刚架上高高的城墙时,他们并不动手,只有当他们气喘吁吁快爬上梯顶时,城墙上才一声号令,投枪和箭矢齐下,将波斯兵杀得血流成河,大败而逃。
波斯王十分忧虑:佩鲁斯城里粮草囤积如山,敌军以逸待劳,而波斯军却渐渐粮尽弹绝,人倦马疲,军心涣散,再不想出迅速攻占佩鲁斯城的妙计,相持下去,波斯军必败无疑! 正当他坐在帐篷中唉声叹气,一筹莫展时,卫兵向他报告:“外面有位少年将军要见大王。” 波斯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哪儿来的“少年将军”呀?!莫不是又有一个王室少年闯到前线来胡闹了吧?他烦恼地一挥手,说:“带他进来!” 不一会儿,一位穿着白色战袍的少年人气宇轩昂地走进军帐,大方地行了个军礼,说道:“拜见尊贵的波斯王、波斯大军的最高统帅!” 波斯王只用眼角扫了对方一下,淡淡地说:“免礼了,站着说说,为什么不呆在家里寻欢作乐,要跑到这里来胡搅蛮缠?” 少年将军低着头,低声说:“我是来为统帅解攻城之困的。我知道,大王的粮草只够维持十天左右了,在这几天里,咱们非攻下佩鲁斯不可,否则,连撤退也只有挨打的份儿了!” 少年将军的一番话,说得波斯王大惊失色,他从座位上猛地站起来,喝道:“你是谁?!怎么会知道核心秘密?”说完,他凝神盯视,发现对方十分面熟,但又一时想不起他叫什么名字。
这时,少年将军哈哈一笑,突然从怀里扯出一团东西,呼地朝波斯王扔去,问道:“你认识它吗?” 波斯王本能地用左臂一挡,又伸出右手接住了那团白乎乎的东西,仔细一看,竟是一只毛色雪白的波斯猫! 这只波斯猫左眼是绿的,右眼是灰的,颈中还戴着一条红宝石项链,显得十分珍贵。波斯王立刻就认出了这猫是女儿艾哈娜公主的宠物,他惊奇地问道:“你是怎么得到公主的这只波斯猫的?!” 少年将军又哈哈一笑:“是你给我的呀!难道你已经忘了?” 波斯王有些恼怒了,他完全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将女儿的宠物送给别人!正当他要发火时,少年将军却一下子取下帽子,笑着说:“父亲,难道你竟认不出我就是艾哈娜?!” 这时,波斯王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位少年将军这么面熟,原来他竟是由女儿乔装打扮的呀!不过,刚涌上心头的喜悦之情,立刻又被重重的担忧取代了。波斯王的眉头重又皱紧,心事重重地说:“艾哈娜,你女扮男装前来看我,我非常高兴,但是,一切正如你所说,我们攻不下佩鲁斯,又退不
得,形势非常危险啊。” 艾哈娜笑着说:“就因为你久久攻城不下,我才赶来帮助父王的呀!你真以为我千里迢迢赶来,是为了玩耍或撒娇吗?” 波斯王点点头,说:“我相信,在以前的几次战斗里,你曾为找出计献策,特别是那次在塔赫塔城,你为我出了挖地道进城的主意,真是不错。那儿地层下全是沙子,地道只花了半夜就挖成了,胜利得来不费吹灰之力。但是,这儿是佩鲁斯,地质不同,城墙又高,我什么计策都想过了、试过了,全部失败了!这次,你又有什么妙计可想呢?” 艾哈娜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我的妙计已交给你了!” 波斯王又觉得莫名其妙起来,艾哈娜明明什么都没说,怎么疯疯癫癫的认定自己已经知道她出的主意了呢?他叹了口气,抚摸了一下白猫,说道:“除了这只猫,你可什么也没交给我呀!” 艾哈娜立刻走上前,取回自己的宠物,把它举过头,说:“波斯猫,就是我的妙计呀!” 看着女儿一副调皮的样子,波斯王又疼爱又生气,他说:“别胡闹了!这儿很危险。明天,我就派人把你和这宝贝猫护送回去。” 谁知,艾哈娜一下子把白猫勾到胳膊下,一本正经地说:“不!明天,我要去攻城,我的小猫也一起去!” 波斯王一下跌坐到垫子上,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这时,艾哈娜像只小猫似的依偎到他身旁,轻柔地说:“父亲,我不是来惹你生气的,我真是来帮你攻城的呀!你难道没有注意到,埃及人和我们波斯人,在对待猫的问题上,有什么区别吗?” 波斯王怔了一下,说:“咱们波斯人……将猫当作玩物、宠物;他们埃及人……嗯,他们把猫奉为神灵。的确,区别很大,但是,这跟攻城有什么关系呢?” 艾哈娜笑着亲了一下父亲的面颊,说:“父亲说得很对,只是还没想到怎么用波斯猫攻城。我问你,如果有谁将你信奉的神灵扔到你身上,你会有什么感觉?” 波斯王犹豫了一下,说:“我……会感到突然,可能会束手无策……” 艾哈娜又爽朗地笑起来:“这就对了!我带来了五百只波斯猫,明天一早,我和攻城的士兵们每人怀里揣一只小猫,爬上云梯顶之前,向埃及兵扔过去!我想,面对扑进怀里的‘神灵’,那些士兵一定会惊慌失措,我们就乘机跳上城垛,夺取胜利!” 一番话,说得波斯王热血沸腾。他从座垫上猛地站起来,举起双手欢呼道:“啊,上苍给了我这么聪明的女儿,还有什么城池攻不破呢?!” 他拉着艾哈娜的手,跟她一起到外面去看那些刚运到的猫咪了。
重庆市嘉陵工业集团的退休干部杨兴海,从别人刀下救出一只千年大龟,克服重重困难将它饲养成体重118斤、毛长56公分的绿毛龟,堪称世界之最。这只绿毛龟有很多传奇故事:它与“神舟五号”返回舱同台展出,治愈了一个小女孩的顽疾,为杨兴海的儿子挽回近百万元的生意订单……有人听说了绿毛龟的神奇功能,竟要用一辆顶级“宝马”轿车来换……
刀下救出千年大龟
68岁的杨星海,原是重庆市嘉陵工业集团下属配套厂的采购干部,向来喜欢饲养和研究小动物,熟悉他的人都叫他“动物通”。
1996年的一个冬夜,杨星海的一位朋友从马来西亚带回来一只重达80斤的淡水龟,邀请他去鉴定龟类和龟龄。杨星海赶到朋友家后,很快从龟甲的颜色以及龟的体重判定这是一只千年淡水龟。
杨兴海回家后,整夜睡不着觉,脑子里全是那只千年大龟。他几乎每天都要打电话问朋友大龟的情况。
一个星期后,杨兴海的朋友给他打来电话,说要杀那只千年大龟,请他和其他朋友一起去喝龟汤。杨星海听后急得六神无主,急忙挂断电话,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朋友家,只见朋友手中拿着磨得雪亮的刀子,那只千年大龟已被推上了案板,旁边还站着十几个等着喝龟汤的人。眼看朋友在其他几个人的帮助下就要举刀,杨星海急了,他分明看见那只大龟被吓得发抖,微微伸出头来向他求救。他不由分说地拨开人群,冲上去抓住朋友拿刀的手,说他研究动物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如此大的淡水龟,想必它一定成精了,要是吃了它肯定要遭报应。旁边等着喝龟汤的人根本听不进去,有人甚至嚷起来,说他如果怕喝了龟汤遭报应,就趁早回家躲起来。说话者不顾杨星海的反对,上前抢过刀子,就要对大龟下手。
千钧一发之际,杨星海发现大龟的龟甲遭到微生物的寄生侵蚀,患了腐甲病。他突然眼前一亮,上前夺过那人手中的刀,说自己从书上了解到,微生物侵蚀龟甲后,很快会侵入龟体,人若吃了这种龟肉,也会遭到这种微生物的侵袭寄生。为了彻底把大龟解救出来,杨星海趁机责问那些等着喝龟汤的人: “谁的身体比这龟甲还硬?”听到这里,那些人一个个吓得往后退了几步,面面相觑,显然没了喝龟汤的心情。
杨星海朋友的妻子原本有点迷信,听说吃龟精会遭报应,立即责怪起丈夫来,说把大龟带回来时都没这怪病,要杀它炖汤喝就患这怪病了,肯定是报应的前兆。她怕这只龟精给家里的运程带来麻烦,坚持让丈夫把大龟送给杨星海。丈夫同意后,她又怕杨星海不肯接收,还说了一大堆赠送的理由,说是看到杨星海太喜欢太爱护这只老龟了,让他们全家备受感动。
杨星海考虑到大龟在别人手里会有生命危险,赶紧叫来4个棒棒把千年大龟抬回自己家里。随后,他找来玻璃店的师傅,定做了一口大玻璃缸,让大龟在里面活动。同时,他还到药店买来酒精和高锰酸钾,仔细为大龟清洗腐甲。
半个月后,大龟的腐甲病情得到控制。杨星海的老婆王东英见丈夫为了治疗大龟的病废寝忘食,也开始四处向人打听治疗腐甲病的良方。王东英听说硫黄用酒精浸泡后可以治疗龟的腐甲病,就找来半公斤硫黄,用酒精泡了三天三夜,然后给大龟清洗患处。大约又过了半个多月,大龟的腐甲病果然痊愈了。看着这只恢复健康的千年大龟,杨星海非常高兴,为它取名“蛮牛”。
杨星海开始研究饲养“蛮牛”的方法。当他得知养龟需要无污染的淡水时,便找铁匠做了两只桶,每天下班回家后就到5里地外的山坡上挑泉水。到了冬季,杨星海担心“蛮牛”挨冻,每天上班前都要叫几个邻居帮忙把饲养“蛮牛”的大玻璃缸抬到阳台边享受日光浴,晚上又请人帮忙抬回屋里。
一天晚上,杨星海没找到人帮忙抬大缸,只得和儿子杨科去搬。由于装了水的玻璃缸太重,父子俩抬起来还没挪开步子,手一滑,玻璃缸就连同“蛮牛”一起掉到了地上,玻璃缸摔得粉碎,几百斤水全部倾泻在客厅里。杨星海怕碎玻璃片伤着“蛮牛”,来不及管“水患”,赶紧和儿子从玻璃碎片中把“蛮牛”抬到一边。父子俩正忙着给“蛮牛”查看伤情,楼下邻居跑上来“咚咚”地敲门。杨星海刚打开门,邻居就情绪激愤地大吵起来,说水漏下去把他们家新装修的房子全弄坏了。邻居气势汹汹地冲进屋内,差点跟杨星海父子打起来。恰巧王东英下班回来,赶忙劝住。为了息事宁人,王东英拿出1500元钱赔偿给对方,才算解决此事。
平息了邻居的怒火,王东英十分生气,非要丈夫把“蛮牛”送还给那位朋友,并说“蛮牛”不走她就走。杨星海和儿子苦苦求情,王东英才答应把阳台腾出来,给“蛮牛”修一个大池子。杨星海平时工作较忙,没时间照顾“蛮牛”,专门从劳务市场以每月500元的工钱请了一名工人来给“蛮牛”洗澡、刷甲、清洗池子、换水等。
天下第一绿毛龟与它的主人(2)
妻子埋怨杨星海几十年来对自己还不如对一只乌龟好,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被这只龟精迷住了。一次,粗心大意的工人给“蛮牛”清扫池子时,不小心踢到了“蛮牛”, “蛮牛”伸出头来死死咬住工人的小腿。被咬伤的工人在医院治疗,前后花去800多元医药费,伤好后他不愿再饲养“蛮牛”,要了一笔赔偿金走了。
“蛮牛”每个月花去杨星海一大半工资不说,还接二连三出事,王东英简直忍无可忍,坚决要把“蛮牛”处理掉。杨星海不同意,王东英干脆收拾好衣物搬去单位宿舍住,还提出要与杨星海离婚。
大龟变“绿毛神龟”
杨星海一边给闹离婚的妻子做思想工作,一边对“蛮牛”的野性进行驯化。 “蛮牛”也许也意识到自己闯下大祸,显得焦躁不安,成天用它又厚又硬的龟甲闯击水泥池壁。为了让“蛮牛”安静下来,杨星海改变了喂养方式,亲自削苹果、剥香蕉,递到“蛮牛”嘴边。他一边用手轻轻抚摸“蛮牛”的龟甲,一边用简单语言跟它交流。渐渐地, “蛮牛”停止了骚动,听见杨星海的脚步声便游到池边,主动把头伸出来望着杨星海手里的食物。
接下来.杨星海开始有意识地培养“蛮牛”与人之间的感情。“蛮牛”经过训练,已经能够在主人的口令下做立正和抬头等动作了,并在主人清扫粪便时主动让到一边。 “蛮牛”的每一点进步,杨星海都要打电话向妻子汇报,希望她能理解并支持自己,看在“蛮牛”知错能改的情分上回家。然而,这些并没有消除王东英心中的怨气。
在杨星海的精心呵护下, “蛮牛”的背甲、四肢和头顶都长出了一层厚绒绒的绿毛。杨星海高兴得跳了起来,他想起以前在中央电视台《动物世界》栏目中了解到的绿毛龟,它与白玉龟、双头龟、蛇形龟并称“四大奇龟”。“蛮牛”长了绿毛,又有上千岁,应该属于绿毛龟中罕见的极品——“五子登科”。杨星海又从网上了解到,一些龟类在水质好和光照足的情况下可以逐渐变成珍贵的绿毛龟。得到这样的科学论证后,杨星海和儿子决定根据绿毛龟的生长环境和条件对“蛮牛”进行特殊培育,并从网上搜集了一些培育绿毛龟的先进技术。
从此以后,杨星海坚持每天给“蛮牛”换一次泉水,光照不足时,就把它挪到有阳光的地方,光照过强了,又用东西帮它挡住一部分。这天,王东英回家取东西,杨星海正在阳台上扶着蛮牛晒太阳。王东英由于还在气头上,关门时用力太猛,杨星海心里震了一下,手不由得一松, “蛮牛”就从6楼阳台上掉了下去。
杨星海顿时声嘶力竭地喊叫起来,王东英知道自己闯祸后,赶紧冲下楼去。 “蛮牛”摔破了一块龟甲,血流出来染红了它那长长的绿毛,王东英突然难过地哭了,这是她第一次为“蛮牛”流泪。她回过神来后,急忙拦了辆出租车,把“蛮牛”送到嘉陵集团职工医院抢救。
“蛮牛”在医院治疗那段日子,王东英和丈夫轮流到医院照顾它。20天后, “蛮牛”的伤口基本愈合,但龟甲却无法长拢。王东英找到医院最权威的医生,为“蛮牛”做了龟甲缝合手术。
经过与“蛮牛”的这场生死离别,王东英真正接纳了它,搬回家和杨星海和好如初。
杨星海对“蛮牛”倾注了全部心血。为了给“蛮牛”找一个更加舒适的居住环境,他多方奔走,最终在重庆北温泉水族馆为它找到了一个“家”。为了更好地照顾“蛮牛”,杨星海提前从单位退休,一个人到几十里外的北温泉,住在一间两平方米的小屋里,而“蛮牛”所在的大厅有10多平方米。在这里,“蛮牛”的体重增加到了51公斤,中部的绿毛长到了56厘米长。
2000年3月,中国龟鳖学会的一名会员到重庆北温泉旅游时见到“蛮牛”后,感到十分惊讶,认为国内外没有比它更大的绿毛龟了,极力劝杨星海去申报“吉尼斯”世界纪录。这些年来,杨星海为饲养“蛮牛”几乎花光了所有积蓄,他已经拿不出钱来准备申报“吉尼斯”纪录的资料了。
天下第一绿毛龟与它的主人(3)
同年6月9日,西南农业大学水产系张琳教授和西南师范大学生命科学系的一名教授得知杨星海的困难后,主动联系他,表示愿意免费鉴定“蛮牛”的龟甲长短、龟龄、毛长以及体重等,重庆市北碚区公证处派出两名公证员对鉴定进行公证;重庆卫视把“蛮牛”平时的生活拍成片子,寄给上海大世界吉尼斯总部。9月28日,从上海大世界传来喜讯, “蛮牛”正式被“吉尼斯”的评审团和顾问团评选为世界上最大的绿毛龟。10月18日,上海大世界为“蛮牛”颁发了“吉尼斯”之最证书。“蛮牛”开始引起海内外媒体的广泛关注。
2001年春节后, “蛮牛”出现食欲不振、烦躁不安症状。杨星海以为它生病了,急得四处寻医,没有一点结果。后来,细心的杨星海发现“蛮牛”看见穿着鲜艳的女游客靠近时,精神显得特别好,女游客走后,它就对着水族馆不远处的一只老母龟“咕噜咕噜”直叫。杨星海顿时明白了,原来“蛮牛”是想“娶媳妇”了。考虑到那只母龟不属于绿毛龟类,年龄又太大,交配时很可能发生意外,这个现成的婚配只得作罢。
上哪儿去给“蛮牛”找一只雌龟来做“新娘”呢?一时间,全国多家媒体联合在全世界为“蛮牛”发起征婚活动。消息传开后,国内外无数养龟人打来电话,表示愿意拿自家的龟跟蛮牛“相亲”。然而,这些应征的龟中,不是种类不同,就是年龄太小。
为“蛮牛”的“征婚”历时近半年,最终没有成功,不过,国内外许多专家和友人都打来电话,表示将与杨星海一起努力为“蛮牛”寻找合适的婚配对象。
身价赛过顶级“宝马”
2003年国庆后,重庆市科委一名干部在考察北温泉水族馆时,见到了这只“天下第一神龟”。当他得知杨星海把“蛮牛”从一只普通的千年老龟培育成世界稀有的绿毛神龟时,十分惊讶,让杨星海一定要带上“蛮牛”和他培育绿毛龟的技术去参加重庆市第五届高新技术成果交易会。重庆市科委在有限的展区,给“蛮牛”准备了一个离水近、阳光充足的展场。11月15日,杨星海带着“蛮牛”和航天英雄杨利伟驾驶的“神五”返回舱在展览馆同场展出,每天前来观赏的人络绎不绝。
绿毛龟浑身是宝,除了具有很高的观赏价值外,还有很高的药用价值。就连它梳掉的绿毛,也是治疗一些顽疾的良药。
2007年暑假,一位广西玉林的母亲带着女儿千里迢迢来到重庆,通过媒体找到杨星海,求他给一点“蛮牛”的绿毛为自己女儿治病。小女孩右半边脸上长了一种十分罕见的癣,多方求医,花了很多钱,不仅没治好,癣反而向耳部及后脑勺扩散。小女孩家人听说千年绿毛龟的绿毛是不可多得的养颜药材,也许可以治疗这种顽疾,就到重庆找到了杨星海。
杨星海和家人听说后,决定用每天给蛮牛梳理时脱落下来的绿毛,为这个被顽疾折磨得痛苦不堪的小女孩治病。小女孩母亲用“蛮牛”的绿毛给女儿擦洗患处,渐渐地,小女孩脸上的癣状皮层少了,皮肤开始变得红润。母女俩激动得跪在地上感谢杨星海夫妇。到了9月份开学时,小女孩脸上的患处好得差不多了,准备返回广西。临行前,细心的王东英把平时没用完的绿毛,用泉水养在一个大瓶子里,送给母女俩,让她们回去继续擦洗患处。
随着时间的推移,杨星海一家人与“蛮牛”的感情越来越深。杨星海的儿子杨科开了一家工贸公司,2009年9月,杨科的公司与杭州一家摩托车生产企业谈妥了一笔100多万的订单。然而,正式签合同那天,对方老总遇到航班晚点,杨科开车去机场接机又遇到堵车。一路上弄得杭州老板有些疲惫,他认为这次出门很不顺利,准备暂不签合同了。杨科见状,急中生智地对杭州老板说,生意不成仁义在,既然来重庆了,何不去看看他家那只稀有的绿毛龟。
杭州老板见到“蛮牛”时显得格外惊讶和兴奋。他对龟类有一定了解,随即和杨氏父子谈起了绿毛龟的通灵处,说在东南亚,一些豪商奉养它来旺财;欧、美、日、韩等国把它视为吉祥如意、延年益寿的象征。在我国,人们也认为绿毛龟是融宇宙万物精华于一体的万物之灵,是天然的活艺术品。一番讨论之后,那位杭州老板当即决定和杨科签下订单,并说跟家里养着这么一只吉祥旺财的“天下第一绿毛龟”的人做生意,自己的生意也一定会红红火火。那位老板回到杭州,又给杨科介绍了好几位客商。
治愈顽疾,挽回生意订单,“蛮牛”的价值日益突显出来。2010年春节,一位泰国客商找到杨星海,要用一辆世界顶极“宝马”轿车跟他交换“蛮牛”。杨星海和家人婉言拒绝了。
“蛮牛”的知名度越来越高,成了世界级“明星”,为了给它一个与身份相匹配的栖身环境,杨科拿出25万元资金在重庆市沙坪公园建了一个“福禄寿岛”。2010年国庆,这只备受关注的“天下第一绿毛神龟”正式搬家,入住岛上的新家。
洛阳城有个卖烧饼的,姓杜名三瓜,烙得一手好烧饼。前一段时间,洛阳城治安出现恶化趋势,盗贼在夜里频频出现在大街小巷,杀人越货无恶不作。也不知从哪天夜里起,一位武功盖世的蒙面大侠横空出世,让人们印象最深的,就是他的夺命暗器,几乎每个盗贼咽喉处都插着一只烧饼。
杜三瓜已经声明无数次,他不会武功,更不是那个烧饼大侠。但大家认定了杜三瓜就是烧饼大侠,不说别的,就说杜三瓜烙烧饼,一人面对三个火炉,不慌不忙,手起手落十几分钟工夫,案板上就堆满了刚烙好的烧饼,色泽形状都是一样,少说也有几百只。这么快的身手,普通人能行吗?
话说这一天上午,杜三瓜的烧饼店座无虚席,不得不在店门口也支起了桌子。“杜老板,我买五只烧饼。”那声音婉转动听入耳即化。杜三瓜一抬头,只见一主一仆两个绝色姑娘站在他的面前。那个丫环,杜三瓜认识,是城东柳员外家的丫环翠儿,她家小姐柳烟很喜欢吃他烙的烧饼,经常吩咐翠儿来买。
“我家小姐听说了你的大名,今天特地出闺房一睹你的尊容。”翠儿的一席话,说得柳烟杏眼含春脸色桃红。杜三瓜看呆了,手拿着五只烧饼,竟忘了递到翠儿手里。“瞧你那个色样,还像个大侠吗?”翠儿掩嘴一笑,随手夺过烧饼,主仆二人转身急急离去。
随即,一阵嘈杂声从前面传来,紧接着人群纷纷向四周散开。杜三瓜举目一望,坏了,柳烟主仆二人被几个人拦住了去路,为首的那个贼眉鼠眼的绔纨公子,就是洛阳城刺史唯一的儿子李承晚。李承晚好色成性,不知多少黄花姑娘着了他的毒手。
李刺史是封疆大吏,洛阳城最大的官,他的儿子谁人敢惹?当下,众人远远围观着,无不为柳烟主仆二人捏着一把汗。就见李承晚挥了挥手,家丁们立即如狼似虎般地朝柳烟主仆二人扑去。
“救命啊,救命!”柳烟杏眼含露,万般期盼地朝杜三瓜望来。杜三瓜浑身血液“腾”地一下全涌入脑门。“住手!”他高叫一声,迈开大步,三下两下就挡到了柳烟主仆二人面前。
整个街面一下子安静下来,“你们傻站在那里干什么,把这个卖烧饼的,给我往死里打。”李承晚恼羞成怒。众家丁一拥而上,和杜三瓜打在一起。杜三瓜看上去是高大威猛,但没一会儿就被几个家丁打倒在地。就在这时,李承晚突然惨叫一声,倒在地上,他的右腿膝盖处有一只烧饼深深嵌在里面,血都染红了半个烧饼,今后这李承晚的右腿算是残废了。
众家丁连忙收手,抬着嗷嗷直叫的李承晚,灰溜溜地跑了。“烧饼大侠,烧饼大侠,不到关键不出手!”人们一拥而上,抬起杜三瓜,兴奋地一连向空中抛着。“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终身不忘。”柳烟上前深施一礼说道,“那李承晚定不会善罢甘休,杜公子还是避避风头出去躲藏一阵再说。”
“多谢小姐提醒。”杜三瓜虽说只是个卖烧饼的,但也读过一些圣贤之书,连忙还了一礼,“大家都认为我是烧饼大侠,把匡复正义的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我如一逃,岂不让大家寒心?”柳烟点点头,眼露敬佩之色。
柳烟主仆二人走后,杜三瓜又支起铺子卖起烧饼来。
当天夜里,一帮差役砸破店门,冲进店里,把他抓进了大牢。经过几天草草审讯,杜三瓜被判了个秋后问斩。杜三瓜在牢里听一个同情他的狱卒说,为免夜长梦多,李刺史已暗中指使知府大人,三天后就把他处斩。“这还有王法吗?”杜三瓜仰天长叹。
三天后的早晨,随着“哐当”一声响,牢门被打开了,两个佩刀的差役走了进来。“杜三瓜,起来,起来!”他们伸脚朝杜三瓜身上踢了踢。杜三瓜知道今天是行刑的日子,掸了掸身上泥土,站起身毫无畏惧地跟着两个差役后面,走出了牢门。
两名差役除掉了杜三瓜身上的枷锁,说道:“你可以走了。”杜三瓜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时愣住了。“是柳烟姑娘救了你,她答应明天嫁给李公子。”一个差役说道。因为他,柳烟就要被那个比豺狼还坏的李承晚蹂躏,一想到这些,杜三瓜就心如刀绞,恨不得把李承晚撕成碎片!
回到店门口,闻讯而来的人们早把烧饼店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杜公子,一切都怨我,现在能看到你安全回来,我就放心了。”柳烟哽咽着。杜三瓜是个老实人,千言万语涌入心头,却不知从何说起。
“杜公子,还有烧饼吗?”柳烟问道。杜三瓜点点头,生火揉面,等忙完这一切后,柳烟早已悄然离去。手捧烧饼,望着店门外柳烟离去的方向,杜三瓜百感交集,泪如雨下。
傍晚时,杜三瓜提起烙好的两袋烧饼出了店门,一把火把烧饼店点燃后,头也不回地朝柳员外家赶去。
来到门口,迎面就碰到匆匆出门的丫环翠儿。“快,快救小姐!”翠儿上气不接下气说道。杜三瓜来不及多问,一个箭步迈进大门,只见柳员外指着西厢房,急得在那里直跺脚:“这如何是好,这如何是好?”
西厢房门口站着两个家丁,屋里不时传来柳烟的呼救声以及李承晚的浪笑声。这李承晚真是淫性不改,连一天都等不及了,这回正在调戏柳烟。杜三瓜一把推开拦住他的两个家丁,冲进屋里。屋里,李承晚正沿着桌边追赶柳烟,杜三瓜万般仇恨集于心头,冲上前一把抓住李承晚,抡起右拳朝他脸上就是一下。
李承晚脸上被打开了花,倒在地上抽搐几下就一动不动了。也怪这小子平时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竟被一拳毙命。门口那两个家丁,一见主人死了,连忙溜之大吉,回衙门报信去了。
出了人命,洛阳城是不能呆了,杜三瓜带着柳烟一家人,乘着马车,在城门即将关闭之时,出了洛阳城。幸亏杜三瓜早有准备,拿出两袋烧饼,大家才不至于饿着肚子赶路。
在离洛阳城五里路的地方,他们被一个壮汉拦住了去路。“谁是烧饼大侠,连刺史的公子也敢杀,刺史命我特来取你等狗命!”壮汉把手指关节捏得“咔咔”响。
杜三瓜正要跳下马车,被柳烟拦住了。“公子,他是会武功的人,你去只会送死。”不知何时,柳烟手中多了一把宝剑,纵身一跃,她跳下了马车。“想必你就是那个烧饼大侠,和我猜测得一模一样,可李公子说什么也不相信。你夜里杀死了我那么多的弟兄,今天我就陪你好好玩玩。”原来这个壮汉是那些盗贼的头,一直和刺史狼狈为奸。
“本姑娘秘密学了一手好武艺,就是为了杀光你们这些恶贼,还天下一个公道。那天在李府被调戏,只是本姑娘不到万不得已,不想暴露自己身份。恶贼,看剑!”柳烟挺剑就刺,二人打在一起。壮汉武功确实是高,没几个回合,柳烟后背中了他一掌,倒在马车下,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
壮汉狞笑着,一步一步向柳烟走去。杜三瓜急了,抓起袋中的烧饼一一向壮汉扔去。杜三瓜是干什么的,烙烧饼的,手特别快,只是一眨眼工夫,无数只烧饼就向壮汉飞去。壮汉无法躲,也不想躲,烧饼砸到他身上,又弹到了地上,由于力道不够,根本伤不了他。
壮汉走到柳烟面前,刚举起右拳,脸部肌肉突然怪异地抽搐一下,血瞬间从咽喉处喷溅而出。壮汉做梦也没想到,情急之中,柳烟也扔出一只烧饼,这只烧饼混杂在众多烧饼中,直插他的咽喉!
这个故事,发生在法兰西王国,查理大帝时代。
年轻的罗兰将军是查理大帝的侄子,他跟随查理大帝南征北战七年,立下了赫赫战功。他有一把祖传的居郎德宝剑,闪闪发光,锋利无比,敌军见了都胆战心惊。他还常带着一支泛黄的古象牙号角,这是用来指挥作战用的,一般情况下,罗兰将军是不去吹它的。
这一年,经常骚扰法兰西各地的西班牙各部落都一一向亲自挂帅征战的查理大帝表示臣服,唯独萨拉哥斯一座孤城,还被控制在马西尔王手中。凶残、狡诈的马西尔王一面等待着巴尔干大领主的援兵,一面派人假装向包围萨拉哥斯城的查理大帝求和,借此拖延时间。
马西尔的使臣手拿求和的橄榄枝,来到法兰西军的大本营,跪在查理大帝的面前,说道:“我们萨拉哥斯山国的国王让我向您致意,他对您的赫赫武功表示敬佩,并深知您的仁慈与宽厚。我们的国王说,只要您,伟大的查理大帝撤军,他不再骚扰法兰西的疆域,并且信奉你们的宗教,永远做您的藩属,每年向法兰西贡献金银珠宝。”
使臣的口气简直像在乞求,查理大帝沉吟了好一会儿,只得说:“您辛苦了,先去洗个温泉澡,休息一下。我会将马西尔王的意思跟十二重臣商量,尽快拿出决定来。”
使臣出去后,查理大帝立即把十二重臣召来,将马西尔王派使臣求和的情况告诉大家,请他们谈谈对和与战的看法。
这时,罗兰将军站起来劝阻说:“陛下,马西尔王是不可信赖的。前不久,他就花言巧语要跟我们议和,要我们派出两个骑士去谈判。结果,他心狠手辣,把两名使节杀掉了,还乘机偷袭我们边境。现在,他被围攻得喘不过气来,又来玩求和的花招,我们不能再上他的当了!只要加紧围攻萨拉哥斯,马西尔就完蛋了!”
查理大帝赞许地点点头。
但是,这时有个人“霍”地站了起来。查理大帝一看,他是罗兰将军的继父、大臣伽尼龙,就笑着对他说:“伽尼龙伯爵,您是支持罗兰将军的观点的罗?”
谁知,伽尼龙摇了摇头,说:“不!我觉得,他的说法简直是蔑视上帝!罗兰将军向来以鲁莽和自大著称,请陛下不要听从他的计策。对于我们神圣的宗教来说,是消灭马西尔的肉体对陛下有利呢,还是让他信仰上帝,使圣疆扩大,对陛下更有利呢?我觉得,答案是明摆着的。因此,我建议陛下接受马西尔的求和条件。”
这时,老公爵莱蒙斯也附和着说:“对,对,伽尼龙伯爵的意见是明智的。我们打了多年仗,也该有个休整的时候。自然,我们也要提防马西尔诈降……”
查理大帝听重臣们议论着,似乎两种意见都有道理。他静心考虑了一阵,向大家宣布说:“我决定接受马西尔王的求和条件,立即派出使节去萨拉哥斯传达我的旨意。你们说,谁去比较合适?”
刹那间,重臣们都回避着查理大帝的目光,低头沉默不语了。的确,不久前,马西尔王斩杀使节的事还使大家心有余悸。
这时,罗兰将军轻蔑地扫视了一下四周,跨上前说:“我去!”
重臣们都惊异了。查理大帝心中钦佩侄儿的英勇精神,但脸上不动声色,轻轻问道:“你是主战的,怎么愿意去议和了呢?”
另一位将军奥里弗跨上一步,对查理大帝说:“罗兰将军不能去,他的傲气一定会激怒暴戾的马西尔王,招来杀身之祸。陛下派我去吧。”
查理大帝看着这两位勇敢的将军,果断地说:“罗兰不能去,奥里弗也别去,你们都是年轻的将军。我看,还是去一个年长的大臣。诸位大臣,这么多人中间,推派一个使节不成问题吧?”
蚂蚁似的敌军缓慢地向前移动起来了。
奥里弗将军又叫道:“罗兰,那就快吹你的象牙号角吧,只有它,才能使查理大帝听出我们处于危险之中,他才会带着大军杀回来的!”
罗兰将军皱了皱眉,将象牙号角往身后推了推,说道:“现在吹号角,无利于打击马西尔,只能说明我们怕死乞援。我要杀得他们落花流水,将兵力一批批调集过来,那时,就不是我中他们的计,而是他们中我的计了!”
奥里弗将军顿时明白罗兰的用意了,但他还是担心地说:“面前的敌人五倍于我们啊!”
不等他说完,罗兰将军就高傲地抬起头来说:“我宁愿光荣地战死,也不屈辱地逃生!”
这时,全体将士都被罗兰的英勇精神感染了。他们迅速顶盔穿甲,磨刀擦枪,冲过隘口,占领了有利地形。
马西尔王勒马伫立在隆世福山坡上,他已看清,罗兰将军确实只有二万兵力。但他们个个英勇善战,曾打得他的主力部队一次次败下阵来。
马西尔王暴跳如雷,传令萨拉哥斯所有精锐部队都开进隆世福山谷,非要杀死罗兰将军,夺取他的居郎德宝剑不可。
莱蒙斯公爵觉得事态严重,提醒查理大帝说:“显然,有人泄露了撤军秘密,出卖了罗兰将军!”
查理大帝转身怒视着伽尼龙,见他眼神慌乱,似欲寻路逃跑,就喝道:“把伽尼龙抓起来,待我晚上再处理!”
法兰西主力拨转马头,吹响进军号,直向隆世福山谷扑去。
这时,罗兰将军已从风声中分辨出了查理大帝杀回来的讯息,他将象牙号角挂上脖子,喊道:“奥里弗将军,托平大主教,咱们继续战斗吧!”
说完,他催马直向马西尔王冲去。马西尔王的儿子前来保驾,才一个回合,就被罗兰将军砍下马来。马西尔王傻了似的举着剑不会使了,被罗兰将军一下连剑带手腕都削掉了。马西尔王痛得哇哇大叫,猛踢马肚子,落荒而逃。
这时,奥里弗将军被重重叠叠的敌军围着,他浑身是伤,仍拼命厮杀。当他杀开一条血路,冲过平原,两眼都模糊了。罗兰将军发现了他,跑来搀扶,险些被他误当敌军刺了一剑。
随军大主教托平的战马也被敌军射杀了,他只能徒步作战。但是,乱箭又射中了他,他和奥里弗将军倒在一起了。这时,罗兰将军的战马也被乱刀砍死了,他杀退了冲上来的敌军,趁着片刻平静,将法兰西重臣们的遗体都集中到托平主教身边,请主教为大家祈祷。
但是,正当主教想坐起来,罗兰将军却昏死过去了。托平见他早已身受重伤,就从他脖子上摘下号角,爬着想到溪边去舀些水来急救,但没爬出几步,他脑袋沉重地往下一垂,再也抬不起来了。
清乾隆年间,春末夏初。这些天,惠州城的城门墙边上贴出一张告示,原来是惠州知府沈山的父亲沈百科得了口干舌燥、心烦气躁的怪疾。说是焦渴症吧,又不是,说不是吧,又似那种症状。孝顺的沈山急得团团转,请了几位城里有名的郎中都没有治愈。于是,沈山令下人把一张榜单贴上城头,上称:如有人医治好老父的病,就和他结拜为兄弟,从此与他同享荣华富贵。
沈山是惠州城出了名的贪官,仗着他妹妹沈秀是二皇子的侧福晋便飞扬跋扈,他大肆搜刮民脂民膏,把惠州城搞得是乌烟瘴气,民不聊生。当地老百姓恨透了他,哪里还有人愿意帮他父亲治病,心里都暗暗咒骂他父亲不得好死。
告示贴了几天,还是没有人揭榜,沈山心中很是着急。这个贪官对父亲倒是一片孝心,不过他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如真有人帮他老父治好病,那肯定是医术高明之人,与其结拜为兄弟,就是要把他留在府内,以供日后为己所用。
就在沈山焦躁不安之际,门外跑进仆人沈小三,他对沈山道:“老爷,给老太爷治病的人找来了。”说着话,用手指着身后一人,“就是这位郎中,是他揭了城墙上的告示。”
沈山闻声抬眼望去,只见沈小三身后跟着一位身形单薄、个子修长、道士样打扮的中年男子,男子虽说瘦,但眉宇间透着刚毅,手里提着一个竹箱。
沈山心头一沉,这中年人好面生,不像本地行医之人。沈山问:“你知道治不好我老父亲的病会有什么后果吗?”
“沈老爷多虑了,在下辛远北,游方郎中,走过千山万水,看过无数疑难杂症,没有我看不好的病症。如若治不好老太爷的病,任凭老爷发落。” 辛远北回道。沈山半信半疑,就在这时,沈山二姨太房中的丫鬟翠绿急匆匆跑来,“老爷不好了,小少爷方才看鱼缸中的鱼时,不留神摔了一跤,现在托着手直叫痛呢!”
一听儿子摔了跤,沈山马上吩咐沈小三快去看看。沈小三跟着翠绿奔向二姨太的内院,不一会儿,他跑了回来,“老爷,不好了,小少爷的手可能脱臼了。”沈山一听急得直吼。这时,但见那辛远北上前一步:“老爷,别急,您信得过我的话,容我前去一看。”沈山病急乱投医:“好,你随我来。”
沈山的结发妻子刘氏只生了两个闺女,为了传香火,刘氏同意沈山纳妾。沈山的二姨太宁燕燕可是原来醉花楼的头牌,她肚子倒也争气,进府第二年就生了儿子沈孝轾。沈山中年得子,高兴坏了,凡事处处宠着儿子。
来到内院,沈山看到儿子在宁燕燕怀中哭闹,忙轻轻地说:“孝轾乖,孝轾别哭!”
辛远北上前给宁燕燕行礼,然后缓缓拉起沈孝轾的手,说:“沈老爷,别急,马上就好。”辛远北借着说话那当口顺着孩子的挣扎,双手合拢轻使丹田之力,只听见“咔吧”一声。辛远北微微点头:“太太,少爷的手好了!您让少爷动一动。”
宁燕燕把儿子放下,沈孝轾动动手,对着宁燕燕说:“不疼了,娘,孩儿不疼了!”
看到儿子又活泼起来,沈山点点头,说:“辛郎中,随我来吧!”说完带着辛郎中离开二姨太的内院向后院走去。
沈府十分气派,装饰奢华。七转八弯,九曲回廊,小桥流水,亭台楼榭,把辛远北的目光吸引住了。如今正是四月底的午后,那牡丹开得艳艳的,香气袭人。
走了好一会儿,到了后院,沈山领辛远北进入父亲沈百科的卧房。辛远北看了一眼睡在床上的沈百科后便轻轻地道:“老爷,老太爷的焦虑症甚重,如今不可急于给他饮食,得先安他的神志,所谓神通就百通了。”沈山听了频频点头。“老爷可否为我准备一些宣纸?”辛远北问沈山。
沈山一脸疑惑地点点头,心说他要宣纸干什么?但他还是亲自去了书房拿宣纸。辛远北把随身带的竹箱打开,从里面取出银针两枚。辛远北接过宣纸平铺在桌子上,用火石击出火,把宣纸点燃。一会儿,辛远北把宣纸灰交予沈山:“老爷,您把这宣纸灰让老太爷服下,我现在再给他扎下银针,两天之内我想老太爷的病情就会好转,到时我再来给他开些药补补身子。”沈山将信将疑,让沈小三端过水来,然后给老父服下。接着,辛远北顺势在老太爷的太阳穴扎下银针,轻轻地转动银针,稍许就把银针取了下来。
说来也奇,沈百科服下宣纸灰后,只感觉腹腔一股酸水直往上涌,越涌越多,当即他就感到五脏六腑都舒畅起来,想着想着,不禁哈哈笑出声来。
沈山见父亲笑了,心里十分高兴。他扶着父亲穿衣下地,然后叫沈小三进来帮老太爷梳理一番后跨出睡房进入客厅。
辛远北在客厅候着,看到老太爷出来,忙抢步上前道:“老太爷,在下再为您开些补药调养一下。”说着开好了药方。沈山吩咐沈小三:“小三啊,天色不早了,辛郎中的房间你是否整理完毕?”
“回老爷,早就准备妥当。”
奇盗神医(2)
“今天辛郎中把老太爷的病治好了,立了大功,我欲与他结为兄弟。”辛远北把药方递给沈小三:“沈老爷,结为兄弟就免了吧,小医乃一介草民,不能与您称兄道弟,现在先让小三去药店抓药煎着,明天日出东升之际就让老太爷喝下,然后让老太爷安稳地睡上一觉,后天老太爷的病就会痊愈。如老爷不嫌弃在下,在下愿意待在贵府,直到老爷的病完全康复!”闻听此言,沈山心花怒放:“好!小三,先告诉太太,说本老爷晚上要与辛郎中痛快畅饮,让她吩咐厨房多准备些酒菜,然后你去帮老太爷抓药。”
沈小三听后急忙忙地走了。沈山安置好父亲后就同辛郎中逛起园子来。
一晃两天过去了,老太爷越发精神。这天,辛远北向沈山辞行,沈山想挽留,可辛远北坚持要走,沈山没办法,只好设酒宴为他饯行。
晚上,沈山和辛远北两人在前厅喝酒一直喝到半夜,辛远北似乎很兴奋,一杯又一杯地喝着,沈山很惊讶这位郎中的酒量。最后,辛远北没醉,沈山倒是醉了,在沈小三的搀扶下沉山上后院休息去了。辛远北也上客房休息了。子夜时分,万籁俱静,沈府内外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息。忽然,辛远北的客房门吱呀开了一条缝,接着就是一个黑影闪出。那黑影四下张望,然后向东北角沈山那间书房跑去。
就在黑影到达书房门前时,忽然蹿出一个脸上蒙着黑布的人,拦住辛远北。辛远北说:“闪开,不然我不客气。”
“我注意你多时了。辛郎中,你这次来无非就是想盗沈家的传家之宝——玉如意。”
“你是沈小三?”黑影取下蒙在脸上的黑布,月光下,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在下就是沈小三,见你医术高明,所以我也有事相求于你,只要你能帮我,府上的东西任你拿,我会装作没看见。因为我恨透了沈山这个老鬼。”“你为何恨他?恨他你还要在他家做佣人?”
“辛郎中,我原是惠州城外三里坡小田庄的村民,父亲在惠州城里做货郎担。三年前的一天,我父亲在城里叫卖,谁知让沈山听见了,说我父亲的叫卖有反清复明之疑,当场就命手下把我父亲打得半死。我父亲被好心人送回家,半夜就疼死在床上。我娘为此哭瞎了眼。”看到沈小三一脸诚恳,辛远北双手一拱:“兄弟,我一定把你老娘的眼疾治好。我现在写一纸条给你,明天晨起太阳出来之前,你拿纸条来惠州城楼下找我便是。我一走,沈府也不是你的久留之地。”说完,辛远北移步月光下,用嘴咬破食指,在掏出的小纸片上写了四句话,然后把纸片塞给沈小三。沈小三临走前告诉辛远北,玉如意应该就在书房内。辛远北点点头:“料想也是,不然那天他为何要亲自进书房拿宣纸,看来果然是有所防备。”
沈小三走后,辛远北轻身跃到书房门前,用随身备的小铜锉轻轻打开书房门的铜锁,然后悄然进了书房。辛远北环顾书房四周,并没有特异之处,只是墙上挂着的一幅《兰亭白鹅》图让他起了疑心。他用手轻托图画,一道暗门出现了……
第二天早上,沈小三发现辛远北已没了踪影,就匆匆向沈山禀报。
“辛郎中不见了?快,快去找!”沈山脑筋一转,冷汗就下来了,踉踉跄跄跑进书房,也顾不上关好门,一把掀起《兰亭白鹅》图,只见暗门之内,玉如意已不见了踪影!他头一晕,眼一花,推开书房大门,大叫:“快,快让兵丁们去把那个辛郎中抓回来!他偷走了我要进献给皇帝的玉如意!”
家中遭贼的事让沈百科知道了,他从睡房里跑出来,看到儿子忙问:“儿啊!小偷盗了多少宝贝?”一旁的下人连忙说:“老太爷,祖传的玉如意不见了!那是老爷要献给皇上的。”
“到底是谁干的?”
“老太爷,不是别人,就是给你看病的那个辛郎中。”
一听这句,沈百科用手指着儿子,双眼向上一翻,身子倒在地上。沈府上下乱作一团。
就在沈山家人大呼小叫鬼哭狼嚎时,沈小三回到自己家中,他打开纸条,但见纸上写着这样四句话:“天地一合会乾坤,日月双星展凡尘,智盗贪官污吏财,今男辛远北返程。”
看完这四句诗,沈小三吃了一惊:这功夫奇好的辛郎中不是别人,正是反清复明天地会的总舵主陈近南!
“返程”就是返陈,“今男”就是近南。沈小三整理好一些随身的衣物后,扶着老娘上惠州城找陈近南去了。
果不其然,辛郎中就是陈近南。后来,沈小三入了天地会,老娘的眼病治好后,也加入了天地会,帮天地会弟兄们烧饭做菜。天地会用陈近南盗来的玉如意招兵买马,杀富济贫,反清复明。一时间,兵精粮多的天地会运动搞得轰轰烈烈,势力席卷了大半个中国。
县老爷没有抓住徐苟三,反被徐苟三告得获罪下了狱。
可是新来的县老爷又无理抓押难民,徐苟三知道这件事后,决定前去找县老爷评理。
刚刚走到城西,就碰着县老爷带着一群人马,正策马挥鞭地追赶一只奔跑的兔子。徐苟三看到这耀武扬威的场面实在气愤,县令的马冲来了,他仍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在路中间。
县老爷的马长啸着在徐苟三身旁停下。县令从马上跳下来,指着徐苟三的鼻子吼道:“你是何人,竟敢拦我的路?”
徐苟三从容地答道:“你难道连我这个堂堂有名的秀才都不认识吗?”
县令看了看徐苟三那不修边幅的寒酸相,不相信地说:“既然你是秀才,那你就做一首诗来看看吧!”
“做诗不难。不过我有一桩事有求在先,希望诗成后老爷将所有的难民放出来。” 县老爷说:“那要看你的诗做得怎样。”
徐苟三取出纸和笔,写了五个大“天”字,县老爷看了,哈哈大笑:“你当真是个冒充秀才,我以为你浑身都是学问,看来只不过是‘天’字。来人,给我捉回去重打三十大板。”
正当县老爷得意忘形的时候,徐苟三挥笔迅速写道:
天天天天天,
天子丧三月。
草木皆含泪,
县令独打猎。
县老爷看了,大惊失色。原来嘉靖皇帝刚刚“龙驭上殡”(去世)不久,举国正在一片哀悼之中。县老爷知道自己放纵打猎,独犯了朝廷的禁令,有杀头之危。心想眼前这位秀才,决非等闲之辈!于是,火急派人将关着的难民放了出来。
战争结束了,骑兵团开始解散。那些曾几何时驰骋疆场,立下过“汗马功劳”的战马,被地方上的人牵走了。有的去拉车,有的去犁田,有的甚至被屠宰。马厩里的战马越来越少了。最后,只剩下了团长的那匹火龙驹,每天孤零零地在那里发出阵阵让人揪心的嘶鸣。
团长的这匹战马可真是一匹好马。它全身赤红,不带一根杂毛,它腰身长,鼻孔大,四蹄犹如小碗,站在那里,犹自威风凛凛,跑动起来,快如疾风闪电。团长和战士们叫它火龙驹,一直认为它肯定是条赤龙转世。
大凡战马,都能相通人意,这匹火龙驹就更胜一筹。在战场上,火龙驹特别清楚自己所起的位置和所担负的责任,每当枪炮一响,它都会长嘶一声,准确地按照团长的意图,带领队伍冲锋陷阵。火龙驹还似乎懂得躲避枪弹。经历那么多的战役,它和团长居然都毫发未损。
这些天,已办完转业手续的团长一直在为火龙驹寻找一个最合适的新主人。
分别的时候终于来到了。这天,团长从外面带着一个人进来,他们站在火龙驹面前,用不同的眼神看着火龙驹。那人说:好马好马!真是好马!团长就说:你一定要把它照顾好。我会每月寄钱给你的。两人正说着,冷不防火龙驹突然变得烦躁不安,它长嘶一声,转过身来,连尥两个蹶子,把团长和那个人都踢出几丈开外。
团长爬起来大声吼:火龙驹,你疯了!
那马好像真的疯了,它咆哮如雷,砰地一声挣断缰绳,闪电一样冲出马厩,向外飞一样跑去。
团长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他和火龙驹的分别竟会是这样的场面。
且说火龙驹冲出马厩,一路嘶鸣冲过附近的村庄。在这些村庄中,也有它的“战友”沦为奴隶。这些战马听见火龙驹的叫声,立刻像战士接到命令,纷纷挣断缰绳和枷锁,跟火龙驹向前冲去。火龙驹身后的战马越来越多,最后浩浩荡荡竟有三四十匹。
马群在人们惊愕的目光中穿过田野,跑隧了山里。从此,山中出现了一群野马,首领便是火龙驹。这群野马行动统一,纪律严明,连山中的豺狼虎豹都不敢轻易惹他们。有人说曾亲眼看见马群和狼群打过架,在火龙驹的带领下,马群进退有序,最后打得狼群大败而逃。
山中的野马群名气越来越大了。
有人打起了马群的主意,特别是那些失去马匹的人家,还是想把战马捉回来拉车犁地。他们开始三五成群地进山套马,但每一次都被火龙驹识破诡计,他们要么看不到一根马毛,要么就眼睁睁看着马群绝尘而去。
终于有人想出了一条妙计。这一天,许多人一齐进山,他们带着一些鞭炮,还有一把军号。他们经过一番精心部署,便开始了行动。霎时间,军号声嘀嘀嗒嗒地响起来,鞭炮声炒豆子般响起来,山林间一时热闹起来,真像打仗一样。
一阵惊雷般的声音由远及近,烟尘腾起,马群风驰电掣般驰来。冲在最前面的,正是高昂头颅的火龙驹。但见它四蹄翻飞,快如流星,仿佛一眨眼,它和马群已到了面前。但很快,火龙驹就似乎明白过来,它长叫一声,带着马群调头就跑。但已经晚了,许多埋伏着的人呐喊着冲过来,他们把马群朝两个方向赶去:一面是出山的路,一面则是悬崖。情急之下,火龙驹带着马群朝着山外跑了一段,突听得轰隆隆一阵响,一些马匹掉进了人们挖好的陷坑里。火龙驹大叫一声,带着马群义无反顾地冲向了悬崖。
人群号叫着从后面追了上来。
离悬崖越来越近了;火龙驹放慢了脚步,终于在悬崖边上停了下来。马们纷纷转过身来,看着渐渐逼近的拿着套马杆的人群。随着一声长长的悲鸣,火龙驹忽然将身子一纵,就如一道红色的闪电,直扑下悬崖了。接下来的场面异常壮烈,让人惨不忍睹。战马一匹接着一匹,随着声声悲鸣不断扑下悬崖……
人们停止了追击,目瞪口呆地看着,颗颗充满占有欲望的灵魂都被深深地震撼了。
一、突逢变故
王志强在当地是个人尽皆知的高富帅。他妈妈张宝丽经营着一个高档家具厂,资产过亿。这年头,高富帅都是抢手货,何况王志强刚刚二十出头,长得又帅,所以,他身边的女孩子从没断过。
这一天,他正跟新任女友艾艾一起吃晚饭。艾艾是个模特,那身材,别提了!而且,她本来就有嫁入豪门的念头,所以对王志强更是着意讨好。吃完饭,她本想缠着王志强去珠宝店,王志强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推开了她,抬脚就往外走:“宝贝儿,今天不行。今天是我妈生日,我差点给忘了!”
艾艾脑子转得快,马上改口道:“那你就带我回去吧,我们一起给阿姨过生日!”艾艾是个聪明人,她在心里盘算:如果自己能见到未来婆婆的面,再拍几张照片发到微博上,这嫁入豪门的事可就算造出声势了。
没想到,王志强摇摇头:“不用了,我妈一直不喜欢我带外人回去。”他看一眼手表,已经十一点多了,就对艾艾挥挥手:“你自己叫辆车走吧,我来不及送你了。”说完,自顾自开车走了。艾艾呆呆地站在原地,气得直跺脚。
别看王志强在外面是个浪荡公子,对妈妈却很孝顺。想当初,他五岁时父亲就去世了,妈妈一个人接手了家里的生意。这么多年来,生意越做越大,作为一个单亲妈妈,实在不易。所以,王志强的心里始终对妈妈又佩服又敬畏。
他有些懊恼今天居然差点忘了妈妈的生日。都是艾艾缠的!差点把正事给耽误了。看来这一次是没办法准备生日礼物了,只能赶在十二点前回家,亲口跟妈妈说一声“生日快乐”。好在他知道,妈妈心里最爱的就是他,只要他心里想着妈妈,妈妈一定很开心。
王志强把车停在楼下,看看表,还差五分钟十二点!他一口气冲过院子,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抬手推开妈妈的卧室门,进去就喊了一声:“妈妈!生日快乐!”喊完了,他才看见,妈妈并不是一个人在屋子里,沙发上还坐着一个中年男人!看到他进来,妈妈和那个人的神情都有些尴尬,那个男的抬手将桌上的一个小盒子收了起来。王志强眼尖,依稀看着像是一个首饰盒,而妈妈则极快地把摊在桌上的一些文件收进了文件夹,递给那个男人:“改天再聊吧。”
中年男人接过文件,深深地看了王志强一眼,礼貌地点了一下头,走了。那人眼光犀利,看得王志强心里不禁抖了一下。
张宝丽慈爱地看着儿子:“好儿子,谢谢你还记得妈的生日。”王志强笑着搂着妈妈的脖子:“可是我没有准备礼物。”张宝丽拍拍他的手:“只要你心里有妈就行。对了,怎么回来这么晚?”王志强随口回答:“跟朋友吃饭呗。”张宝丽脸一沉:“是不是又换了女朋友?”王志强一笑:“不是女朋友,就是一个模特,长得还行。”张宝丽长长叹口气:“以后厂里的事,你要多上心,别光和那些不靠谱的朋友混在一起!”王志强不高兴了:“不就是一起吃个饭,玩一玩嘛。再说,厂里的事,我实在没兴趣!”
面对不争气的儿子,张宝丽一点办法也没有。她很后悔当初为了事业忽略了儿子,更后悔为了弥补对儿子的愧疚,她事事都安排得妥妥帖帖。结果,王志强已经是二十岁的人了,还学业无成。前几年送他去国外读书,没想到两年的时间,除了花钱无数之外,连句正经的英语都没学会。事业更是无从谈起,整天就知道混在一群纨绔子弟里炫富游乐,长此以往,可怎么得了?
想到这里,张宝丽禁不住发了脾气:“以后禁止你再和那些什么二三流的女演员、女模特来往!她们想要的是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王志强小声反驳:“犯不着这么严肃啊!反正也是各取所需。”张宝丽气得狠狠拍了一下桌子:“不争气的东西!”
王志强心里也很生气。自己急着赶回来跟妈妈说一声生日快乐,居然还挨了一顿训。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和艾艾一夜风流呢。他甩开门,扬长而去。张宝丽追到门口喊道:“走了你就别再回来!”王志强狠狠关上车门,绝尘而去。
王志强和妈妈赌了气,三天没回家,一直和艾艾泡在一起。艾艾劝他:“别生气了,你妈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宝贝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和你真生气呢?顶多骂你几句也就算了。”王志强想想,也是。艾艾趁着他心情好,赶紧提出自己看上了一条宝石项链。
两个人挽着手去了珠宝店。店员都认识这位高富帅,上来和他打招呼:“这位小姐好像比上一位还漂亮!”艾艾听了,有点不太高兴。
艾艾随手指了一款说:“就这个吧。”王志强微微一笑,把卡递了过去。
艾艾紧紧拥着他的胳膊,如一只迷人的猫。就在这时,店员走到王志强身边,悄声道:“不好意思,王先生,这张卡刷不了。”
王志强不耐烦地又找了一张卡递过去,没想到,仍旧刷不了。店员悄声提醒他:“王先生,您这张卡好像被冻结了。”王志强不相信,怎么可能呢?
艾艾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不情愿地把首饰交还给店员。忍不住抱怨道:“怎么啦?难道你们还怀疑我们是骗子吗?”店员不敢接话,王志强心里也是又疑惑又烦躁,拉着艾艾出去了。
王志强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顾不上艾艾在一边不停地唠叨,闷着头开车回家。到了家门口,只见院门上的纸条上写着:此房出售。王志强顿时呆住了。艾艾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凑过来看了一会儿,忽然搂着王志强跳了起来:“亲爱的!你是想把这个房子买下来送给我吗?我简直太幸福了!”王志强甩开艾艾,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屋子里空荡荡的,连家具都不见了。
王志强颤抖着拨通了妈妈的电话,里面传出冰冷的声音:您拨打的是空号。王志强觉得脚下有些发软,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艾艾的手指划过他的脸:“你是想给我惊喜吗?”王志强终于清醒过来,他对着艾艾吼道:“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我的家,怎么没有了?”
艾艾张大了嘴,她万万想不到,身边这位高富帅现在连家都没有。
王志强顾不上一头雾水的艾艾,独自跳上车,急三火四地奔向自家的工厂。艾艾大喊着追出去几步,眨眼就不见了王志强的车。她恨恨地直跺脚:“有钱人都是精神病吗!”
张宝丽的家具厂在城郊,王志强一路狂飙,远远看着,工厂倒是一切依旧。门卫拦住他,让他登记,王志强摇下车窗骂道:“你没长眼睛啊?我找我妈!”门卫一脸惊讶:“你还不知道吗?工厂已经被转让给别人了。至于你妈妈,我们这些天一直没看到她。”
正在此时,一辆汽车开过来,门卫赶紧上前敬礼:“于总回来了!”王志强回头一看,车里坐着一个中年男人,正盯着自己。恍惚间,王志强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猛然间他想起来了,前几天半夜坐在自己家里的,正是这个男人!一瞬间,他仿佛感到一个巨大的阴谋将他笼罩了。他跳下车扑过去:“你是谁?我妈呢?你对她做了什么?”
门卫赶紧拦住他:“你再这样,我就报警了!”于总摆摆手,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王志强:“这是你妈妈让我交给你的,你自己好好看看吧。”
王志强打开文件袋,里面只有薄薄的一页纸,上面是妈妈熟悉的字迹:“你太让我失望了。从今天开始,这个家不再是你的,所有家产也和你没有一点关系。给你一年时间,如果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生存下去,我在这里等你。”
薄薄一张纸,短短几行字,不过三天的时间,妈妈不见了,房子出售了,工厂成了别人的了。他,家缠万贯的富家公子,一无所有了!
二、初识冷暖
艾艾不但离开了王志强,还把那天看见的事情添油加醋地在朋友圈里大肆渲染。一时间,王志强成了倒霉蛋,流言四起,什么样的版本都有。有的说,张宝丽其实早就和好几个男人有染,王志强出国那两年,指不定孩子都有了,现在,看王志强不成器,干脆就把他踢出家门……有的说,肯定是生意上出了事,不声不响被人吞并了,很有可能是欠了巨额债务,所以才玩起了人间蒸发……还有的说,搞不好王志强根本就不是她亲生的儿子,像这种豪门恩怨,谁若掺和进去,弄不好会惹来杀身之祸……
那几个以前整天跟王志强在一起混的哥们儿,听说了他家的变故,马上躲得远远的,别说借钱,连句安慰的话都没有。现在,没有地方收留他,他也实在受不了身边人们异样的眼神。妈妈失踪得不明不白,家产转让得不清不楚,自己一个堂堂富家之子,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
思来想去,他决定离开这个城市,到一个谁也不认识他的地方。王志强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卖了,换了点钱。两天后,他两手空空地站在辽城火车站前。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他举目无亲,从此,再没有了妈妈的百般呵护,没有了可以任意挥霍的金钱,也再不是养尊处优、被人羡慕的高富帅,而是一个流浪汉了。
一想到“流浪汉”这个词,王志强心里不禁一抖。此时已经是初冬了,天气渐渐寒冷,他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外套。在车站旁有一家小面馆,闻着面香,王志强立刻觉得肚子饿得厉害。他走进去,要了一碗最便宜的老汤面,几口就吞下了大半碗。
一边吃他一边琢磨,下一步该做什么呢?每天住哪里?吃什么?找一份什么工作?自己会什么?一想到最后一个问题,他心里又一凉。除了吃喝玩乐,自己好像真的什么也不会。吃完面,他伸手摸钱,一摸顿时一惊,钱没了!口袋底下是个破洞!一定是在火车上时,自己神思恍惚,被偷了钱都不知道!
他急得把全身的口袋都搜了一遍,只摸出三个一元钱的硬币。他期期艾艾地跟老板说:“钱丢了。”店老板大概是见得多了,一挥手:“少来这套!吃面给钱!”王志强哪里受过这种委屈,一气之下把外套脱了下来:“这件衣服总可以抵这碗面了吧?”老板扯过衣服看了一眼,挥挥手:“走吧。下回不带钱可别混吃混喝!不然就是找打!”
从店里出来,一阵冷风吹过,王志强缩了缩脖子,紧紧抱住了胳膊。刚才一时斗气,唯一一件可以挡风的外套也抵面钱了,眼看天要黑了,身上只有三枚硬币,难道要露宿街头?
王志强从来没有这样绝望过。看着路边车来人往,可每个人都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呆呆地想着,每个人都有家可回吧?回了家,都有温暖的热水和舒适的床枕吧?可自己呢?
不等他的眼泪落下来,风就把他吹得直哆嗦了。一回头,正好看见面馆外面立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招小工!包食宿!待遇面谈!王志强又看一眼街上渐次亮起的路灯,一咬牙,又走进了面馆。
王志强从没想到过,挣一口饭吃要这么辛苦。早上四点多钟起床,择菜,洗菜,切菜,然后就是不停地刷盘子刷碗。赶上店里客人多,他还要捎带着跑堂儿,抹桌子,上菜,直到半夜才能睡下,可刚闭上眼睛天就亮了。在家里连饭都没盛过的他实在忍不下去了。看着自己红肿的双手,哪个指头上都有裂痕,不是冻的就是刀划的。王志强哪受过这种罪啊,几天下来,他骨头都要累散了。
晚上没人的时候,王志强就拿出妈妈留给他的那封信,一遍遍地看,一遍遍地猜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外面的那些传言是真的?他一直以为自己家产雄厚,永远也不会为生计发愁。而且,妈妈那么能干,现在还不到五十岁,精力正旺盛着呢。妈妈就他一个儿子,这些家产,最后不都是他的?一想到家产,王志强心里一下闪过一道电光:是啊,这么多家产,谁不惦记啊?莫非妈妈在外面真的有了男人?或者,是那个男人想独吞家产,带着妈妈私奔了?王志强腾地坐了起来,心里瞬间燃起仇恨之火:我一定得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一定要夺回属于我的家产!
三、又陷危境
想调查这件事没有钱是不行的。在这个小店里,一辈子也不可能挣到足够的钱。一天深夜,王志强越想越郁闷,喝了点酒之后更是头昏脑涨,他踉跄着去了一家网吧。无意中在网上看到一个自称姓张的人说,自己找到一份又简单又赚钱的工作,他赶紧追问。对方在另一个城市,极力劝说他亲自来看看:“保证你来了不后悔!半年内就可以赚到百万!”
王志强仗着酒劲儿,当时就和对方约好:“我现在就坐火车过去!”对方极热情:“放心,我们有专人接站!”
王志强出了网吧直奔车站,反正那个小面馆他早就受够了。不管真假,先去碰碰运气吧。下了车,还真有人举着牌子接他!是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自称叫张经南。
转了几趟公交车之后,王志强发现越走越偏,周围的房子也越来越破。终于来到一座居民楼前,张经南带他到了二楼的一间屋子。一进去,王志强就闻到一股霉味,不大的屋里挤挤挨挨地搭着六张床,墙壁上到处都涂得乱七八糟。
王志强怀疑地问:“你不是说,半年就能赚到百万吗?就住这种地方?”张经南含糊地笑笑:“你放心,这里只是暂时落脚的地方,只要你按照我们说的做,保证你赚钱就像滚雪球那样容易!你先休息一下,下午带你去见识一下。”说完,他向旁边两个人努一下嘴:“这是新来的,就交给你们照顾了。”那两个人一声不吭,只用眼睛紧紧盯着王志强。
王志强心里有点发毛。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这些人把自己带来想干什么?突然间他想起以前听说过卖肾的事情。自己莫不是被骗来卖肾的吧?一想到这儿,他身上汗毛都竖了起来,拔脚就想走。那两个一直不说话的人却突然站起来,有意无意地挡在门边。王志强无力地坐在床上,完了,这次自己怕是要交代了。
下午,张经南又笑容满面地来了。三个人带着王志强出去,七拐八拐,绕得王志强头都晕了。走了半天,才来到一个独门独户的院落前,张经男上前去敲门,门开了一道小缝,露出一只警惕的眼睛,看清了来人才让他们进去。王志强一脚跨进院子,当时心里就一激灵,那开门的女人眼睛以下全用黑巾蒙住了!不等他反应过来,那个女的已经热情地向他伸出手来,连声说“欢迎欢迎”。
等进了屋子王志强才发现,很多人已经席地而坐,他一进来,几十个人的眼光刷的一下全投到他身上。他被安排在最前面坐下,等那个女人一开口,王志强才知道,这里,竟然是传销的课堂!
王志强身上仅有一点钱全部都被收走了,说是替他保存。无论做什么,总有两个人在他旁边。
王志强彻底绝望了。他现在甚至开始怀念在那个小面馆里的日子,虽然又苦又累,但是有自由啊。他心里这个后悔啊,恨自己为什么那么轻易就上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哪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啊?自己一时糊涂,落到这种境地,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三天过去了,王志强觉得自己简直快要疯了。就在这天晚上,张经南又来了,还带回来了一个叫郑纶的男士。看样子年纪也不大,光着头,叼着根烟卷,脚底下穿着双拖鞋。
按这里的规则,两个新来的人是不能同处一室的,估计是张经南认为王志强表现还不错,所以没防备,把郑纶和他安排住在一起。
王志强看着这个新被骗的人,心里仿佛被注满了苦水:还以为只有自己糊涂,原来上当的人这么多啊!不过,郑纶倒好像已经清楚这里是干什么的,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他扫了王志强一眼,皱皱眉毛:“多久没洗澡了?你身上都有味儿了!”王志强抬起袖子闻了闻,可不是嘛,可在这里,想出去洗澡,根本不可能啊。
第二天一早,郑纶向张经南提出:“我要去洗澡!”张经南犹豫了一下,郑纶拉了王志强一把:“你要信不过,让他和我一起去!”张经南不自然地笑了笑:“这有什么信不过的?洗个澡嘛,是正当要求。”
王志强和郑纶舒舒服服地泡在澡堂里,外面,有两个男的守在门口等他们。王志强奇怪:“你好像知道很多事。”郑纶斜了他一眼:“像这种传销的,总要想办法留住新人,所以趁现在提点要求,他们都会满足。”王志强愣了一下:“你知道这里搞传销你还来?来了就出不去了!我后悔还来不及呢!”郑纶叹口气:“我这不也是来了才发现吗?行了,先洗澡。”
第二天,到了传销的课堂。当大家声嘶力竭地喊着口号时,郑纶一声不吭。大家拼命鼓掌,他也呆坐在那里不动。等讲课的人开始说话了,他忽然大声鼓掌,又喊又叫。连续几堂课,都被他搅黄了。几次下来,除了王志强,大家都开始怀疑这个郑纶精神有问题。
一天下午,郑纶又开始在课堂上吹口哨,大声唱着谁也听不懂的歌。王志强看到张经南向身边的几个人使了个眼色,那几个打手立刻起身站到郑纶身边。王志强的心跳得快蹦出来了,生怕接下来会发生拳打脚踢的一幕。可是,郑纶就像没看见一样,忽然从墙角抓起一根板凳腿,用手掌横削了一下,胳膊粗细的板凳腿应声而断。几个打手顿时后退了几步,张经理脸上阴晴不定。这堂课又被搅黄了。
晚上,王志强躲在被子里偷偷问郑纶:“你有功夫?”郑纶偷偷从衣角里摸出一把小铅笔刀:“上课时我就偷偷在划那个板凳腿,早就有一道裂痕了,稍微用点劲就能断,哪来的什么功夫。”王志强又佩服又羡慕:“你真厉害!”郑纶瞄了他一眼:“你好好表现,假装很顺从的样子,别让人怀疑你。到时候咱们找机会逃出去!”
机会很快就来了。因郑纶天天捣乱,而且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劲头儿,外加说话做事都有点不靠谱,很多人都说他可能真是精神有问题。传销的头儿认为还是把他赶紧打发掉最好,于是让张经南趁没人的时候把他的东西还给他,让他赶快离开。
郑纶找个机会悄声告诉王志强:“明天早上,你找机会把东西从窗台上掉下去,然后下楼去捡。剩下的事我来做。”
第二天早上,郑纶狠狠看了王志强一眼就开始收拾他的小包,其实根本就没什么东西。王志强紧张极了,他想打开窗户,可手根本就不听使唤。他推了几下之后发现,窗户冻住了,根本打不开!王志强绝望地回头看了一眼郑纶。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卖馄饨的声音。张经南回头对王志强说:“去给我买份馄饨!”王志强愣了一下,不敢相信地看着张经南。不过马上他就反应过来了,肯定是张经南不想让他看见要把郑纶送走。
王志强赶紧开门下楼。一会儿,郑纶像阵旋风一样刮出来,扯住他就往外跑。郑纶对这一带好像很熟悉,拉着王志强拐来拐去,直跑得王志强喘得像一条上岸的鱼。
四、站稳脚跟
郑纶拉着王志强一路狂奔,两人也不知跑了多久,一条车来人往的大路出现在眼前。两个人不敢停留,直奔火车站。
经过这次,王志强有些心灰意冷了。这时他才发现,离开了妈妈,离开了家,离开了金钱,其实自己什么也不是,甚至连基本生存的能力都没有。
此时,王志强已经把郑纶当成救星一样,一心想跟着他。可是,郑纶也没有正当职业,只是靠打打零工维持生计。他告诉王志强,离辽城火车站不远有个劳务市场,如果手艺好,运气好,收入还是不错的。王志强一听,眼里又放出光来,这可比在面馆洗盘子切菜强多了!于是忙说:“你带我一起去吧。”郑纶不屑地撇了下嘴:“就你这体格,能干啥?”
王志强苦笑了一下:“我啥都能干,真的。”郑纶摇摇头:“拉倒吧,一看你就不是个会干活的人。赶紧回家去吧,你妈肯定着急了。”王志强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我没有家,我也没有妈。”郑纶也愣了,不过很快就大方地挥一下手:“行了,去我家。”
郑纶的家就在市场附近,一间小小的房子,母子二人住一起。看儿子领回来个陌生人,郑纶的母亲有点不高兴:“又往家带人!这几天又疯哪儿去了?家也不着。”王志强刚想张口,郑纶忙抢上前说:“这是小强子,被他妈从家里赶出来了。先在咱家住几天。妈,饿死了,给我们做点面条吧。”王志强惊讶地看着郑纶,小声问:“你怎么知道我是被妈妈赶出来的?”郑纶失笑道:“这还用问?怎么,我真猜中了!”
听到郑纶的母亲责骂郑纶,王志强心里隐隐的有一丝羡慕,责骂中其实更多的是担忧与疼爱。是啊,哪个妈妈不爱自己的儿子呢?端上来的面条香喷喷的,王志强一口气吃了三大碗,看得郑纶眼睛都瞪圆了:“真看不出,你小子这么能吃!得,明天一早赶紧跟我出去找活儿吧,不然我们家可养不起你!”王志强擦擦嘴,不好意思地笑了。
就这样,王志强跟着郑纶当起了零工。冬天正是淡季,往往站好几天才能有一份活儿。王志强此时再也没有了富家子的娇气与傲慢,老老实实地给郑纶打下手,毫无怨言。
很快,春天来了,活儿也多了起来。一天中午,忽然来了个大雇主,说是一个商城的施工现场正在抢进度,需要人手。很多人都挤过去问这问那,郑纶拉着王志强挤到最前面,只听雇主在喊:“绝不拖欠工钱!按天结账!包吃包住!不过,我要找最结实的。我开上车,你们在后面追,谁跑得快挑谁。”
王志强愣了一下,心里觉得有点别扭。这时,雇主的车已经缓缓启动了。郑纶推了他一把:“发什么愣?快追!”王志强也顾不上再想什么,撒腿跟着郑纶去追车。仗着年轻力壮,他和郑纶都被挑中了。
施工现场一片繁忙,他们每天要挖沟、填沙、运砖,从早忙到晚。不过,每天都可以按时领到工钱。王志强小心地把工钱贴身放着,这可都是自己的血汗钱啊。
一个月后,工地的活儿结束了,王志强和郑纶又满大街去找活儿了。
正赶上二人运气好,很快又找到了活儿,接下来,活儿越来越多,有时候简直都忙不过来。王志强脑筋活络,很快就看出了门道,他对郑纶说:“通过这段时间观察,我觉着不如我们自己成立一个建筑队,把业务扩大。”
郑纶一竖大拇指:“行啊哥们儿,你还挺有脑子的啊。”王志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不如咱们现在就动手。”
因为人头熟,建筑队很快就拉起来了。不久,这个建筑队渐渐小有规模。王志强对建筑队倾注了自己的全部精力,联系业务,组织施工,成本核算,这些过去他从未想过的事,没想到现在竟倒成了他最感兴趣的事。
一次,王志强带了几个人去郊区的一家公司干活,为了抢进度,他已经好几个晚上都没好好休息了。这天中午,天阴沉沉的,听天气预报说有雨,王志强让大家抓紧去吃午饭,自己则去检查一下施工情况。刚检查到一半儿,只见乌云密布,起了风,顷刻间雷雨哗啦啦地下了起来。
王志强一抬头,见院子里堆放着一堆货物,虽然不是他们的东西,但上面显眼地标注着:防潮!王志强喊了两嗓子,周围没人应声。他来不及穿雨衣,冒着雨一个人把那几大箱东西搬到了屋里。来回几趟,转眼就成了落汤鸡。
下午,公司负责人特意来感谢他:“这是我们刚到的集成设备,若淋了雨,损失可大了。你们这么有责任心,我们公司的二期工程也可以交给你们了!”
王志强抹着脸上的雨水,高兴地笑了。
当天晚上,王志强发起了高烧。他不停地打哆嗦,施工的地方条件很简陋,他抓了一个薄薄的床单裹在身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只觉得全身滚烫,恍恍惚惚,好像有人给他喂了口水喝,又着急地喊着什么。他只感觉浑身酸痛,连张口说句话的力气都没了,慢慢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恍惚间,仿佛是在自己的家里,躺在宽大柔软的床上,妈妈正坐在床边,一脸疼爱地看着他。这不是自己小时候生病时的场景吗?每次妈妈都会这样坐在床边守着他,哄他吃药,给他擦汗,还给他讲故事……
忽然,妈妈消失了。屋子里黑洞洞的,只剩下一双犀利的眼睛。那双眼睛紧紧盯着他,不说话,看得他心里直发毛……怎么还有笑声?对,是艾艾,是她在嘲笑他!
一时间又好像来到了妈妈的办公室。宽大的椅子背对着他,他只能看见一个背影。但,那个背影绝对不是妈妈!他大喊着:“你是谁?”那椅子突然转了过来,看不清脸,却看到一双犀利的眼睛……
王志强觉得自己越来越热,忽然,有一双冰凉柔软的手放到自己的额头上,好舒服!这双手的感觉他那样地熟悉,妈妈,只有妈妈的手才是这样!从那个混乱的一天到现在,已经有半年了吧?他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见上妈妈一面。他相信,妈妈是爱自己的,不会那么狠心把自己赶出家门,不会不顾他的生死。可是,为什么妈妈要留给自己那样一封信?一年为期,为什么是一年?在这一年里,会发生什么事情?一年以后,自己真的可以再见到妈妈吗?他要亲口问问她,为什么会发生这一切?
王志强艰难地睁开眼睛,朦朦胧胧看到床边有个人影。是妈妈!真是妈妈!他大叫了一声:“妈!”想伸手去抓,可是,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
妈妈的身影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他隐隐约约听到妈妈轻轻的抽泣声。接着,那身影慢慢站起来,缓缓地向门外走去,王志强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大叫一声:“别走……”
当王志强醒来的时候,看到郑纶正守在旁边。他开口就问:“我妈呢?”
郑纶一脸惊讶:“谁?”
王志强强撑着坐了起来:“刚才谁来了?”郑纶一边给他倒水一边笑道:“除了我还有谁来?你是烧糊涂了,一直在说胡话。看看,出了这么多的汗,喝点水吧。”
王志强疑惑地接过水,难道,刚才真的是在做梦吗?
五、朋友反目
郑纶和王志强的建筑公司越做越大,接的工程也越来越多,渐渐地,二人之间的分歧也多了。一次,一个外号叫黄胖子的人找到王志强,介绍了一个大工程给他。王志强一听十分兴奋,兴冲冲地去找郑纶商量:“我们从来没接过这么大的活儿!看来运气真来了!做完这个工程,我们还可以继续扩大规模……”
没等王志强说完,郑纶便皱着眉头说:“我不同意。”
王志强正说在兴头上,一下子被泼了冷水,很不高兴:“为什么?”郑纶指着他拿回来的资料:“你看看,前期的投入都要我们自己负担,我们没那么大实力,如果中间任何一环出现差错,后果将不堪设想!”
王志强从没和郑纶提起过自己的家世,但在他心里,无时无刻不是想着尽快查清真相。没有钱,他怎么着手调查?风险王志强也想过,可现在他太需要成功,太需要钱了。这是他心里的秘密,只是无法说出来。
为了说服郑纶,王志强差点把嘴皮子磨破了。可郑纶就一句话:有多大的脑袋戴多大的帽子,咱们现在还没那个实力,不行!王志强实在没有耐心了,脱口而出;“不行咱们就分开干!你这样谨小慎微,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大发展!”郑纶一听也火了:“原来这才是你的真心话!其实就是想分出去单干!”
两个人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终于摊牌了:分就分!王志强带了几个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王志强找到黄胖子,告诉他:“这个活儿,我接了!”
黄胖子高兴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好!我就知道还是你有魄力!”
施工后一切都很正常。王志强庆幸自己当机立断,如果听了郑纶的,没有接手这么一大笔生意,岂不是坐失良机?为了抢进度,王志强又招了一些人——机不可失,得抓紧时间!
这些天,王志强为资金周转不开犯愁了。手头的资金实在太少,随着施工进度的加快,王志强很快就陷入了困境。按眼下的速度,没有资金根本不可能再继续下去。他找到黄胖子,让他去催一下工程款。黄胖子一脸为难:“这个嘛,当初合同里讲的就是要先期垫款嘛。另外,谁让你小子这么实在了?用的那些线缆设备之类的,为什么不挑些便宜货?”王志强生气了:“我们讲的就是诚信,怎么能用劣质的东西呢?偷工减料,会坏了我们的信誉!”黄胖子打个哈哈:“都像你这样,怎么能挣到钱?”
王志强没办法,只好咬牙继续。可是手底下的工人们不干了,不能按时拿到工钱,就集体罢工了。这下子王志强可彻底没辙了。工人不开工,就无法按期完工,不完工,按合同他就拿不到工程款,拿不到工程款,他就没办法支付材料设备和人工费用。绝不能陷入这样一种恶性循环中。王志强先是跟工人们商量,一开始工人们还算配合,但几天之后,就再也不肯出工了。王志强焦头烂额之下,又去找黄胖子,可黄胖子说自己在外面出差,过几天回来再说。王志强急得嘴里都起了泡,他能体谅工人们的苦处,自己也是打零工出身,知道现在拖欠薪水是大家最害怕的事。
又拖了几天,黄胖子始终不露面,而且连电话也打不通了。王志强实在没办法,只好自己去找施工单位的领导,提出先期垫负的款项已经不少了,是否可以考虑预付些工程款?没想到对方倒发火了:“还要钱?上个月不是刚拨给你们一笔吗?”王志强一愣:“搞错了吧?我们什么时候收到钱了?”对方提供了转账的资料,王志强一看签收人,顿时全明白了,是黄胖子卷着钱跑了!对方严厉地说:“我不管你们是怎么回事,我按合同付了款项,你就得按期完工!不然,就等着上法院吧!”
这下王志强彻底绝望了,一边是天天催着他发工钱的工人,一边是不按期完工就要双倍赔付的施工单位。这还不算,如果这个工程的事情传出去,以后谁还敢找他干活?这不是自断后路吗?想到这里,他简直要崩溃了。
王志强沿着路边慢慢地走着,秋天了,不时有树叶打着转儿从树上飘落。他仰起头,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自己好不容易才算站稳了脚跟,结果这么快就摔了这么个大跟头!难道自己就这么没用吗?
万般无奈,他找到了郑纶:“当初听你的就好了。现在,能不能帮我一把?”郑纶犹豫了一下:“我早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现在,你那个烂摊子,谁接谁就得陷下去。就算我愿意,我手下的工人也不愿意啊。”王志强的心彻底凉了。郑纶说得对,这个时候,谁能不先考虑自己呢?
正在这时,郑纶的电话响了,接完电话,他头也不抬地对王志强说:“明天中秋节了,我妈让你回家一起过节吃饭。”王志强苦笑了一下:“我不去了,你们好好过节吧。”说完,转身就走,生怕自己的眼泪会掉下来。
是啊,那是郑纶的家,她是郑纶的妈妈,自己不过是个外人。如果说以前他们还是朋友,那么现在,在面对金钱与欲望的考验时,朋友也可能做不成了。他知道,这一次错全在自己。郑纶当初苦口婆心地劝过他,是自己一意孤行才有这样的结果。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是啊,那是郑纶的家,她是郑纶的妈妈,自己不过是个外人。如果说以前他们还是朋友,那么现在,在面对金钱与欲望的考验时,朋友也可能做不成了。他知道,这一次错全在自己。郑纶当初苦口婆心地劝过他,是自己一意孤行才有这样的结果。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王志强失望地转过身,慢慢地向门口走去。突然,听到郑纶叫了他一声:“等等!”王志强充满希望地回过头来,看到郑纶打开抽屉,拿出一个包,冲王志强说:“别的忙我也帮不上,这点钱你先拿着用吧。”王志强长长叹了口气,疲惫地说:“不用了,谢谢你。再见。”
看着王志强失望地离开,郑纶皱着眉头苦苦思索了一阵,最终下了决心。
第二天,王志强准备和工人们摊牌,把事情说清楚。他拿出纸笔,写了张欠条,把欠每个人多少钱都算得清清楚楚,然后签上自己的名字。看了看,又猛地咬破了自己的食指,按上了手印。
没想到,郑纶就在这时突然进来了,仍旧是那副无所谓的腔调问道:“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啊?我说,怎么还不开工?我可把人都给你带来了。”
王志强一下子蹦了起来,抱住郑纶:“太谢谢你了!”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低声说:“可是,我现在真的没钱。”郑纶一低头看到了他写的欠条,伸手拿了过来:“打了欠条就行,以后慢慢还我吧。”
中秋节的月亮,那么圆,那么亮,王志强和郑纶干了满满一杯酒,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眼里含满了热泪。
在郑纶的帮助下,王志强终于按期完工,欠工人们的薪水,郑纶也帮着付清了。不过,因为这其中的亏空实在太大,郑纶和王志强一样,彻底一穷二白了。王志强非常内疚,郑纶倒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已经这样了,不要再说丧气话。我们年轻,大不了从头再来!想当初我们不也是什么都没有吗?再重新干起来!”
六、疑云重现
王志强和郑纶又站在了劳务市场的队伍里。近来生意显得有些惨淡,很长时间没找到活了。一天,郑纶接到熟人大老王的电话,说是一个别墅需要重新装修,专门找手艺好的人,工钱开得很高,只不过是在另一个城市——滨州。
反正生意也不好,有了机会就绝不能放过。郑纶拉着王志强二话没说上了路。火车上,王志强一声不吭,也不知他在想什么。郑纶感到纳闷:“看你无精打采的,像是有什么心事。”不管郑纶怎么问,王志强就是不说话。郑伦讨了个没趣,干脆什么也不问了,侧身看风景。
两天后,两个人下了火车,大老王来车站接他们去别墅。一路上郑纶闲来无事,就和老王闲聊。老王告诉他:这房子以前是个有钱人的,后来家里破了产,房子就一直闲着,现在有人把它买了下来。老王一边说一边感慨:“有钱人真是不得了啊,花钱跟流水似的!”郑纶笑了:“你管呢,反正也是人家的钱,爱怎么花就怎么花。”
一直在旁边不说话的王志强突然停下了脚步,指着前面问:“是那个别墅吗?”老王说:“对,就是这儿!”王志强的脸突然涨红了,郑纶奇怪地问:“怎么了?”王志强急忙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看着眼前这幢别墅,王志强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时间,酸甜苦辣全涌上来。这里,他简直太熟悉了,这,就是他的家啊!不,应该说,是他曾经的家!他曾以为,这里是他永远的城堡,却没想到那么快,自己就被赶了出来。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是以这样一种身份和方式再次回到这幢别墅。
大老王给他们分配了活儿,最后交代说:“这房子是要准备结婚用的,房主有时会带着女朋友过来看看进度。那女的可厉害了,你们千万别得罪她。”
王志强来到二楼,看着那间妈妈的卧室,他的眼前又浮现出当晚的那一幕:自己摔门而去,妈妈在后面叫自己,自己赌气不答应,开车就走,隐约听到妈妈尖厉的声音喊,“你走吧,走了就别再回来……”
他靠在墙上,闭上眼睛,再也不愿想下去。郑纶关心地扶了他一下:“怎么了?不会是病了吧?”王志强赶紧装出笑容:“不是,这房子太大了,看得我头都晕了。”郑纶也笑了:“不至于吧。”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汽车声。老王看了一眼说:“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快下楼!”
王志强没有像王纶那样撒腿就往楼下跑,而是慢慢地走在后面,站在一个角落里看着眼前的一切,他在想:“是谁买下了这座房子呢?”
院子里停了一辆豪华汽车,先是下来一个中年男人,然后,车后门开了,伸下一条修长的腿,高高的鞋跟轻巧地踩在地上。接着一个美貌女子露出脸来,娇俏地挽住那个男人的胳膊,那个男人爱怜地轻轻抚了一下她的头发,也不顾旁边有人,低头轻轻吻了她一下。
两个人向这里走来,王志强不由自主地往角落里缩了一下。
工人们都在忙着工作,不过王志强看得出来,很多人的眼睛都在斜斜地瞄着那个女的。是啊,这个女人实在太美了,身材好得出奇,一张脸蛋儿更是美得不像真的。老王悄声告诉郑纶:“这个男的姓于,据说是来这里投资的大款。那个女的姓方,是这个大款的心肝宝贝儿。这房子,就是为了迎娶她才重新装修的。”
这时,那个女的无意中向旁边看了一眼,目光从王志强脸上扫过,不知为什么,王志强心里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他低下头,按捺下自己通通乱跳的心,等他再抬起头来时,眼前已经没人了。
晚上,大家还在聊着那个大美人儿。老王一副神秘的样子说:“现在的有钱人,光美是不行的。听说这个大款之所以下这么大的血本要娶方小姐,不光因为她人长得美,而且还是处女之身呢!”郑纶忍不住笑起来:“真的假的?这年头,处女可比熊猫稀罕!”老王也一笑:“我也不知道。反正,大家都这么说。”
王志强的心思可不在这上,他避开大家,轻手轻脚地上了二楼,站在妈妈曾经的卧室门口,他一遍遍地想着那一晚的情景。难道,妈妈真的有什么秘密没有告诉自己?是根本不想告诉,还是来不及告诉?想到这里,他的心忽然一跳,是啊,自己离开这房子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万一妈妈在这房子里留下些线索呢?王志强准备趁着这次机会,把这幢房子好好搜索一遍!
一天,他正想到地下室去看看,忽然听到汽车声,探头往外一看,又是那个方小姐来了。这次是她一个人来的,对着房子指指点点,老王陪在一边,连声答应着。不知为什么,每次看到这个方小姐,王志强心里都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可到底是为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
方小姐走进来,眼光有意无意地从王志强身上划过,王志强也仔细看了她一眼,不想,她却慌乱地把目光移开了。这一来,王志强心里不安的感觉更加重了。
老王讨好地说:“您先四处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就提出来,我们马上按您的意思改。”方小姐轻轻点点头,说:“好,你先忙去吧。”王志强一激灵,听这声音,怎么好像有点熟悉?
老王出去了,王志强低下头干自己的活儿,感觉方小姐的目光就盯在自己的背上。过了一会儿,直到听到高跟鞋上楼的声音,才敢抬起头来。
王志强去院子里取工具,刚回来,就见老王一脸紧张地走过来。老王一把将王志强拉到一边,悄声问:“刚才你是不是拿了什么不该拿的东西?”王志强一愣:“什么?”老王一拍大腿:“你别装了!若拿了,赶紧交出来!”王志强一头雾水:“拿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七、身份揭秘
王志强觉得这声音怎么那么熟悉呢?只见老王一脸紧张地朝他走过来,一把将他拉到一边,问他刚才是不是拿了不该拿的东西。王志强一愣:“到底怎么回事?”原来,刚才方小姐上楼前顺手将随身的小包放在了桌上,等下楼时,却发现小包不见了。
只有王志强在屋里,保准是王志强拿了。看到老王领着王志强进来,方小姐就对王志强说:“你若拿了就交还给我,我不报警。”王志强气愤地解释道:“我真的没拿!你凭什么说是我拿的!”方小姐冷笑一声:“刚才屋子里只有你一个人!不是你拿了,难道还能飞了?”
王志强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您再想想,真是放在桌上了吗?会不会……”
没想到方小姐当时就火了:“你什么意思?难道是我有意冤枉你?”
眼看两人越吵越厉害,老王着急了,赶紧劝:“先别吵,咱们再找找!”方小姐一拍桌子:“还找什么?就是他偷了!我告诉你,这可是我的家!我找你们是来装修房子的,可不是来偷东西的!”
老王给王志强使了个眼色,然后对方小姐说:“干脆这样,我们当面搜一下,若有,我立刻让他滚蛋!若没有……”方小姐不依不饶地哼了一声:“若没有怎么样?刚才他已经出去了一次,谁知道他是不是把东西转移了?”
王志强有理说不出,一张脸涨得通红。就在这时,郑纶忽然从楼上下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小包,问:“方小姐,这个包是您的吗?我刚才在楼梯扶手旁捡到的。”方小姐一看那个包,脸色当时就变了。郑纶把包递过去:“您快看看,里面的东西是不是都在?”方小姐一把抓过包,话也没说,抬脚就走了。
王志强看着郑纶:“不会是你拿的吧?”郑纶生气了:“我是那种人吗?不过……”郑纶小心地看了看四周,悄声对王志强说:“我觉得这个女人好像有点儿问题。刚才我正好在楼上,看到她轻手轻脚地把包藏到楼梯扶手下边,然后看了你一眼。我还纳闷呢,闹了半天是想冤枉你是小偷!若不是我看见,谁能想到是她自己把包藏起来了?”
听完郑纶的话,王志强又陷入了沉思。他隐约感到,仿佛有一个阴谋笼罩在自己头上!这座房子,到底发生过什么?这个方小姐,又是什么人呢?
不等王志强从钱包事件中喘过气来,方小姐又来了。不过这次对王志强很客气,王志强隐约觉得,有几次方小姐看他的眼神,很有些暧昧的味道,不知她存了什么心。
不管如何,王志强打定了主意,这个女人不好惹,还是离她越远越好。他越想离得远,方小姐却偏偏往他身边凑,每次来的时候都会找各种理由和王志强说说话。面对这样一个美人儿,任是哪个男人都忍不住心神荡漾。闻着方小姐身上那若有若无的香味,好几次王志强都忍不住想入非非。每到此时,王志强总是提醒自己,自己现在不过就是个穷工人,她,到底要干什么?难道真像电视里演的那样,有钱的女人都有些神经不正常?
老躲着也不是办法,反正自己在这房子里也没有什么发现,倒不如将计就计,看看这个方小姐到底是什么来历。想到这儿,王志强立马来了兴趣。
一天,方小姐又来了。她和王志强打声招呼后,径直朝地下室走去。王志强忙提醒道:“那里电源还没有接好,太黑。”方小姐头也不回地进去了。过了一会儿,忽然听到地下室传来“咕咚”一声,接着,隐约听到方小姐的呼喊声。王志强立刻冲了过去。
地下室里虽然黑,但这儿曾是他小时候最喜欢的地方,所以很快就跑到地下室的正中央。这时,他模糊地看到前面有个人影站在那里,他试探着问:“是方小姐吗?”人影儿动了一下,却没有回答。王志强伸手想摸打火机,不想那黑影儿突然扑到他的怀里!
王志强吓坏了,打火机“啪嗒”掉在地上,他伸手去推,却摸到一副滑腻腻的身体!王志强心跳得快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僵直了手臂,一个劲儿地说:“方小姐,方小姐……你别这样!”他感到方小姐的身体慢慢向自己压下来,轻轻的喘息声就在自己的耳边。电光火石间,王志强的脑子像被什么击了一下,猛然间他想起一个人来!他猛地跳到一边,大喊一声:“是你!怎么会是你?”
黑暗里传来方小姐的声音:“你到底认出我来了?那还等什么?”王志强结结巴巴地问:“你,不,艾艾,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原来,这个方小姐不是别人,正是王志强以前的女友艾艾!虽然她整容后变了容貌,但她的身体王志强却再熟悉不过了。就在刚才的一瞬,他确定,这个女人就是艾艾!
这时,几个工人听到动静也下来了,不等王志强反应过来,艾艾猛地扑到他身上,大喊了一声:“快来人啊!救命啊!”
随着纷乱的脚步声,工人们立刻冲了过来,十几束手电的光都聚拢过来。大家惊讶地看到,方小姐衣冠不整,满脸泪痕,一身衣服被扯得七零八落,王志强喘着粗气,手里还抓着方小姐的外衣。
这一幕是如此的不可思议,大家都愣住了。忽然,外面传来一个人的声音:“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是于先生来了。他听到地下室里的声音,也走了进来。方小姐一头扑到他怀里又哭又喊:“他欺负我!别再让我看见他!”
于先生两眼冒火,上来打了王志强一记耳光:“你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动我的女人?不想活啦?”王志强呆呆地站着,一时间,只觉得头昏脑涨,不知如何是好。
方小姐哭哭啼啼地和于先生走了,临走时,于先生气愤地对老王说:“让这家伙赶紧从我眼前消失!”
郑纶拉着失魂落魄的王志强来到外面。在刺眼的阳光下,王志强过了好一会儿才算清醒过来。他把这些天来发生的事从头到尾想了一遍,从一开始艾艾栽赃陷害,到有意接近,再到投怀送抱,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赶他走!
想到这里,王志强终于明白了。艾艾整容改换面貌,就是为了假扮清纯女生,好嫁给这个据说有处女情节的大款!他的突然出现,肯定让艾艾觉得极不安全,万一自己的秘密被人发现,嫁入豪门就成了泡影!所以,自那天认出王志强后,她就千方百计故意制造种种麻烦,想把这个昔日的男友赶得越远越好!
此时,即使王志强说出真相,又有谁能相信他呢?气愤至极的王志强不禁哈哈笑了起来,这样一个女人,心计何其狠毒?
郑纶一直在旁边看着他,被他这一笑吓了一跳,忙伸出手来摸他的头:“喂,你没事吧?怎么笑得比哭还难看?”王志强拍拍他的手:“没事,被蛇咬了一口。”
郑纶瞪大了眼睛:“完了,真神经了!”
老王经的事多,知道这其中肯定有缘由。他不敢再留王志强了,于是介绍了自己的一个老客户,让王志强先去那里干些日子。
无奈之下,王志强只好独自离开。站在别墅门口,王志强挥了挥手,向郑纶道别,约好等这边的事情完后,郑纶就去找他。
老王介绍的客户是个油漆商,人称七爷,生意做得很大,眼下正需要人手。
店里,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正靠在躺椅上喝茶,几个工人正忙进忙出地装卸货物。王志强进了门问道:“是老王师傅介绍我来的,我要找七爷。”那人突然坐了起来,上下打量了王志强几眼,问道:“请问,张宝丽是你什么人?”王志强呆住了,已经很久没听人提起妈妈的名字了。他心中一酸,眼里泛出泪来,低声回答:“是我妈妈。”那人一下站起来,拉住他的手:“哦!大侄子,真是你啊!快坐下!”
原来,他就是七爷。因做油漆生意,所以行里人都称他“漆爷”,不是他排行老七。说起来,这漆爷和王志强的妈妈张宝丽之间,还真有一段故事。漆爷的生意也不是一帆风顺的,曾一次失手,生意濒临破产,还是张宝丽当时拉了他一把,才让他起死回生。从此,两个人在生意上互相扶持,渐渐成了朋友。
漆爷叹口气:“你妈可真是个好人啊。想当初她帮我的时候,什么也不为,就说看上了我不服输的劲头。我能有今天,也幸亏你妈妈当初伸出了援手啊。可是,前阵子我出国了,等我回来后,忽然找不到她了。外面说什么的都有,我真是放心不下啊。大侄子,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王志强摇摇头:“不瞒您说,我也不知道。”漆爷一愣,接着笑了笑说:“行,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就不勉强了。如果你愿意,就留在这里帮我吧。”
八、莫名跟踪
经过这些事,王志强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凡事都依靠妈妈的孩子了,也不再是那个只知道挥金如土的公子哥儿了。他的脸早已是黝黑的,手指是粗壮的,结满了茧。他可以在筒子铺上,在震天的鼾声中入睡,可以就着凉水嚼冷馒头,可以对着挑三拣四的客户仍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更重要的是,他渐渐成熟了,遇事不慌,凡事谨慎,既稳重又不失机灵。
出于对张宝丽的感激,漆爷对王志强悉心指点。刚开始王志强还有些不放心,生怕漆爷搞什么阴谋,但渐渐他发现,漆爷是个耿直豁达的男人,为人大气。渐渐地,王志强塌下心来,认真帮漆爷做事。
眼见天气一天比一天凉,王志强仍旧穿着一件旧外套。漆爷忍不住问他:“是不是嫌我给的工钱不够啊?怎么连件衣服也不添?”王志强不好意思地笑了,他怎么舍得花钱呢?要弄清事情的真相需要钱,他要攒钱。漆爷见他不回答,便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身上:“孩子,先穿我的。”王志强伸手推辞:“不用!您这衣服太贵重了!”漆爷哈哈大笑起来:“你小子,跟我客气什么?想当初你过生日时,我每次都送过大礼呢。唉,你从小就是含着金匙出生的啊……”说到这儿,漆爷忽然觉得不妥,看王志强一脸不自在的样子,便使劲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咱们也不用忌讳什么,都是做大事的人,不用在乎一时的短长。此一时彼一时,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漆叔我这么多年了,也不知见了多少从巨富到赤贫。甭说别人,我自己这辈子就是这样,大起大落,这样才够精彩!人生啊,有时候就跟坐过山车一样,有高就有低。说句不好听的话,只长在蜜里,永远不知道什么是甜。现在,虽然你吃些苦,但只要你不放弃,早晚有一天能成就一番事业!”说着话把衣服放到王志强手里:“穿上!记住,我看好你哟!”
听了漆爷一番话,王志强百感交集。是啊,虽然漆爷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这种豁达的心态让王志强受益匪浅。自己一定要坚持,要努力,绝不放弃!
有了漆爷的指点,王志强很快就表现出惊人的天赋,不但把自己分内的事做得很好,还额外承担了许多其他的事。漆爷看在眼里喜在心上,没多久,就让王志强单独打理一个店面。王志强也是充满信心,准备大干一场。正好郑纶来找他,王志强就留下郑纶,两个人又开始携手作战。
王志强每天忙得不可开交,联系业务,沟通客户,发货催款,搞促销活动,做售后服务等等,他都亲力亲为,经验也越来越丰富。
一天,王志强去一个客户那里,出门的时候,无意中从身边的玻璃橱窗中发现,身后好像有个人在鬼鬼祟祟地跟着自己。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己太敏感多疑了,但走了两条街之后,发现那个人一直在尾随着。
经过这件事,王志强就多了个心眼,每次出门时都仔细观察一下,有好几次感觉确实有人在跟踪自己!到底是什么人?跟踪他出于什么目的?王志强没有声张,他想看看,这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一次,王志强去取货款。吃完饭,天已经很晚了,他怀揣现金出了门。已是深夜,路上静悄悄的,看不见一个行人。王志强拐过一个路口,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一回头,只见两个黑影正快步向他走来。王志强环顾了一下四周,一个人也没有。他加快了脚步,那两个黑影也加快了脚步。王志强撒腿就跑,刚到路口,那两个黑影已经追上来了,一个伸手捂住他的嘴,一个就去夺他的包。王志强拼命挣扎,就在这时,突然从斜刺里冲出来一个人,三拳两脚就放倒了一个,另一个见势不妙,伸手从腰里摸出把刀来。王志强看得有点发愣,不等他想明白,那个人猛地飞起一脚,那把刀闪着寒光飞了出去。两个黑影对视了一下,赶紧跑了。
王志强这时才明白,后出来的这个人,是救自己的。他赶紧上去道谢,没想到对方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对他说:“还不赶紧回去?揣着现金还到处走,万一出了事我们怎么交代?”王志强听得云里雾里,想再问的时候,对方已经转身走了。
九、母子重逢
九、母子重逢
王志强始终想不明白,那个救自己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难道,以前跟踪自己的人就是他?要不,怎么会在危急的时候出手救了自己?那人随口说的那句话,更是让他摸不着头脑:他要向谁交代?交代什么?
一天,漆爷把王志强叫到办公室。王志强以为他要交代自己新的项目,没想到,漆爷拉开抽屉,拿出一个鼓鼓的信封,交给他:“这是给你的。”王志强拿过来,打开一看,里面厚厚的一沓钱。王志强吓了一跳,赶紧问:“漆爷,是我做错了什么,您要解雇我?”
漆爷笑了:“别乱说。你这么好的人才,我留都来不及,怎么会解雇你呢?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忘了?”王志强使劲想了半天,迟疑着说:“我真的想不起来……”漆爷望着他:“大侄子,今天是你生日啊!以前每年你生日我都会送你礼物,今年,我想,你可能最缺的就是钱了,所以把礼物折现。怎么样,高兴吗?”
王志强的泪水一下子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虽然已近冬天了,但阳光难得如此的好。王志强走在路上,任暖暖的阳光洒在自己的脸上。他不由得伸手去摸揣在怀里的那封信,那是妈妈留给他的东西。妈妈不在的日子,他看了太多的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失望过,绝望过,抱怨过,悔恨过,但这些,渐渐随着时间淡了下来。他的心里,又开始有希望在燃烧,因为,他看到了自己的能力,他能证明自己是个强者!
猛然,他又留意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下意识地一激灵:难道,自己又被跟踪了?或者,又碰到打劫的了?他猛地回过头,正好看到一张熟悉的脸,这不是那天晚上救过自己的人吗?不等他反应过来,那人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拽着他就跑。
王志强奋力挣扎,大喊着:“放开我!你是谁呀?想干什么?”对方扯着他跨过马路,低沉的嗓音对他说:“快跟我走!晚了就来不及了!”
过了马路,那人将王志强推进一辆停在路边的车里,那车迅速地启动了。王志强在车上继续挣扎,那个人对他说:“想见你妈妈吗?想见就听我的!”王志强立刻安静下来。
汽车飞速地行驶着,车内静得很,只有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王志强舔舔发干的嘴唇,忍不住焦急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人看了他一眼,缓缓地说:“等到了医院你就知道了。”
车在一家医院门口停了下来,那人拉着他跳下车奔向电梯。电梯半天没有下来,那人干脆拖着王志强向楼上跑,王志强的心都快从嗓子里蹦出来了,他感觉到妈妈就在这里,在呼唤他!
那人在一间病房前停下脚步,对王志强说:“进去吧。”王志强轻轻走进了病房,看到妈妈正躺在病床上,憔悴瘦弱得不成样子。
旁边站着一个男人,正是那天深夜出现在张宝丽卧室的那个人!张宝丽慢慢睁开眼睛,看到王志强,眼睛一下子亮了,颤抖着抓住儿子的手:“孩子,我可算等到你了!”
王志强的心都要碎了,他着急地问:“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谁把你害成这样?”张宝丽的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容,喘息着,断断续续地说:“孩子,妈时间不多了。听我说,这都是妈妈一手安排的。这位,是余律师,你可以完全信任他。剩下的事,就由他来交代你吧,妈现在,只想多看你一眼……”张宝丽努力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王志强的脸,嘴角露出欣慰的笑容。
万没想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妈妈,居然就这样离开了自己!
这时,旁边的余律师走过来,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孩子,你看看这个就明白了。”王志强颤抖着双手接了过来,打开封皮,第一页就是妈妈熟悉的字迹:
志强,我的孩儿,妈妈多希望能一直这样叫你,看你长大成人,看你成家立业,但老天没给我这个机会。去年妈妈被查出肝癌晚期,最多只有一年时间,妈舍不得你呀,可终究不能照顾你一辈子。二十多岁的你仍旧整天游手好闲,不思进取,家里的产业你一点不关心 ,学业也一无所成,不懂世事艰难,不懂经营之道。虽然有家财万贯,但也经不起如此挥霍。
所以我才出此下策,生生把你赶出门。一年的时间,足够让一个身无分文的人体会到什么叫人情世故,什么叫世事多艰。只有经历了这些磨难,你才能真正长大成人……
也许你会恨妈妈,但是,孩子,我的儿啊,这一切都是为母的一片苦心。只盼你日后能做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你的名字是爸爸给取的,意思是好男儿志在四方,好男儿当自强!
原来这竟是妈妈的遗书!
余律师长叹一声:“孩子,你有个好妈妈,她对你真是用心良苦啊。她把你赶出去之后,日夜担心,生怕你发生意外。本来我们一直安排有人跟着你,但没想到,你被搞传销的骗走了。我们一度失去了你的消息,你妈妈也急得要命。谁知阴差阳错,你碰上了那个叫郑纶的孩子。之后的发展,我们都没有插手,只是保证你的安全。你那次高烧入院时,你妈妈实在忍不住,偷偷去看了你一次,但她仍旧坚持了原来的计划,没有半途而废。看到你现在的成绩,她真的很欣慰。”
王志强跪在妈妈床边,失声痛哭,他念念不忘、一心想查明的真相竟然是这样!
余律师把文件翻到最后:“你母亲为了断你的后路,已经把别墅卖了,工厂按她的计划转让给我了。不过我只是替她管理一年,只等一年后你回来,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你。现在工厂经营情况良好,各种财产账目都在这里,你过目一下。对了,还有这个首饰盒,是当年你爸爸向你妈妈求婚时的戒指。她希望你能交给一个心爱的女孩。”
清明节,已是集团总裁的王志强神情肃穆地站在母亲墓前,现在的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浪荡公子了,工厂在他的经营下又扩展了,他成为本市最年轻的企业家。
“妈妈,这一切都是你教给我的。”王志强默默地和母亲说着话,“您让我知道了什么是苦难,什么是创业,什么是坚持,什么是朋友,什么是帮助,什么是报恩。我曾那么无知地以为您和别人私奔了,这简直就是对母爱的亵渎!儿子今天明白了,母爱无边,用心良苦啊。”王志强将一束洁白的菊花放下,轻轻抚摸一下墓碑,母亲好像含笑坐在他面前。
风起了,王志强缓步走下了山,身后,是母亲永远的凝望。
2000年12月27日,美国各大电视传媒纷纷将镜头对准了一个在圣诞节前发生的不可思议的求生故事:一名美国空军士兵连同他的汽车被埋在雪底16天,在圣诞前夕被人意外发现,奇迹般生还。
摩托雪橇意外“掀”出被埋汽车
进入2000年12月份以来,位于美国西北部的俄勒冈州由于受寒流影响,连降特大暴风雪,大雪伴着狂风时断时续下了近20天。一直到圣诞节前的12月22日,大雪总算停了下来。当地气象台测量后说这场雪下了5英尺多厚(相当于至少153厘米),这在该州历史上十分罕见。
住在俄勒冈州麦瑞恩市唐纳德小镇的布鲁姆夫妇是一对滑雪爱好者。12月22日天气放晴以后,这对夫妇开着摩托雪橇准备到专用滑雪公园寻找一番刺激,可是发现那里挤满了众多滑雪爱好者,遂扫兴而归。
第二天中午刚过,布鲁姆夫妇、莱姆斯父女以及另外3个朋友搭乘4辆摩托雪橇向德查斯特国家森林公园进发。一路上这些人欢声笑语,风驰电掣,好不刺激。
进入森林公园刚刚一英里多,布鲁姆的摩托雪橇突然被什么东西刮了一下,雪橇差点失去控制翻倒,把布鲁姆夫妇吓出一身汗。夫妇俩停下雪橇,发现刚才差点掀翻他们雪橇的是一个被雪橇的刀片从雪中带出的黑色旅行包,它躺在洁白的雪地上,十分抢眼。
布鲁姆走过去捡起旅游包,发现它已被雪冻得硬邦邦的,拉开皮包拉链,里面空空如也。“是谁把它扔在这里的?这个鬼地方难道会有人来?”布鲁姆好奇地四下张望,除了白茫茫一片雪原之外,啥也看不到。
“那是什么?”妻子琼突然喊起来。布鲁姆顺着妻子手指的方向,看到在雪橇带出皮包的雪地上有一小块隆起。他走过去踢了踢积雪,又意外地发现了一件衣服。“真的有人来过!”布鲁姆继续用双手挖掘,突然,一块玻璃露了出来,在太阳下闪着白光,十分刺眼。布鲁姆用手往旁边又扒了一把积雪:天哪,这竟是一辆汽车的车窗,雪底竟埋了一辆汽车。
听到布鲁姆夫妇的叫喊,其他几名同伴也停下雪橇围了过来。车内到底有没有人呢?布鲁姆眼睛贴着3英寸厚的车窗向车内看,可是由于车窗内的玻璃上结了一层厚厚的霜,他啥也看不见。有同伴说,可能是车主见大雪封山,将车丢在这里跑了。布鲁姆摇摇头:“这么大的雪,车主会朝哪里跑,再说,天这么冷,难道他会把衣服扔下?这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说不定车主还在车上。”
大家一听觉得有道理,于是大声喊叫并拼命敲打车窗。过了一分钟,奇迹出现了:车窗内发出两声沉闷的敲击声,接着,车内有一只手贴在了车窗上。
几个滑雪爱好者见此情景吓了一跳:“天哪,车里还真有人!”
圣诞狂欢变成救人行动
一场圣诞节前的雪上狂欢马上变成十万火急的救人行动。布鲁姆等人从未碰到过从雪中救人的情况,当务之急是要寻找警方和医疗单位的协助。由于森林公园地处偏僻,又无手提电话,布鲁姆让妻子和莱姆斯等6人用手作工具把埋着车门的雪扒开救人,他自己跨上雪橇十万火急赶到镇内寻找救兵。
莱姆斯和琼等人用了3个小时才用双手把挡住车门的雪扒干净,这时,警方的消防队员也赶到了。大家七手八脚地打开车门,发现车内驾驶座上躺着一个男子。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名男子上身只穿着一件T恤衫,没有其他棉衣,他的脸色极为苍白,非常难看,体温低得可怕,连手上都结了一层霜冻。
琼马上脱下她的一双毛袜,套在这名男子的双手上,有人把一条毛裤也贡献出来,套到他身上。这名男子表现尚好,但已说不出成句的话来,嘴里含糊不清地嘀咕着,不停地向众人点头。
这时,救援队的直升机也赶来了,但却无法在森林中降落。救援队员只好将这名男子放在特制的担架上,用摩托雪橇拖了一英里多拉出森林,放进早等候在那里的直升机里。
这名男子迅速被送往圣查理斯医疗中心接受紧急救治。经过3天的紧急抢救,该男子康复很快,并已能说话。人们这才知道,这名被困雪中的男子原来是美国空军基地的一名士兵。
擅离职守被困雪中差点丢命
这名被救美国大兵叫托马斯·威德·特鲁特,今年29岁,家住佛罗里达州的杰克逊维尔市。2000年6月,他应征入伍,参加了空军,供职于南达柯达州罗皮德市埃尔斯沃思美国空军基地。他在基地是一名油料工,负责开油料车和给战斗机加油。
2000年12月3日,托马斯在基地和同事因私人问题吵了一架,挨了上司的批评,一气之下,他竟擅离职守,开着他自己的马自达跑车逃出基地向西奔去。他开过犹他州、科罗拉多州,穿过洛基山脉。在饱览了加州的美丽风光之后,12月7日,他又开车来到了位于美国西北部地处偏僻的俄勒冈州德查斯特国家森林公园。
这时天气转坏,狂风夹着大雪袭击了俄勒冈。托马斯沿着伐木道开进公园刚刚一英里多,就被大雪困在路上,前进不了,后退不得。他当时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困就是16天。
汽车的燃油耗尽后,车内的暖气也没了。托马斯从基地逃出时只穿了一件T恤,当然受不了这种寒冷的鬼天气。他摸了一摸口袋,好在还有一个打火机。他下车找来一些干柴,用打火机燃起一个小火堆取暖,风很大,火堆不时被吹灭,托马斯只有不停地用打火机重新点燃,到后来,打火机里终于打不出火星来了。这里人烟稀少,半天不见一个人影,而这时他在狂风大雪中已是又冷又饿,他决定独自走出森林。可3天滴水未进的他实在太虚弱,走了没有几步,就被大风吹倒在雪地里。
托马斯挣扎着钻进汽车,乞求上苍早点结束这鬼天气,可大风雪仍然下个不停。好在托马斯在车里找到几瓶易拉罐橙汁、一小瓶水和一小袋杏仁巧克力糖。这点可怜的食物成为他惟一的救命食粮。大风雪没有停顿的迹象,冻饿交加的托马斯想到了死。他撕下一张纸,给远在佛罗里达的父母写下了遗书:“……我是因冻饿致死的,请不要让法医再来解剖尸体验明死因。我死后,请把我火化,骨灰最好撒在挪威,因为那里曾是我的祖国和故乡,那里有我深爱的冰海雪原,有我深爱着的人……”
写完遗书后,托马斯安静地呆下来等死。坐在驾驶座上看着窗外的积雪一天天堆高,他无可奈何,直至大雪把他的汽车完全埋住。汽车消失在茫茫的雪原之中,没有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圣诞老人派来救命使者
12月22日,星期五,在车中呆了15天的托马斯已处于昏迷状态。他在迷迷糊糊之中突然听到头顶上似乎传来一阵摩托雪橇的响声。被惊醒的他大喜过望:这是圣诞老人给我派来的救命使者,我必须抓住机会。可是,他已经喊不出救命的声音了。
托马斯摇下车窗,拨开积雪,将他的黑色旅行包、笔记本甚至连一件宝贵的保暖衣服也扔了出去,希望上面的人能发现他。可是,雪橇声渐渐远去,一阵狂风刮来,积雪又将他的汽车全部掩盖。托马斯彻底绝望了。
可是,天无绝人之路,想不到第二天布鲁姆就和他的伙伴们驾驶雪橇来到了托马斯被掩埋的地方,从而发现了托马斯的踪迹。
医院方面说,托马斯被救出时严重脱水,原来175磅的体重减轻了20磅,身体处于极度危险的低温边缘,而且手脚严重冻伤,被困雪底16天仍能生还,这真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奇迹。
“北方是有狼的,我也曾亲历过和狼相遇的日子。”返城从商的知青李兵平静地叙说。
20世纪60年代的东北是一个多狼的年代。来自东北的几个战士很喜欢给我们讲狼的故事。有一个战士危言耸听地说狼爱吃从城里来的人,因为城里人肉嫩,我倒没相信他的鬼话,但对狼,我始终是害怕的,因为狼老攻击猪羊。有一次,几条狼从畜牧排撵出去一头猪,等他们几个知青赶到时,只追到了两条猪腿,后来他们偷偷地炖熟它,刚好那天我也在,就一块吃了起来。
酒肉是不分家的,吃肉就得喝酒,这才能吃得香,那时连队的酒房就在畜牧排,所以弄点酒轻而易举。我喝了一碗酒,吃了几口肉,便起身要走,因为天黑了,怕回去路上出事。
临走时他们非让我端一碗肉,说给哥儿几个尝尝。
平常我并不怎么喝酒,今儿个高兴,便多喝了点,没想到一喝就高,当时我只觉着身上发热,脸上发烧,于是索性敞开胸怀,一手端碗,装模做样地学李玉和状,唱起红灯记来:临行喝妈一碗酒,壮志未酬志不休,来日方长显身手,甘洒热血写春秋。我给他来个李玉和与杨子荣同台演出。跑调的戏词加上酒气,伴着凉风在北大荒的上空回荡。
从畜牧排出来,月亮已经升起老高,天上的星星清晰可见,银晃晃的月光下,可以清楚地看到庄稼地里的玉米杆随风乱舞着,就像黑白无常的衣袖在飘舞。
我忘了东北是有狼的,而且数目不少。突然我的眼前出现一头狗似的动物横卧在路边。
糟了,遇到狼了。
虽说东北狼多,可我还是头一回遇见,尤其是独自一人。当时就觉得脊背发凉,一个劲儿窜凉气,刚喝的一碗酒也窜没了,逃生的欲望使我想撒腿就跑。关键时刻,在战士营里听到的,要是碰上狼,千万不能跑。因为人一跑,狼就会壮胆,就会追咬你。迎着它上,它倒害怕。这些警告让我鼓起勇气,我战战兢兢地向前挪了几步,眼看就到了它的面前,我已经看到了它毛茸茸的轮廓,还听到了它的低吼。我真不敢往前走了。我忽然想起手里的肉,就连肉带碗一块儿扔过去。它机警地一窜躲开碗,可能是肉的香味吸引了它,又慢腾腾地挪到肉前,闻一闻,吃起来。
我一见狼只顾低头吃肉,紧走了十几步,就撒丫子没命地跑了起来,那速度在平时是怎么也跑不出来的。
转眼到了秋季,因为腿受了伤,队里照顾我,让我烧火,不再下地。水房有一个大锅炉,每天要烧好早晚知青们用的洗漱水和喝的开水,所以必须要早起。
水房在麦场边上,离宿舍有五百多米孤零零的像个小庙。那天我踏着黑蒙蒙的晨雾,睡眼迷瞪地朝水房走,这路因为熟,闭着眼也能走到。当我拿出钥匙开门时,忽然发现水房不远处有条狼。
我的心又猛跳起来,就像往外蹦的兔子。可是这狼似乎并没有什么敌意,远远地盯着我看。我越看越觉着这狼很面熟,突然,我想起了喂它熟肉的那条狼。看来这狼没食过这人间美味,是来感谢我呢?还是想再要一块熟肉吃?
我从没听过狼报恩的故事,只有听到无数次的狼复仇的故事。我们连的“地不平”刘瘸子就是被狼报复咬瘸的。那次烧荒,刘瘸子他们班负责最东边那块荒地,他意外地发现了一窝小狼,小狼还不能睁开眼睛,母狼可能觅食去了。刘瘸子几棒子把四条小狼打死提回了连部,因为当时规定打死一条狼,国家奖励二十元。没想到这八十元差点要了他的命。当晚刘瘸子家及周围几家的鸡鸭全被咬死,吓得他那些日子出门天天拿着枪。就这样过了一年,谁都以为这事过去了,一次刘瘸子骑着自行车上团部,回来时天已经快黑了,忽然路旁草丛里窜出一条大狼,把他连人带车扑倒。吓得他爬起身就跑,那狼一口就咬住他的小腿,他拼命向前挣扎,狼死咬住不放。在这危急时刻,一台拖拉机路过此地,刘瘸子才算幸免于难。
后来,只要一提到狼,刘瘸子就会破口大骂,说下次遇到一条杀一条,总之非常气愤。
或许是我上次从狼嘴里逃脱的缘故,我并没觉着狼像刘瘸子所说的那么可恶。事实上,我的亲身经历也证明我的观点是正确的。看到狼那没有敌意的眼光,我胆子渐渐大了起来,我想着去畜牧排弄点熟肉给它,可在那样的年代,连人都没肉吃,又怎么能给狼喂肉呢。我溜了一圈无功而返,正在我无奈和张望之际,我发现了小房里有一个馒头。我赶紧给它抛了过去,然后它只是嗅了嗅就径自离开了。
我猜想狼还会来,我想尽一切办法给狼弄肉。我找到谢兽医,他给我找了一只刚出生就死了的小猪,比拳头大点儿。我如获至宝,拿到水房放到炉膛封好的煤上,来了个烤乳猪。
果然不出我所预料。第二天,狼又准时出现在我的眼前。我赶紧把烤的猪肉扔给它。狼很兴奋,看来它非常满意我给它准备的食物。此后,狼经常来找我,但是和我始终保持一段保险距离,只要有人一出现,它便会飞快地消失。
腿伤好了之后,重新下地干活了,我便没有再见过它。那年冬天,我探亲假批下来。我的一个要好的同学,在四营四十一连,我要上他那儿告别一下。实际我们两个连相隔也就七八里路,可是没直通的路,必须先绕到营部再到他们连。这样得多走一倍的路。为了节省时间,我决定走雪地直插过去。我深一脚浅一脚在雪地里走着,走到连队地界时。一条狼在不远处坐着,就是那条吃我烤乳猪的狼。我当时特别高兴,真想过去抚摸它,可我没敢,它一直护送我到目的地??李兵讲完他亲历狼的故事,忽又大发感慨:“人都说商人奸诈,商海险恶,就像狼一样,可我也没觉着有什么险恶。人们都说我命好,可能世上就这么一条狼,偏被我给碰上了。在生意场上,我也牢记父亲说的:通往成功的路有许多条,善良是最短、最精彩的一条。
上海滩虽已沦陷,日本兵扛着三八大盖在马路上巡逻,枪刺在阳光下闪着寒光,但那些有钱人照样过着灯红酒绿的生活,甚至有些工商巨头还跟日本人打得十分火热,合伙开店办厂。老百姓对他们狠之入骨,背地里骂他们是奸商。此“奸”有两重意思,一是奸诈;二是汉奸。黄昌荣便是其中一个,他在杨树浦开了两家纱厂,一家钢铁厂,不但日本人是股东,连大板和拿摩温都用的是日本人,他们对工人凶狠残暴,不是打就是骂,尤其无视人的尊严,对出厂的纱厂女工进行搜身。大家背地里叫黄荣昌“二鬼子”。
可能黄荣昌作恶太多的缘故,他的一妻二妾都没给他留下一子半女,至今屁股后面光溜溜。最近他又娶了第三房妾,叫方茹珍,是在大世界唱本滩的。黄荣唱喜欢本滩,经常在家哼上几句,每周必有一个晚上去观本滩过过瘾,看上了长得漂亮的方茹珍,把她娶回了家。
但过了半年,方茹珍的肚子也是瘪塌塌!黄荣昌这才意识到毛病出在自己身上。这个死不要脸的家伙竟对方茹珍明说:“你给我到外面去找个野汉子,若得子息,我赏你一座纱厂!”方茹珍听了自然欢喜:“你说话可要算数。”“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黄昌荣拍着胸脯说,“不过你得找个长相俊一点的。”“这个不用你吩咐,我方茹珍这么漂亮,怎么会去找个丑八怪?”
方茹珍是个唱戏的,感情自然丰富,心里早有了主意——也要找个唱戏的!
戏子不仅人俊,且大多情种。于是她几乎天天晚上去大世界,从这个舞台到那个舞台,一双丹凤眼瞄向那些俊逸的小生。
南京来的一家京剧团在大世界挂牌上演《西厢》,连演十场场场客满!观众们都说,“小蝴蝶”把天真热情聪明机智的红娘演活了!还有那个演张生的英鹏,眉眼里都是情,且貌若潘安,台下那些太太小姐一个个被他迷了心窍。方茹珍暗下说:若能跟他睡一晚死了也甘心!
大世界不是高档戏院没有包厢,要占到一个好位子看夜戏必早去才成,方茹珍不等午场散了便去,身上带着糕点充饥。为了讨好英鹏,她每晚都买了一个大花篮送到后台,从不留名。一晚她心花怒放,竟在英鹏谢幕时,脱下手上的一枚金戒指扔了上去,嘴里喊着:“接了——”戒指不偏不倚砸在英鹏头上,引得台下一片笑声。英鹏一双情眼朝发声的地方望去,和她的目光相遇,不由都放了电。
终于有一晚,她让车夫把车停在大世界边门,等待英鹏出来。当卸了妆的英鹏走来时,她迎了上去,学着戏里的红娘道:“张生,你随我而来。”英鹏知趣地作一揖:“多谢红娘姐——”她殷勤地邀他上车,载他去新雅饭店,请他吃了夜宵。这样几晚后两人都生了爱意。方茹珍不能带他去黄公馆,便和他在外面开了房间。两人似胶似漆地过了一宵。
有了第一晚,必定有第二、第三晚,方茹珍和英鹏频频幽会,不久便暗结珠胎。方茹珍忙把这喜讯告诉丈夫。黄昌荣喜出望外,夸她说:“茹珍,你是我们黄家的大功臣哪!但愿生个男孩就好了。”“我生了男孩你可不能忘了你说过的话。”“我怎么能忘记呢?生了男孩一定赏你一家纱厂。”他保证说,“母以子为贵嘛,自古以来都这样。不过,你不能再跟那个小白脸戏子来往了。”“那当然。”她口里虽答应着,心里却打着另外的算盘:我怎么舍得跟他分开?就是丢下孩子也要和他远走高飞!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方茹珍真产下了一个男婴!喜得黄昌荣直念阿弥陀佛:“看来我黄家前辈子一定积了福,所以老天爷赏我一个儿子。”方茹珍对黄昌荣说:“你现在可以实现你的诺言了罢?”他马上说:“好好,我明天就把一家纱厂的全部股份转到你的帐上。”方茹珍偷偷把这喜讯告诉英鹏。两人便做着把纱厂的股份全部卖掉,随后回英鹏老家的美梦。他们哪里知道此时黄昌荣正酝酿着一个恶毒的阴谋!
这天黄荣昌笑嘻嘻对方茹珍说:“茹珍哪,那个戏子小白脸叫什么来着?”“你问他姓名干啥?”她警惕地问。“你误会了,我没有一点恶意,我黄昌荣不是无情无义之辈。不管怎么说,没有他我哪来的儿子?我想请他吃顿饭,好好当面谢谢他,打算给他一笔钱。”听他这么说,她提着的心放了下来,把事情告诉了英鹏。英鹏也没往坏处想,次日中午便来黄公馆赴宴了。
黄昌荣没请别人,就自己和英鹏两个,叫下人到饭馆订了一桌酒菜送来,摆在公馆后花园里。这花园虽不大,却假山池水,亭台楼阁,曲径长廊一应齐全。
他让车夫用自己的雪铁龙车把英鹏接来,邀他到后花园入座。
女侠除奸记(2)
他给英鹏斟满酒:“英鹏先生,你劳苦功高,我先敬你一杯。”英鹏把酒挡回去:“很抱歉,黄老板,我从不喝酒,再说晚上还要唱戏。”黄昌荣咧嘴一笑:“好,好,那就吃菜,吃菜。”他用筷子指指桌上的菜。两人吃了一会,黄昌荣说:“这样干吃没意思,我请人来娱乐娱乐。”言罢击了三下掌。只见从假山后走出两个扎着头巾的日本武士。
英鹏一惊,忙起身抱拳:“黄老板,如果没啥事情的话我就告辞了。”说罢也不管他答应不答应,转身就走,到门口却见铁门早已关死!“嘿嘿``````”黄荣昌一阵冷笑:“来了就别想走——”说着朝两个武士一努嘴。英鹏虽是演小生的,但也会一点拳脚功夫,知道来者不善,便把后背往墙上一靠,摆开架势。
“你的过来!”一个武士朝他招招手,另一个狞笑着:“我们的一对一的较量。”英鹏知道自己上了当,怒斥黄昌荣:“好你一个卑鄙小人,二鬼子,竟然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来。”黄昌荣又一阵冷笑:“嘿嘿``````伤天害理的不是别人,是你——勾引我三姨太,给我戴了一年多的绿帽子。今天若留着你,我黄昌荣就见不得人。再说这男孩总是你的骨血,以后麻烦的事情多着呢!”说着一挥手,两个武士便凶狠地朝英鹏扑了过去。
英鹏怎敌得过两个似虎似狼、墩实力壮的日本武士?不一会儿便被打翻在地。他们把他拖起来,把他当沙袋般击过去踢过来。英鹏脸上身上全是血,简直成了一个血人。见他奄奄一息,黄昌荣指指假山:“把他拖到下面地窖里,冻死他!”两个武士便将英鹏拖走了。一会儿他们上来,用木桶舀池水将地上的血迹冲洗干净。黄昌荣赏了他们每人十块大洋,打发他们走了。
眼看戏就要开场,可英鹏还没有来!班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问小蝴蝶,小蝴蝶只得实话实说:“他去黄公馆了。”班主听了“啊呀”一声,“英鹏怎么不听我的话?这黄昌荣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给黄昌荣戴了绿帽子,黄昌荣会放过他?”小蝴蝶说:“我也劝他别去,可他不听,说他给黄昌荣生了个儿子,黄昌荣感激他还来不及呢!”“糊涂!”班主跺着脚,“他现在还不来,八成是出事了!好,也不管他了,还是救场要紧,可谁能顶他的角呢?”“叫我师姐顶吧。”“你师姐?”班主不相信地,“她可从没演过小生,再说这些年她没唱戏,行吗?”“怎么不行?”小蝴蝶把握十足说,“她来上海已经十多天了,天天坐在后台看戏,熟得背都背出来了。”班主不再犹豫:“也只能这样了。那就叫她快化妆吧。”
小蝴蝶的师姐叫杜鹃,江湖上人称“檐上飞”,可见她轻功了得!原来也是唱戏的,后因受地方上恶霸的欺侮,一怒之下便习了武,在江湖上仗义行侠,因在皖北犯案官府缉捕,故来上海躲避。她受师妹之托化妆后登台,想不到演的还不错,观众认可他这个“张生”,掌声热烈。翌日英鹏还是没有来,班主只得到外面去借人顶他。
第三天英鹏仍毫无踪影,班主便和大家商量说:“英鹏去黄公馆已整整三日,至今尚未回来,看来是凶多吉少。我想请人设法去打探,务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大家一致赞同。可请谁去呢?又是小蝴蝶推荐:“请我师姐去吧,她武艺高强,别说是黄公馆,就是巡捕房也能轻松自如地进出。”杜鹃爽快地一口答应:“决不辜负大家的重托!”至晚,杜鹃换上一身黑色夜行服,背插短刀,怀揣飞镖,戴上头套,蹬上便靴,“嗖”地上了房顶,像一只飞燕朝黄公馆方向而去。
三姨太方茹珍,那天中午在房中坐立不安,盼望英鹏能见上他们的小宝宝一面。她几次去后花园,可都是“铁将军”把门。终于盼到房门响,走来的却是自己的丈夫!“他人呢?”她迫不及待问。“送他走了。”黄昌荣面不改色,“还赠了他一百块大洋。”“真的?”“我骗你干吗?我黄昌荣是懂得知恩图报的。不过你们就到此为止,再也不要藕断丝连了。”他有啥介事说。“这个当然。”她笑着答应,心里却在说:等纱厂到手后叫你跳断脚!
杜鹃进了黄公馆,首先寻找三姨太的住处,认为她知道英鹏的下落。可三姨太住哪儿呢?杜鹃侧耳细听,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传来,便循声找去。她一个倒挂金钟身子从屋檐上悬下,从窗口望进去,见只有三姨太一个人,便翻身下来,“笃!笃!”她敲了敲门。
“谁呀?”方茹珍问。“我。”杜鹃压低声音,“英鹏。”她信以为真忙走来开门。一见是个夜行人,她吓得一声尖叫。杜鹃忙掩住她嘴:“嘘——我是来寻找英鹏的。”“他、他不是回、回去了吗?”方茹珍唬得舌头打结。杜鹃摇摇头:“他已经三天没回戏班了。”“啊——”方茹珍大惊失色,“那我丈夫怎么说送他回去了?还说赠了他一百块大洋。”“你信吗?”杜鹃问。她不知可否地望着杜鹃。“黄昌荣在什么地方宴请英鹏?”“后花园。”“请你带路。”她望望熟睡的儿子,说“好”。
方茹珍在前面带路,止不住身子一阵阵发抖。杜鹃问:“你冷?”“不,我、我怕。”她牙齿“咯噔噔”地打着颤。“怕什么?”杜鹃又问。“我总觉得不太对劲。后花园从来不锁门,那天却锁了。”“噢——你听到什么动静没有?”她摇摇头,“因我怕儿子醒来,所以站一会儿就回去了。”
花园的门洞开着,晚上也没锁,可见方茹珍的害怕不是没有道理。进了门杜鹃仔细察看四周,在假山前蹲下身子,用手电照着。她看到地上有一些草半卧在地上,显然有物体在上面压过,如果分量不重,草早就竖起来了,那是什么物体呢?见倒伏的草距离较长,便大胆判断那是人!忽然她发现一棵草的叶端呈红色,便拔下放到鼻子下,闻到有股血腥味,更加断定是人,想八成英鹏被害了!
她走到假山边,用手电照着。方茹珍突然忆起说:“假山下有个地窖,那是为躲避飞机扔炸弹而挖的。”“在哪里?”杜鹃问。“那头有个盖子。”方茹珍指着说。杜鹃便走了过去,果然那里有个约三尺见方的盖子。她弯下腰,手扣住盖耳,一使劲盖子便开了,用手电一照,有台阶,便走了下去。
女侠除奸记(3)
下面空空如也,又潮又冷,杜鹃不由打了个寒战。她欲转身离去,却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便走到底下,用手电照看,见地上有滩殷红的血水!看来黄昌荣陷害了英鹏后将他拖到地窖,后来又把尸体转移或毁了。她又仔细察看了一下,见阶梯边有个发亮的东西,拿起一看竟是个铜扣子,便捡了起来。
见她上来,方茹珍问:“你看到什么了?”杜鹃把扣子给她看:“你认识这东西吗?”方茹珍看了惊叫起来:“这是英鹏衣服上的扣子,我帮他缝过。”顿时她被一种不祥的预兆攫住:“难、难道他、他``````”杜鹃神色凝重地点点头:“英鹏他遇害了。”“啊——”她支撑不住身子往后倒去。杜鹃忙一把扶住她:“这里不是久留之地,还是回你房里说话。”
回到房里方茹珍失声痛哭。杜鹃忙劝住她:“不能大声,万一被黄昌荣知晓,你的性命也难保。”这时床上的婴儿醒了,“哇哇”地哭着。方茹珍忙将他抱起,跟他一起哭了起来:“呜``````苦命的孩子,你知道吗——你出生还不到一个月,你亲爹他、他就被恶人害了!呜``````”她把那个铜扣子放到桌上,抱着儿子跪拜:“英鹏,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我们母子平安,等儿子长大了一定要他为你报仇雪恨。”见她抽抽噎噎泪水长流,杜鹃义愤填膺:“等你儿子长大要到什么时候?倒不如让我出手将这狗汉奸除了!”
听她这么说,方茹珍忙转身朝她磕头:“多谢义侠鼎力相助,我方茹珍和儿子永世不忘,定为你塑尊金像,天天跪拜。这狗汉奸黄昌荣,卖国求荣,把棉纱给日本人做军需品,把钢铁给日本人造枪炮,他的罪恶罄竹难书!”杜鹃赞同地点点头:“他罪有应得,死有余辜。”她扶方茹珍起来:“让我们好好商量一下,怎样能既秘密又干净地将他除了?”
这晚,方茹珍打电话到纱厂,骗黄昌荣说:“老爷,儿子病了,不肯吃奶,只是‘嗷嗷’地哭。”黄昌荣一听急了,忙说:“好,我马上回来。”半小时后,他性急慌忙地回来了,才踏进一只脚便大声问:“茹珍,儿子怎么了?马上送医院,车夫在下面等着呢。”
“不用送医院。”一个陌生的声音说。他刚想转头,只觉脖子上凉嗖嗖的,低头一看,一把明晃晃的刀架着呢!霎时他唬得两腿像筛了糠般抖个不停。“坐下!”一声严厉的断喝。“是,是。”他乖乖地在椅子上坐下。他这才看清,面前屋里站着一个着一身黑蒙着脸的人,听声音是个女的。“女、女侠饶命,要钱我、我马上给你。”他忙哀求。“谁要你的臭钱?”杜鹃将刀动了动。“那、那就金、金条吧。”“也不要你金条。”“那、那你要、要什么?”“要你的狗命!”他一听吓得身子一软滑倒在地上。
杜鹃朝方茹珍使个眼色,她马上到窗口大声对下面的车夫说:“阿发,少爷不用送医院,你去休息吧。”“嗳。”阿发答应一声把车开走了。“女、女侠,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为何``````”“你这汉奸,和全中国人民都有仇!”杜鹃打断他话说,“我问你——英鹏可是你害死的?”“我、我没、没有。”“哼,你还想抵赖?”杜鹃将刀轻轻一抽,他脖子上立即有个口子,血淌了下来。“好,我说,我说!英鹏是我害死的。”
“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方茹珍要朝他扑去,被杜鹃拦住:“咱们到后花园去审他。起来,走——”她用刀逼着黄昌荣。黄昌荣被押着朝后花园走去。
到了那里,杜鹃问:“英鹏是怎么死的?”“是、是被两个日、日本武士打死的。”“你想推卸责任?哼,不是你去请,他们会来吗?”“我、我有罪。”“你又把英鹏拖到了地窖里是吗?”“是,是。”
“你、你这么怎么狠毒啊——是你要我去找野汉的,怎么能把人家杀了?”方茹珍又朝黄昌荣扑去,再次被杜鹃拦住:“别再跟他噜嗦,让他见阎王得了!”说罢她手一举一挥,只见一道白光闪过,黄昌荣没哼一声便像一只沉重的粮袋倒了下去。杜鹃把刀在他衣服上擦了擦,随后插在身后,又将一张早已写好的纸条丢在他身上。
为了不牵涉到方茹珍,杜鹃回到她房里,将她绑在椅子上,随后关照说:“等我走了半小时,你就呼喊下人来救你。”“嗳。”她答应着,“女侠,请留下你的姓名,日后我可以报答你。”“杜鹃摇摇头:“我不图报答,只想除暴安民。今日杀了大汉奸黄昌荣,必定大快人心。黄昌荣死了,你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再说他另有几个女人,她们一定会妒嫉你,我看你还是远走高飞吧。”方茹珍连连点头:“你说的对。我一定离开这个鬼地方,回自己家乡去。”
半小时后方茹珍大喊“救命”,下人们闻声赶来将她松了绑。“老爷呢?”下人问。她摇摇头,拍着胸脯:“吓死我了,吓死我了。那黑衣人把刀架在老爷脖子上将他押走了。”因为这里是法租界,所以他们向法国巡捕房报了案。巡捕很快来了,在后花园发现了黄昌荣的尸体,尸体身上有张纸,上书:狗汉奸的可耻下场!
第二天《申报》头版头条刊登了一条新闻——工商巨头黄昌荣死于非命。
女侠除奸记(4)
大汉奸黄荣昌死了,他的那些厂子被日本人夺去,黄公馆里也是树倒猢狲散,他的那些女人和下人都拼命抢财产。方茹珍带着个孩子怎么抢得过人家,幸亏她多了个心眼平时把钱都存在银行里,够她过好些年的。趁乱之际,她带上自己行李抱上儿子悄悄从后门出去,叫上一辆黄包车离开了黄公馆。
她没有落脚处,便在旧弄堂里借所房子暂且安顿下来。她是个享受惯的人,所以请了个保姆帮助带孩子,自己则腾出身子出去找工作。是啊,再多的钱也会坐吃山空!她留下儿子是想将来靠他养老。可到哪里去寻活干呢?她自然而然地想起大世界,还是重操旧业仍然唱滩簧吧。
她到以前的戏班子一看,原来的人马都没了,全是不认识的新人,班主也换了。没办法她只得去找小蝴蝶。刚巧杜鹃也在,她是个侠义之人,笑着说:“看来解铃还需系铃人哪——是我害了你理该替你寻条出路。”她和小蝴蝶商量后,问她:“你唱歌还行吧?”“行!我从前就是唱歌的。”“那再好也没有了。静安寺百乐门舞厅的乐队,要招歌女,你去试试怎么样?”“好,我去。”她马上答应。
他们在新雅饭店宴请百乐门乐队指挥刘琦,他见了方茹珍很高兴,说:“方小姐很漂亮,既然过去是唱戏的想必歌也唱得好,能不能哼几句听听?”她想了想,清清嗓子唱了《四季歌》:“春季里来绿满窗,大姑娘漂泊到长江,江南江北风光好``````”刘琦边闭着眼睛听,边用手打着拍子。方茹珍唱完他连连点头:“嗯,唱得不错,很有韵味,周璇唱得也不过如此。方小姐,我去年谱了一首歌,词也是我的,歌名叫《上海啊上海》。”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张歌纸交给她,“你回去哼一下,明天下午我去找你。请问府上是``````”
她怎能让他去那种破地方呢?马上说:“我那里不太方便。这样吧——明天还在这里,我请你吃饭。”“怎么好意思叫方小姐破费呢?”“那有啥?一顿饭我还是请得起的。刘先生,你的歌若使我出名的话,我感谢你都来不及呢!”“刘先生的大名,上海滩哪个不知谁个不晓?他写的歌一定会在上海唱红的。”“哪里,哪里?”刘琦嘴里虽客气着,却乐得眉毛眼睛笑成一堆儿。
方茹珍是个急性子人,回到住处便把歌谱拿出来哼唱,一看调定的是F调,不由拖了拖舌头:“乖乖,音这么高,不要吃力煞的?”她自语一句后便试着唱起来,感到很动听,旋律也好,便认真练起来,练到晚上嗓子都有点毛了。
翌日晚上她按约定时间去了新雅饭店,不一会儿刘琦也来了。他听了她唱后夸奖说:“虽然嗓子有点哑,但唱得这么熟已属不易,证明你是下了功夫的,再把感情放进去那就更出色了。”“刘先生,调子能不能定低点?”“不行,这歌就得F调,不然就没有这个味。这样吧,我用口琴给你伴奏,你再唱一遍。”说着他把口琴拿出来,“一定要唱出味道来。”
她唱完,他满意极了:“好,好!早晨我和白经理说好了,月薪暂定三十块,点歌三七开,你得七成。怎么样,还可以吧?”她满意地点点头:“谢谢刘先生。”他又告诉她:“百乐门原有两个歌女,加上你一共三个,你是主唱,因为你的嗓音比她们高。另外,唱歌对你来说不是主要的,主要是跳舞。
方小姐,你陪客人跳得高兴,客人给的小费可全是你自己的,那要可观多了!”她这才明白其实自己只是个舞女。
这晚小蝴蝶和杜鹃前去为方茹珍捧场,到百乐门舞厅前见门口悬着一块红绸横幅,上书:“重金礼聘香港著名女高音歌唱家方小姐首次来本厅主唱。”
两人不由相视失笑:“哪来的香港歌唱家?”“哼,不怕吹破天!”她们走进舞厅,见方茹珍早在那里了,一身紧身的旗袍把身段勾勒得凹凸有致。白经理望着她眉花眼笑,称赞道:“方小姐的美丽盖过全厅所有的舞女和歌女,给本厅增光添彩啊!三十元月薪太少了,我决定再加你二十元,共五十元。”
方茹珍忙道谢:“谢谢白经理,谢谢白经理,我一定好好为您?力。”
方小姐一曲《上海啊上海》博得全堂彩,有人马上给她送上一只大花篮。在众人的要求下,她又唱了两首歌,《夜来香》和《茉莉花》,“哗——”掌声如轰鸣的浦江潮水。歌罢立即有好几位先生邀她跳舞,她礼貌地一一答应。舞会结束时,白经理摸出一张支票签了五十元,交给方茹珍:“先给方小姐五十元红钱。你要添置什么行头,尽管问账房间支取,我会关照他们的。”
这时有位歌女过来,求白经理说:“经理,我娘病了好些日子了,我想先支半个月工钿,给我妈去抓药``````”没等她把话讲完,白经理不耐烦地打断:“不是快到月底了吗?钱就一起拿了,叫你妈再耐些日子吧。”经理,我妈再不能耐了,昨晚她吐血了。”白经理还是不肯:“不到月底不能发钱,这是舞厅的规矩。如果你失业在家找谁去要钱?就再耐几天吧,反正没多少日子了。”
方茹珍见了不由动了恻隐之心,从手提包里拿出十块钱塞给那歌女:“姐姐,你先拿去用吧。”“不,我怎么好意思拿你的钱呢?”她不肯接受。方茹珍又说:“姐姐。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风雨同舟,分什么你我?还是快些拿了给你妈看病去吧,救大妈要紧。”听她这么说那歌女才收下了,感激地说:“等我妈病好了,她会亲自来谢你的。妹妹,你歌唱得好,人更好。”
女侠除奸记(5)
方茹珍在百乐门舞厅唱红了,给白经理赚来大把大把的钱。这天她跟往常一样在台上演唱,正兴高采烈时,忽然下面座位上站起一个人,怪声怪气地嚷:“姓方的臭娘,给我下来!”他这一喊扫了大家的兴,纷纷朝那里望去。只见那喊的人光着头,脸黑得像涂了层柏油。大家认识,他是静安寺地方的流氓,叫“黑皮阿三”。这家伙横行霸道,谁在静安寺一带开店摆摊,月月要送他一份地藏钱,否则休想太平;舞女歌女也要孝敬他,不然休想站住脚;连叫化子小瘪三也要向他磕头尊他“老头子”,否则别想活命。因方茹珍进百乐门没去拜访他,今晚他便带了一帮小流氓寻衅来了。
方茹珍哪知这规矩,以为由白经理挡着不会有事。舞厅里有小流氓捣蛋是司空见惯的,故她仍然唱她的歌。黑皮阿三见她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大怒,一声唿哨,两个小流氓便冲上台,扭住了方茹珍。
正在这危急关头,只听得一声断喝:“休得撒野!”随着声音,乐台上飞来一个女豪杰!你道是谁?她便是江湖上人称“檐上飞”的女侠杜鹃!只见她左右手一推,两个扭住方茹珍的小流氓便跌了个四脚朝天。她又身子蹲下腿一伸,将他们踢下台去。“好——”舞客们齐声喝彩。杜鹃一个鹞子翻身,稳稳地落在了舞池中央,手一指:“你们哪个不怕死的,敢跟姑奶奶比试比试?”黑皮阿三哪肯善罢甘休?见杜鹃身材只是常人,又是个美少女,便淫笑着:“嘿嘿嘿嘿,原来是个标致的妞。小的们,一起给我上啊!”那十几个小流氓便“嗷”地一声冲了过去。
他们哪里知道杜鹃站在舞池中央是有目的的,因为舞池地面滑,人稍不当心就要摔倒,她一个人对付多人就要便宜多了!面对围上来的十几个小流氓,她镇静自若,不慌不忙,拳脚并用,身子灵活,只听得“扑通扑通”,那些小流氓一个个倒了下去,摔得鼻青眼肿。
黑皮阿三知道吃了亏,手放到嘴里“嘘——”地一声长哨。小流氓们一蹶一拐地离了舞池。“哈哈哈哈``````”舞客们轰然大笑。黑皮阿三岂肯认输?指着杜鹃说:“小妞,这里不是施展我们本事的地方,你有种明天下午两点
到梵皇渡约翰大学旁的空地上,咱们好好较量教量。你敢来吗?”怎么不敢?到时一定奉陪!”杜鹃双手抱拳笑盈盈说。
黑皮阿三知道这女侠本领高强,恐怕自己不是她的对手,如败在她手里,
以后怎么在静安寺安身立脚?突然他想起自己的把兄弟“铁臂膀”阿贵,是
徐家汇地方的流氓头子,因用手臂挡击来的木棍木棍断裂,故得了个“铁臂膀”的名声,在徐家汇地区称霸。翌日一早他去阿贵那里,买去了好酒好菜。
“兄弟,你有什么事要我帮忙?”阿贵问。“你怎么知道我有事找你?”阿三问。“这么些年我还不知道你的脾气?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快说——什么事?”阿三哭丧着脸把昨晚在百乐门舞厅失风的事道了出来,气恨地说:“这臭娘厉害得不得了,把我下面的十几个弟兄都打翻在地。”“那你干吗不上去?”阿贵问。“不瞒哥哥,我怕也不是她的对手,如果也被打翻在地,那我还有什么面子?”“听你这么说这娘们有点来历,咱可不能输给她。”“是啊,所以兄弟来找你,务必要置于她死地。”“好,一不做二不休,咱们把这娘们做了!”阿贵举手做了个劈的姿势。“哥哥,咱们不能明的来,要偷偷地,趁她不注意时`````”他们商